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乌克兰危机透视中东地缘政治格局的演变

2016-04-23 06:18陈小迁
大庆师范学院学报 2016年1期
关键词:阿拉伯中东格局

陈小迁

(内蒙古民族大学 政法与历史学院,内蒙古 通辽 028000)



从乌克兰危机透视中东地缘政治格局的演变

陈小迁

(内蒙古民族大学 政法与历史学院,内蒙古 通辽 028000)

摘要:乌克兰危机起于2013年11月,经历三个阶段的深入发展,成为全球性的政治经济问题。乌克兰危机发端前的中东地缘政治格局表现出阿拉伯共和制国家地缘政治影响力下降、美国战略收缩、海湾君主国及非阿拉伯国家实力凸显的现象。乌克兰危机爆发后,阿拉伯共和制国家社会经济更加困顿,美国抽身中东速度加快,中东地缘政治格局进入了重建期。

关键词:乌克兰危机; 地缘政治; 中东地缘政治格局

乌克兰危机爆发两年有余,对中东地缘政治格局演变的影响也已显现。国内外诸多学者对危机所引发的美俄、欧俄等大国关系的变化进行了大量研究,提出了许多独到的学术论点。然而,对于乌克兰危机与中东地缘政治的联系,以及对中东地缘政治格局演变的影响研究较少,或者说尚未引起人们的关注。本文拟从这一视角出发分析乌克兰危机对中东地缘政治格局演变的影响,并对乌克兰危机与中东地缘政治格局进行重新思考。

一、乌克兰危机及其发展历程

2013年11月发轫的乌克兰危机是2004年“橙色革命”的延续,同时也是乌克兰国内亲西方派与亲俄派之间围绕国家“向西或向东”两个未来发展走向问题所产生的对立矛盾的总爆发。在危机产生与深入发展的过程中,俄罗斯与西方国家在克里米亚半岛归属问题、乌克兰东部地区自治问题、制裁与反制裁等问题上产生直接冲突。乌克兰国内不同民族与文化认同圈也在危机中彼此对立,以致在一定程度上演变为内战。

从历史上看,东西乌克兰的对峙格局在蒙古大军西征之时便已确立,金帐汗国与波兰等基督教国家保护下的西南俄罗斯(今乌克兰)呈敌对态势。此后,历经波兰王国、奥匈帝国、沙皇俄国以及苏联的统治,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乌克兰领土才得以在苏联治下统一,而作为真正统一且独立的民族国家则在苏联解体后才得以正式建立[1]。就乌克兰危机的焦点问题——克里米亚半岛归属——来看,该半岛在近代以来与俄罗斯关系密切。1768—1774年和1781—1791年,叶卡特琳娜统治的沙皇俄国在两次对土耳其战争中兼并克里米亚汗国,并取得黑海至地中海的航行权[2],此后,克里米亚半岛便归属俄国。1954年,时任苏联领导人的赫鲁晓夫以纪念俄乌合并300周年为由,将克里米亚划归乌克兰。在发迹于乌克兰的赫鲁晓夫看来,划归克里米亚的行为只是苏联国内行政区域的改变,但其历史隐患赫鲁晓夫无论如何也不曾预料到。

总体来讲,乌克兰危机的产生及其发展经历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乌克兰国内统治政权合法性丧失与社会动乱。2013年11月,时任乌克兰总统亚努科维奇宣布暂停与欧盟签署联系国协定,“恢复与俄白哈三国关税同盟加强经济合作的谈判”[3]。反对派及亲西方民众随即在首都基辅独立广场举行抗议示威活动。乌克兰政府遂调动“金雕”特种部队对抗议人群进行驱离,抗议活动随之升级。此后,乌克兰议会通过禁止在基辅举行抗议活动的法令,局势并未好转,反而愈演愈烈。2014年1月底,乌克兰总理阿扎罗夫辞职。2月初,议会通过大赦法案,对撤离政府办公楼的抗议者不追究刑事责任。2月18日,抗议人群重新集结,并与乌克兰内务部队发生激烈冲突,直至演变为反对派武装分子与内务部队的枪战。至2月27日,首都基辅的骚乱已导致82人死亡,810人受伤[4]。至此,乌克兰国内政治局势已无法挽回,亚努科维奇出走哈努科夫,乌克兰议会宣布其“放弃总统职责”。乌克兰反对派通过街头政治与国内动乱夺取执政权。

