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汪曾祺小说中的偶然性因素

2016-05-14 18:54郭天春
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 2016年8期
关键词:偶然性汪曾祺

郭天春

摘要:小说中的各个情节之间是有关联的,存在一定的必然性,当然也不可缺少偶然性因素,小说中常出现的“逆转”美学证实了它的作用。作家汪曾祺在他的作品中经常安排一些偶然性因素来增强小说的美感,反映生活的神奇,与“欧·亨利式的结尾”有异曲同工之妙。

关键词:汪曾祺;小说情节;偶然性

中图分类号:I207.4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17836(2016)08010602

汪曾祺之所以能够成为新时期文坛上的一个典型代表作家,正是因为他的作品有着散文化和诗歌化的独特风格。从当代到现代,他的作品都在文坛上掀起了一股热潮。早期在20世纪40年代的代表作有《鸡鸭名家》《老鲁》等散文化作品,新时期较为突出的有《受戒》《大淖记事》等小说,他的很多作品都获得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孙郁先生曾这样评价汪曾祺的小说:“初次读汪曾祺的小说,我就曾惊讶地感叹:原来作品还能有如此写法!”这是因为汪曾祺的小说一改传统小说情节的设置方法,并不注重情节的跌宕起伏和人物的性格描述,而是在淡化中给人以全新的感觉,他创作的理念是“气氛即人物”。由于各个方面的原因促使了这种新鲜的散文化小说从汪曾祺笔下诞生,这在当时是轰动文坛的创造,紧接着市场经济给文学带来了极大的冲击,将其和商业的发展密切联系起来,人们开始关注它的发展[1]。

1淡化故事情节引出偶然性因素

汪曾祺的作品中淡化故事情节,表现为散文化。在他的小说里看不到通常会设置的各种波澜起伏的情节,往往情节之间也没有必然联系。汪曾祺说自己并不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他曾经这样说过:“我认为我的小说完全不像小说,甚至根本不是小说。我不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我也不喜欢刻意去编写情节的小说,往往那些故事性太强的作品反而让人觉得不真实。”一般的小说都是由多多少少的故事组成,故事分为开端、发展、高潮、结尾四个部分,“首先故事的开端会介绍发生的背景,同时会设计一个问题来触及故事主人公的思想,促使他能够想办法解决问题;发展以及高潮时主人公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发生和经历的一系列事情;最后故事需要一个结局来收尾,交代问题的解决情况。”那么相应的故事情节就会围绕所要解决的问题来设置,引申出与其相关的故事。

故事情节始于小说主人公遇到的问题或要达到的某个目的,之后展开的各种情节就是主人公为了解决问题而经历的一些事情,这是故事的主体部分。小说的结尾会对主人公为此做出的努力有一个交代。传统的情节小说重在设置出曲折的情节,呈现出故事百转千回的特点,在主人公为了达到目的来解决问题的过程中会刻意设计很多阻碍来让主人公遇到麻烦,由于矛盾的构成使得故事充满戏剧性,这样就会引起读者的兴趣。但是汪曾祺的散文化小说没有采用这种写作方式,他的叙述结构不在于怎样去丰富和编造出戏剧化的情节,将情节淡化和模糊化,转变为对生活进行描述。他曾这样解释自己的小说:“小说就好比是你面对一个老友,用很平和的方式去跟他聊你知道的一些生活琐事。”读汪曾祺的作品,心境十分放松且舒适,就好像坐在茶馆里品着一杯弥漫出淡香的茶,听着一位老者为你讲述他所知道的故事,从容淡定、亲切、自由自在。《受戒》《大淖记事》这两篇散文化小说都淡化了情节的刻画。作品旨在给我们描绘出一种和谐美好淳朴的真实生活场景,而非给我们讲述一个波澜起伏的故事。汪曾祺的小说中不会存在复杂的情节,更不会对主人公要解决的问题和遇到的障碍做过多的叙述。《受戒》这篇小说,我们可能会认为它是围绕主人公明海讲述的受戒的故事,实际上却是利用另一个人物小英子进行侧面描写,重在体现出一种清新美妙的气氛。

