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海：走南闯北的海上牧歌

肖月

开——海——喽！

9月1日正午12时，一声浑厚悠长的吆喝随澎湃的海水激荡开来，宣告了北纬35度以北渤海和黄海海域伏季休渔期的正式结束，已经沉寂3个月的山东沿海码头再现繁忙景象，上百艘渔船启动马达，加足马力，浩浩荡荡出港驶向带给他们无限生机与希望的大海。

休渔，是为了更好的收获，渔民们深深懂得与大海共生共存的道理。于是早在开海前几天，长岛开发区喧嚣的初旺渔港码头就到处都是渔民的身影，他们早出晚归，修船补网，准备物资，忙得不亦乐乎。开海当天一大早，准备出海的渔船便在曙光中驶离渔码头，在出海口等待出海那庄严的时刻。

在所有备战开海的仪式中，祭海无疑是最隆重的。在烟台长岛，渔民们按照古老的习俗，在开海前在渔船上向大海敬上祭品，感恩大海的馈赠，同时祈愿开海后渔民人船安归，鱼虾满舱。而在每年初次出海前，田横镇周戈庄一带渔民都会到龙王庙祭祀，祈求龙王保佑出海平安，满载而归。如今，田横祭海节已经成为我国北方规模较大的祭海仪式。

俯瞰渔港，只见几百艘渔船一字排开，每只船上都悬挂着红旗，渔民将写有“财路广进”的赤色旗幡挂在船头，寓意满舱而归。三个月的休养生息，三个月的静思冥想，三个月的冲动压抑，只为了这神圣的一刻，船老大唱响渔民号子——拉船，摇橹，上网，那声调或气势宏伟、节奏强烈急促，或舒缓轻松，层层叠叠，不休不止。在家人欣慰与担忧的泪水中，只只渔船渐渐驶向未知的大海四方。波浪滔天有时，风平浪静有时，渔民们又踏上了新的航程。

根据 《山东省海洋功能区划（2011—2020年）》，全省农渔业功能区共有38个，总面积28414.37平方公里，岸线总长746.36公里。从近海捕捞到远洋航行，山东沿海渔民的捕捞作业甚至遍布北半球各海域。

青岛大多数渔船主要分布在胶东半岛周围的海岸带上，以潮连岛、海州湾、灵山湾、胶州湾、丁字湾、莱州湾等海域居多。除了在海阳东部、北部海域以及山东和江苏搭界附近海域，北到白令海峡，南到南极，西到西非，东到朝鲜海、日本海，中部到太平洋赤道等地的海域都已成为或将成为岛城市民的渔场。

即墨沙子口的渔民们每次出海来回时间少则五六天，多则长达半个月。渔船多为中型马力的船只，远的跑到了东海南海海疆。九月开海后，中日、中韩交界海域有鳗鱼鱼汛，成了很多东营码头渔民的开海目的地，他们从东营赶到中韩、中日交界的公海，需要航行两天两夜，到达捕鱼海域后，就将笼子全部下海，大约等待3个多小时，就开始起笼子。

“哎伊来哟——哎！哎！握紧绳呀么，哎！哎！使劲拉呀，哎！哎！鱼归舱呀么，哎！哎！”随着号子的节奏，众人齐心协力，把沉甸甸的渔网收拢归舱。渔民这时的脸上，没有辛苦的扭曲，只有激情的飞扬和喜悦的微笑。

开海也意味着海洋盛宴的启幕。所有的海鲜似乎都急不可待跳入食客餐盘里，用新鲜、肥美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开海这天，不仅渔民们着跃跃欲试，岸上的人们也都早早做好准备迎接着渔船的归来。大虾、螃蟹、爬虾、鲅鱼、鲳鱼、海螺、鹰爪虾……各类海鲜纷纷上岸，大海的气息扑面而来，不一会儿功夫，开海归来的海鲜就被着急尝鲜的人们和商贩们抢购一空，渔夫日复一日被风浪吹皴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那笑，如同农民收获了用心血种植的粮食，他们为自己的劳动而骄傲。

深处大海之中的山东沿海居民，祖祖辈辈靠海吃海，凭着吃的勇气和吃的艺术，长期以来形成了独特的海洋美食文化，清蒸扇贝、鲜鱼饼子、手擀面、鲜鱼面、鲅鱼饺子、海菜包子、海胆汤、拌海蜇……各类以原始加工方法做成的海鲜，营养丰富，鲜香四溢，让人垂涎欲滴，地道的海岛美食特色也受到越来越多游客的追崇。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对于生于斯长于斯的渔民们来说，出海捕捞已经成了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成为一种渔家儿女传承的信仰，他们享受着在海上撒网的快乐，享受着人们满口生鲜的满足，也享受着大海的慷慨。而这一艘艘渔船如同渔民命运的牧歌，带着他们走南闯北，征战大海，带着他们离去，也带着他们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