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族语言与民族认同

2016-05-14 12:13白松伟铁晓倩
智富时代 2016年8期
关键词:民族认同民族语言回族

白松伟 铁晓倩

【摘 要】在中国信仰伊斯兰教的多个民族中,只有回族没有自己独立的语言。由于历史、文化以及政治原因,回族使用汉语,但是在回族使用的汉语中,保存着一些音译或者音意合译的阿拉伯语和波斯语成分。一些音译或者音意合译的阿拉伯语和波斯语词汇受到宗教等因素的影响,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回族的民族认同。

【关键词】民族语言;民族认同;回族;回族汉语

回族,作为我国少数民族中人口较多的民族之一,分布在我国的大江南北,呈现一种“大杂居、小聚居“的民族分布特点。但是提起回族,大多数人都会联想到民族饮食禁忌,或者更深一层的了解到一些回族的宗教节日,然而人们大都会忽略回族人之间交流时所使用的语言情况。在中国,信仰伊斯兰教的民族有十个,如维吾尔族、哈萨克族、塔吉克族等,但是只有回族没有自己本民族的语言。回族通用汉语,但是回族人使用的回族汉语与中国通用的汉语还存在着一定的差别,回族使用的汉语里面夹杂着许多音译或者音意合译的阿拉伯语和波斯语,这与回族在中国的形成与发展有着密切的关系。语言作为一个民族的标志之一,反映着民族的特征,是维系民族生存和发展的纽带。因此以音译或者音意合译的阿拉伯语和波斯语为特点的回族汉语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回族的民族认同。

唐朝时期,国家繁荣昌盛对外交流广泛。于是最早期的回族先民通过陆上丝绸之路从中东、中亚等国来到中国。此后宋、元、明时期,丝绸之路的繁盛,随之大量的阿拉伯人和波斯人来华经商,并逐渐落户西安、北京、南京等地。明朝时郑和七次下西洋,也促进了南亚、东南亚的阿拉伯人来华贸易,东南沿海也形成了大量的回回先民的定居地,如广州、泉州等地。这些异域来华定居的阿拉伯人和波斯人,以及后来元朝、明朝来华的西域人,语言结构比较复杂,有阿拉伯语、波斯语、突厥语等。但是由于来华经商多于汉族人进行贸易往来,语言就成了首要障碍,在与当地人进行经济往来时,双方语言沟通需要借助翻译的帮助来完成。随着历史的发展,人口交流涌动日益频繁,回族居民的分布也日益广泛,同各民族的交流也日渐增多。由于中国是以汉民族为主体的一个国家,汉语是其主导语言。大约到明清时期,多方面原因导致的结果,使得使用汉语的回族居民越来越广泛,而使用阿拉伯语和波斯语的人越来越少,并慢慢演变成多数回族居民不懂阿拉伯语和波斯语的事实,到现在形成的回族汉语。同时,因为回族信仰伊斯兰教,始终与中东等地的阿拉伯人有着共同的信仰、共同的文化特征,使得回族语言中仍然使用着一些音译或音意合译的阿拉伯语和波斯语成份,多用于宗教场所或与宗教仪式有关的宗教活动之上。回族居民对汉语的态度也从封闭到开放、拒绝到接受、抵触到融合,直到最后形成具有本民族特点的回族语言,这与中国的政治、文化、社会以及地域等因素有着密切的联系。

回族通用汉语,但在其使用的汉语中仍夹杂着很多阿拉伯语波斯语借词。这种以外族语借词为特色的回族语言变体,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回族通过语言对民族的认同(宋启元等,2009)。回族散居于全国各地,因地而异操用不同的汉语方言或民族语言,但不管什么地区或方言的回族,都能通过一套相当一致的宗教民俗用语,用作彼此共同沟通和认同的标志(尹世玮,2011)。在我国“大杂居、小聚居”的民族分布状况下,无论居住在繁华都市还是穷乡僻壤之中,回族人之间都有一种潜在的民族认识,即“天下回回是一家”、“回回见面三分亲”,一个朵斯提的称呼,一个安赛俩目而来昆的问候,立刻拉近两个回族人之间的关系。这种潜在的民族认识,使得回族人之间没有距离感,回族的民族认同,有很大的原因是建构在同有的民族文化之间的认同之处。

