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莎 刘婵 林汐 蒋敏丹
【摘 要】 本文以民族差异为切入点,通过综合考虑老年人的基本情况、健康状况、经济状况、子女支持以及社会网络五个维度,以穆云畲族乡的184为老年人为主要研究对象,采用有序Logit回归模型探索了社会网络视角下民族差异对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影响。结果表明,穆云畲族乡老年人的主观幸福感总体上较强,老年人的健康状况、家庭经济状况以及子女支持均对其主观幸福感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并且,良好的民族文化与民族活动能够提升老年人的主观幸福感。
【关键词】 社会网络 民族差异 老年人 主观幸福感
有序logit
一、引言
在中国的广大农村地区,农村空巢老人问题逐渐加剧,农村空心化现象使得农村老人面临着比城市老人更加严峻的压力。2008年湖北省京山县老年人高频率自杀的现象引发了社会强烈关注,但是经许多学者的调研发现,老年人的自杀行为在当地竟然被视作正常、甚至合理的事情。而根据2014年清华大学的调查报告显示,从2002至2011年,农村老年人自杀率一路攀升,在2011年达到世界平均自杀率的4~5倍。一些地区农村老人自杀率攀升现象令人触目惊心,老年人面临着严重的“幸福危机”,并且形势仍在恶化。不少研究表明老年群体正面对着共同的问题:身体状况与精神状态,例如丧失希望和抑郁等(吴振云,20031;吴捷,20082)。因此,在我国人口老龄化问题愈发严重的背景下,通过实地的数据调研和案例分析,探讨哪些因素能够影响农村老人的幸福感,并进一步分析如何提高农村老人的幸福感显得至关重要。
二、文献回顾与理论分析
主观幸福感(Subjective well-being,SWB)即个体对自己现有生活状态与理想生活状态的吻合程度进行对比后对现有生活满意程度的总体性评估(Diener,2000)3。国外的研究中,关于形成农村老年人幸福感差异的因素,有不同的视角,如经济学视角(Eastcrlin,1995),人口学视角(Wood,W.,R hodcs, N.和Whclan, M,1989)以及社会学视角等(Kwan,1997)。影响主观幸福感的因素可划分为年龄、性别、婚姻状况、文化、家庭环境、健康状况、经济因素等客观因素和个体性格特点的主观因素(Kwan,1997;Diener,2002)。已有诸多研究表明,社会网络是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重要影响因素(Layard,20054;Chalise,2007),Chan和 Lee(2006)的研究也发现个人网络大小和感知社会支持是比收入更重要的幸福决定因素。
国内现有实证研究中,不少研究从地区差异(陈彤,2009;胡宏伟,高敏和王剑雄,2013)、城乡差异(卫龙宝,储雪玲和王恒彦,2008;张吾童,胡耀文和刘颖,2014)以及是否空巢老人(陈铁铮,2009;李献红,张莉和陈默,2015)等视角对老年人主观幸福感进行对比分析。影响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因素多集中在经济状况、个人特征、子女关系等方面(刘仁刚,2000;焦娜娜等,2010)。蒋怀滨和林良章(2008)采用纽芬兰幸福度量表和自制问卷对福州地区183位老人进行调查,发现性别、年龄和受教育水平均对老年人的主观幸福感有显著影响。胡宏伟,高敏和王剑雄(2013)运用Order probit模型探究了影响我国城乡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因素,发现健康状况、收入、与子女关系、居住满意度、社会保障水平和到达最近医疗机构需时等变量对老年人主观幸福感影响显著5。有学者提出社会网络是影响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重要因素,不论是城市还是农村的老年人,社会网络对其主观幸福感均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崔丽娟和李红,1997),具有良好的社会网络的个体拥有比较高的主观幸福感(郑宏志和陈功香,2005;邓云龙,阳中华和陈向一.,2012)。但由于社会网络的概念宽泛,难以界定衡量(吴亚晶等,2010),已有研究对并未对这两个变量进行深入分析。一些研究表明,相对于汉族而言,少数民族地区有着更加深厚的民族文化与更加紧密的血缘联系和宗族关系(何明,2009),而民族因素是衡量社会网络的重要指标。
