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翻译过程究其本质是人的认知过程,故研究翻译认知的意义不言而喻。在译界,对翻译认知的研究整体上倾向于一元性,注重译者对源语和目的语的认识和把握。然而,真正的翻译认知过程是一个二元过程,即认知的解构与建构。本文将翻译认知的解构过程诠释为思辨过程,把其建构过程具体化为概念与意义的重构过程。思辨与重构的二元对立与统一是翻译认知的真正原型,对译者具有极其重要的指导与借鉴意义。
关键词:翻译 二元认知 思辨 重构
一、引言
在翻译研究的历史长河中,人们为翻译的本质论争过,也为翻译的方法探索过,还为翻译的伦理辩驳过。殊不知,翻译研究的多维度性和多层次性才刚刚展露其冰山一角。从不同的维度去审视翻译研究,会找到不同的研究方向,进而得出不同的研究结果。翻译研究鼻祖霍姆斯(Holmes)曾将描述翻译的研究取向界定为翻译作品、翻译功能与翻译过程三个方面。就翻译研究的整体情况而言,前两个方面的研究都已硕果累累,翻译过程的研究却举步维艰、进展缓慢。这与该研究取向的本质属性、基本特点和研究难度不无关系。
正如霍姆斯所指出的一样,“译者大脑这个小黑匣子里面所发生的情况,恐怕是人类历史上最为复杂的事件”(Holmes,2000:172)。翻译的真正使命就是要打开人脑这个“黑匣子”,让来自不同语言和文化的人之间能够冲破认知羁绊,进入彼此的心灵深处,实现顺畅而有效的交流和沟通。这在根本上要求翻译研究人员在翻译过程研究层面更进一步,挖掘出翻译认知得以滋生的沃土,总结出翻译认知赖以运作的规律。其实,早在20世纪中后期,随着西方译界出现从译作到译者、从成品到过程的转向,翻译界就已经开始引入认知学的概念与方法来研究译者的心理过程(邓志辉,2011:68)。这一崭新维度开启了翻译研究的新纪元,同时也奠定实了翻译认知研究的基础。
二、翻译与认知
许钧,何其莘(2009)在《翻译概论》中对翻译的概念做出了明确的归纳:“翻译是以符号转换为手段、意义再生为任务的一项跨文化的交际活动”。在这个跨文化交际活动中,符号转换必须以意义再生为前提和出发点,而意义再生又必须以精准认知为依托和保障。可以说,认知在翻译过程中的作用至关重要。
认知也可以称为认识,是指人认识外界事物的过程,或者说是对作用于人的感觉器官的外界事物进行信息加工的过程。它包括感觉、知觉、记忆、思维、想象、言语等人们认识活动的过程,即个体对感觉信号接收、检测、转换、简约、合成、编码、储存、提取、重建、概念形成、判断和问题解决的信息加工处理过程。认知和语言是大脑对人自身及周边环境进行认识的结果,是两者互动的产物,语言不是完全来自客观世界,不能完全独立于人自身,语言的形式受制于多种因素,包括外在的物质世界、生理和感知能力、认知能力的发展、认知结构等因素。(陈建生、吴曙坦,2004:50)
如果我们把翻译活动切分成硬件和软件两个部分,那么认知可以说是其软件的驱动程序。翻译活动的硬件是指翻译的客观条件,如原文和译文及译者的工作环境和条件等;翻译活动的软件则是其主观条件,如译者的语言能力和翻译经验及知识面和反应力等。认知是开启翻译活动之门的金钥匙,是翻译过程的原始反射点。认知和翻译的深层同构关系由此可见一斑。早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Seleskovitch和Lederer就开创性地进行了翻译的认知研究(Albir & Alves,2009:54)。不过,这方面的研究在很长一段时间并没有引起译界的足够重视,直到20世纪七八十年代,认知心理学的跨学科研究以其势不可挡的滔天巨浪波及无数学科领域之后,翻译也“在劫难逃”,翻译的认知研究开始受到译界越来越多的关注。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翻译学的研究正经历着从“产品—功能”取向的外在研究到过程取向的内在研究的重心转移(吴义诚,2000:55)。虽然如此,传统的翻译认知研究主要倾向于一元性,注重研究译者对源语和目的语的认识思辨,而轻视在译者潜意识层面必然出现的认知重构。通常说来,译者对源语的解构和建构过程其实就是翻译认知的思辨和重构过程,这才是翻译认知过程的原型。翻译认知的二元看似对立,在其本质上却共同服务于翻译过程,是有机的认知整体。
三、源语的思辨
《礼记·中庸》:“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这是子思的治学箴言,但其中的“思”和“辨”对于做人和做事也同样重要,这句话也正是思辨的来源。思辨是一种复杂的、全面的高层次心理活动,包括分析、推理、判断等思维一体活动。在哲学上,思辨是指运用逻辑推导而进行纯理论、纯概念的思考。在一般意义上,思辨就是指思考和辨析,而思辨能力即为思考辨析能力。思考指的是分析、推理、判断等思维活动;辨析指的是对事物的情况、类别、事理等的辨别分析。
