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贸易效应的实证研究

毛　靖，任荣明(上海交通大学 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上海 200030)



中国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贸易效应的实证研究

毛靖，任荣明(上海交通大学 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上海 200030)

摘要：选取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20个国家作为发达国家样本，利用2003-2010年我国对该20个国家的投资和贸易数据，借助引力模型与广义最小二乘法模型，分别从出口和进口研究了中国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的贸易效应.研究结果表明,中国对发达国家的直接投资对我国向该地区的出口和进口都具有创造效应，并且进口的创造效应要大于出口的创造效应.

关键词：对外直接投资；贸易效应；发达国家

中国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发展迅速，特别是对欧美的投资加速明显.商务部的最新数据显示，2012年1～6月，按照累计交易金额排序，美国是吸引中国企业海外并购金额最大的国家，欧洲紧随其后.中国对欧美的投资总额在整体对外投资总额中的占比已经超过50%.

与此同时，中国对外贸易发展失衡严重，以美国和欧盟为代表的发达国家不断对中国出口商品进行反倾销调查，中国出口不断遭遇贸易摩擦和争端，出口压力随之加大.对外直接投资和对外贸易是进行国际经济往来的两种基本方式，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要想更好地融入世界经济、与发达国家的经济合作有长足的发展，这两者的共同发展显得尤为重要[1-5].

对外直接投资与进出口之间的关系一直是学界研究的热门课题，专门以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为研究对象的却不多[6-11].本文选取2003～2010年主要发达国家的投资和贸易数据进行实证研究，结合理论分析中国目前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与进出口关系的特征.通过研究中国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的贸易效应，寻找中国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与进出口之间的关系，积极推进中国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促进中国对外贸易与对外直接投资共同健康稳定地发展.

1中国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及对外贸易现状

1.1中国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现状

2010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流量为688.1亿美元，较上年增长21.7%，占全球当年流量的5.2%，名列全球第五.中国对外直接投资2010全年的流量是“十五”期间总量的2.3倍，2002～2010年的年均增长速度高达49.9%.2010年中国的对外直接投资的年度流量还首次超过了日本(562.6亿美元)、英国(110.2亿美元)等发达国家(传统对外投资大国).中国对欧盟的直接投资同比增长了101%，达到59.63亿元；对美国的直接投资同比增长了44%，达到13.08亿美元；对日本的直接投资同比增长了302%，达到了3.38亿美元.

而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存量仍然在规模上与发达国家存在很大的差距，2010年末的存量为3 172.1亿美元，仅是美国对外直接投资存量的6.5%，英国存量的18.8%，法国存量的20.8%，德国存量的22.3%.中国2010年末对发达国家和地区的直接投资存量达到了296.9亿美元，占存量总额的9.4%，较上年增加了两个百分点.

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流向较为集中.2010年末，投资流量在10亿美元以上的9个国家和地区占到流量总额的84%，其中发达国家和地区占了5个.对外直接投资存量2010年末排名前20的国家和地区累计存量占到存量总额的91.1%，其中发达国家和地区占了7个.

1.2中国对外贸易现状

2010年中国进出口达到29 727.7亿美元，同比增长了34.7%，比2008年增长16%.2010年全年贸易顺差1 831.0亿美元，比2009年减少6.4%，比2008年减少38.6%.欧盟、美国、日本这些发达国家和地区依然是中国最大的贸易伙伴.2010年中国与欧盟的贸易额达4 797.1亿美元，同比增长了31.8%；中国与美国的贸易额达3853.4亿美元，同比增长了29.2%；中国与日本的贸易额达2977.7亿美元，同比增长了30.2%.

2011年我国货物进出口总额达36 421亿美元，比2002年增长4.9倍.2003年至2011年，货物进出口贸易的年均增长率高达21.7%，货物贸易进出口总额位居世界第二，并且已经连续三年成为世界货物贸易第一出口大国和第二进口大国.

中国是贸易顺差国，对外贸易顺差规模大，对外贸易发展不平衡，外汇储备在不断增加.近年来进出口格局逐渐趋向平衡，外贸顺差在2008年达到2 981亿美元的最高值之后，开始逐年回落，2009年1 957亿美元，2010年1 815亿美元，2011年则进一步减少到1 551亿美元.贸易差额占进出口总额的比重从2009年是8.9%，2010年6.2%，2011年则下降到了4.3%.而贸易顺差等问题的存在引发中国与发达国家的对外贸易摩擦以及争端不停发生，美国和欧盟等发达国家经常对中国的出口商品进行反倾销调查.