由以上对文献的梳理表明,有学者提到从社会网络视角和民族差异角度研究农村老人的幸福感问题比较重要,但现在还比较缺乏基于实地问卷调查的分析和讨论。那么,在社会网络视角下,民族差异是否会对老年人主观幸福感产生影响?其影响显著吗?因此,为弥补现有研究的不足,本文将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从少数民族的视角出发,深入探究社会网络视角下民族差异对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影响。探究社会网络下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民族差异,是从社会网络、民族文化和集体凝聚力的角度寻找如何提高老年人幸福感和生活质量的答案,能为建立良好的社会支持网络,发挥民族文化的凝聚力奠定基礎,从更广的角度探索逐步改善和提高农村老年人的生活质量及主观幸福感的可行路径,有效促进实现“健康老龄化”和“积极老龄化”。
三、研究方法与研究设计
(一)研究方法
本文将根据已有研究的成果及相关理论加以改进,将影响农村老人主观幸福感的因素归纳为基本变量、健康状况变量、经济状况变量、子女支持变量四个维度。此外,为了考察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民族差异,将民族差异变量纳入考虑范畴。研究采用SWB单项人脸表情问卷和纽芬兰纪念大学主观幸福感量表(MUNSH)来衡量老年人主观幸福感。本文将老年人主观幸福感定义为有序类别变量,-24~-16分=1;-16~-8分=2;-8~0分=3;0~-8分=4;8~-16分=5;16~24分=6,因此将采用有序Logistic回归模型分析影响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主要因素。具体变量及定义如实证部分表6所示。
(二)研究设计
本次调研地点为福建省福安市穆云畲族乡,选取该畲族乡下畲族聚居的溪塔村与汉族聚居的桂林村为具体调研地点,两个村落的经济发展水平基本持平,通过调查同一地区不同民族聚居地的老年人主观幸福感,可控制“民族差异”这一关键变量,方便地进行实地调研并提高所获调研结果的科学性。为了保证在实际调研中使用的问卷是可行且有效的,我们在溪塔村和桂林村分别进行了预调研,共发放30张问卷,并根据被调研者的选择情况进行了问卷修改,最终形成正式问卷。
四、实证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分析
1.基本变量。本次调研在福建省穆云畲族乡下经济发展水平基本持平的畲族聚居地溪塔村与汉族聚居地桂林村分别发放100张问卷,共收回184张有效问卷。调研对象的基本变量情况如表2所示。年龄分布中,超过90%的被访者年龄不超过75岁,基本具有独立生活能力,对生活满意度的主观感知能力较强;文化水平中,被访农村老人的文化水平普遍低下,大部分未完成小学教育;婚姻状况中,受访老年人婚姻状况基本稳定,很少离异或独身情况。
2.健康状况变量。69.02%的被访者日常对药物有依赖,关于老年人的精神健康状况,被访者中有56.13%偶有孤单感或常处于孤单状态,反映出农村青年劳动力流失使得“空巢”老人在生活中获得的满足感较低,即便其家庭收入增加,也难以弥补老年人缺失的生活满意度。
3.经济状况变量。约有8%~10%的农村老人生活在家庭月收入不足2000元,家庭月消费不超过1000元的经济条件下。同时,在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制度的大力推行下,78.26%的被访者都享受了该制度保障。
4.子女支持变量。在调查中,被访者平均有子女3.45个,79.57%的老人能够从子女处得到钱或实物,平均金额为2584.6元/年;20.43%的老人很少或几乎没有从子女处得到钱或其他物品,基本称不上“赡养”,56.09%的老人和子女联系密切,但仅有28.26%的老人和子女居住在一起,被调查农村老人得到的子女支持显然偏低。
5.社会网络变量。被访者中将近一半(49%)属于畲族,并且其中80.43%的畲族老人都在不同程度上参与本民族文化活动,与其他汉族农村老年人有鲜明反差。
