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亚男
摘 要:司马迁对经济的态度是重视工商业的发展,而对农业的态度不如工商业。班固则认为“食货”二本,四民皆等。他主张干预主义的轻重论,认为经济发展不能让其放任自流。此外,他们二人对桑弘羊的评价也不同。文章试图了解司马迁和班固的经济思想,,分析他们对经济的态度不同的原因,进一步了解西汉的政治经济。
关键词:《史记》;《汉书》; 经济思想
自古以来,“食货”之事很重要,关系到国家的根本。农业是国家发展的基础,而粮食是基础的基础。工商业是国家发展的催化剂和助推剂,尽管历朝历代都重农轻商,但商业经济发展不但没有被遏制,反而得到发展,明朝末期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这都是商业发展的结果。但是汉武帝前期由于富商大贾囤积居奇,本应属于国家企业的盐和铁这些重工业,归地方管理,地方政府和百姓都铸钱,这样导致了“钱益多而轻,物益少而贵”。[1]1426这就是通货膨胀问题,市场上流通的货币多了,货币就会贬值。
关于“食货”的定义,《尚书·洪范》里“八政:一曰食,二曰货”,孔颖达在《尚书正义》里解释“一曰食,教民使勤农业也。二曰货,教民使求资用也。”[2]189班固在《汉书·食货志》里解释为“食谓农殖嘉榖可食之物,货谓布帛可衣,及金刀龟贝,所以分财布利通有无者也。二者,生民之本,兴自神农之世。”[3]1117“食货”二字就是食物和货物,就是农业和工商业。
一、《史记》、《汉书》中介绍经济的篇目
《史记》对农业的介绍集中在《河渠书》,《平准书》和《货殖列传》主要介绍工商业的发展。司马迁把《平准书》和《货殖列传》分别放在“书”和“列传”的最后一篇,这虽然不能足够说明他对经济的态度,但从侧面还是可以看出他对经济的态度稍逊于其他方面。与此相比,班固的《汉书》对经济的介绍主要集中在《食货志》、《沟洫志》、《货殖传》中,而且这三篇并没有放在“志”、“传”的最后一篇,其中《食货志》分上下篇进行介绍。另外在《汉书》里的《霍光金日传》和《西南夷两粤朝鲜传》等篇目也有提到经济方面的内容。
《河渠书》主要讲水患灾害以及人们如何兴修水利和疏导河流来漕运和溉田。司马迁曾作过很多调查研究,考察了全国大大小小的江河、湖泊和渠道,认为水利与国计民生关系重大。汉武帝巡祭山川,路过黄河瓠子宣房这个地方,感叹“河伯兮何不仁,泛滥不止兮愁吾人” [1]1413,下决心堵塞瓠子河堤决口,动用了几万百姓。汉武帝于是沈玉璧于河,召令群臣治河派人到处收集柴草加以泥石堵决,并即兴创作了《瓠子歌》。司马迁当时也参加了抗洪,而且发出了感叹,“甚哉,水之为利害也!余从负薪塞宣房,悲《瓠子》之诗而作《河渠书》。”[1]1415他忧虑水患灾害,所以才会在《河渠书》论赞语中有如此的感叹。
《平准书》主要记载西汉前期的货价政策和货币改革。“平准”一词,即稳定物价之意。司马迁在《太史公自序》中说,“维弊之行,以通农商;其极则玩巧,并兼兹殖,争於机利,去本趋末。作《平准书》以观事变。” [1]3306《平准书》主要讲社会上工商业者的致富之路,“入物者补官,出货者除罪”[1]1421即是对工商业者的优惠条件,如果是贫穷百姓的话则是按法执行。《货殖列传》记述了先秦至西汉前期的工商业者的致富之策,是司马迁为经营工商业者立的传。司马迁认为自古以来,“耳目欲极声色之好,口欲穷刍豢之味,身安逸乐,而心誇矜埶能之荣” [1]3253,也就是指物欲横流的社会是不可改变的。他认为经济发展是有其客观规律的,国家对于社会经济活动最好是听其自然,因之顺之,不加干涉。他对桑弘羊积极推行国家专卖政策很不赞同,斥为“与民争利”。在《史记》中,他对桑弘羊这样杰出的经济活动家不予立传,只在《平准书》中简略提及,并带有批判意味。
《食货志》记述了自上古至王莽败亡近一千多年的历史,不仅全面反映了这一时段的社会经济状况,也给汉代的经济措施提供了对比参数。《食货志》内容比《平准书》多出了一倍,对当时先进的生产技术,有价值的经济理论和经济政策都有记载。如《食货志》上篇“食”的部分,叙述先秦的井田制等,“先王制土处民富而教之之大略” [3]1123,秦孝公用商鞅废井田开阡陌之策,使秦国能够称霸诸侯。汉兴以后,文帝“躬修俭节,思安百姓” [3]1127,令民入粟及除民田租税。武帝末年悔征伐而力农,赵过作代田法。昭、宣之时,耿寿昌筑常平仓,农田广阔,百姓经济开始好转。元、成之时经济状况不好,哀帝时更加愈下,平帝崩,王莽篡位,增加赋税,百姓更加贫困。下篇“货”的部分,有一部分来源于《史记·平准书》,但更多的是记载武帝以后的经济政策,详细记载王莽篡位以后所采取的经济措施,但由于制度失中,奸臣弄权,导致官民都很穷困,最后改制,不但没有成功,而是走向灭亡。
《沟洫志》的前半部分内容来源于《史记·河渠书》,记述夏禹治水的功勋,以及全国范围内的水利灌溉工程。后半部分补充了一些司马迁之后的治水措施。《货殖传》绝大部分内容来源于《史记·货殖列传》,叙述四民在一种协调发展的秩序中才能致富,不会出现因畸形发展而失衡的现象。可能会因为班固把对工商业者的介绍主要集中在了《食货志》的缘故,所以《货殖传》没有其他太多的内容。
