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托海,一幅诗意的山水长卷

2016-04-21 19:39张恒
延安文学 2016年1期
关键词:大峡谷

张恒,安徽庐江人,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天津文学》《安徽文学》《四川文学》《北方文学》《时代文学》等。出版散文集《走过南昌菊花台》等。

阿尔泰山的烟雨迷雾居然孕育出这样一处原生态的绝美之地!那漫山遍野诗的胚胎,稍作润色便是一阕谢灵运的长歌短令;那波光粼粼画的底色,稍作调配就是一幅李思训的山水写真;那浓郁的自然风情和深厚的人文景观,稍作整理就会成为一篇声律藻饰的的骈体文。可可托海汇集峡谷河流、山石林地、寒极湖泊于阿尔泰山一隅,既具北方之雄奇,又显南方之婉约,有着独特的风景,绝美的意境。

额尔齐斯大峡谷就是从可可托海开始的。从额尔齐斯河岸边的富蕴县城出发,转过一百零八道弯的山路,经可可苏海湖,穿可可托海镇,就进入这个被当地人称之为“大东沟”的神奇之境。

最先迎接我的便是峡谷口的神钟山,一块巨大的象形石。我忽觉得自己被浓缩了,生命在这个特定的环境下变得十分的渺小。想象不出这块石头已经穿越时空多少年?更想象不到这块石头驻守在这里居然成了富蕴大地一张亮丽的名片!这是一个奇观,一个由石头元素演化而成的奇观。或许,在额尔齐斯大峡谷,每块石头都会成为历史的模块,组合着时空,也组合着生命。

其实,来自黄山故乡的我对石头并不陌生。黄山“奇石”也是一绝。然而,随着往峡谷纵深之处行进,这里的石头那种独有的形体和特质还是让我感到了震撼。黄山上的石头硬朗、峥嵘、粗砺,有着江南名山的气质和体量,而眼前的石头则凸显圆融、拙朴、苍润,写意着额尔齐斯大峡谷的厚实和深邃。这些石头构件多数均是以简约造型出现,它们遵循着返璞归真、大道从简的道理,或跃如海豹,或悠如陆龟,或逗如象鼻,或你倚我靠温馨演绎“万年情”,或上叠下垒妙趣横生“鬼门关”。更有不可名状者,似在有意挑战着人类想象力的极限。那安详的表情,恬淡的姿态,与幽静的峡谷很是融合,成了大峡谷最精致的小品,多不得,亦少不得。我以为,它们都是阅尽云雨历经风霜的智者,是生于斯长于斯的忠诚守卫者,知晓自己作为大峡谷的一分子应该扮演怎么的角色。

在峡谷仰望,敬畏之情油然而生。绛红色的花岗岩崖壁,陡峻而峭拔,那种凌利和直上,从本质上诠释了石头的内涵和品性。可以想象,如果没有当初崇山峻岭天崩地裂的撕开,没有历史的摹写和时空的演化,这世界上怕是少了一处惊世骇俗的美丽画卷,世人定将多了一份无法弥补的莫大遗憾。额尔齐斯大峡谷是一幅画,“神、妙、奇、巧”之四品诠释着中国山水的悠远意境。额尔齐斯大峡谷更是一首诗,这首由石头开句的壮丽诗篇,沿着惊天动地的韵仄,把雄浑和瑰丽铺向天地之间。

一直对中国山水画情有独钟。早些年看《山溪待渡图》一类的作品,就被那巍峰耸立、瀑布高悬,坂垅、冈阜、峦岭自近及远盘礴而上,远山迷朦,景意幽深的气韵所深深震撼。前些年去张家界的时候,曾经对那里的“十里画廊”惊羡不已,以为那是大自然神笔绘出的一卷绝世佳作。可没想到额尔齐斯大峡谷居然有比“十里画廊”更胜的景致,峡谷两边许多的悬崖峭壁几乎都可以称得上是绝美的“画廊”,其情其景要比张家界壮观的多。而且,人就在“画廊”之下,仰头可看,触手可摸。其实,额尔齐斯大峡谷的每一座山崖,都是美的造型,每一处峭壁,都是一首精美的诗篇。这样的美不是李思训的水墨所能画出的,这样的诗篇就是诗仙李白读了,想必也会惊羡不已。所幸,我没有错过这神奇的额尔齐斯大峡谷,没有错过这大美之地可可托海。

