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让人唏嘘的宿命

摘 要：周浩晖的代表作《死亡通知单》里，以正义审判者自居的两代Eumenides与警察斗智斗勇，其中小Eumenides也就是文成宇在完成一个又一个审判之际，追查自己父亲死因的过程中无意中发现了自己与师父袁志邦的恩怨，也造成了他与心爱女孩郑佳的矛盾又令人遗憾的爱情，他无论是事业还是爱情上都无法自主，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一场让人唏嘘的宿命。

关键词：正义审判者；矛盾；事业；爱情；宿命

作者简介：巫桂英，女，1981年出生，重庆梁平人，研究生学历，现为重庆人文科技学院讲师，主要从事现当代文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5）-35-0-02

《死亡通知单》是有着中国的东野圭吾之称的著名悬疑作家周浩晖的“刑警罗飞”系列第四部。本书共分为三部，分别为《死亡通知单·暗黑者》，《死亡通知单·宿命》和《死亡通知单·离别曲》，内容主要讲述了主人公罗飞与审判者Eumenides的一系列斗智斗勇、抓捕与反抓捕的故事，为周浩晖的里程碑之作。Eumenides是希腊神话里的复仇女神，两代Eumenides以正义的审判者自居，小Eumenides文成宇是大Eumenides袁志邦的继承者，在三部《死亡通知单》里制造了多起杀人案件。有意思的是，看起来《死亡通知单》是两代Eumenides与罗飞之间的较量，但Eumenides的创意却出自罗飞，换而言之，这其实是三代Eumenides之间的恩怨情仇。《死亡通知单》里，除了罗飞与两代Eumenides斗智斗勇的过程让人印象深刻欲罢不能之外，让人唏嘘的恐怕就是其中小Eumenides也就是文成宇的悲剧人生了。他幼年亲眼目睹父亲为筹钱给母亲治病绑架旁人被警方击毙，不久母亲离世，成为孤儿的他在一年之后被师父大Eumenides袁志邦收养并培养成杀手，由此踏上了悲剧的人生之路。

一、正义还是罪恶——事业悲剧

故事从十八年后曾参与过当时案件的郑赫明警官在调查当年案件时无意中又发现了一些线索结果被Eumenides杀开始，Eumenides在网上公开发出了死亡征集令，让网友自行投票选举出想要杀死的人。历史惊人地相似，为避免出现更多的伤亡，公安部门成立专案组，罗飞被特招进专案组。随着案件的调查深入，警察们和Eumenides展开一系列斗智斗勇的过程，案件越来越多，收到“死亡通知单”的人，都将按预告日期被残忍杀害。即使受害人报警，警方以最大警力布下天罗地网，并对受害人进行贴身保护，死刑依然如期执行。所有的杀戮都在警方的眼皮底下发生，警方的每一次抓捕行动都以失败告终。而Eumenides的真实身份却无人知晓，警方的每一次布局都在他的算计之内，这是一场智商的终极较量。但值得注意的是，收到死亡通知单的人往往都是逃脱法律制裁的罪人，他们最终都会因为自己所犯的不为外人所知的罪恶接受神秘杀手Eumenides的惩罚，而杀人动机在发布死亡征集令的时候已经明确表示过，“每当我睁开眼睛，我会看到这个世界上仍有许多肮脏的灵魂。法律是净化这个世界的工具，可是法律的作用却总是受到太大的局限。有人做了坏事，可这些坏事却不受法律的管辖；又或者有人做了坏事，可法律却找不到将他定罪的证据；还有的时候，做坏事的人有着各种各样的资本，使他们能够凌驾于法律之上。法律是不完美的，社会需要法律之外的刑罚。我就是这个刑罚的执行者。” Eumenides是复仇者，具有极高的智慧和各种能力，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惩罚着真实发生真实存在的罪恶，并且用他的方式表明警察其实并没有履行职责，的确Eumenides惩罚的都是犯下罪恶却巧妙逃脱了法律制裁的人，比如碎尸案、辱师案等。而Eumenides的手段的确巧妙而特别，每次的惩罚都让警方防不胜防束手无策，甚至破获了很多警察都无法侦破的悬案，一次次的死亡通知单发出然后被执行。这个世界很多互相对立的概念其实并没有一个严格的区分标准，比如好与坏，比如善良与邪恶，比如自私与无私，正如小说所言，有些好人没有做错事可是他们却必须待在监狱里，而有些坏人犯下了罪恶却仍然可以逍遥法外。其实这部小说里的每个人包括警察都有过迷茫的时候，每个人的心灵都会经常性地处于一个摇摆的过程中，当然最后这个人的决定如何取决于对这个人影响最深的观念或者说是信仰。Eumenides也一样迷茫过，因为他的信念其实完全是继承了袁志邦。罗飞和Eumenides本质上来说都是站在罪恶的对立面的人，所以他们不是敌人，但是罗飞和Eumenides又只能对立，因为他们在处理罪恶的方式上有所不同，区别在于是否使用私刑。是的，Eumenides的方法很果断，很快速，不留一点痕迹，他处理的案件都是社会影响力极大法律却无可奈何的，不仅让一般百姓拍手称快，甚至查他的警察们心里都不约而同地表示了赞同甚至配合，包括罗飞在内。但是毕竟他代表不了执法机关，代表不了对于案件的官方判决，代表不了法律。的确，任何国家的执法机关都不可能是完美的，都会有无数的漏洞和缺陷，同样的，不管是警察还是法庭，对于案件的审理和裁决，也并不是毫无瑕疵，有些时候事实的真相被掩盖或者更改了，真正的犯罪者并没有接受应有的惩罚。法律是不完善的，可是不能因为这些不完美的存在，就可以允许私刑。法律，恰恰是在一次次的摸索中慢慢完善的，而且也是正义的体现。本来，Eumenides是对抗罪恶的，然而，Eumenides惩罚罪恶的行为已经变成了一种罪恶，正如罗飞在结尾的演讲中所说，如果Eumenides的行为不是一种罪恶的话，那警察都没有必要去抓捕Eumenides，就让Eumenides去继续他的行刑好了。可是正义与罪恶是对立的，没办法做到绝对的正义，也难以接受绝对的罪恶，那么就只能在其中选择一种平衡，那就是，罪恶发生了，要及时发现并指出，然后按照法律去做出应有的判决。正如明明被烧伤的案件，不管豹头他多么忍辱负重，做出多么大的功劳，还是应该要尽量避免罪恶的发生，这就是丁科想表达的意思，罪恶的发生不是没有原因的，正如一株植物长歪了，这并不是它的错，这和它生长的环境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如果给予它一个更适宜更温暖的环境，它一定会茁壮成长，对于罪恶也是如此，如果在罪恶还未发生的时候，多给予一些温暖和关怀，多给予一些指引和教育，也许很多罪恶就没有发生的可能。换句话来说，以恶制恶不可取。如果说Eumenides之前出于对亦师亦父的袁志邦笃定地信任追随的话，那么在他追查自己父亲的死亡案件并且最终查出父亲的死和袁志邦有着直接的关联的过程中，是正义还是罪恶，不仅是警察、市民在判断，Eumenides自己也陷入迷茫，他不知道他那来自于袁志邦的信念能否坚持下去，而郑佳就是在这样的时候闯进他的生活。

