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拯救“自杀圣地”

跳轨频发的北京地铁1号线，终于开始装屏蔽门了。

如果中国也有“自杀圣地”的话，地铁1号线八成会榜上有名。最新的一起事故是3月2日早8时许，地铁1号线万寿路站一名乘客坠轨，当场死亡。

据新京报记者不完全统计，2014年1月至2016年3月，两年多时间里，北京地铁共发生39起坠轨事件，其中地铁1号线最多，达到21次，仅国贸站和复兴门站，就有6起。

39起事件中，公开报道披露当事人信息的有4起，其中有外地来京无业男子，也有患抑郁症女孩。对于坠入轨道原因，据官方通报或媒体报道，自行主动跳下站台的有26起，因病或意外落入的有4起。 例如，一位30岁左右女子，突发高血压头晕，掉入轨道，后受伤被救起。

呈增长趋势的地铁坠轨事件，“吸引”了更多潜在的轻生者选择地铁自杀，也使得北京地铁公司头疼不已。意外不仅给地铁工作人员带来了不同程度的心理伤害，还衍生出家属和地铁经年累月的官司。

如何采取有效措施，在自杀热点附近区域预防自杀行为？其实心理学家早有研究。对自杀者及其自杀行为的分析发现，有相当一部分的自杀者（美国一项研究给出的数据是24%）从产生念头到采取行动不超过5分钟，完全是一念之间的冲动。这部分人在被救起之后，再次尝试自杀的几率也很低。

根据澳大利亚学者对9例自杀热点建筑安装防护措施前后效果的评估，桥梁设计施工方案里的这一举手之劳，就可以减少86%在此地自杀的人数。由于没有步行道，与美国著名自杀热点金门大桥隔水相望的奥克兰海湾大桥，自杀率要低得多。

既然屏障如此有效，1号线和2号线为何迟迟未设屏蔽门呢？原来，1号线始建于1965年，是我国第一条地铁线。由于建设年代较早，部分车站站台板强度不足以支撑屏蔽门的重量，必须对现有站台板实施加固。这之前，还要把靠近站台一侧的接触轨拆除后向内移动，为改造站台加装屏蔽门留出位置。

这条线路动辄日均客流百万人次，是北京最繁忙的地铁线路之一。工作人员只能利用列车收车后到首班车开出前的这段时间施工，有效施工时间短，改移难度大。

安装屏蔽门之后，地铁就可以松口气了吗？屏障是自杀预防的第一步，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一步。在专家眼里，地铁1号线扎堆自杀，其实是中国高自杀率和心理干预覆盖率低的一个缩影。

为了鼓励有自杀企图的人们寻求帮助，包括韩国麻浦大桥在内的许多“自杀圣地”都装有24小时畅通的心理热线。英国的比奇角牧师团自2004年起在附近巡查，看谁看起来心情不好就上前开导。截至2013年1月，他们已成功拯救252个试图自杀的人。

自杀干预，安装屏蔽门会非常有效，但绝不是仅此而已。可喜的是，3月28日，地铁2号线前门站区邀请了心理危机研究专家为60名工作人员进行自杀干预培训，并与公安机关建立了联动机制。

进一步想，当那些被阻截的自杀者走出地铁之后呢，等待他的是一样的生活，一样的问题，他又该怎么办？台湾的自杀预防体系提出，经过一定的宣传教育，“每个人都可以当自杀防治守门人”，积极关注身边的人，陪伴有自杀企图的人迈出低谷。预防自杀，想挽留的不止是生命，还有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的温柔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