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语中表示四季的季节词与日本文化

【摘要】日本以温带和亚热带季风气候为主，四季分明。花草植物丛生，花鸟鱼虫繁盛。本稿考查了日语中有关四季、新年的50个季节词，及其与日本文化的关系。结果表明，这些季节词，历史久远，寓意深刻，表现了强烈的季节感和生活节奏。与日本人的生活、习俗、文化等方面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因此，在学习日语、阅读文学作品、与日本人交流时，注重学习理解日语中表示季节的词语，是非常重要的。

【关键词】春夏秋冬；季节词；新年；日本文化

日本以温带和亚热带季风气候为主，四季分明。花草植物丛生，花鸟鱼虫繁盛。古人看重季节，遵从时序。

中国最早的岁时记，是成书于6世纪的《荆楚岁时记》，于奈良时代传到日本。日本最早的岁时记，《日本岁时记》，为贝原益轩所著，成书于1688年。1872年日本引进太阳历，成书于1874年的《俳谐贝合》是首部根据阳历撰写的岁时记，同时，在该书中除了设立春夏秋冬四部以外，又增设的新年部。

关于季节词的研究并不多见。例如，王秋菊、陈永岐（2002）“日语中的季节词”一文，诠释了七个季节词。王秋菊、陈永岐（2002）“日本俳句赏析”一文，分析了赏析俳句时，注重理解季节词的重要性。陈岩（2008）在“冷雨·寒风·枯野的情趣—从日本俳句几个冬季季语谈起”一文中，结合俳句分析了几个冬天的季节词。

笔者在本稿中，将要考查表示春、夏、秋、冬、新年的季节词（50个），探讨其与日本文化的关系。

一、日语中表示春季的季节词与日本文化

笔者在本部分将要考察10个表示春季的季节词与日本文化的关系。

1、闹猫（nekonokoi）

闹猫，指的是初春猫的交尾期。是早春的季语，俳句赞美的是其春之情趣。

文人喜欢咏猫。藤原定家在《北条五代记》咏道：“真想抛却理性与伦理，像野貓一样放声求爱”。小西来山的俳句更是别致新奇，“两只有胡子的猫，却在谈恋爱”。

2、初春的强风（haruitiban）

“春一番”指的是立春与春分之间第一次刮的强偏南风。据说这个词来源于一次海难。中村草田男的俳句“春风正如少女声，千吹万吹任不停”，石田波郷的俳句“闻得春风起，尸魂随之去”出现以后，其中的季语开始普及。

3、女儿节（hinamaturi）

三月三日，有女孩的家庭，设偶人坛装饰玩偶，祝贺女孩的幸福和成长。也称为桃花节，人们相信桃子能驱除邪气制服百鬼。

4、莺（uguisu）

日本人喜欢莺的叫声。“梅花配黄莺”即是相得益彰的意思，在诗歌与绘画中会同时出现。

5、樱花（sakura）

樱花是日本的国花。在古代“花”指的就是樱花。本居宣长吟咏樱花的和歌“如果问什么是宝岛的大和心？那就是旭日中飘香的山樱花”，受到赞赏，因此产生了樱花就是日本精神的象征。

6、蝴蝶（tyoutyou）

蝴蝶最早是在《怀风藻》中出现，纪古麻吕的“柳絮未飞蝶先舞，梅芳犹迟花早临”，日本人喜欢中国诗文，也就开始喜欢其中的蝴蝶。在日语中，用量词“头”来数蝴蝶。

7、油菜花（nanohana）

油菜花是春天田园风景的代表之一。与谢芜村的俳句“暮春三月菜花黄，东边月出西残阳”是很有名的。

8、惊蛰（启蛰）（keititu）

原来写作“启蛰”，为了避讳，而写成“惊蛰”。在二十四节气中，中日只有一个名称不同，既是中国使用“惊蛰”，日本使用“启蛰”。

9、秋千（buranko）

秋千，是一种运动和游戏用具。深夜，年轻女子或男子，在公园中独自荡秋千，作为孤寂的象征，经常在电影或电视剧中出现。

10、蛙（kaeru）

松尾芭蕉的俳句“古池呀，青蛙跳入水声响”，脍炙人口。小林一茶的俳句“瘦青蛙，不能输，这里有我一茶”别有韵味。

二、日语中表示夏季的季节词与日本文化

笔者在本部分将要考察13个表示夏季的季节词与日本文化的关系。

1、薰风（kazekaorugogatu）

“薰风五月”，是一个惯用句。例如凡兆的俳句“晚饭玉筋鱼，薰风来相伴。”