第二阶段:危机引发国内分裂,俄罗斯走到冲突前台。2014年2月23日,乌克兰亲西方过渡政府成立之日,克里米亚半岛亲俄民众举行抗议活动,并筹备进行脱乌入俄公投。27日,数十名亲俄武装人员占领克里米亚政府大楼。3月1日,俄罗斯议会通过“乌克兰克里米亚地区使用俄罗斯军队”的议案,乌克兰危机发酵为地区问题,俄罗斯正式走到冲突前台,此后,乌克兰在克里米亚地区的军队纷纷倒戈。3月16日,克里米亚公投显示96.77%的投票选民赞成克里米亚加入俄罗斯,18日,俄罗斯总统普京与克里米亚及塞瓦斯托波尔市签署入俄条约,23日,俄罗斯军队正式进驻克里米亚。4月份,乌克兰东部和南部各州纷纷爆发示威游行,要求效仿克里米亚进行公民投票以决定是否独立或加入俄罗斯。与此同时,俄罗斯在距乌边境40公里处集结数万名士兵及上百辆坦克,对乌克兰政府形成震慑态势。5月份,顿涅茨克与卢甘茨克两州举行独立公投,分别以86.7%[5]、96.2%的选票支持独立。乌克兰军队对两个州在内的东部及南部地区进行围剿,政治骚乱彻底演变为国家内战。

第三阶段:乌克兰危机演变为国际政治冲突,美、俄、欧盟国家之间开启制裁与反制裁博弈。事实上,2014年3月份开始,欧盟已开始对俄罗斯进行制裁,但仅限于禁止俄罗斯及克里米亚高官进入本国。4月份,美国宣布对7名俄罗斯官员及17家俄罗斯公司进行制裁。7月17日,马航MH17航班在乌克兰东部上空被击落后,美欧对俄罗斯的制裁才真正开始。美国、欧盟、日本及澳大利亚等国家纷纷出台措施,对俄罗斯金融、能源、军工等机构进行全面制裁。随后,俄罗斯决定对美国和欧盟实施反制裁,大部分从欧盟及美国进口的食品被禁止入境,并停止进口西方国家的农产品。此后,乌克兰局势逐渐稳定,俄乌法德四方领导人也于2015年2月在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举行会谈,宣布乌克兰各方停火。但俄罗斯与西方之间的制裁博弈仍在继续,乌克兰危机自国内政治动荡开始,最终成为全球性政治经济问题。

二、乌克兰危机前的中东地缘政治格局

乌克兰危机前的中东地区已经历经所谓的“阿拉伯之春”涤荡,地区内政治形势动荡波折,绝大部分阿拉伯共和制国家民生凋敝,整体地缘政治优势向非阿拉伯国家转移。

第一,阿拉伯共和制国家山河破碎,民生凋敝,国力空虚,地缘政治影响力下降。始于突尼斯的中东剧变以摧枯拉朽之势将阿拉伯共和制国家的政权与社会消磨殆尽。整体来讲,所谓的“阿拉伯之春”后的中东阿拉伯共和制国家,原有政权被摧毁殆尽,社会经济陷入无政府状态,新的统治政权尚未形成,民众生活在衣食不保、政治安全感极低的社会之中。就阿拉伯共和制国家的领头羊埃及来讲,其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相比于中东剧变之前重挫近3%;突尼斯则在2011年跌入负值;阿尔及利亚的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起伏不定,没有上升的趋势;利比亚和也门更是受国内社会动荡的影响,国家经济直逼崩溃的边缘。

中东地区阿拉伯共和制5国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6]

在西亚北非地区阿拉伯共和制国家经济增速普遍放缓的同时,各国支柱经济产业均受到严重打击。2011年以来的中东剧变使利比亚的石油产业一度停滞;约占也门经济总量25%的石油出口,也受到严重影响,国家经济收入缩减77%左右。埃及、叙利亚、突尼斯等国家由于国内社会动荡、安全形势莫测的掣肘,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旅游业跌至低谷。与2010年相比,2011年埃及酒店入住率仅为45%,旅游人口数量骤降至剧变前的12.5%,旅游产业收入减少近25%[7]。除此之外,动荡的局势和毁坏殆尽的基础设施令外国投资者望而却步,外来直接投资急剧减少。埃及2011年的外来投资额降幅高达92%,利比亚为87%,叙利亚达65%左右,突尼斯则为21%。经济困顿形势导致国内社会失业率更加恶化、通胀率上升及物价飞涨。以上的种种政治、经济及社会问题掏空了阿拉伯共和制国家的国力,“使其丧失了对地区事务的发言权和地区组织的控制权”[8],地缘政治影响力迅速下降。