韩虔(2012)提出:在翻译过程中,思辨能力是各项翻译能力的灵魂,是翻译成功的关键,因为它直接决定译者如何平衡自身的主体性和被动性,决定他对文本意义的辨析和表达过程中翻译策略的取舍。思辨能力是译者内部思维的表现。结合思辨的定义和翻译的性质,笔者将翻译的思辨过程分为对翻译文本的语篇分析、逻辑推理、信息加工以及语境判断四个方面,以下逐一论述。
(一)对翻译文本的语篇分析
语篇指的是实际使用中的语言单位,是交流过程中的一系列连续的语段或句子所构成的语言整体。从功能上讲,它相当于一种交际行为。总的说来,语篇由一个以上的语段或句子组成,其中各成分之间,在形式上是衔接的,在语义上是连贯的。Bell(1991:55)结合系统功能语言学和人工智能的观点,认为翻译过程包括分析和综合两个阶段。在分析阶段,译者首先识别原文词汇,通过句法分析和词语搜索,经过语义和语用加工,在译者大脑中形成语义表征。在综合阶段,译者以语义表征为起点,通过语用、语义和词汇——语法综合器进行加工,将其再编码为目标语言的书写系统,从而得出译文。(肖开容、文旭,2012:5)
翻译处理的最小语言单位为语篇。德国著名翻译家威尔斯也曾指出:“语言交流总是以语篇的形式出现”(Wilss,1982:112)。翻译也不例外,翻译过程从一开始其实就是语篇分析过程,而语篇分析的核心就是处理语言的衔接与连贯问题。从翻译认知的维度来说,译者先把源语语篇投射到大脑并传递到中枢神经系统。随后,语言神经中枢再对该语篇进行分析、推理和判断,进而获得全面的语篇信息,选择适当的翻译策略。请看下面的译例:
原文:Three out of every 100 Americans are mentally retarded.Thats six million people who need our help and encouragement.(美国公益广告)
译文:每一百个美国人中就有三位是智障,那也就是说有六百万人需要我们的帮助和鼓励。
在上面的原文中,“that”回指“three out of every 100 Americans”,从而把语篇中的两个句子衔接起来。译者在翻译认知的思辨过程中,对该语篇进行了系统的分析、推理和判断,把一个简单的“that”翻译成“那也就是说”,充分考虑到了源语语篇的衔接与连贯。例如:
原文:The last time I QUIT SMOKING was the first time I used NICORETTE.(NICORETTE广告
译文:最后一次戒烟是在我第一次使用尼古丁咀嚼胶时。
通常,近义词或反义词的使用也是语篇衔接与连贯的重要手段。译者在翻译含有近义词或反义词的语篇时,在其认知过程中首先要关注这对近义词或反义词,包括它们的衔接内容、所处位置和语篇结构等。只有在翻译认知思辨时对源语语篇做出了正确和详尽的分析,译者才能向目的语读者有效呈现源语语篇的衔接与连贯。
(二)对翻译文本的逻辑推理
逻辑就是思维的规律。思维是认知的核心,因为它是信息加工过程中最高的综合阶段,是在感知、表象和记忆等的基础上形成的,又反过来影响感知、表象和记忆的过程。思维既是认知的核心,又属于认知的过程,所以从不严格的意义上讲,思维等同于认知(赵艳芳,2001:2)。推理是由一个或几个已知的判断或命题,推导出一个未知结论的思维过程。推理是形式逻辑。所以,逻辑推理就是依据人们的思维规律对已知的判断或命题进行推导,以期得出一个未知结论的认知思维过程。逻辑推理在翻译认知的过程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例如:
原文:Support Americas colleges.Because college is more than a place where young people are preparing for their future.Its where America is preparing for its future.(美国公益广告)
译文:请支持美国的大学吧。因为大学不仅是年轻人为前途而努力求学的园地,更是创造美国美好未来的场所。
我们不难看出,译者用了“不仅……更……”这个句型对原文的逻辑关系进行了正确的判断和推导,向目的语读者还原了该广告在源语中的真正说服力。又如:
原文:There was no snow,the leaves were gone from the trees,the grass was dead.
