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网红”的“忏悔”

李刘钦

大海航行靠舵手，人民娱乐看“网红”（网络红人）。随着社交网络的蓬勃发展，世界各地的网红呈现井喷式增长，玩的花样也是层出不穷，有可能你在街角沙县国际料理里碰到的某个抠脚大叔回到网吧便变成网络语音秀里一呼百应的喊麦小王子。有网红的地方就有江湖，这趟水有多混，谁也说不清。近两个月，来自澳大利亚的19岁Instagram模特艾森娜·奥尼尔（Essena ONeill）把网红界闹得满城风雨，我们或许可以借此机会一窥纸醉金迷的网红众生相。

吃喝玩睡成网红

本来，艾森娜·奥尼尔和一般的网红没什么区别，依靠“美瞳+锥子脸+爆款服装”辅以美图开光的一般路线把少男少女们迷得不要不要的，她整天吃吃喝喝玩玩睡睡的生活模式通过社交网络被万人景仰并成为涉世未深的年轻人们梦寐以求的生活。当然，这路线要是玩得好，说不定会被哪个当红大明星收入后宫，从此过上坐在豪车上牵着手“开车慢一点”的美好生活，具体例子参照天王郭富城的新女友……

然而在去年11月，这位并不算天生丽质的嫩模网红突然宣布“洗心革面”，脱离万恶的社交网络，并大声喊出了“卸下美妆，做回自己”的神圣口号。她手一抖删除了6年来在Instagram上传的2000多照片，将自己的Instagram账户介绍改成了“Social Media Is Not Real Life”（社交网络并非真实生活），并把剩余的一些照片上原配的文字删除，配上新文字，想要告诉那些盲目崇拜网红的人，这些照片背后，这些开怀的笑容背后，都是虚伪和压力。

她在社交网络上痛彻心扉地反思这几年来自己的网红路，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取悦粉丝，获得更多的点赞。她会为了拍出一个好看的腹部摆拍上百次，饿上一整天。她会为了掩盖新长的痘痘在脸上抹上好几层的粉底，直至一切看起来毫无痕迹。为了维持纤瘦的身材，她每天吃少得可怜的食物。她每周花超过50个小时在网上发精挑细选出来的大胸长腿照，回复粉丝留言……这些努力没有白费，才19岁的她在Instagram上有超过80万的粉丝，在YouTube上有超过25万的订阅者，Snapchat上也有6万多的联系人，还被模特公司相中去做嫩模，稳坐澳大利亚第一网红的宝座，她离人生赢家的距离就差被奥斯卡影帝或者霸道总裁相中这一步了。

向粉丝交代赚钱之道

她也向粉丝们坦承交代了网红的赚钱之道：“在我有15万粉丝的时候，上传一张穿着指定裙子的照片，我可以拿到400美元的酬劳。等到有50万粉丝时，上传一张照片可以拿到2000美元。”她还语重心长地教诲雾里看花的网络大众们，她成名后几乎每一张照片，里边的每一个道具，甚至连一个茶杯都是能赚钱的，“要是你发现自己总是在看Instagram上的网红，还希望自己的生活也像她们那样……醒醒吧，这就是她们所想要的效果。要是配文里带有某个公司的标签，99%是广告……我们是总被怂恿着去消费的一代人。”

决心给无知少年们一个响亮耳光的她还制作了一个名为“Lets Be Game Changers”（让我们成为改变游戏规则的人）的网站，在网站上她素颜拍了几个视频，跟大家讲着自己离开这个曾经让自己心醉沉迷的世界的原因。原来，默默无闻时，她向往网红的生活。待到真正成名时，她却越来越压抑。一方面她每天展示给粉丝看自己美好的样子，另一方面她又很担心粉丝们会发现她现实生活中真正的样子，会不会觉得反差太大。

就这样，艾森娜一夜之间刷遍全世界头条，从前根本没听说过她的人现在都知道她了。故事至此，在三观正的人看来，这姑娘的举止完全符合打假揭黑普度众生的圣母形象，她迷途知返的心路历程也充满着返璞归真崇尚自我的人性光辉。在阴谋论者看来，她明摆着是因为自己赚够钱了，洗手上岸顺便泼其他网红一身污水，一副“这钱老娘不赚了你们也别想赚”的断人财路的姿态。

所以，在她宣布洗心革面后，网红界也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腥风血雨。首先，是很多大学生妹子纷纷表示恍然大悟：“看你们网红整天在照片视频里都是吃吃吃买买买玩玩玩还那么美好的样子，我都开始怀疑人生了。”也有姑娘应声附和，表示自己一直都装得好辛苦：“以前，我修图时总是感到很有压力，发个自拍都很害怕，担心别人会把我的自拍拿去跟别的姑娘的对比。”更有网红效仿艾森娜，结合亲身经历和网友们讲解一张完美无瑕的照片是如何诞生的，揭露美照背后的悲惨故事。

但是反对她的人也不少，同为澳大利亚网红，坐拥80万粉丝的加布里埃尔·爱普斯坦（Gabrielle Epstein）说：“Instagram不是真正的生活，这没错。每个人，包括我，都会挑选出自己真实生活中最好的一面展示在社交网络上，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实。但是，这样做并不代表我就是在网上把自己伪装成了另一个人。”有18万粉丝的网红DJ小哥科特（Kurt Coleman）也借机自证清白：“我知道啊，在社交网络上有很多假装出来的东西，可是，不是你自己选择去对粉丝们造假的吗？我不会说我的社交网络是虚的假的这样的话，我永远都是这个样，跟你们说的也都是我的真心话。”而前Youtube网红、现任洛杉矶一家社交网络公司CEO的扎克·詹姆斯（Zack James）直接在脸书上发状态来反击艾森娜·：“社交网络不是骗子，你才是骗子。”

后来，就连艾森娜昔日的好姐妹忍不下去了。同为网红的一对洛杉矶双胞胎姐妹Nina和Randa，在社交网络上发视频直接打艾森娜的脸：“艾森娜在忏悔视频里说她在洛杉矶时达到了成功的巅峰，好多好多的模特公司都要来签她，可是尽管被财富、名声和权势所包围，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悲惨痛苦……可事实上她是在吹牛，她根本就没在洛杉矶找到工作，一直住在我们家，我们还介绍家人朋友给她认识，包括她的网红男朋友也是我们介绍给她认识的，她在洛杉矶感到痛苦大概是因为被人家甩了吧。”

但是，如果你以为故事到此结束那你就太年轻太单纯了！当广大无知少年被她痛心疾首的忏悔和梨花带雨的哭诉感动得重新开始思考人生时，她可一刻没有停止更新自己的社交网络。人家只是不当YouTube的网红了，转身投入到Vimno po视频了。我们再回到她的个人网站“Lets Be Game Changers”看看，扒皮了社交媒体的虚伪和传递了“正能量”后的艾森娜根本没有停止“晒”自己。不同的是，她换了一个“晒”的方式。打开这些新的视频链接，你可以听到她给你讲述她是如何放弃了减肥、化妆和美图，开始素颜地“脱离”网红圈“真实地”活着。大致的内容就是：我不是YouTube网红了，我是普通人，我很励志，我不被困在网红这个名利场里虚伪地活着了。当然了，她也没忘了接着扒网红圈的黑暗故事。而且，她更新得比以前更勤快了。

噢，对了，最近还听说这位姑娘准备出书了，你怎么看？

（摘自《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