第二,美国势力收缩明显,原有地缘政治格局被打破。早在奥巴马政府上台之初,美国便开始了有限度撤离中东的计划。这与国际及地区形势的变化和美国自身实力的相对减弱关系密切。首先,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大量消耗了美国的财政及战略资源,削弱了美国对中国等新兴大国的优势地位,使其开始制定“亚太再平衡”等战略方案。其次,2008年的全球性金融危机使美国及其盟友受到重大损失,国力相对下降明显。最后,新兴大国在中东等地区的话语权及责任意识增强,美国治下的中东地区则显示出“越治越乱、越改越糟”的现象。

然而,如国内外诸多学者所讲,奥巴马政府调整后的美国中东政策使美国势力收缩得太过明显,同时也收缩得太过“干净、彻底”,导致伊拉克战争后美国所主导的中东原有地缘政治格局被迅速打破。伊拉克战争后,伊拉克在美国的监管下进行政治重建,以沙特阿拉伯为首的海湾国家唯美国马首是瞻,伊朗在美国伊拉克驻军的震慑下自动放弃了地缘政治话语权,埃及政府则继续保持着同美国的友好关系。可以说,伊拉克战争后的中东地缘政治格局为美国所掌控,中东地区各国也分别扮演着规定的角色。美国势力收缩后,新兴大国尚无意愿及力量填补美国所留下的地缘政治真空;地区内国家在失去主导力量后普遍经历了一段时期内的迷茫期,随后便加入到中东地区地缘政治主导权的博弈之中。与此同时,受压制的极端宗教势力及国内政治党派矛盾骤起,中东原有地缘政治格局被打破、抽空的同时,进入了乱局之中。

第三,海湾君主国及非阿拉伯国家实力凸显,地缘政治诉求及影响力普遍提升。海湾君主国本身具备强大的经济能力,作为非阿拉伯国家的土耳其、伊朗等国家,在国内政治、领土面积、人口数量、工业发展水平、军事工业技术等方面也具有较高的地缘政治潜力。所谓的“阿拉伯之春”前,埃及是中东阿拉伯国家的领头羊,具有较为可观的军事资源及经济规模;突尼斯则被誉为中东地区经济潜力最高的国家之一;叙利亚及利比亚虽然国力一般,但作为中东地区的“搅局者”,是中东地缘政治博弈中不可或缺的因素。中东剧变后,这些国家国力空虚、一蹶不振,丧失了地缘政治博弈的资格。

反观中东剧变中的海湾君主国及非阿拉伯国家,“阿拉伯之春”并没有冲击到其根本,有些国家甚至丝毫未受影响。相反,如卡塔尔控制的“半岛电视台”等新媒体,则在中东剧变中发挥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有很多人表示,他们是在看到了‘半岛’的节目后,走出家门参与到示威游行的队伍中去……而在开罗解放广场上,抗议者高呼‘半岛电视台万岁’”[9],地缘政治影响力初露端倪。此外,中东剧变后的土耳其一枝独秀,接连打出强劲的外交牌:与以色列翻脸,支持巴勒斯坦“入联”,帮伊朗缓解与美关系,到埃及、利比亚推销民主……土耳其成了赢得阿拉伯民众好感的“主角”[10]。就伊朗来讲,中东乱局给了美国慌乱、伊朗喘息的宝贵机会,同时也为其支持什叶派反政府运动,颠覆海湾国家内逊尼派政权提供了机会,“并将什叶派与逊尼派之间的地缘政治竞争推进到逊尼派海湾国家的内部”[11],为伊朗在中东地缘政治博弈增加了砝码,也使其地缘政治影响力广泛提升。

三、乌克兰危机对中东地缘政治格局演变的影响

在国际关系存在千丝万缕联系及经济全球化的今天,乌克兰危机从国际政治、国际经济等多个维度对中东地缘政治局势产生影响,促使中东地区地缘政治格局的演变向更加深入的方向发展。

第一,客观上对中东地区原油及经贸市场产生影响,促进了伊朗在核问题上的妥协态度,加深了共和制国家的民生困境。经济全球化为世界各国经济发展提供了平台,同时也为转轨国家特别是动乱国家的经济安全带来了隐患。此时的阿拉伯世界正处于转轨期,“旧的独裁体制被推翻了,政治和经济重建却陷入了困境”[12]。俄罗斯学者将经济安全归纳为粮食安全、能源安全、金融安全等[13]。 就乌克兰危机来讲,其所带来的经济影响超出了地区范围,扩展到包括中东国家在内的世界广大地区。乌克兰危机爆发后,世界原油市场价格波动诡异,2014年7月后国际石油价格猛跌,直至跌破每桶50美元大关。就此问题,有学者提出了“市场论”或“阴谋论”等多种解释,看似最为合理的解释有三种原因,即:世界经济增速放缓,供大于求;美国页岩油与海湾地区传统石油的新老能源之争;美元的持续走高使能源价格承受压力[14]。但是,全球性金融危机2008年底便已发轫;沙特增产压价的同时并没有抑制页岩油的产量与发展;美元的持续走高没有影响其他大宗商品交易。因此,乌克兰危机仍然是世界油价狂跌不可忽略的原因之一。同时,导致了伊朗等国石油利益的大规模缩水,国内经济面临巨大压力,促进了伊朗在核问题谈判上的妥协态度,以换取经济制裁的解除与经济发展空间。