松尾芭蕉的题为《谒丈山之像》的俳句，“薰风拂煦中坦胸露背吾先生”，描写了薰风拂煦中，丈山超凡脱俗的形象。

2、杜鹃（hototogisu）

镰仓初期的禅僧道元的和歌，“春花秋月杜鹃夏，白雪皑皑寒意加”，一语道出一年四季之不可替代的情趣。

江户后期的松浦静山（1760-1811，随笔家，著《甲子夜话》）用“不鸣杜鹃”表现了掌权人的性格。“不鸣，杀死你，杜鹃”，表现了织田信长的性急和难以取悦。“不鸣，想方设法叫你鸣，杜鹃”，表现了丰臣秀吉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骗子。“不鸣，等到你鸣叫，杜鹃”，表现了德川家康超强的忍耐力。

3、梅雨（tuyu）

“梅雨不断下，大河水涨高，对面三两家”是与谢芜村的俳句，大自然的强悍与弱小的人造房屋形成鲜明的对比，绘画式的表现中充满了紧张感。

4、祭礼（maturi）

在进行祭礼的时候，一般出现神轿、花车、摊床，神轿与花车的出行是神社之神佛的交通工具或化身漫步街道，而街道两旁出摊床是为了招待神佛而进行的热闹的集会活动。

祭礼具有严肃的场面和热闹的场面的两面性，严肃的场面要求比平时更要严格遵守秩序，热闹场面时，会宽容一些越轨行为。

5、烟火（hanabi）

“烟火”是夏季的季节词。日本的烟火种类丰富，大体分为“柳”、“蝶”、“牡丹”、“菊”等等，其中能开4个花的“三重芯变化菊”，最为精巧。

6、蝉（semi）

1689年，松尾芭蕉的俳句“山色静寂透禅院，细听蝉声沁入岩”。给人一种清澄之感。

清代诗人袁枚的“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生动勾画出一幅“牧童捕蝉图。”

7、端午节（tango）

在日本是1948年7月将5月5日定为“儿童节”。“尊重儿童的人格，谋求儿童的幸福，感谢母亲之日”。

8、嫩叶与新叶（wakaba，aoba）

“初夏谒日光，新叶嫩叶沐艳阳”是松尾芭蕉的俳句。松尾芭蕉的另外一首俳句“我向尊师拜，采撷一片嫩叶来，轻将泪花揩”，表现了对鉴真和尚的敬仰。

9、香鱼（ayu）

香鱼是日本人食用最多的淡水鱼。

大伴旅人（奈良时代的歌人）的和歌“松浦河中立，娘儿正钓鱼。水光人影丽，河水湿衣裾。”表明当时女子也去钓香鱼。《和名抄》中记载着这样的句子，“春生、夏长、秋衰、冬死、故名年鱼”。

10、插秧（taue）

对于以大米为主食的日本来说，插秧是很重要的农事活动。俳句“思慕西行法师柳下休息，时间流逝，农家女插完了一片田的秧苗，归家，我也依依不舍地离开柳下。”是松尾芭蕉的俳句。据说西行在此树下吟咏和歌“路边清泉流，柳下暂停留”。

11、短夜（mizikayo）

“短夜”指夏季天亮得早的夜晚。《枕草子》的开头部分写道，“夏季夜色迷人。”清少纳言在夏季中最喜欢的时间是夜晚。也掺杂着相恋男女怨恨夜短、天易明之情。

12、萤火虫（hotaru）

清少纳言在《枕草子》的开篇，四季美景中赞赏了萤火虫的情趣“就是在暗夜里，许多萤火虫到处飞着，或有一两个发出微光点点，也是很有趣味的。飞着流萤的夜晚连下雨也有意思。”

13、浴衣（yukata）

“浴衣”是和服的一种。虽说日本人日常已经很少穿和服，但是浴衣却一直很受欢迎。几乎成为夏天祭礼、焰火会、庙会、盂兰盆会时不可缺少的风物诗之一。

三、日语中表示秋季的季节词与日本文化

笔者在本部分将要考察11个表示秋季的季节词与日本文化的关系。

1、银河（ginga）

松尾芭蕉的俳句“大海翻波瀾，銀河横臥佐渡天”，于1689年七夕發表。佐渡是“顺徳天皇·日莲上人·日野资朝·世阿弥”等人被流放的地方。一湾海水将流放之人与本州隔开，就像牛郎与之女被银河隔开一样，表现了作者的丰富想象力。

