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村上春树在1979年凭借《且听风吟》获得了日本群像新人文学奖,他的文学创作之路由此开始。作为村上春树的处女座,这部作品无论是创作技巧还是思想内蕴,与后期创作相比委实不算过于成熟,但作品的叙述风格以及所体现的理念和哲学内涵,不仅作为作者的文学宣言在文坛发声,更留下了深远持久的审美体验和人生哲理,整部作品总体上体现了平淡释然的艺术风格。
关键词:且听风吟;村上春树;艺术风格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5)-11--01
《且听风吟》这个中篇小说讲述了一个从开始到结束只有十八天的故事:“我”是一个在东京念书的大学生,暑假回家与好友“鼠”经常去酒吧打发无聊时光并邂逅了一个“四指”女孩,寒假再回来时女孩已无处可寻,“我”来到原来两人坐过的地方倾听海风。本文将从三方面分析作品所体现出的平淡释然的艺术风格。
一
“直接,真实,细致,却没有一丝猥亵感,倒有几分俏皮”[1](p227)。可以说,村上这种轻度黑色幽默的叙述方式新颖且成为文本理念最合适的载体。这种叙述方式体现在以下方面。
首先是简洁明快的语言风格。这个特点在文本中十分明显。文章运用了大量的短句,类似“何至于”、“愿闻”这样的句子比比皆是,甚至只有一个标点符号。文中的对话也简短利索: “……唔……”“哦?”“学什么专业?”“生物。”“嗬……喜欢动物?”“嗯。”“喜欢动物什么地方?”“……是它不笑吧。”[2](p050-051)由此可看出作品以及“我”的语言风格。文中还夹杂有广播和音乐,行文潇洒自在,语言近乎透明,“简洁明快、爽净直白、节奏短促、切换快捷”[2](p006)。
其次是夸张的比喻。作者在前几章多用“猴”打比方,如将叔父的死态比作“狡黠的猴”;把酒吧墙上挂的图案比作“绿毛猴”;与朋友“鼠”出车祸时引擎盖飞到“猴笼”跟前将猴子们惊醒。后面的章节也出现许多动物:将莫扎特的肖像比作“胆怯的猫”;“我”口渴难耐像“马”一样喝了许多水;唱片店女孩像“狗”一样训练有素地找唱片。随处使用的比喻流露出荒诞嬉皮的色彩,夸张且随意之处增强了语言的生动性和感染力。
最后是叙述主体的态度。“我”更像是旁观者,无明显的爱憎只将故事陈述出来。这一点也体现在作品的结构中。文本并不连续,更像是由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拼凑而成,虽然有传统小说所具备的时间和人物,事件却乱七八糟缺少完整性。“我”在叙述中也透露出一种玩世不恭、漠不关心的游戏态度,并不如传统作家般严谨严肃。比如前文提到的喜欢动物因为“它不笑”;唱片店女孩为她所说的话向“我”道歉,“我”只说不必介意,若放心不下就到公园撒豆喂鸽子去好了!这种风格和比喻可以看出作品具有的西方后现代色彩,但并压抑悲观绝望,作品虽有感伤,但多是平淡释然,因此称之为“轻度黑色幽默的叙述方式”。
二
“终极虚无”是一种“解构”思想,也是后现代文学的一个重要特征。小说对死亡以及人生无意义的理解,可见这种理念对作家、作品的渗透。
这位名为“哈特费尔德”的作家在一个晴朗早晨跳楼自杀并“同他生前一样,死时也没引起怎样的反响”[2](p003);叔父 “死的时候被切割得体无完肤,身体的入口和出口插着塑料管…全身青黑透红,萎缩成一团,活像狡黠的猴”[2](p003);大学女友吊死后“尸体直到开学才被发现,整整在风中摇摆了两个星期”[2](p068)。在作者笔下,死亡不再是严肃盛大的事,渺小到甚至和动物相比也不为过,即说明死亡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且个人的死亡是渺小而无力的,死和生一样“闲适而平和”[2](p146)。
除了对死亡的描写,文本中的人物形象也体现出“终极虚无”的理念。唱片店女孩质问“我”是否偷看了她的明信片,“我”回答“没什么必要看嘛!”[2](p014);第二个同我睡觉的女孩称“我”的阴茎为“你存在的理由”[2](p085);作者所崇拜并深受其影响的作家“哈特费尔德”也由作者虚构而出。个体对生活无法掌握,也不具备“掌握”的必要。“一切都将一去杳然,任何人都无法将其捕获。我们便是这样活着”[2](p139)。
对于死亡的释然,对于日常琐事的关注,降低个人主体地位和个人主观感情色彩,道出 “人生如梦”的哲理,使读者意识到个人主体的有限性而更加关注当下生活,不至于忙忙碌碌却终像一只“狡黠的猴子”。小说更多关注生活本身、关注人本身,作家曾说:“我只是想在那里建造一个能使自己心怀释然的住起来舒服的空间——为了救助自己,同时想到,但愿也能成为使别人住起来舒服的空间”[3](p2)。
三
《且听风吟》在刻画孤独方面更具特色。文本中的人物以及隐藏在人物背后的村上,都具备独立的世界观及其相应的处世方式,作者通过内在的心智性操作将孤独升级为一种优雅的格调。
独孤是人与人之间并不牢靠的联系。小说中有多处孤独的片段:九根手指的唱片店女孩,断了的手指已离开身体;“鼠”谈起他要写的故事:在海难中逃生,一个向岛,一个向陆地游去;寒假“我”再也没有见过本可以发展恋情的唱片店女孩。村上说过:“人生基本是孤独的,但同时又能通过孤独这一频道同他人沟通。人们总要进入自己一个人的世界,在进得最深的地方就会产生连带感。”[4](p86)。可见,孤独是人生的常态。
作者在小说中表现出人生与“风”的客观联系:即使是“恶”风,风向也总会改变;在风中行走已是畅快的审美体验,不必具备控制力和操作性。倾听“风吟”是作者观照、探索人生的结果,对于死亡、价值、孤独的深刻认识,让读者在平淡释然中得到内在提升。
可见,《且听风吟》虽是处女作,但无论是艺术手法还是思想特征,新颖且深刻,平淡释然让我们更好地理解村上其人其作,也更好地理解人生。
参考文献:
[1]雷世文.相约挪威的森林[C]. 北京:华夏出版社.2005:227.
[2]村上春树.且听风吟[M].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7:050-051,006,003,003,008,146,014,085,139.
[3]林少华.村上春树和他的作品[M]. 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2003:2.
[4]村上春树.海边的卡夫卡[M].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7:86.
作者简介:(张云鹤,女,河南平顶山,1993年6月4日,河南大学本科,学生,汉语言文学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