在峡谷的深处,额尔齐斯河如同天之圣水,从仙境中缓缓流来,又向人间凡尘款款流去。河水于卵石间千转百回,于跌宕处连珠倾泻,缱绻的潮气裹挟着水雾随着河流的走向缠绵在峡谷之中。河床忽肥忽瘦,除了地形的变化之外,还能感觉出时而有新的水源汇入,时而又有暗洞分流。在水流的雕琢打磨下,河床里便有了居全疆首位的“质形纹色”的鹅卵石与水纹石,密密匝匝排列着泰戈尔的曼妙诗句:“不是槌的打击,乃是水的载歌载舞,使鹅卵石臻于完美。”这些水纹石石质坚硬细腻,色彩丰富,纹理多样,栩栩如生。或状如山水花草,或形似人物动物,美轮美奂。海蓝宝石如玉嵯峨,迷幻浪漫;芙蓉石晶莹澄澈,温馨神秘;石榴石纯朴坚贞,静谧宁适;碧玺石丰富多彩,变幻多姿。各具特色的宝石共同展示着“宝石之乡”的瑰奇魅力。

很幸运在这个雨后走进额尔齐斯大峡谷,山崖两边不时落下的大小瀑布如竖起来的琴弦,随风弹奏着不同的音节,震颤着悦耳的音律,很有些“断山疑画障,悬溜泻鸣琴”般的意境。那些流动的水花裹挟着山崖的气流和岩壁上的花香,一起落入人的感官,演化成惊奇和享受。这让哦想起神钟山对面的那座瀑布岩,整块巨石好似凝固的巨瀑,在阳光的照射下,水花四溅的情景如同影像再现于巨大的山崖屏幕,意向中,激流撞击岩壁的声音远远传来,叫人凌空穿越,身临其境。

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高;峡谷有多长,河流就有多长。额尔齐斯大峡谷就是以这种哲学美和超越时空的美展现在人的面前。

岩石遍布的额尔齐斯大峡谷,对树木的生长设置了许多的障碍,就像是一种严酷的限定。然而,恰恰是这种障碍和限定,给了那些树木以坚韧的意志和想象不到的勇气。一棵棵模样不是很俊俏,姿态不是很挺拔的苍松翠柏,以及杉树、桦树、青檀扎根于悬崖峭壁之上,一如峡谷的睫毛和发丝,横竖成景。它们的身躯可以不伟岸,可它们的根脉却表现出罕见的骁勇和顽强,抓住一块泥土,或是寻着一处石缝,便咬住青山不放松。这是一种现象的展示,更是一种精神的展示。很容易见到那些针叶松和沙朴,它们生长在一个窄而又窄的石隙中,为了挣脱石壁的挤压与束缚,它们将自己的根系攀爬在石壁像瀑布一样垂下来,丝丝缕缕,薄如蝉翼。面对这样的树根,我们无不为之感动,与此相比,人类的命运与人生的挫折又算得了什么?

遗憾的是李思训没来过额尔齐斯大峡谷,否则的话,《宣和书谱》中记载的怕不只是《山届四皓》等十七幅传世之作了。

与“可可托海”两字之差的“可可苏里”是一片诗意的湖泊,她是额尔齐斯河散落在富蕴大地上一颗璀璨的珍珠。远远望去,水边绿草如盖,野花盛开,牛羊成群,夏日的阳光下,哈萨克牧民的毡房炊烟袅袅,宛如一幅边塞牧歌图。蓝天、白云、苇丛倒影,构成中国山水画不可或缺的元素。颜如玉、明如镜的湖面上,偶有天鹅和野鸭腾空飞跃,掠起一抹微澜,圈圈涟漪如淡墨浸润在纸上,遂成妙不可言的绝美意境。

后悔没有早来,让几块五彩云霞抢先占据了芦苇岛上空的那片天宇,把最惊艳的一抹湖光山色聚拢到她的彩翼之下。正是仲夏的时令,斑斓世界融入碧波荡漾的湖水,浮光跃金,静影沉璧,别有情致。湖畔四周,苇帐绵延,白桦叠嶂,可可苏里被黛色的群山环抱,像一颗绿宝石镶嵌在群山之中。湖水清澈明亮,在太阳缕缕金辉照耀下,闪闪熠熠,奇秀悦目。湖周围成片的向日葵和高原上特有的花卉竞相绽放,绚丽灿烂,如同一卷锦绣。从簇簇花丛遗红的坡地向远处望去,广阔草甸上成群牛羊悠然徜徉于鲜花和青草之中,成就湖光与草原相映成趣的奇美画面。

伫立于可可苏里葳蕤的岸边,长风撩开我的须发,亦撩开我的情思,叫人有时空错乱、物我两忘之惑。天下名湖众多,却鲜有让人过目便动情的。我去过浓妆淡抹的西子湖,也去过“五湖”之首的鄱阳湖,还去过“库库淖尔”青海湖,留在记忆里的印象总是大同小异,随着时间的流逝便渐渐模糊。而可可苏里,望一眼便心神驿动,抑制不住。我以为,山水之韵不完全在于景,还在于灵魂。生命是相通的,人如此,湖亦如此。于我而言,可可苏里不仅是风景,更是我心灵的延展,是我梦里的一方圣境。

