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霖霖
(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黑龙江哈尔滨 150018)
试析鲜卑山时代鲜卑部落的族群结构
苗霖霖
(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黑龙江哈尔滨150018)
摘要:史书记载的“鲜卑山”共有五处,通过对比分析可以发现,这五处“鲜卑山”实际上指的是三座山,即鲜卑的发源地、位于大兴安岭南段的“大鲜卑山”,朝阳附近、混有乌桓、匈奴部落的慕容鲜卑部落联盟聚居地“鲜卑山”和敦煌附近、以鲜卑为主体,包含乌桓、匈奴及氐、羌部落的吐谷浑部落联盟聚居地“鲜卑山”,这三座山不仅是鲜卑族兴起和发展阶段的展示,更是鲜卑诸政权的摇篮,对我国古代历史的走向有着重大影响。
关键词:大鲜卑山;鲜卑山;地理位置;族群结构
鲜卑族在我国古代历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位置,其盛时“南抄缘边,北拒丁零,东却夫余,西击乌孙,尽据匈奴故地,东西万四千余里,南北七千余里,网罗山川水泽盐池。”[1]魏晋南北朝时代,鲜卑族更广纳草原文化精华,兼采中原王朝制度,先后建立了前燕、后燕、西燕、南燕、西秦、南凉、北魏、北周等八个政权,形成既有其民族特色又不失传统精华的政治模式,为隋唐盛世的形成奠定了基础。但历来学者大多关心诸鲜卑国家建立后的历史,对鲜卑起源及其早期历史研究的不多,相关研究成果主要有阿其图的《拓跋鲜卑南迁至复国的实质性变化探究》和刘军的《论拓跋氏族群结构的演变》,笔者不揣浅薄,试对鲜卑的起源进行一些探讨。
一、鲜卑族的源流
“鲜卑”又称犀毗、师比,最初只是饰品名,在战国时期曾十分盛行,不仅是当时王室贵族所喜爱,而且还成为当时美女细腰的代称。至西汉初年,“鲜卑”已传至中原,成为中原地区皇室、贵族的饰品。及至东汉初期,居住于大鲜卑山的民族因山为号,曰“鲜卑”,鲜卑族自此开始出现于史书记载之中。
关于鲜卑的起源问题,史书记载略有不同。《后汉书·鲜卑传》载:“鲜卑者,亦东胡之支也,别依鲜卑山,故因号焉。”据此知,鲜卑乃东胡的分支,即鲜卑之先应为东胡。《史记·齐世家》服虔注曰:“山戎,北狄,盖今鲜卑也。”据此又知,鲜卑之先亦为山戎,乃北狄之一。既然,鲜卑之先既为东胡,亦为山戎,则或是史书记载有误,或是东胡、山戎间有着某些渊源关系。
根据考古勘测,山戎、东胡的活动区域都在今西拉木伦河、老哈河一带,而分布于这一地区的夏家店上层文化也正是东胡、山戎文化之所在。那么,山戎与东胡必然有某些联系。据史书所载,春秋时期,我国北方地区生活着很多少数民族,中原政权将他们统称为“戎”,这些戎族“各分散溪谷,自有君长,往往而聚者百有余戎,然莫能相壹。”[2]2883山戎就是其中之一。齐桓公二十三年(公元前663年),山戎进攻燕国,齐桓公遂带兵救燕、北伐山戎,山戎溃败,燕国直接控制了原山戎所居地域,此后的百余年,山戎不见于史书记载。及至战国初期,匈奴逐渐强大,其自称为“胡”,而活动与此区域的山戎分支,由于处于匈奴之东,故被称为“东胡”。战国时期,东胡与匈奴一起不断滋扰燕国,燕昭王“有贤将秦开,为质于胡,胡甚信之。归而袭破东胡,东胡却千余里。”[2]2885-2886自此,东胡势力退回到西拉木伦和和老哈河一带。此后,燕国修筑了自造阳至襄平的长城,并置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用以阻挡东胡的进犯。及至秦末,匈奴、东胡和月氏成为当时北方地区势力最大的三个民族,其中以东胡势力最强,匈奴次之,月氏又次之。但匈奴头曼单于欲废太子冒顿改立幼子而被冒顿所杀。东胡王藉此机会向匈奴发难,匈奴冒顿单于带兵突袭东胡,东胡在未做任何准备之下,被匈奴轻而易举的攻破,随即冒顿单于又“西击走月氏,南并楼烦、白羊河南王,悉复收秦所使蒙恬所夺匈奴地者”。[2]2889由此,匈奴成为当时北方势力最大的一个民族,也正是在此次战争中,东胡王战败被杀,东胡内部两大部族分别逃亡乌桓山与鲜卑山,遂各自号曰乌桓、鲜卑。
