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渔传奇到小说的再创作看其独创性

2016-05-09 14:22吕慧珊
青年文学家 2015年29期
关键词:李渔创新

摘 要:李渔是清代著名的戏曲理论家和实践者,同时又是一位小说家。早期短篇小说集《无声戏》、《连城璧》在顺治、康熙年间极为盛行,他们及后来的《十二楼》都对后世产生了重要影响。本文通过对比比目鱼传奇与小说的异同,研究其戏曲对其本事小说的再创作,从而探寻其小说和戏曲的独创性。

关键词:李渔;比目鱼;谭楚玉小说;创新

作者简介:吕慧珊(1990.8-),女,黑龙江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文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5)-29-0-02

李渔(公元1611—1680),字笠鸿,号笠翁。他的《比目鱼传奇》选自《笠翁传奇十种》,其本事小说《谭楚玉戏里传情,刘藐姑曲终死节》(以下简称《谭楚玉》)出自小说集《连城璧》。作者将传奇通过增加人物和情节来出新,使传奇在原小说所提供的情节基础上,保留了原有的故事框架。同时,在结构布局上有了明显变化,其中最突出的是原小说中的次要人物的活动在戏曲中大大扩展。

一、《比目鱼》与小说的比较

(一)小说中情节人物的扩展

通过文本的比较可以发现《比目鱼》相比小说而言增加了以下人物和情节:

首先,《比目鱼》用较大的篇幅增加了慕容介、谭楚玉先后平定山寇的线索,成为与描写谭楚玉、刘藐姑矢志不渝爱情的平行线索。戏曲中慕容介、谭楚玉平乱的情节共有5出,不但使剧场变得活跃,而且展现了慕容介和谭楚玉的机智勇敢。但李渔在小说创作中始终坚持“结构第一”的创作原则,因此小说只是沿着谭楚玉、刘藐姑坚贞不屈的爱情这一线索来结构全文,十分符合其“结构第一”的创作原则。

其次,《比目鱼》增加了晏公神力对谭楚玉夫妇的帮助,从第十六出《神护》可以看出李渔精心设计了很多人物,如:“平浪侯在《谭楚玉》小说中晏公、云师、风姨电母、判官、水兵等,不但是剧场的气氛变得更为热闹,也使后文谭楚玉夫妇奇异获救埋下伏笔。在小说里作者对于谭楚玉夫妇从投水而死到被莫渔翁所救仅用很少的篇幅加以叙述,并未明确指出是晏公神力所救,只是说“谁想波涛里竟像有人引领,把他两个弄在一处,不致你东我西;又像有个极大的鱼,把他两个负在背上,依着水面而行,故此来了三百余里,还不曾淹得断气。”但夫妇二人却“知道是晏公神力,就望空叩了几首”,由此可以看出小说在情节过度上还有些突兀。作者在由小说改编成戏曲的同时,加重了神仙神力的描写,更能吸引观众的眼球,给观众以视觉上的震撼。

还有,《比目鱼》添加了一位重要人物慕容介,即小说中的莫渔翁,从慕容介成功平乱,功成身隐,在机缘巧合下帮助谭楚玉夫妇,为其二人主婚,赠妙计帮谭楚玉平乱,劝谭楚玉归隐等一系列情节,都说明其在戏曲构建情节上的重要作用。在第二十一出《赠行》中,莫渔翁劝谭楚玉:“谭兄,你既是读书之人,还该以功名为念。”由此可以看出慕容介希望谭楚玉能够出世,并有一番作为。在最后一出《骇聚》中莫渔翁又提醒谭楚玉:“凡人处得意之境,就要想到失意之时。仕途上最多净、丑,宦海中易得凄凉。”从莫渔翁两次规劝谭楚玉可以发现在李渔的思想中对科举的感悟,作者有意识地用慕容介之口阐述自己的人生观和处世哲学。

(二)《比目鱼》与小说情节的差异

《比目鱼》虽然是在小说的基础上改编而来,其基本情节大致相同,但也有些许差异。

第一,《比目鱼》中评价刘藐姑的美貌是“施粉则太白,施朱则太红;加之一寸则太长,损之一寸则太短”,这种形容在小说中是描写刘绛仙的。而且在戏曲中对刘藐姑的形象更侧重与璞中美玉。在小说中则写刘藐姑一见就知是个尤物,两相比较而言,戏剧中刘藐姑的形象更加纯真美丽,这也为后文写其对爱情的忠贞埋下伏笔。而小说中用“尤物”一词似乎略带贬义。两种形容都是写谭楚玉见到刘藐姑的第一印象,由此可以看出李渔在创作戏曲的过程中更加美化了刘藐姑的形象。