2实证模型与数据

2.1模型的设定及指标选取

本文采用引力模型进行研究分析.20世纪60年代诺贝尔奖得主Tingbergen, Poyhonen等学者将引力模型引入到国际贸易流量的研究中来.之后引力模型经常被应用于分析双边贸易问题，在实证研究中有对很多经济现象较强的解释能力.

根据Lipsey和Weiss等人的研究，本文选取对贸易进出口以及对外直接投资都有决定作用的重要变量加入模型：各发达国家的人均国民总收入(PGNI)，各发达国家的国内生产总值(GDP)，以及各发达国家到我国的地理距离(DIS).在对数据的检验中发现发达国家国内生产总值(GDP)和与我国的地理距离(DIS)并不显著，因此最后留下人均国民总收入(PGNI).建立引力模型：

T=C·OFDIa1PGNIa2

(1)

其中：T表示我国对各个发达国家的出口量或进口量.为了将非线性的引力模型关系转换为线性关系，对其取对数处理.又考虑到在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影响贸易进出口的同时，外商直接投资同样会对进出口产生影响，且我国“引进来”比“走出去”提出的更早，招商引资是否会与对外直接投资反方向对进出口有影响，很多文献并没有引入探讨，因此本文继续将外商直接投资变量加入到模型中进行回归分析.

改造之后的模型：

logEXit=cit+α1logOFDIit+α2logPGNIit+α3logFDIit+uit

(2)

logIMit=cit+α1logOFDIit+α2logPGNIit+α3logFDIit+uit

(3)

其中：i=1，2……20，t=2003……2010.

2.2 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的是2003～2010年我国对20个主要的发达国家和地区的统计数据，包括：美国、加拿大、日本、以色列、澳大利亚、新西兰、瑞士、比利时、捷克、丹麦、法国、德国、匈牙利、意大利、荷兰、波兰、罗马尼亚、西班牙、瑞典和英国.发达国家的划分与《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的统计划分相一致，再通过对对外直接投资的数据进行筛选，最终选定20个主要的发达国家进行回归研究.

我国对各发达国家出口量EX和进口量IM的数据来源于历年《中国贸易外经统计年鉴》，对各发达国家的外直接投资存量OFDI的数据来源于历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各发达国家对我国的直接投资FDI的数据来源于历年《中国统计年鉴》，各发达国家的人均国民总收入(Atlas method) 的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的数据库.

3实证结果

本文研究的是我国对发达国家各国的直接投资和贸易进出口的关系.由于各个国家间的经济、文化以及资源禀赋等因素都有地区差异，数据存在横截面异方差，直接用OLS回归会得到失真的结果.因此需要对截面单元异方差性和同期相关性进行修正，用广义最小二乘法对模型进行回归估计.本文所有回归过程运用EViews6完成并得出结果.

3.1面板数据协整检验与Hausman检验

协整检验结果显示小概率事件发生，拒绝零假设，因此模型里的变量之间存在协整关系，如表1所示.

表1协整检验结果

统计P值加权统计P值出口模型PanelPP-Statistic-5.8403960.0000-9.8842220.0000PanelADF-Statistic-6.7924960.0000-5.7718890.0000进口模型PanelPP-Statistic-12.882030.0000-9.3082050.0000PanelADF-Statistic-3.1756540.0007-2.9945160.0014

建立截面维的随机效应模型进行Hausman检验.进口模型P(>Chi2(3) )为0.000 0，出口模型P(>Chi2(3) )为0.024 8，零假设是随机效应模型成立，小概率事件发生拒绝零假设，于是都应该选择固定效应模型，如表2所示.

表2Hausman检验结果

Cross-sectionrandomChi-Sq.统计Chi-Sq.d.f.P值进口模型26.30968030.0000出口模型9.36925030.0248

3.2回归结果分析

对出口、进口效应研究模型分别进行固定效应模型GLS回归(Cross-section weights)，得出结果：

logEXit= -4.746893 + 0.111048 logOFDIit+ 1.637387 logPGNIit+ 0.078231 logFDIit

(4)

(9.287 871) (18.369 90) (2.760 951)

logIMit= 0.425249 + 0.145204 logOFDIit+ 1.058803 logPGNIit+ 0.053518 logFDIit

(5)

(8.214 871) (7.957 659) (1.214 650)

注：回归括号内为显著水平为5%下的t值.