二、鲜卑山地理位置
关于鲜卑族发源地,《后汉书·乌桓鲜卑列传》载:“鲜卑者,亦东胡之支也,别依鲜卑山,故因号焉。”《三国志·乌桓鲜卑东夷传》注引《魏书》曰:“鲜卑亦东胡之余也,别保鲜卑山,因号焉。”据此知,鲜卑族发源地为鲜卑山。但《魏书》的记载却有所不同,《魏书·序记》称:“国有大鲜卑山,因以为号。”据此又知,鲜卑族的发源地为大鲜卑山。那么,鲜卑山与大鲜卑山又有何关系?二者是否就是同一座山的不同称谓?对此,我们可以从相关史书的记载中,找到些许线索。
《通典·州郡典》柳城条注云:“鲜卑山,在县东南二百里,棘城之东塞外亦有鲜卑山,在辽西之北一百里,未详孰是。”《太平御览·地部十》鲜卑山条引崔鸿《十六国春秋》曰:“慕容廆先代居辽左,号曰东胡,其后雄昌,与匈奴争盛。秦汉之际,为匈奴所败,分保鲜卑山,因复以山为号。棘城之东,塞外又有鲜卑山,在辽西之西北一百里,与此异山而同号。”可见,当时北方地区应有两座鲜卑山,一在柳城东南二百里,一在辽西西北一百里,亦即《后汉书》、《三国志》所载之“鲜卑山”,与《魏书》所载之“大鲜卑山”。关于此二山的位置与作用,或有探讨之必要。
根据《魏书》记载,乌洛侯国曾派使者于太武帝太平真君四年(444年)朝贡北魏,并“称其国西北有国家先帝旧墟,石室南北九十步,东西四十步,高七十尺,室有神灵,民多祈请。”[3]太武帝遂派世中书侍郎李敞前往探寻,并在石室刊刻了祝文,日本学者白鸟库吉经过细致的考证,认为乌落侯国位于今嫩江流域,既而指出:乌洛侯国西北之石室,亦必在嫩江流域之中,而当在兴安岭之近旁。[4]1980年米文平先生在大兴安岭北段顶端之东麓的嘎仙洞发现了鲜卑石室,其位置与《魏书·乌洛侯传》记载大体相符。
嘎仙洞石室内发现石刻铭文,曰:
以皇先祖可寒配、皇祖先可敦配。
尚飨。
《魏书》卷108《礼仪志一》亦载石刻铭文,曰:
天子讳谨遣敞等用骏足、一元大武敢昭告于皇天之灵。自启辟之初,祐我皇祖,于彼土田。历载亿年,聿来南迁。惟祖惟父,光宅中原。克翦凶丑,拓定四边。冲人纂业,德声弗彰。岂谓幽遐,稽首来王。具知旧庙,弗毁弗亡。悠悠之怀,希仰余光。王业之兴,起自皇祖。绵绵瓜瓞,时惟多祐。敢以丕功,配飨于天。子子孙孙,福禄永延。
通览史籍可以发现,除嘎仙洞所在的“鲜卑山”(即《魏书》所载之“大鲜卑山”)外,还有两座山分别被史书记为“鲜卑山”。《通典·州郡典·古冀州上》柳城条注:“鲜卑山,在县东南二百里”。《大清一统志》亦载:“今热河朝阳县,即汉之柳城”,朝阳县东南二百里之鲜卑山,疑即今朝阳市松岭门乡附近。另据《读史方舆纪要·直隶九》徒河青山条注曰:“或曰鲜卑山即青山”。《辽史索引·锦州》亦载:“汉辽西徒河县地。徒河故城在今锦县西北”。可见,青山即鲜卑山,在锦州市锦县西北。今朝阳市松岭门乡正位于锦州市西北,由此笔者认为,朝阳县东南二百里之鲜卑山与锦县西北之鲜卑山是同一座山。关于此山与鲜卑族的关系,《太平御览·地部十》鲜卑山条引崔鸿《十六国春秋》曰:“慕容廆先代居辽左,号曰东胡,其后雄昌,与匈奴争盛。秦汉之际,为匈奴所败,分保鲜卑山,因复以山为号。棘城之东,塞外又有鲜卑山,在辽西之西北一百里,与此异山而同号。”《通典·边防典·北狄三》慕容氏条记载:慕容涉归以全柳城之功,被曹魏封为鲜卑单于,遂迁居辽东。“涉归有子二人,长曰吐谷浑,西迁河湟之闲;次曰廆,有命世才略。晋太康十年,又迁於徒河之青山。”[5]5372《通典·州郡典八·古冀州上》柳城郡条又载:“慕容皝以柳城之北,龙山之南,所谓福德之地也,乃营制宫庙,改柳城为龙城,遂迁都龙城”。可见,青山即鲜卑山,位于柳城郡边界,由于柳城郡是前燕都城龙城所在地,足证此鲜卑山乃慕容鲜卑的聚居地。[5]5372
