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村落里读乡愁

2016-04-29 00:44
山东画报 2016年16期
关键词:采访团土陶村落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古诗里的乡村画风令人向往,古朴村落、山林田野作为亿万中国人记忆开始的地方,孕育了现代中国无法割舍的精神原乡。

在济宁,一些传统村落如同散落在大地上的一颗颗珍珠,散发着温润光泽,诉说着古老故事,承载着浓浓乡愁。采访团在济宁期间,去了邹城上九村、泗水县柘沟镇等传统村落。无论是天地自然造化的美景,纯朴热烈、扑面而来的乡风,还是世代相承闪亮的传统文化因子,在这些村子里有幸在济宁人的护佑下,被最大限度地保留了下来。得益于济宁人的敬畏之心、历史之责,这些村落依旧坚守着昔日的古朴与风范,我们尽可能寻回埋藏在血液深处的乡土情怀和记忆。

邹城上九村:素颜古韵原生态

传统村落,曾被建筑学家喻为“空间说书者”。当下的中国,城镇化的脚步越来越快,不可避免的是,这些“说书者”曾引以为豪的地貌、特色民居和生活方式被渐渐湮没。来到邹城市石墙镇上九山村,采访团成员惊喜地发现,这里堪称传统村落里的宝贵遗存。

放眼望去,上九村是一座典型的石头村落,石屋、石院、石墙、石阶、石井,石头在这里无处不在。上九村所在可谓典型的风水宝地,头枕山,脚蹬川,溪水绕身,藏风纳水。采访团成员顺坡而上,慢慢走进村里,但见村里有酒坊、油坊、粗布坊、豆腐坊,还有老学堂,布局清晰、简朴。据了解,上九村历史悠久,是山东省迄今发现的规模最大、保存较完整的明清时期的古村落。该村存有清代康熙年间邹县、鱼台、凫山三县界碑一块,真可谓“走入上九村,一脚踏三县”。

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对乡愁的独特注脚,走在上九村,你会发现,潺潺流水的小桥、炊烟袅袅的农家、小巷悠悠的青石板,郁郁葱葱的古树、仍在使用的老井,都能激发起现代人生长在血脉里、难以被割舍的心绪离愁。随着城市版图不断扩张,乡村的景象却日渐凋敝,“乡愁”成为一个容易引人伤感、叫人唏嘘的字眼。如何让这个古朴村落承担起纾解和释放那一抹乡愁的重任,成为当时上九村开发的初衷。采访团成员了解到,在村子具体开发过程中,开发商采用了“不毁坏一块山石、不浪费一门手艺、不撵走一个村民”的“三不”原则,为的就是留住千年古村风雨积淀下的浓浓乡愁。去过很多乡村的中国画报协会副秘书长、美丽乡村杂志社主编黄辉,对上九村的这种开发模式竖起了大拇指,在他看来,上九村的房屋都以难能可贵的自然原貌散落在山坡上,这种修旧如旧的开发方式,保留了村落的原始韵味和自然品质,这一点难能可贵。

当传统文化热潮中的乡愁超越了家乡的一棵树、一条河,而具有了诸如村风这样的文化外在,乡愁便生了根,长出了灵魂。穿梭于石屋林立的上九村,几乎每家院子里都能看到一个直径1米左右的圆形围栏。村里老人介绍说,“孵小鸡”是村里祖传的老手艺,围栏是在贩售时用来圈小鸡的。凭此手艺,一村老小几乎没饿过肚子。除了技术层面上的要领,上九村人的生意经更是得益于两个字——诚信。上九村的老人们,可谓村史的掌故。“20多年前,只要人家听说是上九的小鸡,都一窝蜂似地抢光。”每年春天出门卖鸡,他们都会把小鸡圈起来供客人随便挑选,挑好了在本子上记个数量,只赊账不收钱,等过了农忙时节,客人第二次到村里,才按公母分别收费。原来,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人们都想买到母鸡,可以孵蛋,可小鸡雌雄难辨,于是,上九村卖鸡独创出“赊账法”,待到数月后小鸡长成后,买到母鸡的按原价收费,买到公鸡的则有折扣。这种做法成就了上九村买卖人经久不衰的好口碑。

两千多年前,孟子说,“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得益于孟子故里的文化基因,诚信已成为熔铸在上九村里的文明基因。正是这种讲诚信的做法,成就了上九村人的好口碑,成就了邹鲁之国最特别的文化血脉和地域传奇。憨厚、纯朴、明理、诚信的民风不仅体现在生意场上,更融入上九村人的日常生活之中。走在上九村,不少村民会主动与采访团成员打招呼,招呼大家去家里喝杯水、歇歇脚。眼前的这一切,引发了采访团成员对优秀传统文化的体悟:如果说“记住乡愁”成为一种精神上的热潮的话,我们要记住的不光是家乡的一棵树、一条河,更应该记住深藏在文化基因中的家风祖训、传统美德和家国情怀,不是吗?在采访团成员看来,这里不仅呈现出传统村落的乡风、优美的风景和古朴的风情、谱系,还能看到悠久的历史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闪亮的因子,看到古老文明“活”在当下的最佳例证。