回族失去母语之后,总要保留本民族的语言特色,在使用汉语的过程中,总是回避一些汉语词汇,代之以具有民族色彩的词汇,形成语言界限。如汉族人称为“油饼”的食物,回族人称之为“油香”,并成为重要的宗教仪式或者宗教活动的重要食物;又如汉族常用的许愿一词,向某某许愿实现某某愿望,而回族忌用许愿一词,用“举意”代替,意为求真主回赐。因为民族禁忌或传统习俗的原因,回族对汉语中的一些字或者词语采取选择性使用的态度。这样行为方式的选择,可以说是民族习俗的不同之处,种种民族禁忌形成了语言选择。如“宰”一字,字义和“杀”相同,但是回族人只说“宰羊”、“宰鸡”、“宰牛”,不会说“杀羊”、“杀鸡”、“杀牛”,伊斯兰教经典中解释说“宰”字使用于一切可食肉类,除非像鱼等无需宰的动物,这一用词明显区别于汉族等其他民族。如“点香”,意义等同于“烧香”,但是回族拒绝“烧香”、“香火”等这一类与佛教有关的词汇。这种对语言的选择性运用,就形成了回族汉语中区别于汉民族使用汉语的特殊用词方法,也成为了回族汉语中的又一民族特色。

回族在日常生活中使用的词汇也有一部分保留了音译或音意合译的阿拉伯语和波斯语的词语,这主要是因为伊斯兰教传入中国后的影响,经历近代以来的语言发展变化,最终在回族汉语中保留下了一些阿拉伯语和波斯语等音译或音意合译的外来语成分。例如:

属于阿拉伯语的有:

安拉(真主)人的一切都由安拉定夺;穆斯林(服从真主的人)作为穆斯林要经常洗大净;伊玛尼(信仰)爱国是伊玛尼的一部分;苏勒(《古兰经》篇章)请阿匐到家里来念个苏勒;阿斯曼(天空,天)阿斯曼上星星亮得很;乜贴(施舍)我给一个穷汉散了五元钱乜占;主麻(星期五)主麻日去清真寺做礼拜;克尔白(天房)做礼拜要面对克尔;都阿(祈祷)请马阿匐给我们做个好都阿;太斯毕哈(赞颂真主)我们一起念太斯毕哈;尼卡哈(婚姻)现在举行尼卡哈仪式。

属于波斯语的有:

朵斯提(朋友)多斯提,去牛街礼拜寺怎么走?阿布代斯(小净)做礼拜前要洗阿布代斯;邦达(晨礼)去清真寺做邦达;撇师尼(晌礼)做完撇师尼回来;迪盖儿(哺礼)该迪盖儿了;沙目(昏礼)礼完沙目再吃饭;嚯朴坦(宵礼)嚯朴坦再来;阿匐(教师)洪阿匐在教民中威信很高;朵得海(火狱)丢失伊玛尼的人必进朵孜得海;

语言作为一个民族的标志,通过语言来识别本民族成员的方式,也是一种对民族的认同。回族用具有民族特色的回族语言,生活在中华民族的大家庭中,始终保持着具有自己本民族特色的文化。回族在历代的宗教仪式和宗教场合中对阿拉伯语和波斯语的留用,是对宗教的认同、对民族的认同。在中国的“大杂居,小聚居”的民族分布特点之下,各地方的回族穆斯林仍然有“天下回回是一家”的民族认识,一句“安塞俩目而来空”,一句“朵斯提”,会使未曾谋面的穆斯林顿失陌生感和距离感,有一种回到家中见到亲人的感觉,分外亲热。这一种对于本民族成员的认同,都是穆斯林。回族汉语作为回族文化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这种拥有民族特点的语言文化的代代传承,体现的不仅仅是对回族汉语的认可,也是对伊斯兰教传入中国代代相传的一种认可。这反映在民族心理上则是一种民族认同心理。回族是在伊斯兰教传入中国后,同中华民族文化及儒家哲学相互渗透、相互交融而形成的,回族在中华民族的大家庭中,尤其是汉民族文化影响下,没有被同化,是由于回族也在有意识、顽强地保留着自己民族文化的核心内容。回族穆斯林,不管如何借鉴汉文化,以至于直接参加汉民族的文化活动,他们在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不甘屈从的精神世界。穆斯林使用的这种回族汉语,是回族穆斯林之间的情感的真实体现,对本民族成员的认同及对独特性民族文化的认同,更使得民族内部之间凝聚力的增强,强化了民族的认同。

【参考文献】

[1]马红艳,《回族语言及其反映的民族认同心理》,青海民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1,

[2]宋启元等,《从回族语言看其民族认同》,陇东学报,2009

[3]尹世玮,《回族用语调查比较》南开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1

[4]杨占武,《回族语言文化》,银川人民出版社,1996

[5]李娟等,《从回族语言解读其民族认同》,甘肃联合大学学报,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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