此外,根据史籍记载,敦煌附近亦有鲜卑山。《水经注·河水注》引《释氏西域记》曰:“牢兰海未伏流龙沙堆,在屯皇东南四百里阿步干鲜卑山, 东流至全城为大河。“屯皇”即“敦煌”。足见,在甘肃敦煌附近亦有一山名曰鲜卑山。根据《魏书》记载,慕容部部帅慕容涉归有二子,庶长子为慕容吐谷浑,次子为慕容廆,涉归死后,使慕容吐谷浑领一千七百家部民,而部帅之位则传于次子慕容廆,后由于慕容廆与吐谷浑所率部落之间马斗引发了二人间的矛盾,吐谷浑遂率部西迁,远走敦煌。“阿干”是“阿步干”的省称,乃鲜卑语“兄长”之意,据此可以推知,阿干鲜卑山亦即阿步干鲜卑山,乃慕容廆兄吐谷浑率部西迁甘肃后,部落定居之处。吐谷浑到达此处后根据鲜卑先祖的惯例,将鲜卑部落所居之山以族名称之,遂名曰鲜卑山。由于吐谷浑为慕容廆庶长兄,鲜卑语称为阿步干(即阿干),为了区别慕容部与吐谷浑部所居之鲜卑山,遂亦称吐谷浑部所居之鲜卑山为阿步干鲜卑山,即兄长(所居的)鲜卑山。根据《水经注》所载,此鲜卑山在今敦煌东南四百里,或为今之祁连山。
可见,鲜卑族本为东胡部落联盟中的一个部落,东胡被匈奴打败后,该部落逃往鲜卑山,遂以山名族,曰“鲜卑”。此后,随着鲜卑族的不断发展壮大,逐渐南下西迁,并延续着长久以来的游牧习俗,依山而居,并将所聚居的山命名为“鲜卑山”。事实上,史籍中所记载的五处鲜卑山,实际上是三座山,其中大兴安岭北段乃鲜卑族的发源地“大鲜卑山”,而辽宁朝阳、甘肃敦煌附近的“鲜卑山”则分别是鲜卑慕容部、吐谷浑部最初定居的山脉。最终,鲜卑族拓跋部建立了北魏,并以自己为鲜卑正统,遂将所居之山加以“大”字,即《魏书》所载之“大鲜卑山”,鲜卑族其他部落所居之山则仍称之为“鲜卑山”。
三、鲜卑山时代的族群结构
大鲜卑山是鲜卑族的发源地,居住于此的鲜卑人南下后与匈奴人融合,形成了“胡父鲜卑母”的拓跋鲜卑,拓跋鲜卑建立北魏后,便以自己为鲜卑正统,并对前代鲜卑先祖进行了追述,通过拓跋鲜卑对祖先的记载,有助于我们对鲜卑早期历史进行了解。
《魏书》记载鲜卑乃黄帝少子昌意的后代,昌意“受封北土,国有大鲜卑山,因以为号。”“其裔始均,入仕尧世” ,[3]1由于鲜卑先祖居于大鲜卑山,秦汉以前“不交南夏,是以载籍无闻焉。”[3]1称先祖为黄帝后裔,显然是北魏建立后,鲜卑人为了提升自己的出身门第,巩固汉化成果,而采取的伪托之词,不足为信。始均后传六十七代至拓跋毛,由于“聪明武略,远近所推,统国三十六,大姓九十九,威振北方,莫不率服。”[3]1但由于此时鲜卑族自身不断游牧迁徙,加之“淳朴为俗,简易为化,不为文字,刻木纪契而已,世事远近,人相传授”,[3]1从而造成对于历史记载的含混不清,也使始均至拓跋毛之间数十代,连名字都未曾留下,以至于很多学者,认为自拓跋毛到拓跋力微之间的十余代,史书中仅载姓名及少量事迹者也都不存在。但自始祖神元帝拓跋力微开始,鲜卑部落与中原王朝交往较为频繁,可以通过相关史书加以了解,鲜卑历史也自此也为学界所认可。
根据《晋书·武帝纪》所载,西晋武帝咸宁元年(275年)六月,鲜卑拓跋力微曾遣子沙漠汗朝贡西晋,其年为拓跋力微五十六年。由此可以推知,力微建国时间当在公元219年,亦即东汉献帝建安二十四年。根据《魏书》记载,北魏神元帝拓跋力微在位58年,享年104岁,在当时的医疗条件下,很大可能仅是个案,不足以作为鲜卑君主(部帅)执政时间的参照。力微死后其子拓跋悉鹿继任部帅,自悉鹿传至拓跋什翼犍共计99年,传4代,平均每代24.75年,如按每代25年计算,则自神元帝建国上推80代,则应在公元前1780年前后,时值夏商之交,与嘎仙洞石室出土物品的时代不谋而合。《大正新修大藏经·史撰部一·释氏稽古略》契丹条载:“鲜卑山之遗种在商。高宗之伐鬼方者是也。”说明《魏书》所记载的鲜卑先祖传六十七世到拓跋毛之间的世系并无错误,或者只是拓跋毛六十七世先祖名字失载,而以始均附会而已。