2、候鸟（wataridori）

在日语中，一般所说的“候鸟”指的是春天来日本，秋天返回的鸟。因为秋天返回的候鸟的规模很大。因此与秋天寂寥之感连在一起。

3、月（tuki）

对于日本人来说，月亮是慰藉悲凉心境的一剂良药，大江千里的和歌“举目望明月，千愁萦我心。秋光来万里，岂独照一人。”受到了白居易“燕子楼中霜月夜，秋来只为一人凉。”的影响。同时与唐诗中“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在谁家”（王建，《食物夜望月》）有异曲同工之妙。

4、红叶（momizi）

《万叶集》中就有吟咏红叶的和歌，例如，柿本人麻呂的“春来插鲜花，秋来插红叶”（第38首）。一般写成“黄叶”。

日本高仓天皇（1161～1181）十岁的时候，夜里大风吹落了他酷爱的红叶。第二天得知守卫们烧红叶暖酒喝了。不但没有责备，还引用了白居易的诗“林间暖酒烧红叶，石上题诗扫绿苔”，加以赞扬。

5、秋夕（akinokure）

随着秋深，天黑的时间变得越来越早。松尾芭蕉《其便》中的俳句“秋暮此道无人行”，在小序中有“所思”二字，作品包含了作者对人生的思考。《在东日記》中的俳句“秋暮乌鸦落枯枝”，灵感来源于魏征的《述怀》中的“古木鸣寒鸟，空山啼夜猿”。正是一幅寒鸦枯木图。

“三夕之歌”指的是《新古今集》中，描写“秋夕”的三首非常有名的和歌。

（1）山头群松秋夕暮，萧寂非为寒色浓。（寂蓮法師）

（2）江浦茅舍秋夕佳，纵无红叶亦无花。（藤原定家）

（3）鹬鸣泽畔秋夕暮，尘心虽绝亦觉哀。（西行）

6、盂兰盆舞（bonodori）

“跳舞”在俳谐中特指“盂兰盆舞”。“盂兰盆舞”是盂兰盆会期间，夜间跳的集体舞。与谢芜村的俳句“夜深了，盂兰盆舞的人大多已经回家了，月亮西斜，有四五个人似乎忘了时间依然在跳舞”。表现了人们的喜悦。

7、蜉蝣（kagerou）

到了俳谐时代，特别是松尾芭蕉同宗的俳人，很喜欢吟咏蜉蝣。

蜉蝣自古就受到日本人喜爱。在日本使用蜉蝣模样的头盔和铠甲，认为蜉蝣是“胜虫”，是能呼唤胜利的吉祥虫。

8、露（tuyu）

《万叶集》以来和歌有大量吟咏露的和歌，由于露水一遇阳光便会消失，《万叶集》有“命如落草露”的句子，露水成了人无常的比喻。另一方面，饮“菊花上的露水”，可以长生不老。

9、菊花（kiku）

本尼迪克特的《菊与刀》（1946），以“菊”与“刀”象征了日本人矛盾的性格和日本文化的双重性。

菊花是代表秋天的花。镰仓时代（1192～1333）初期，后鸟羽上皇喜欢画菊，因此16瓣菊花成了天皇家的家徽。

10、柿子（kaki）

在日语中“柿”是秋天的季语。众所周知，“金秋甜柿何其美，法隆寺钟声何其悠扬”是正冈子规的名句。

11、芒草（susuki）

芒草在《万叶集》曾有吟咏。在《古今集》中已经变成秋天的代表景物。例如，在原栋梁的“秋野草如何，人同衣上袖。黄茅穗出花，似手招人就。”

四、日语中表示冬季的季节词与日本文化

笔者在本部分将要考察9个表示冬季的季节词与日本文化的关系。

1、寒风（kogarasi）

“寒风”是指从晚秋到初冬吹落树叶的的北风。池西言水在《新撰都曲》中的俳句“寒风也有终结，令草木落叶枯黄的寒风，卷向大海，现在无物可摧，掀起海波，奏起浪音。”从这首俳句的小序“湖水眺望”来看，这里所说的海指的是琵琶湖。