此外,在经贸市场,尤其是粮食及农副产品方面,以埃及为首的阿拉伯共和制国家更加困顿。乌克兰是全球第三大粮食出口国,也是世界第三大玉米出口国和第五大小麦出口国,且地理位置与中东国家相邻,中东地区人口众多、土地贫瘠的国家多从乌克兰进口小麦等农副产品。然而,乌克兰危机的爆发使黑海各港口的吞吐量下降,粮食出口受到限制。据乌克兰社区顾问委员会(UCAB)于2014年3月发布的报告称,受国内政治局势动荡及资金短缺的影响,乌克兰农作物播种面积将急剧下降,2014年乌粮食产量可能减少约1100万吨,20%左右的可耕地将荒废[15]。受乌克兰危机影响,2014年1-4月份,世界粮价应声上涨,谷物、玉米、小麦价格增幅分别为7%、12%和18%。这给严重依赖粮食进口的埃及、阿尔及利亚等国家造成负面影响[16],使被中东剧变涤荡过的国家社会经济更加困苦。虽然2014年8月份后,世界粮价开始下跌,但世界银行经济学家依然认为粮价可能在波动之后继续疯长[17]。

第二,加速美国抽身中东的步伐,使中东地区内外各种地缘政治势力博弈程度加强。如果说奥巴马政府上台以来的伊拉克撤军与“亚太再平衡”战略开始了美国抽身中东的步伐,那么乌克兰危机的爆发则显示出美国国力已无法成功地应对一场骤然爆发的地缘政治冲突,美国必须加快抽身中东的速度并在可预见的时间里远离中东泥潭的纷扰。具体的体现便是在打击ISIS的问题上,美国坚决不派出地面部队,而是利用盟友的力量以出售、援助武器及提供情报支持的方式进行应对。美国抽身中东的战略意图被中东多方势力所洞察,导致各种地缘政治势力的博弈程度加强。

就外部势力来讲,俄罗斯在乌克兰危机后开始更加积极地进入中东地区,与伊朗进行包括经贸、军工、能源等多领域的合作,并与土耳其加大了能源领域的更深层次合作。与一些学者预测不同的是,在伊朗核问题谈判方面,美国与俄罗斯并没有进行深层次的博弈,而是双方尽可能地保证谈判的顺利进行与伊核问题的彻底解决。因此,就外部势力的地区内地缘政治博弈趋势分析,以俄罗斯为首的外部势力有限度地介入中东地缘政治势力博弈,相对来讲具有建设性的作用。在中东内部地缘政治势力博弈方面,乌克兰危机后美国的加速抽身使得原本纷杂的地区局势更加复杂化。首先,以ISIS为首的极端宗教势力顺势而起,涤荡着两河上游的广大区域,使极端宗教势力即塔利班之后再次获得了政治实体与统治区域,构成了极端宗教势力与中东国家间的非常规地缘政治博弈态势;其次,打击ISIS过程中库尔德人势力同样坐大,已经成长为有一定实力的地缘政治势力。“目前,民族主义已成为一股全球性的浪潮”[18],加之乌克兰危机中民众公投的先例,库尔德人是否独立建国以打破中东地区内维持近百年的《赛克斯-皮克协定》所规划的领土格局,是一个现实而又具有蝴蝶效应的重大问题;最后,中东地区权力格局的打破使以伊朗为首的什叶派势力与以沙特阿拉伯为首的逊尼派势力的冲突更加直接化、激烈化、结构化,在也门胡塞武装等问题上,什叶派与逊尼派的宗教之争在缺乏美国的管控而其他新兴国家缺乏足够的地缘政治疏导力时,有可能演变为中东地区以宗教划分的两大地缘政治势力间的深远对抗。