春秋战国时期,第一支鲜卑部落离开了大鲜卑山,加入了东胡部落联盟,随同其他东胡部落一起与匈奴作战。随着东胡被匈奴所破,这支鲜卑部落“远窜辽东塞外,不与余国争衡,未有名通于汉,而由自与乌丸相接。”[6]836造成了大量流散的乌桓人及部分匈奴人也随同他们一起退至柳城附近之青山,随后在此定居,并改青山为鲜卑山。至东汉光武帝建武二十二年(46年),匈奴分裂为南、北两部,南部匈奴内附,北匈奴则在乌桓、鲜卑、丁零及南匈奴的联合打击下西迁,乌桓、鲜卑逐渐占据了北匈奴所居区域,当地的匈奴“余种十余万落,诣辽东杂处,皆自号鲜卑兵”,[6]837成为鲜卑部落的一部分。及至东汉中期,鲜卑人檀石槐被推选为部落大人,他“南抄缘边,北拒丁零,东却夫余,西击乌孙,尽据匈奴故地”,[1]2989建立起了第一个鲜卑部落联盟,并将所控区域分为中东西三大部,其中“从右北平以西至上谷为中部,十余邑,其大人曰柯最、阙居、慕容等,为大帅。”[6]887由此,慕容所率领的鲜卑部落遂以部帅之名为部落名,鲜卑慕容部由此产生。至三国时期,慕容跋由于助司马懿“伐公孙氏有功,拜率义王,始建国于棘城之北” ,[7]而棘城正是当时慕容鲜卑的聚居之地,在“棘城之东,塞外又有鲜卑山,在辽西之西北一百里”,[7]此山即慕容鲜卑所居的鲜卑山,并非鲜卑发源地大鲜卑山。
慕容跋孙慕容涉归有二子,庶长子名慕容吐谷浑,少子名为慕容廆。慕容涉归死前将部落中一千七百家分于慕容吐谷浑,慕容廆继位后,慕容廆所领部落与慕容吐谷浑部落发生了马斗,从而引发了二人的矛盾,慕容吐谷浑率部西迁, 在“南界昂城、龙涸,从洮水西南极白兰数千里”[3]2234的广袤地带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慕容吐谷浑部落定居区域也是氐族、羌族部落的聚居区,当地的氐族部落“其种非一,称盘瓠之后,或号青氐,或号白氐,或号蚺氐”,[6]858并已经建立起了部落联盟,部落联盟的最高统治者称氐王,根据“鲜卑慕容廆庶兄吐谷浑为氐王”[8]的记载可知,慕容吐谷浑到达陇西后,征服了氐族部落联盟,使氐族部落加入到慕容鲜卑部落中。此外,这一地区还居住着众多羌族部落,他们“各有酋豪,北与诸国接,不知其道里广狭。”[6]859根据慕容吐谷浑“长子吐延,身长七尺八寸,勇力过人,性刻暴,为昂城羌酋姜总所刺”[3]2234可知,当地的羌族部落也融入了慕容鲜卑部落中。由此,慕容吐谷浑所率领的部落已经形成了以鲜卑慕容部为主体,兼有乌桓、匈奴及氐、羌部落的部落联盟。慕容吐谷浑孙慕容叶延继位后改“以王父字为氏,遂以吐谷浑为氏焉。”[3]2234至此,慕容氏遂改为吐谷浑氏,慕容鲜卑部落联盟也随之转变为吐谷浑部落联盟,并最后演变为了吐谷浑族。
此外,在西汉末至新莽初,匈奴陷入内乱势力衰弱,而西汉朝廷内部也处于混乱无暇北顾,拓跋推寅利用这一难得的时机,也率部离开大兴安岭南下,至“方千余里”[3]1的“大泽”地区,对我国古代产生重大影响的“鲜卑时代”就此开启。到达“大泽”后,拓跋推寅方才发现,这一地区虽然广袤,但却“厥土昏冥沮洳”[3]1,不适宜长期居住。再传七代至拓跋邻时,北方广阔的草原上,鲜卑人檀石槐建立起了第一个鲜卑部落军事联盟,分布于这一区域内的鲜卑部落纷纷加入其中,拓跋邻也率部加入其中,并成为其西部大人之一,檀石槐命拓跋邻率部迁往云中郡西部至五原郡的塞外,充当联盟的西部屏障,这与拓跋邻意南迁意图不谋而合,声势浩大的鲜卑族第二次南迁就此拉开帷幕。此后,随着拓跋部的不断壮大,拓跋邻遂“七分国人,使诸兄弟各摄领之,乃分其氏。”[3]3005至此,在拓跋部原有基础上,又分出了七个小部落,加上拓跋邻自己所率领的拓跋本部公为八部(亦称拓跋八国)。而后,拓跋邻由于年老体衰而传位于其子拓跋诘汾,令其带领族人实行南迁计划。拓跋诘汾遵父命,带领所部迁往到达了“匈奴故地”——汉代五原郡地区(河套阴山一带)。鲜卑南迁到匈奴故地后,与当地的匈奴人迅速融合,遂形成了胡父鲜卑母的铁弗部,与鲜卑父胡母的拓跋部。拓跋部在此基础上建立了北魏,并逐渐吞并了周边的鲜卑政权,建立起一个强大的鲜卑帝国,而作为鲜卑分支的吐谷浑,也在西北地区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综上可知,鲜卑人居住的鲜卑山共有三座。最初的鲜卑人居住在大兴安岭北段的山林中,由于此山树木浓密,牲畜繁盛,附近的游牧民族依靠此山繁衍生息,遂称此山为“祥瑞山”即“鲜卑山”,而此山附近的居民则自称为“鲜卑人”。由于这一时期的鲜卑人“不交南夏,是以载籍无闻”。