柘沟镇:泥与火中写传奇

济宁市泗水县,是一个被水滋养和润泽的神奇之地。1400多前,地理学家郦道元在《水经注》中以“海岱名川”着墨泗水。泗河是泗水的“母亲河”,那是智慧与灵性之水,一直有情有意地蜿蜒流淌在泗水的每一寸土地上,在这种流淌中,一种水与泥的神奇组合也悄然登场。在泗河岸边的柘沟镇里,有着一种白、红、黄、灰、绿五种颜色的神奇陶土,化学元素齐全,比例适当,在裸露矿床里成了精灵一般的存在。泗河边的先民,用勤劳、智慧和汗水,把这一方水土幻化为澄泥砚。

在成为一件外有质量、内有涵养的文玩——砚台之前,这种五色陶土还成就了远古帝王大舜的创作时空,早在六千多年前的新石器时代,“舜耕于历山,渔于泽,陶于滨”,这里的“泽”和“滨”就是泗水一带,大舜曾陶于此。等到了繁华鼎盛的唐朝,柘沟的陶土就被能工巧匠赋予了精致的砚形和灵魂,成为名震一时的唐朝四大名砚之一——鲁柘砚。于文人的泼墨挥毫间,一方方鲁柘砚亲历了一幅幅传世之作的诞生,于墨客的把玩间,它们见证了悠悠数千载华夏文明的传承。今日的鲁柘砚(鲁柘砚又称“鲁柘澄泥砚”,又名“柘沟陶砚”),作为一种独特的文化物件,依旧浸润滋养着源远流长、博大精深的齐鲁文化。

曾闪耀着历史光泽的鲁柘砚,能将优良的文化基因沿袭至今,这背后也历经了一番曲折,南宋以后,鲁柘砚开始走下坡路,直至悄无声息。26年前,出生于柘沟农村、幼时接触过鲁柘砚的杨玉祯临时受命,担当起鲁柘砚研究所所长的重任,从此他投身鲁柘砚的复兴事业。经过了无数次失败,1991年,研究所生产出10多个花色、200多个品种(以仿唐宋名砚为主)的鲁柘砚。2007年初,鲁柘砚成为我省非物质文化遗产。

7月29日,采访团来到柘沟,见到了已愈古稀的杨玉祯。杨玉祯向来访的编辑记者介绍说,经过水与火的洗礼,鲁柘砚就拥有了卓然不群的艺术品质,它沉静坚韧,温润如玉,含津益墨,声若金石,手触生晕,发墨如油,不渍水,不损笔,古朴大方等特点,其质地、造型、色泽、使用等方面,不仅超过宋代所制,还优于国内同类澄泥砚。

柘沟镇,这座因泥土而光华闪烁的小镇,不仅用生生不息的窑火,锻造出意韵悠长的鲁柘砚,更用陶土的深厚与温软,给了泗水人质朴实在的生活。走访过鲁柘砚研究所,采访团成员又来到了不远的土陶大缸作坊。作坊里光线昏暗,师傅揉捏摔打着手中的泥巴。本来天气就闷热难耐,作坊里更是密不透风,每一次娴熟认真的摔打揉捏中,都不知要将多少汗水和情感甩进手中那块泥巴里。一个大缸从一块泥巴到一个成品,要经过澄泥、制坯、弓削、晾晒、成形烧制、出窑等十余道工序,每一道工序都少不得,这样生产出来的土陶大缸才能具备质细、耐酸、耐碱、不渗水、不起潮、耐撞击等优点。

像大缸这种体量巨大的生活器物,可盛水放粮,以优良的物理、化学结构成为齐鲁一带农家必备家什,在一定时期满足了人们对生活最基本的需求和保障。除了大缸,柘沟土陶产品种类主要有缸、罐、甏、盆等六十余种。但随着瓷器、钢化玻璃、塑料等现代工业日用品的涌现,土陶用品渐渐退出百姓的日常生活。近年来,柘沟镇积极探索传统制陶工艺的保护、传承,引导企业创新发展模式,努力搞好企业联营,凸显各自特色;挖掘本地文化,融入陶艺发展;注重传承保护,增强发展后劲,使这一古老的工艺又得以焕发生机并不断发扬光大。

在这种大好氛围下,有越来越多的人成为这方土地上的土陶守望者,这其中更难能可贵的是还有许多年轻人在坚持,被采访团“长枪短炮”所聚焦的姜斌就是其一。从2004年到现在,29岁的他已经与泥巴打了十多年的交道。在他手中,泥巴乖巧地幻化为各种艺术形态。像姜斌一样,那些说着质朴的话、带着天然微笑的柘沟镇农者,也是最为纯朴的民间艺人,他们用粗糙朴实的双手,将柘沟土陶锻造成“非遗项目”的同时,也悄悄地将这种最民间、最朴拙的艺术语言转化成最时尚的艺术表达。从泥土中走出来的民间艺术,正被有心之人慢慢滲透到现代社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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