6.老年人主观幸福感。(1)人脸表情问卷得分。被访者认为自己非常幸福、幸福、一般、不幸福和非常不幸福的比例分别为10.1%、20.56%、48.42%、15.52%和5.4%,平均分3.14± 0.98,略高于理想常态分布中点分3分,表明农村老人总体上主观感觉倾向于幸福。(2)MUNSH得分。184名受访农村老年人的MUNSH总分为(30.4±6.8),局于中上水平,高于张超、张越6对南京市江宁区各敬老院、社区、广场等场所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研究的得分。反映出受访对象总体上SWB水平较高,主观幸福感较强,与人脸表情问卷得到的结果基本相符。
(二)模型估计结果与分析
本文使用 SPSS 20.0 软件对样本数据进行有序Logit回归分析,具体如表1所示。
在诸多社会网络维度中,本文着重考察民族差异因素是否对农村老年人主观幸福感存在显著影响。表1的实证结果表明畲族和汉族的民族差异使得不同民族老年人主观幸福感有不同的表现,属于畲族以及参与畲族活动越多的农村老年人的MUNSH得分更高,且该结论在统计上显著,说明民族差异是影响主观幸福感的一个重要因素。畲族是一个具有凝聚力的团体,其语言文字、习俗、服饰、舞蹈、音乐等民族文化创造了族内相互沟通、相互依赖的气氛。许多学者认为,具有良好的社会网络支持的个体会有较高的主观幸福感,因为社会网络支持可以提供物质或信息的帮助,增加人们的喜悦感、归属感,提高自尊感、自信心,增加正性情感并抑制负性情感,防止降低主观幸福感。作为社会网络的重要组成部分,民族差异不可不谈。本研究发现并证实了定期或不定期的民族活动参与、较强的族内联系,有利于扩大农村老年人的社会网络及社会参与,帮助老年人树立积极健康的心态从而增强幸福感。
(三)结论与建议
本文基于福建省福安市畲族聚居的溪塔村和以汉族聚居的桂林村184名农村老人的调查数据,系统分析了社会网络视角下民族差异对农村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影响。实证研究的主要发现和相应启示如下:第一,总体来说,穆云畲族乡老年人对目前生活的评价倾向于比较幸福状态,即主观幸福感较强。究其原因,主要因为其目标——现实差距小、社会比较倾向弱、仅仅以过往的收入和消费为参照系、以及对近年来国家惠农政策的认同和对未来的美好预期。所以,政策制定者应该注意到这一点,农村老年人较高的主观幸福感并不完全是由客观生活质量改善所引起的,惠农政策的继续完善和落实才会使农村老人的主观幸福有持续的客观支撑。第二,健康状况对农村老人主观幸福感的影响较大,该健康不仅指身体健康还包括对其心理状态的关注,健康的身体状况以及充实的精神状态均有助于提高农村老年人的主观幸福感。为改善农村老人的健康状况,减轻老人的疾病经济负担,需要强化农村的公共卫生服务体系建设。第三,家庭经济状况的改善以及农村地区基本公共服务的提供,均可使农村老年人增加安全感和归属感,增强主观幸福程度。第四,除子女数量外,子女支持维度中其他变量均能使农村老年人主观幸福感有所改变,如子女给予钱物越多、与老人居住在一起和日常联系更加密切,可以使老年人感觉更加幸福。第五,受畲族文化影响,畲族老年人定期或不定期参与民族活动,扩大了其社交网络和社会参与,有利于树立健康积极的心态从而增加主观幸福感。由此可知,要切实提升农村老年人的主观幸福感,政策制定者除关注农村家庭经济收入的增长、老年人实际生活水平的提高、养老医疗等保障制度的落实,更应因地制宜,发挥当地少数民族文化特色,将民族文化作为精神纽带,将“空巢”老人们紧紧团结起来,扩大他们的社会网络,丰富农村老年人的精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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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缪莎,女,1993年3月生,福建宁德人,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工商管理学院2012级农林经济管理专业本科生;刘婵,女,1994年7月生,湖南常德人,中南财经政法大学会计学院2012级财务管理专业本科生;林汐,女,1994年3月生,福建宁德人,中南财经政法大学会计学院2013级财务管理专业本科生;蒋敏丹,女,1993年4月生,广西桂林人,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工商管理学院12级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