二、爱人还是仇人——爱情悲剧

当然，与其说郑佳闯进Eumenides的生活，倒不如说这两人之间的孽缘是袁志邦制造出来的。郑佳的父亲郑赫明在袁志邦的计划中被Eumenides杀掉，而当袁志邦暂时在Eumenides的生命中离去之后，郑佳，那个曾经的盲人提琴手，给了Eumenides不同于袁志邦的另一种温暖，这种温暖让Eumenides迷恋，也让他有了人生中的第二次牵挂和向往，两个人的相遇与其说是偶然，不如说是命运。两个人无意中相遇，然而，不管Eumenides如何对郑佳施以帮助，他依旧是郑佳的杀父仇人，而郑佳其实是Eumenides沉浸在巨大的精神信仰危机之际唯一的温暖和慰藉。他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一边是给予自己人生指引的老师的教导，另一边是让自己平静和享受的音乐温暖，这样的抉择很艰难。罗飞曾经和慕剑运谈到Eumenides和郑佳的时候，说也许袁志邦也没有想到Eumenides和郑佳的关系会让Eumenides做出也许是这一生中最艰难的选择。袁志邦是得多有先见之明，才能预料到Eumenides和郑佳必定会相遇，可能在他派Eumenides杀了郑警官的那一刻之前，她就被选择成了和孟芸一样作用的人，杀了她的警察爸爸，一方面可以让Eumenides明白杀手与警察永远是两个阵营的人，另一个方面，他必须要掐断Eumenides的柔情，义无反顾地踏上杀手之路而非过正常人的生活，而郑佳就是最好人选！他熟悉Eumenides，知道他必然会和她相遇、相知、相恋，结果却是他一手主导了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悲情结局。在《宿命》结尾，Eumenides本可以按罗飞期望的那样选择正常人生活的，但是却意外地收到了以前袁志邦给郑佳要她转交给他的磁带，明白了真正的杀父仇人还逍遥法外，也明白自己永远不可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更明白了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而此时他的身份是记者，罗飞明知道他就是Eumenides却没有证据，最终只因发布不当言论被轻判。但是《离别曲》中他却因为郑佳已经复明，不惜越狱坐实自己的杀手身份。这个时候可以看出郑佳在他心里到底有多重要，他宁愿放弃洗白自己的机会也不愿意在郑佳面前被指出就是郑佳的杀父仇人。因此他只能塑造两个完全不同的角色，一个是相貌丑陋却拥有女孩熟悉声音的好心人，另一个是有他本来面貌和味道的仇人。 Eumenides一直都没有忘记保全他的爱人，至少郑佳以为自己爱的是另外一个人，而杀的是杀父仇人，这份爱，让人觉得深沉！

纵观Eumenides的一生，不能不说早已命中注定。文成宇，或许他自认为Eumenides这个名词更能代表和诠释他这一生的人生意义，又或许他有无数个身份和名字，让他更好地完成他的复仇事业，他从小就缺乏来自于父母的关怀，来自于家庭的温暖，而后失去了敬爱的双亲，他当然是伤心的、孤独的、无助的、绝望并且是迷茫的。没有了父母，他只能每天待在孤儿院里，对自己的生活，未来和人生一无所知，而这个时候袁志邦出现了，他的确对这个孩子的人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响，无论是那次要债时出现的阳光帅气的警察叔叔，抑或是后来那个面目全非丑陋吓人却教会他很多很多的不知名的老师。所以，袁志邦的出现，无疑是文成宇的生命中最重要也是最温暖最幸福的事件，也就因此，文成宇对他的老师言听计从，将老师教给他传授给他的理念作为一生的人生准则。可是戏剧性的是，当年自己的父亲恰恰就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被人逼上绝路，袁志邦也因此由一个警察化身为正义的Eumenides，并培养了他、坚定了他。他和袁志邦，早已说不清到底是谁害了谁，谁又成就了谁，只能说，这是一场令人唏嘘的宿命。

参考文献：

[1]周浩晖.死亡通知单[M].北京：时代华文书局，2014.27.

[2]赛珍珠.如何讲授中国故事[J].哈尔滨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04）.

[3]程云.论哈代宿命论产生的缘由[J].合肥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