第二,《比目鱼》中谭楚玉并没有自己想做正生的想法,在刘藐姑的提醒之下谭楚玉决心改净为生,但在小说中谭楚玉却希望成为正生,好与藐姑在戏台上诉诉衷肠。这一细节更体现了藐姑的聪慧,而且在戏曲中加入了大量刘藐姑的唱词和心理活动。在小说中刘藐姑只是对谭楚玉想变净为生的想法表示赞同。相比之下,戏曲的改编似乎更符情理。

第三,在《比目鱼》中救了谭楚玉夫妇的是莫渔翁的渔童及其妻子,在小说中则是莫渔翁夫妇。这在一定程度上突显了次要人物在情节展开的重要性。戏曲中渔童夫妇发现罾中的是一对比目鱼,在去叫莫渔翁夫妇前来观看的时候,比目鱼忽然变成两个尸首。更富有传奇性,而且符合题目《比目鱼》。在小说中则没有由鱼变人这一情节,只是感觉有一条极大的鱼把他们负在背上。经过改动,戏曲更具有传奇色彩,更能吸引观众的眼光。

综上所述,李渔在处理戏曲对传奇的改动上,一定程度是为了扩展小说的情节,添加次要人物的作用,使人物形象更符情理,故事情节更加引人入胜。李渔在创作戏曲上非常重视舞台效果,增加的大部分情节也是为了活跃舞台气氛,毕竟戏曲是以唱词为主,而小说是供人阅读之物,情节集中又不失曲折也是《谭楚玉》小说的成功之处。

二、《谭楚玉》小说与《比目鱼》的创新之处

李渔是一个自信的求新者,他始终要“脱窠臼”,在这样的创作理念的指导下,李渔的作品给人以全新的感觉,也大大增加了小说的可读性。在《谭楚玉》小说与《比目鱼》的创作中,其创新之处表现在:

(一)以极淫之妇生极贞之女,以极下贱之人做极高贵之事

在《谭楚玉》小说中提到:“天下最贱之人,是娼、优、隶、卒四种,做女旦的,为娼不足,又且为优,是以身兼二贱了。为甚么还把他做起小说来?只因第一种下贱之人,做出第一件可敬之事,犹如粪土里面长出灵芝来,奇到极处,所以要表扬他。”李渔自己解释为以下贱之人做高洁之事,因此为奇。其主要是写刘藐姑对爱情的坚贞,不惜一死来保全自己的名节,并且通过刘绛仙的虚伪,做作,贪财,薄情来烘托藐姑的高贵之处,发前人未发之言。汤显祖《牡丹亭》中的杜丽娘也是对爱情矢志不渝,为爱情由生到死,由死到生,可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并非伶人,因此当是小说的一大创新。

(二)戏中戏的构建,以戏文中演出实事

在小说和戏曲中,作者以谭楚玉和刘藐姑的爱情为主线,而其二人的爱情是通过作戏而逐渐加深和得以发展的,李渔让谭楚玉、刘藐姑两位主人公把做戏作为谈恋爱的阶梯和手段,使假戏做成真戏。生活,爱情与做戏和谐地统一在一起。在刘藐姑准备赴死以全其名节的时候,她选择了一出切合自身遭遇的一出戏,即《荆钗记》,在抱石投江时竟假戏真做,使观者感到强烈的震撼,可谓寓戏中生戏。将假戏做成真戏,可谓情节构造之奇。

(三)从来以主带次,未见以客携主

这一点主要表现在《比目鱼》戏曲中,在一般的小说和戏曲中通常以主要人物串联出次要人物,但在《比目鱼》戏曲中谭楚玉始终是被人带出的角色。从戏曲开端谭楚玉被朋友一起带来看戏,后与藐姑相识,在藐姑的提示下变净为生,藐姑赴死后相随而死,遇见莫渔翁后又受其规劝出仕做官,经莫渔翁指点平定叛乱,最后受莫渔翁指点激流勇退。这一系列情节的展开,主人公谭楚玉都处于被动,使主人公的形象弱化了,而突出了其他人物在情节建构上的重要作用,这与其他小说戏曲而言也可谓是一种创新。

从李渔创作《谭楚玉》小说和《比目鱼》戏曲,我们可以清晰地发现李渔敢于创新的求新意识,在其日常生活中选取新角度融入自己的小说和戏曲的创作中,使他的作品充满了独创性,也成功的在文学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笔。

参考文献:

[1]王学奇等.笠翁传奇十种校注(下)[M].天津古籍出版社,2009年1月第一版.

[2](清)李渔撰.十二楼连城璧[M].华夏出版社,1995年版.

[3]胡元翎.李渔小说戏曲研究[M].中华书局,2004年.

[4]方然.李渔小说的艺术个性及其文化成因,《云南教育学院学报》,1990年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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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徐保卫.作为小说家的李渔,《明清小说研究》,1995年4期.

[7]刘红军.李渔小说创作同戏剧创作的关系,《信阳师范学院学报》,1996年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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