[3]1随着该族逐渐繁衍壮大,一部分鲜卑人首先沿大兴安岭、嫩江流域南下,加入到东胡部落联盟之中,但随着匈奴大破东胡,他们向东北地区逃亡,最后在柳城县东南二百里处的青山躲避过了匈奴的追击,遂亦认为此山为“祥瑞山”,称此山为“鲜卑山”,但居住于此鲜卑山的居民已经不是最初的鲜卑族人,而是混有鲜卑、乌桓、匈奴等族的部落联盟。而后,吐谷浑率部又从慕容部分离出来,并西迁敦煌,居于祁连山,他们亦以此山为“鲜卑山”。吐谷浑率部在迁徙过程中吐谷浑部征服了当地的氐族、羌族部落,使之融入其所领鲜卑部落之中,从而所领鲜卑部变成以鲜卑族为主,兼有乌桓、匈奴、氐、羌等族的部落联盟。虽然从本质上说,鲜卑族的迁徙是由其内部经济因素所决定的,但以拓跋力微为代表的一些鲜卑部落首领虚怀纳谏、乐于接受先进的文化和技术,也成为日后鲜卑族兴盛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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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兆平]
An Analysis of the Ethnic Structure in
Xianbei Mountain Area of Xianbei TimesMIAOLin-lin
(InstituteoftheHistoryResearch,HeilongjiangProvincialAcademyofSciences,Harbin150018,China)
Abstract:There are five Xianbei mountains in the historical records, but through the comparative analysis we can be found out that the five Xianbei mountains are referred to three mountains actually.They are the birthplace of Xianbei, located in the southern section of the Greater Xingan Mountains, which was called “big Xianbei Mountain”.The three mountains are not only the showing of rise and development stage of the Xianbei, but also the cradle of Xianbei regime.It has a significant impact on our ancient of history.
Key words:big Xianbei mountain; Xianbei mountain; location; ethnic structure
中图分类号:K28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770X(2016)03-0106-04
作者简介:苗霖霖(1982-),女,黑龙江省哈尔滨市人,历史学博士,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助理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从事东北古代史及北方民族史研究。
基金项目:黑龙江省社科基金规划专项项目(14D031)
收稿日期:2015-09-06;修回日期:2015-11-11
PDF获取: http://sxxqsfxy.ijournal.cn/ch/index.aspxdoi: 10.11995/j.issn.2095-770X.2016.03.0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