观察两个方程回归结果，出口效应模型的方程里三个解释变量的P值都通过了5%的显著性水平检验，方程拟合优度很好.同时F值也较高，表明方程的回归也高度显著.从方程(4)可知，中

表3出口效应研究模型回归结果

变量系数t值显著性水平进口模型logOFDIit0.1110489.2878710.0000logFDIit0.0782312.7609510.0066logPGNIit1.63738718.369900.0000出口模型logOFDIit0.1452048.2148710.0000logFDIit0.0535181.2146500.2266logPGNIit1.0588037.9576590.0000

国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OFDI每增加(减少)一个百分点，中国对发达国家的出口量EX相应地会增加(减少)约0.11个百分点.在2003～2010年间，中国对发达国家的直接投资对出口贸易有互补促进的效应.

而进口效应模型的回归方程里三个解释变量的P值，除了logFDI的估计不显著，其他两个解释变量的参数估计可信度很高.表明外商直接投资FDI对中国的进口影响并不显著.同时F值也较高，表明回归方程的显著水平也很高.从方程(5)可知，中国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OFDI每增加(减少)一个百分点，中国对发达国家的进口量IM相应地会增加(减少)约0.15个百分点.在2003～2010年间，中国对发达国家的直接投资对进口贸易也有互补促进的效应.

表4、5列出了进口和出口效应模型回归方程

表4截距项

国家出口模型进口模型国家出口模型进口模型美国1.6354581.635458法国-0.0297590.502985加拿大-0.298378-0.298378德国0.6296141.520301日本1.3451451.345145匈牙利0.928407-0.525541以色列-0.387310-0.387310意大利0.2921240.469266澳大利亚-0.302524-0.302524荷兰0.399962-0.677128新西兰-1.469047-1.469047波兰1.434222-0.235335瑞士-2.364539-2.364539罗马尼亚1.387840-0.611447比利时-0.237725-0.237725西班牙0.112351-0.479730捷克0.5528560.552856瑞典-1.773326-0.608139丹麦-1.943453-1.943453英国0.088082-0.317724

表5其他回归指标

R2调整后R2F值D.W.值进口模型0.9919760.990687769.84581.544731进口模型0.9889170.987137555.64741.492028

里全部20个国家和地区的截距差异，中国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对进出口贸易量的固定影响也是存在国家和地区差异的.

且因为回归所得的系数较小，投资对出口的促进作用还不强.可能的原因是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水平和对外贸易的水平不在一个等级上.虽然中国的对外直接投资发展很快，每年的流量增加迅速，但是存量与发达国家相比还存在很大的差距，而对外贸易的规模则在世界上也已经非常之大.

4积极推进中国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

本文借助引力模型与广义最小二乘法模型从出口和进口两方面研究了中国对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20个发达国家的对外直接投资的贸易效应，得出我国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对我国与该类国家的进出口都具有创造效应.根据回归方程，对发达国家的直接投资与我国和发达国家之间的进出口都具有显著的相关性.

因此，我国应该进一步发展中国对发达国家的直接投资，在对外直接投资发展的同时还能够一起带动进出口贸易的扩大与发展，从而促进我国整体对外经济的发展.

4.1现阶段存在的问题

1) 中国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对进出口贸易的创造效应很小

然而相比其他发达国家(传统投资大国)的研究数据，中国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对进出口贸易的创造效应很小.中国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每增加一个百分点，对发达国家的出口量相应增加只有约0.11个百分点，对发达国家的进口量相应地增加只有约0.15个百分点.

创造效应不大的原因在于，中国对外直接投资起步较晚，现在不断摸索、正处于快速发展阶段，和传统投资大国相比中国对发达国家的直接投资存量的基数非常小，2010年末的存量为3172.1亿美元，仅是美国对外直接投资存量的6.5%，英国存量的18.8%，法国存量的20.8%，德国存量的22.3%.更重要的是中国的进出口贸易量，特别是与欧美等发达国家进出口总额已经达到世界领先水平.根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报告，2011年我国货物贸易进出口总额位居世界第二，并且已经连续三年成为世界货物贸易第一出口大国和第二进口大国.因此中国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的增长对进出口的拉动、创造作用从变化幅度上看就会比较小.