2、萝卜（daikon）

在《古事记》中，可以见到仁德天皇赠给皇后和歌，“山复有山的山代女郎，拿了木锹掘出来的萝卜，萝卜似的白臂膊，不曾抱着睡过时。”用“大根（萝卜）”比喻“白腕”。

俳谐发现了萝卜的情趣。“菊花散尽除了萝卜之外更无他物”（松尾芭蕉）。

3、雪（yuki）

俳句“此为终老地，积雪五尺深”，1812年11月、小林一茶35年的江户为中心的流浪生活打上了休止符，回到了故乡信浓的柏原。

鈴木牧之所著的《北越雪譜》，以观察越后之雪为主题，详细记录了雪国的风俗习惯、语言，是一部以民俗学的先驱闻名的著作。

4、被炉（kotatu）

“被炉”是日本的取暖用具之一。在热源（过去用木炭，现在用红外线）上架起被炉木架盖上被子，将脚伸进被子取暖。冬天，被炉上摆放柑橘几乎是影视剧的固定镜头。

“虽然脚伸在被炉人未动，但是待客之心热乎乎”是高浜虚子的俳句，反映了日本人生活中被炉的实际状态。

5、阵雨（sigure）

“時雨”是指秋冬之交季节下的阵雨。“入冬初降雨，猿也思蓑衣。”1689年，松尾芭蕉的俳句。“猿”想要蓑衣也是很滑稽的。

6、被子（huton）

古汉语中，“衾”指大被。例如，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布衾多年冷似铁，骄儿恶卧踏里裂。”这样又旧又破的被子。没有穷困生活体验的作者是写不出来的。

田山花袋的小说《棉被》，赤裸裸地描写了中年作家竹中对美貌弟子芳子的爱恋与嫉妒，是日本的第一部私小说，对后来的自然主义文学影响很大。

7、蜜橘（mikan）

到了冬天，随着色彩越来越变得单调，鲜艳的橘黄色开始增多，这时就会感到冬天的到来。在日本一家人围着被炉吃蜜橘，总觉得有一种喜不自禁的感觉。

8、岁暮（seibo）

笼统地将一年快要结束的时期称为岁暮。例如，“師走”是12月的别称。平时很斯文的法师，都跑起来，可见十二月的忙碌。

在日语中，“岁暮”，其一表示岁末。其二表示年终送人的礼品。第二个意思用得更广。

9、大寒（daikan）

虽说大寒是最寒冷的时期，但是也能预感春天慢慢逼近。梅花初放，昼长夜短。因此，描写大寒的俳句，大多让人感到空间之广大和浓厚的温暖。

五、日语中表示新年的季节词与日本文化

本部分选取7个表示新年的季节词，分析其与日本文化的关系。

1、元旦（kanzitu）

1948年将元旦定为国民法定节日。迎接年神，感谢过去一年的平安和丰收，并且祈祷今年的平安和丰收。

2、烩年糕（ozouni）

烩年糕是新年的必备食品，人们相信山珍海味有延年益寿的力量。关东是在高汤中加入烤的方形年糕，关西是用酱汤煮圆形年糕。

3、纸牌（karuta）

紙牌，是牌类娱乐用具，用硬纸制成，印有各种图案或文字。在和歌纸牌中，《小仓百人一首》的和歌纸牌普及最广。

4、荠菜（nazuna）

荠菜是春季的七草之一，其余的是芹菜、鼠曲草、繁缕、佛座、蔓菁、萝卜。一月七日食“七草粥”，祈祷一年健康。

5、新春试笔（hatuzome）

新年第一次试笔。古来正月二日，面向吉方，写励志的诗句。例如“少年易老学难成”。

6、新年初次参拜（hatumoude）

新年后首次参拜神社佛阁。是新年的季节词。

7、屠苏（toso）

正月庆祝仪式饮用屠苏酒。具有辟邪和延年益寿的功效。

“屠苏”是指屠苏酒，饮屠苏酒是中国古代过年时的一种风俗，起源于唐朝。于9世纪初桓武天皇时传入日本。

六、结语

本稿考查了日语中有关四季、新年的50个季节词，及其与日本文化的关系。结果表明，这些季节词，历史久远，寓意深刻，表现了强烈的季节感和生活节奏。与日本人的生活、习俗、文化等方面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因此，在学习日语、阅读文学作品、与日本人交流时，注重学习理解日语中表示季节的词语，是非常重要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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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陈永岐，男，辽宁沈阳人，硕士研究生学历，东北大学讲师，主要研究方向：日本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