二、司马迁和班固经济思想的不同
史书要求在记录时做到客观真实,因此作者在叙述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时,不能带有过多的个人情感,作者也只有在篇末进行论赞。班固写的中国第一部断代史是相对客观地描写西汉历史,在篇末的赞语中进行评价。班固在《司马迁传》赞语中批评司马迁“述货殖则崇势利而羞贱贫,此其所蔽也” [3]2738。《史记》一百三十篇,除了那三篇介绍经济外,其他一百二十七篇很少提到有关经济方面的。
范晔在《后汉书·班彪列传》的赞语中说“固之序事,不激诡,不抑抗,赡而不秽,详而有体。” [4]1386与此相比,司马迁的《史记》的史实的客观性就不如《汉书》了。后世对《史记》的文学价值评价很高,在西汉前期的历史记录的史学价值高。而对西汉的历史记录,其史学价值不如《汉书》。
司马迁讲有关农业的内容不多,主要是《河渠书》所叙述的上古至武帝时期各朝代兴修水利、疏导河流情况。《平准书》和《货殖列传》主要介绍工商业者的发财致富之策。司马迁把《平准书》和《货殖列传》分别放在“书”和“列传”的最后一篇,这虽然不能足够说明他对经济的态度,但从侧面还是可以看出他对经济的态度稍逊于其他方面。
班固对经济的介绍主要体现在《食货志》中,分上下两卷介绍。《食货志》为了显示出汉代各种经济制度的渊源所在,上篇首先叙述了先秦的井田制度,李悝的“尽地力之教”、管仲行“轻重之法”等经济措施,下篇记载周、秦的币制,较好地处理了“断汉为史”和“通古今”的结合问题。[5]156在《叙传》中,他提到“厥初生民,食货惟先” [3]4242,故而他对食货很重视。
班固主张“食货”同等重要,“二者,生民之本”,这一点他敢于打破传统的重农抑商政策,是对传统的经济思想的深刻认识。他多引用《管子》里的内容,对其继承并发展。班固虽然认为食货并重,但是也有先后,先“食足”而后“货通”,于是就有了“食货志”,而不是“货食志”,把“食”放在第一位,“货”放在第二位。赵靖先生主编的《中国经济思想通史》指出,中国古代在西汉中期形成了两种国民经济管理模式:干预主义的轻重论和放任主义的善因论,称班固“重视经济问题,开启了研究中国封建经济的新模式”。[6]70班固则主张干预主义的轻重论,认为经济发展绝不可让其放任自流,中央应采取一定的经济手段和行政手段对其进行干预。按现在的经济理论来说,这就是发挥国家“有形的手”宏观调控的作用,对经济经行干预,确保其稳定发展。
三、经济思想不同的原因
由于司马迁生活在西汉前期,所以《史记》中对西汉的介绍不够完整。而班固生活在东汉时期,《汉书》是整个西汉的历史,故而他能看到完整地西汉资料,并对其整理。
司马迁引用庄子的话,“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侯之门,仁义存” [1]3182,这是司马迁的愤激之语,一针见血地揭穿了统治阶级的虚伪道德,因为司马迁曾因家里无钱而不能自赎而惨遭“腐刑”的人,所以他对统治者的虚伪和残暴有切身的体会。然而从另一方面说,司马迁不懂得“既明且哲,以保其身”。[7]1225
司马迁对于经济尤其是农业的态度跟他的个人遭遇有很大关系,当他遭受“李陵之祸”后,因“家贫,财赂不足以自赎,交游莫救,左右亲近不为一言”。[1]2730故而他对贫穷有深刻的体会,对当时的统治者是不满的。《史记》的文学艺术价值很高,但如果就西汉前期历史就要结合其他史书进行参考。司马迁对西汉统治者不满,故而在叙述上有些言辞难免有些过激。
《平准书》和《食货志》有同有异,加上《货殖列传》和《货殖传》这两篇,能够反映司马迁和班固经济思想的不同,司马迁对工商业比较重视,对农业则不太重视。而班固全面把握汉代经济发展状况,对其进行中肯的评价,可以看出他对农工商业态度是相对平等的。
参考文献:
[1][汉] 司马迁 撰 史记(全十册)[M].北京:中华书局,1952.
[2](唐)孔颖达,阮元校刻.尚书正义[Z]//十三经注疏(全二册)北京:中华书局,1982.
[3][汉] 班固 撰.汉书(全十二册)[M].北京:中华书局,1962.
[4][宋] 范晔 撰.后汉书(全十二册)[M].北京:中华书局,1973.
[5] 陈其泰 赵永春 著,班固评传[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2.
[6] 赵靖 著.中国经济思想通史(四卷)第二卷[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
[7][清] 阮元 校刻.毛诗正义[Z]//十三经注疏(全二册)北京:中华书局,1982.
北方文学·中旬2016年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