第三,中东地缘政治格局进入重构期,中东国家在地区内权力分配与国家关系层面一定程度上开启了自管时代。笔者认为,如果说所谓的“阿拉伯之春”将曾经的中东地缘政治格局冲击得支离破碎,那么乌克兰危机则客观上催生了中东国家围绕地区内地缘政治格局的重构,且是中东民族国家相继建立以来外部势力首次近似于不干涉背景下的重构,中东国家在一定程度上开启了自管时代。具体表现在三方面:

首先,以美国为首的外来势力的存在感与中东地区内国家地缘政治影响力之间的消长形成鲜明对比。乌克兰危机之前,美国虽然撤军并战略收缩,但依然保持表面上的地缘政治统治力。危机之后,在美国政坛对国家战略应该回归欧洲还是继续平衡亚太的争论中并不涉及中东层面。伊核问题的解决也从侧面说明了美国将以另一个相对温和而归隐的角色于中东存在。反之,沙特阿拉伯领导的海合会成员对胡塞武装的进攻、伊朗的表态等都显示出了中东地区内国家地缘政治影响力已经超越了美国曾经的主导作用。其次,地区内国家地缘政治实力层级逐渐区分,博弈形式趋于明朗。乌克兰危机后,美国强大影响相对削弱的背景下,中东国家地缘政治的真实实力逐渐显现,沙特阿拉伯、土耳其、伊朗、以色列作为第一梯队,其话语权与影响力逐渐提升,与他们利益相关的其他国家也相互组成利益集团,就宗教派别、安全利益、政治统治权、经济发展空间等问题进行博弈。最后,地区权力分配与国家实力基本匹配,中东地缘政治结构趋于相对稳定。随乌克兰危机后地缘政治形势的深入发展变化,当前中东地区内国家分三种势力对地区权力进行分配,即:以沙特阿拉伯为首的逊尼派国家联盟;以伊朗为首的什叶派势力集团;以土耳其和以色列为代表的单独性地缘政治势力。其中,第三种势力与前两者有不同的矛盾与利益,成为地缘政治权力结构中不可或缺的变量。在“伊斯兰国”的威胁之下,可以预见的是,三种势力结构不会发生大的变动与冲突,三者也各自分配着相应的地区权力。

四、余论

乌克兰危机以及中东地缘政治格局的构建,还有必要探讨三个问题:

第一,乌克兰危机是地区性的还是全球性的?从以上的论述来看,乌克兰危机跨出了本地区范围,外溢到本地区以外的区域,形成了全球性的国际政治热点问题。总体来讲,对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多年来秉持的进攻性现实主义国际政治战略起到了抑制与冲击作用,促使美国诸多学者对国家战略深入反思,构成了国际政治局势细微而又深远的变化。

第二,乌克兰危机背景下所催化的中东地缘政治格局演变是可逆的还是不可逆的?笔者认为,从近年来国际政治发展的大趋势来讲,和平、发展、多极化与非压迫性形成了未来国际局势的重要因素。反观中东地区,引起地缘政治格局演变的经济、政治与外部环境动因都是近年来发展大势的必然结果。美国霸权的加速衰落无须多言;中东阿拉伯共和制国家新自由主义经济模式也因不符合国情与盲目媚外而陷入历史沉疴;阿拉伯共和制威权主义国家与海湾君主国及伊朗土耳其相对稳固的政治结构形成了鲜明对比,必然在民主化大潮的深入冲击下陷入民生与民主之困而集群式倒台。这些催发中东地缘政治格局演变的因素是回顾历史之时所看到的必然结果,乌克兰危机则是催化这一系列结果的世界性政治矛盾爆发点。因此,乌克兰危机背景促使的中东地缘政治格局演变也许会有不确定因素,但大格局终将不可逆。

第三,乌克兰危机在中东地缘政治格局演变中具有何种阶段性意义?正如前文所讲,乌克兰危机客观上加速了中东地缘政治格局的演变速度。如果说所谓的“阿拉伯之春”使得中东一些国家满目疮痍,地区政治格局大乱的话,乌克兰危机则有着达尔文效应,使豪强越发并起,承担起主导中东地缘政治格局重建的重任。回首过往,世界历史21世纪第二个十年自伊始便不平静,乌克兰危机将世界国际政治领域的分化重组、博弈对垒带入了新的层面,也为中东地缘政治格局的演变注入了新的、基于自身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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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焦玉奎]

中图分类号:D815.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0063(2016)01-0050-05

收稿日期:2015-08-13

基金项目:内蒙古民族大学研究生科研创新项目“乌克兰危机对中东地缘政治格局演变的影响”(NMDSS1416)。

作者简介:陈小迁(1989-),男,北京密云人,硕士研究生,从事国际关系、中东政治民主化研究。

DOI 10.13356/j.cnki.jdnu.2095-0063.2016.0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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