2) 中国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对进出口贸易的创造效应受外商直接投资的影响

从实证分析结果看，中国吸收的外商直接投资对中国向发达国家出口有着明显的促进效应，但对中国从发达国家进口没有明显的作用.这也印证了发达国家对中国直接投资主要是市场导向型和生产要素导向型，通过在中国直接投资，利用本地的廉价生产要素进行生产，一方面满足当地的市场，另一方面出口到母国.外商直接投资的该种效应对扩大中国对外贸易失衡，尤其是对发达国家的贸易失衡有着非常大的影响.我国应该积极发展对外直接投资，扩大对发达国家的投资规模，与外商对中国的直接投资形成平衡.

4.2相关对策

我国可以利用对外直接投资对进口和出口的不对等创造性，通过扩大对外直接投资缓解我国与发达国家之间的贸易失衡的现状.从回归的结果可以发现，我国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对出口和进口都具有明显的促进作用，但是对进口的促进效应更加明显.相同的对外直接投资增长量，带来的进口增长量要大于出口的增长量.近年来，我国为了缓解贸易失衡的现状，提出了促进进口的战略，通过相关政策调整来扩大进口量，从而使得在出口不断增长的同时，我国对外贸易失衡的格局不会变得更加严重.对发达国家投资的该种贸易效应，开辟了缓解贸易失衡的新途径.我国可通过扩大对发达国家的对外直接投资，更加有力地促进我国的进口，从而缓和我国与发达国家之间的贸易失衡现状.

“十二五规划”指出，要加快企业“走出去”的步伐，完善跨部门协调机制.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特别是对发达国家的直接投资面临着许多障碍，政府积极的宏观政策能够给跨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微观决策正面的激励，因此政府和企业都要认识到自身的不足并积极学习、寻求摆脱困境的途径.

中国政府应该完善对外直接投资的法律法规体系，简化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审批手续，使其适应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特殊国情；还应该和发达国家的政府一起营造持续、健康和互利的投资环境，应该和发达国家的供应商、消费者、当地政府等等建立良好有效的信息流通渠道；在外汇管制及金融政策等方面，政府应该全方位支持中国企业的海外投资经营，进一步发展金融市场、扩展企业融资渠道，降低企业的融资成本等等.

中国企业应该注重掌握核心竞争力、提升自我的品牌价值；应该学习发达国家的先进技术以及管理经验，并加大对发达国家有高新技术比较优势的产业的投资；应该拥有持续的创新能力，积极提高研发的水平，研发有竞争力的产品让自身保持有竞争力的优势，并降低对外直接投资的边际成本.

4.3面临的机遇和挑战

1) 中国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面临着许多的挑战

全球金融危机使欧盟和美国等发达国家经济增长乏力，全球的跨国直接投资减少，中国对发达国家的直接投资决策也需要更加的谨慎；中国企业仍然缺乏海外经营经验，投资行业的结构缺乏整体平衡；中国现在和发达国家相比在关键技术和科学创新能力上还有明显的欠缺，企业的竞争优势不明显；中国企业“走出去”，在发达国家的投资、收购也会受到当地政策法规的阻碍，比如美国则频繁利用政治壁垒对中国企业的扩张进行阻挠.

2) 中国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也面临着很多机遇

2010年9月开始，人民币对美元持续升值，从2011年开始，欧元因为受到欧债危机的影响而对人民币持续贬值，这都有利于中国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中国对发达国家的直接投资受到政策鼓，2012年4月商务部发布的《对外投资合作“十二五”发展纲要》确定了“十二五”时期中国对外投资合作发展的主要任务和重点工作，加快对欧美发达国家投资合作，提升技术研发水平、创建知名品牌、拓展营销网络是中国在“十二五”期间对外投资合作发展的主要任务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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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pirical study on trade effect of China’s direct investment in developed countries

MAO Jing, REN Rong-ming

(Antai College of Economics & Management , Shanghai JiaoTong University, Shanghai 200030, China)

Abstract：In this paper, 20 countries including United States, Canada and Australia were selected as samples of developed countries and the trade effect of China's direct investment in developed countries were studied. Based on gravity model and generalized least squares method, utilizing the data of trade outward FDI from 2003 to 2010, an empirical analysis has been made on both export and import.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there were complementarities between China’s direct investment in developed countries and the bilateral trade. The complementarities were more obvious in import trade.

Key words：outward direct investment; trade effect; developed countries

中图分类号：F83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0946(2016)01-0119-05

作者简介：毛靖(1988-)，女，硕士，研究方向：国际经济与贸易，对外直接投资；任荣明(1952-)，男，教授，博导，研究方向：国际商法.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12BJL053).

收稿日期：2015-1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