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中,沉重的雪云低垂蛰伏,栖伏在长街两旁,那不屈的意志自内向外打破生活的桎梏,须臾之间,春云拥簇。
人无法回避生而为人所承担的义务与责任,生活的重担如同时刻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我们无处可逃。然而,在这之下,有人选择了以犬儒姿态与世界相妥协,有人却选择以胡风主张的主观战斗精神相抗争。
《在轮下》中的汉斯承受着神权与腐朽的教育机制双重压迫,灵魂与现实激烈冲突之下,汉斯以非正常的死亡方式结束一生。黑塞葬送了带有自传意味的汉斯,一如埋葬在压迫之下的自我,他打破拘囿自我的桎梏,实现了由内向外的生长。然而,同样带有自传意味的《人间失格》中,太宰治的自我在故事中苟且独活,他自己在现实中,以数次自杀逃避顽劣的世界。
同样面对来自现实与虚构世界的压力,从外打破的太宰治如同“胆小鬼”,“遇见幸福都会受伤”,陷于自我消沉的精神世界,以死作为归宿;由内打破的黑塞,晚年在堤契诺的山径上,感叹无法达成的目标才是自己的目标,最迂回曲折的路才是自己想走的路。我们无法逃避压力,唯有化压力为动力。在重担压垮我们之前,将重负化为前行的驱动力,打破原有生活困囿的边界。沉重的雪云同样也是春日湛空之中拥簇的生机。
陶渊明讲道:“已矣乎!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天地不朽,万物须臾,陶渊明便是将世俗的压力消解,放任自我于天地之间,不为外物役使,即是与庄子的“乘物以游心”的精神相契合。化压力为动力,并不是单纯地一味承担压力与重担,而是超拔于压力之上,不被其所牵制役使,勘破压力所标榜的沉重甚至是苦难,以“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的精神姿态,将压力解构,重启生长的驱动力,在灵魂与现实的冲突之下,重建与自我心灵相契合的精神家园。
雪云乍变春云簇,没有沉重的雪云下的长街冰雪,哪有春云拥簇之后的似锦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