2虚化故事人物衬托偶然性因素

汪曾祺的小说虚化故事人物,作为衬托作品氛围的一个因素,人物只是一种材料而非主体,他所追求的小说美学体现在“气氛即人物”上。相比于情节小说,它没有刻意去塑造人物形象,因为人物的特点是在一个又一个故事中体现出来的,而汪曾祺的散文化小说中对于情节的设置并不同于传统小说,所以他作品中的人物是为了烘托出故事的氛围而存在的,更不会像情节小说里的人物那样具有伟大的人格,他的小说人物都是生活在平凡世界里的平凡人。汪曾祺认为,创作散文化小说的作者都不会在意典型论。“就像著名作家海明威说的那样:典型即说谎,在一个人身上能够汇聚那么多社会内容是不简单的一件事,大多能够通过一个人物便看清一个时代的现象,只存在于评论家的口中。散文化小说对于人物的刻画虽然无须很多笔墨,但是简单概括却能体现出精气神,《世说新语》就是最佳的例子,这种小说体现的是一种意境美。” 汪曾祺的小说中人物所占的比重并不大,甚至可以认为是很小,他很少会对人物进行详细的性格描写,心理叙述更是少之又少,他对于人物的塑造通常是利用一种意念来扁平的。“散文化小说的结构不是从形象延伸到观念,而是从意念到形象和具体,人物只是小说中衬托气氛的一部分,好像一幅风景画慢慢形成的感觉,人物和自然、生活是共同存在于一个画面的。”人物进行虚化之后在小说中与自然融为一体,体现出一种意境和情感[2]。

3利用美学思感感染偶然性因素

汪曾祺的每部小说都好像存在于一个全新的世界中,所营造出的氛围虽然不明显却又能够时刻感受到它的美妙,任何一种构成小说的因素都染上了作者独特的情感和美学思想,“不需要华丽的辞藻,不需要跌宕起伏的情节,不需要复杂曲折的情感,这些传统小说中不可缺少的因素都被汪曾祺淡化了,他用自己特有的氛围感染着小说。”比如《大淖记事》中的巧云和《受戒》里的小英子,他们就是作为一种意象来体现出人性的健康和优美。《受戒》中描写和尚们的生活,没有刻意添加辞藻,自然而然就向读者展现出了他们无拘无束的生活状态,明海和小英子的爱情也油然而生,不需要任何矫揉造作。《大淖记事》一共有五节内容,在前三节着重描写大淖的地域环境和人文环境,虽然第四节出现了人物也只是对巧云父母的故事进行了淡淡的描述,直到最后一节内容才出现巧云和十一子。全篇小说的重点在于描绘当地美好的自然环境,到后来出现故事人物的时候,也没有一个清晰的形象。汪曾祺的目的在于塑造大淖的人文自然环境氛围,巧云是被虚化的主人公,这个形象的作用就是一种衬托氛围的材料。作者的小说中人物只是一种意象,他借此表达出自己的审美情怀,体现了对健康轻松质朴生活的憧憬[3]。

汪曾祺的散文化小说在新时期文坛上引起了轰动,也获得了不少荣誉。至于散文化小说为什么能够在那个时期受到如此强烈的欢迎和追捧,是因为作家本身具有的才华和新时期的社会背景导致的。新时期的文学观念发生了改变,给了散文化小说发表的空间。“文化大革命”结束后,文学不再像以前那样受到束缚,它挣脱了政治工具地位的枷锁。随着文学思想的解放,小说的创作出现了丰富多彩的样式,正是因为这样散文化小说才有出现的可能。在40年代,汪曾祺的散文化小说开始陆续发表出来,那时的文学政策变得开放起来,所以散文化小说才有了登上文坛的机会。散文化小说是一种区别于传统小说的新型文学,它淡化情节,虚化人物形象,突出的是一种情感氛围,象征着作者的审美理想,它的主题和内容与社会政治背景没有直接关联,发扬的是文学性,体现的是人情美,当时的文坛中大多数还是具有批判思想的文学作品,因此散文化小说显得更具特色,正好它体现出来的审美理想符合评论家和读者的需求,所以备受青睐。再加上汪曾祺具有很深的文化底蕴,而且大胆借鉴外国优秀文学作品的创作方法,所以他的成功是必然的。

4结束语

发展到20世纪90年代,改革开放逐渐深入,社会主义经济市场的建立指日可待,社会商业和文学领域开始有了紧密的联系,越来越快的生活节奏使得人们对影视作品的需求增大,告别了阅读纯文字作品的时代,因此文学创作者的创作目的转变得明显,将文学作品和影视文化联系起来,文学创作的发展日渐商业化和市场化。所以文学作品的特点再次回归到了以前具有扣人心弦、曲折复杂的情节的样式,着重刻画人物形象,而淡化情节,旨在烘托氛围的散文化小说渐渐从文坛中销声匿迹,这是社会文化发展导致的结果。但值得一提的是,汪曾祺曾经创作的作品在文坛上的地位是动摇不了的,它富有的文学价值是不可估量的,必然会成为文学史上经典的一笔。

参考文献:

[1]周泉根,杨洁.归去来兮朝花夕拾——试探汪曾祺小说意象中的童年情结[J].当代文坛,2011,(6):93—96.

[2]杨桦.论汪曾祺小说的悲剧意蕴[J].河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38(5):206—208.

[3]王菲.论汪曾祺小说的民间情结[J].山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4):143—146.

(责任编辑:刘东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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