流散文学视角下的卡勒德·胡赛尼的小说创作

2016-05-14 21:08白晓雪
牡丹 2016年8期
关键词:第三世界阿富汗中华文化

白晓雪

全球化背景下,文化研究者们越来越重视对流散现象及流散写作现象的研究。流散现象的出现导致流散作家大量产生,而母体文化和移入地文化之间的生存空间使流散作家们具有了混杂性文化身份和双重视角。流散作家的创作成为跨民族、跨文化、跨语际传播的有效媒介和不同文化之间交流互动较为适宜的话语场。卡勒德·胡赛尼作为一位流散作家,结合其作品,我们也能进一步感知流散写作现象,并对这一现象及其影响做进一步反思,从而为中华文化走向世界提供借鉴和参照。

美籍阿富汗裔作家卡勒德·胡赛尼,在20世纪后半叶因躲避阿富汗战争,随家人一起来到美国,开始了异乡生活。因此,他的笔下也出现了一批典型的流散文学。正如胡赛尼作品中的主人公一样,看似和平自由的异乡生活并没有消除他心中对自身民族的忧虑,新的公民身份也无法重新给予他心灵慰藉。通过他已出版的《追风筝的人》《灿烂千阳》《群山回唱》三部小说,我们可以感受到流散作家的心理流变和身份认同的变化。

一、流散写作的产生和发展

流散者批评的兴起实际是后殖民批评的延续,在全球化进程中,随着流散现象而来的新的移民潮的日益壮大,使流散写作成为一种独特的文学现象。而流散和流散写作也有其历史渊源。

广义的流散写作在西方已有漫长的发展过程和独特的传统,那些具有流散特征的文学还并未冠以此名,而是用了“流浪汉小说”或“流亡作家”这些名称。而狭义的流散写作则专指全球化进程所造成的流散文学现象,是这一由来已久的文化传统的自然延伸和变异式发展,很大程度上是由全球大规模的移民活动推向极致。

在这种流散写作的发展中,流散文学也一步步壮大。一方面,流散作家对自己祖国存在的一些问题表示不满,渴望在新的国度找到新的寄托和心灵慰藉;另一方面,他们对本民族的文化和习俗又有着眷恋和依赖,很难真正融入新的社会文化中。爱德华·赛义德曾在《流亡的反思》中说:“流亡是个人与故乡以及自我与其真正的家园之间的不可弥合的裂痕。”混杂性的文化身份所蕴含的双重隔离感,造成流散作家的漂泊感、无归属感、失落感和错位感,而这些情感也在他们的作品中得以体现。

但这种混杂性的文化身份,在给流散作家带来割裂的伤痛和心灵失落的同时,也带给他们丰厚的回报。霍米·巴巴曾说:“最真的眼睛现在也许属于移民的双重视界。”爱德华·赛义德也极力推崇这种流亡状态,“带有某种报偿,是的,甚至带有某种特权。”流散作家这种独特的经历,使他们的作品中出现一种有混杂成分的“第三种经历”,正是这种介于二者之间的“第三者”才最有创造力,最能引起人的共鸣。

二、胡赛尼笔下的流散文学

苏联入侵阿富汗期间,胡塞尼一家辗转到美国,开始了他的异乡生活。在这种文化背景下,流散作家胡赛尼开始进行文学创作。在他的三部小说中,我们都能感受到胡赛尼笔下的阿富汗的别样之处。一方面,这些作品在文化间打造了一条中间通道,通过这样的文本媒介,读者可以进入不同的文化,感受不同的思维方式;另一方面,这些作品也展现出作者内心的漂泊感和错位感,无论对于本土文化还是移入地文化,都是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在《追风筝的人》中,38岁的阿米尔重回阿富汗,从塔利班的手中解救索拉博,从而完成自己心灵的救赎和成长。阿米尔的“回归”其实也代表着作者内心对回归故土的渴望。胡赛尼在异乡的生活对他来说既是一种安慰,也是一种折磨。作品中,阿米尔就是作者的精神寄托,通过他,作者完成了自己的回归之旅。而在《群山回唱》中,美籍阿富汗裔医生伊德里斯与胡赛尼有着相似的经历,一定程度上可以看作是作者的缩影。伊德里斯说:“我们是幸运儿。我们是这个地方炸成地狱时不在场的人。我们和这些人不一样。我们不该假装和他们一样。故事得人家来讲,我们没有资格把自己放进去……”这也是胡赛尼的心里话。从这一点来看,胡赛尼对阿富汗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们有一种深深的自责和负罪感,而这一点也是大多数流散作家所普遍具有的。

除了通过作品中的人物反映“流散者”形象外,胡赛尼在作品中也体现了阿富汗本土的风俗习惯及众多社会问题,这使他成为阿富汗的“代言人”。流散作家既能在第一世界充当第三世界的代言人,又能在第三世界宣传第一世界的理论。通过作者的描述,无论是小说描绘出的阿富汗生活图景,还是《灿烂千阳》中体现的妇女问题,都展现在世界人民的面前。通过作者的书写,既可以实现对母体文化的传播,也使母体文化中的问题得到更多关注并解决。胡赛尼作品中对塔利班组织的描写,对阿富汗女性生存状况的真实表述,都使世界人民进一步了解阿富汗,从而促使更多的人去关注和解决相关问题,给阿富汗民众一个更好的生存空间。

三、对流散写作的反思

随着全球化进程不断加快,流散文学进一步发展壮大。除了胡赛尼外,世界各地还有数量众多的流散作家在进行创作,这其中也不乏华裔作家。流散作家双重的民族与文化身份以及他们的“第三种经历”,都使他们在文学创作中具有别样的优势,使母体文化与移入地文化,甚至和世界文化相互沟通和串联。

在这种相互沟通连接的过程中,除了第三世界的文化进一步被世界人民所熟知外,另一方面,第一世界的文化也会在第三世界各民族中长驱直入。针对这种情况,霍米·巴巴提出了一个与之相对的策略:少数人化,或者说弱势群体化。按照这种“少数人化”的后殖民策略,一方面是第一世界的强势文化对第三世界弱势文化的渗透,使第三世界文化更加弱化,另一方面则是第三世界弱势文化对强势文化的抵抗和反渗透,后者的做法往往是将第一世界的强势文化和文学话语的纯洁性破坏,使其变得混杂。因此,后一种效果是我们需要借鉴的。在这方面,中华文化的传播有较好的范例。华裔作家汤亭亭的《女勇士》一书,就将中华文化中的相关内涵融入英语表达中,使第一世界的文学话语变得不纯,从而推进中华文化的全球化进程。另外,余华的作品《活着》经过翻译,在外国成为经典畅销书,也体现了在全球化视域下,中华文化的进一步推广与发展。但从长远来看,如何推动全球化背景下第三世界文化的发展,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长安大学文学艺术与传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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