译文:天未下雪,但叶落草枯。
在上述译文中,按照常理,应该是在雪落霜降的严冬才会有叶落草枯的凋零景象。然而,原文后半句传递的语篇信息是“树叶凋落、野草枯死”,前半句传递的信息是“天未降雪”。经过译者的仔细推导,这二者之间只能是一种转折式的逻辑关系。因此,译者在译文中增加了一个“但”字。
(三)对翻译文本的信息加工
上世纪80年代,认知心理学被引入翻译过程的研究。研究者们认为,翻译也是一种信息加工的认知心理过程(卢彩虹,2008:18)。的确,翻译并非仅仅是对等的信息传递,往往需要译者对原文的信息进行适当的改造和加工,而这种改造和加工过程在其本质上就是一个心理思辨的过程。不论是对原文信息的增补还是删减,都需要译者利用个人的认知机能,有意识或者潜意识地对源语语篇进行一系列的认知操作。译者在跨语际翻译中应运用自觉意识调用其头脑的认知以及储存的源语信息,首先对源语进行理性解读显性的语义,把握其隐性寓意,然后对获得的源语信息进行诗性整合创化,并对所有影响翻译的因素采取综合思辨,最终找到并凝练成一个契合的义项,成功地把源语表达的信息用合适的翻译手段植入译入语(包通法,2008:53)。例如:
原文: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唐·孟郊《游子吟》)
译文:Sewn stitch by stitch,alas!
For fear of cold hell stand.(许渊冲<译>)
在上面译文中,著名翻译家许渊冲将“意恐迟迟归”译为“For fear of cold hell stand”。该句原文的意思是:“母亲担心儿子远行的归期太长,御寒的衣物不够。”所以,译者对原文的信息进行了适当的改造和加工,把“迟迟归”译成“cold he11 stand”,这样更能让目的语读者理解原文的深层含义。
(四)对翻译文本的语境判断
语境概念最早由人类学家马林诺夫斯基提出,分为情景语境和文化语境,也可以分为语言性语境和社会性语境。语境的介入,一方面使多义的语言符号趋向单义,另一方面又使语言符号节外生枝,增生出语境意义。语境意义甚至可以掩盖语言符号自身具有的意义而成为交际的主信息。语境也控制着交际者对语言符号的选用。就翻译活动而言,语境首先操控着译者的认知,然后决定译者对翻译策略等的选择。语境赋予了词语和文本本身隐含意义,而存在于源语文化和译入语文化之间的文化差异也为译者提供了可创化的空间(包通法,2008:53)。我们常说:无语境便无语义。如果译者想要获得忠实而通顺的译文,就必须对原文所处的语境进行认真的分析和判断,得出准确的结论。例如:
原文:My days in this office are nearly through,but my days of service,I hope,are not. (《克林顿在白宫的离职演说》)
译文:我当美国总统的时间虽然就要结束了,但是,我为美国人民服务的时间希望还没有结束。
上面译文中的“我当美国总统”和“我为美国人民服务”看起来似乎都和原文信息不对称。但是,假如我们能对原文所处的语境做出准确判断,理解上述译文自然也就不难了。首先,因为这是《克林顿在白宫的离职演说》中的一句话,所以把“my days in this office”翻译成“我当美国总统”就显得非常适切了。其次,作为美国总统的离职演说,这儿的“my days of service”肯定是指“我为美国人民服务”。
四、概念与意义的重构
翻译的是意义,而“意义”是一个宽泛的概念,“意义是诸如风格、内涵、信息等因素共同作用之下的一种综合”(许钧、何其莘,2009:92)。意义是一个或多个概念按照特定规律组合成的认知整体。认知语义学认为,语言的意义在于人类如何对世界进行范畴化和概念化(张悦,2004:29)。鉴于此,翻译之译意就是指译者先对源语所包含的各种信息进行一系列的范畴化和概念化的认知操作,之后再在目的语中建构对应的概念和意义。在翻译的认知过程中,译者先是对源语进行充分的思辨,然后再对思辨的结果进行认知重构,最后用目的语将重构的概念与意义展示出来。源语思辨已在上文中做了详尽的论述,接下来,笔者将对源语概念和意义的重构分三个部分逐一进行阐释。
(一)概念整合构建意象
概念是由一个或一个以上的属性以及属性间结合的规则去定义的(陈建生、吴曙坦,2004:47)。翻译的概念整合就是把翻译文本承载的各类概念输入大脑,并对其进行认知操作,进而构建成一个语境意象,最终在目的语语篇中还原这一意象。译者形成了特定的认知意向,并对原文进行选择性的感知,所获得的感知信息在译者大脑中形成了针对于原文的“意象世界”(卢彩虹,2008:18)。翻译认知二元的一个重要机能就是将经过思辨的源语概念整合构建成对应的意象在目的语中表现出来。例如:
原文:And I will luve thee still,my dear,
While the sands olife shall run.(选自Robert Burns的诗A Red,Red Rose)
译文:而我将仍然爱你,我的宝贝,
只要生命之火不灭。(刘守兰<译>)
在上面译例中,译者先将“sands”和“run”结合顺利实现了“沙漏”的概念化,然后把“sands”和“life”范畴化为“生命之火”,最后再把“沙漏”“生命”和“流淌/延续”三个概念整合起来构建成了“只要生命之火不灭”的完美意象。再如:
原文:“Dont be a damned fool.Remember Im not a gentleman.I know how to use my hands.”the porter said.
译文:这个搬运工说:“别他妈的犯傻,清醒点儿,老子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上面的译文确实属于意译之经典,当然,也可能会有人觉得译者翻译得有些夸张。其实不然,首先,因为原文的语境是:搬运工给听话人搬运完行李之后没有得到两人事先协商好的报酬;其次,我们应该清楚“gentleman”“porter”和“fool”这三个概念的含义:绅士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搬运工受教育程度低,易出粗口甚至动手;傻瓜的指向不分尊卑贵贱。鉴于此,译者翻译得恰到好处,把概念和语境有机结合,为目的语的读者重构出搬运工爆粗口时的生动场面。
(二)信息整合再生意义
翻译认知的信息整合是指译者将源语语篇的原本离散的、多元的、异构的、分布的信息通过逻辑推导和认知重构的方式组织为一个整体,最终在目的语语篇中再现源语的准确信息及传递其语境意义。
Fauconnier和Turner(1994)提出的心理空间理论(Mental Space Theory)(David Lee,2001:97)系统地考察了人类语言结构在认知结构中的体现。心理空间理论主要是研究在线的意义构建的理论,即我们在说话、思考时即时构建的,或者说是随着话语的展开不断建构的暂时的信息集合(董桂荣、冯奇,2005:33)。其实,译者的认知使命就是要将源语思辨过程中暂时的信息整合起来,向目的语读者还原源语的语篇信息和传递其语境意义。例如:
原文:Mr.Eden is a good Christian. He also is a good father,child and husband,and he has a good wife.
译文:依登先生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他也是一位慈爱的父亲、一个孝顺的孩子和一位称职的丈夫,而且他还有一位贤惠的妻子。
上面译文中的“good”一词虽只出现了3次,但它修饰了“Christian、father、child、husband和wife”这5个名词。译者的第一反应常常是将“good”译成“好”。然而,在该语篇中,这样的翻译自然不妥,其原因有二:首先,目的语简单重复,单调乏味;其次,“基督徒”“父亲”“孩子”“丈夫”和“妻子”这5个概念给译者传递的分散信息需要译者通过认知重构和整合之后再用目的语去还原源语表达的真正意义,以期让目的语读者和源语读者具有相同的认知体验。所以,上面的译文恰到好处。
(三)形意结合以达化境
翻译过程实质上就是译者对形式与意义进行整合的过程(董桂荣、冯奇,2005:34)。如果译者只注重翻译的形式对等,势必会阻碍意义的传递;反之,如果译者只关注意义的传递,一定会破坏语言的形式美。随着信息的迅速发展,人类认知水平、审美价值的提高,对翻译的要求也日益提高,翻译已再不是简单的寻找对等物,它是译者对原文的再创造过程,它使一件作品在一个新的语言民族、社会、历史环境里获得了新的生命。(谢天振,2000:134)
在翻译认知的重构过程中,我们应该将语言的形式与意义有机结合起来,以期能达到钱钟书提出的“化境”标准。“化境”是指作者的语言内容之美转化成读者的意境体验之美,让读者跳出字里行间、感悟文外境象。就翻译标准而言,化境则是指译者潜心琢磨、反复推敲,力求使译文和原文在忠实度与相似度方面臻于完美。例如:
原文: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毛泽东《满江红·和郭沫若同志》)
译文:Ten thousand years are too long,seize the day,seize the hour.
原文中虽然没有出现“因为”和“所以”,但是“一万年太久”和“只争朝夕”之间其实是一组因果关系。虽如此,译文并没有按照常规用“because”或“so”,而是充分注意到汉语诗词的语言特征,并结合英语的语言表达规律对原文及译文的形式和意义进行整合与重构,巧妙地把英文的“主—系—表”结构和祈使结构结合起来。该译文看似平淡无奇,实乃形意结合之典范。
另外,汉语和英语之间的一大差异是汉语重意合而英语重形合。换言之,汉语显示出内涵的逻辑关系,用含蓄的语义连接句法关系,标识和表明这个句法关系,无需使用较多的连接词,而英语却是用形式表达和标注汉语之间的这种关系,连接词和其他形式词的使用较多。因此,汉语重意合,在结构上表现出松散,而英语重形合,在结构上表现出紧凑。例如:
原文: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元·马致远《天净沙·秋思》)
译文:Crows hovering over rugged old trees weathered.With rotten vine—the day is about done.
Yonder is a tiny bridge over a sparkling stream.
And on the far bank,a pretty little village.
But the traveler has to go on down this.
Ancient road,the west wind.
Moaning,his bony horse groaning,trudging.
Towards the sinking sun.
Farther and farther away from home.(翁显良<译>)
马致远《天净沙·秋思》是中国古代文学史上意象派诗词的一个典范,整首词以名词为主来构建意象,只用了“下”和“在”这两个动词。如果译者仅以相同的语言形式将其直译成英文,目的语读者不仅不能从认知上感受到该词的意象之美,甚至全然不知所云。在诗词翻译中,其简洁的语言表达、独特的篇章结构和超凡的语境意象让译者在其翻译认知过程中必须注意形意结合以达到翻译的化境。在上面的译文中,翁显良先生高屋建瓴,充分注重形意结合,既准确传递了原词特定的语篇和语境意义,又精彩再现了该词绝妙的感知意象美和语言形式美。
五、结语
翻译认知对整个翻译至关重要,它是翻译活动的导火线、翻译过程的催化剂和翻译成果的定型液。因此,译界在翻译的研究取向方面应该更多关注翻译的认知研究。同时,翻译研究者与翻译从业者也一定要明白,翻译的认知过程是一个看似对立实则统一的二元认知过程,不是简单的对目的语的解构和建构过程,而是一个蕴含着译者深层的认知机制、多维的认知模式和复杂的认知取向的思辨与重构过程。
(该论文为2015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项目“五四时期西诗汉译流派之诗学批评研究”[项目号:15YJA752015]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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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龙鼎 广东广州 华南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 5106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