蔚蓝的天穹下,可可苏里像初嫁的少女,静静地卧躺在群山之下、苇丛之中,那种恬静,那种欣慰的媚态,那种雍容华贵的气质,岂是几句唐诗、几阕宋词、几篇骈体文可以描述的。在以墨绿为主捎带浅蓝的静美画面中,几乎所有的声源都被调到了最小状态,唯恐惊扰了她那娇柔的湖床。风带着这个季节特有的清凉极其温柔地拂过湖面,丢下一丝轻佻,留下一丝暧昧,淫雨霏霏般遁入湖的深处,于是,湖面氤氲而出的淡雾轻烟袅袅升腾,温软了天空,温软了岛屿,温软了四周的丛林,也温软了我蕴积已久的情愫。我忽然发现,原来与山水相逢亦可以一见钟情的,这种蒸发于内心深处的温情绝不亚于生命中艳遇带来的惊喜和幸福。

我忽然想起那个关于可可苏里的美丽传说。相传,可可苏里有着一位美丽的少女,她叫苏珊,生活在遥远的天际。一个仲春的黄昏,她身穿白色罗衫,斜倚纱帐,昏昏欲睡。朦胧中,英俊少年不勒特尔身穿黑袍,疾马而来,跃然跳下,跪至帐前,向苏珊倾诉爱慕之情:“美丽的苏珊,你的容貌能令千山倾倒,万水倒流。可你深藏天闺,得不到爱情,无法享受青春欢乐,其不枉活一生?”苏珊看着英俊的不勒特尔,梦幻般地说:“难道我还有别的活法?”不勒特尔说:“你可以跟我到人间去,那里有胜过天宫的美景,有热情的民众,你可以去歌唱,去舞蹈……”于是,向往自由美好生活的苏珊不顾触犯天条,化作一只翼翅洁白的天鹅,飞临人间,与原本就是黑天鹅之身的不勒特尔相亲相爱,生活繁衍在美丽的可可苏里。从此,可可苏里成为成千上万只天鹅的故乡……

传说往往寄予着人们的一种情怀,一种愿望,它会让人进入一种境界。

置身湖中,一如苏轼所说,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诗人真是神奇,千年之前竟能写出我此时的感悟。远处迷蒙的阿尔泰山诸峰在天地间凝立,万壑不语,似是受到了湖光的屏蔽;近处岸边蒹葭苍苍,花丛摇曳,草棚亭亭玉立,万千景物在水汽中闪现,在湖水中倒影,斑斓多姿,一如海市蜃楼。湖水幽静似梦,游船划过,似是触动了湖中仙子的隐私,泛起的波纹如同微微翕动着睫毛,娇羞无比。偶有溅起的水花洒落而来,湿了不只是船舷,还有我的心境。不知是心的诗情更添了湖的韵味,还是湖的清丽愈柔了心的情思?我总觉游船的四周生满了唐诗的枝蔓,宋词的叶片,以及陆羽淫淫如歌的茶韵。我似是迷眼了,点点碎银在湖面滚动,耀眼而迷离。一行水鸟若凌波仙子临着船头滑翔而过,留下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演绎出“皆若空游无所依”的美妙意境。

绿色裹挟着的阿尔泰山独有的气息从四周向湖面流淌,于是,这厚重的绿便染透一丛丛苇荡,孕育成一座座绿色的岛屿,浮游在湖中。这些岛形态各异,似连非连,像3D中的动漫把湖面分隔成景观别致的湖上迷宫,让人方向难辨,情系其中。我似是看见岛上苍翠的植被,闻见岛上欢快的鸟语,嗅到岛上馥郁的花香。我似是感觉绿岛正随波逐流漂向游船,漂向四周。

忽然想起刘禹锡的一首诗:“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遥望洞庭山水色,白银盘里一青螺。”小小的一座君山岛因为坐落在洞庭湖中就被诗人比拟为白银盘里的秀美“青螺”,那这可可苏里湖中镶嵌有二十多座多姿多彩的绿岛岂不比青螺更美更有品味?遗憾的是刘禹锡不曾来过可可苏里,否则的话诗人定会把他那唯美的诗句投放在这柔情万种的湖中,活色生香,流芳千古。

如此绝美的景观光看自是不够的,我忽然想起邓伟标的《听湖》。由箫与提琴为主旋律,加以琵琶等多种弹拨乐配合电声乐器,营造出的那种行云流水般的意境,与我此时的听觉是何等的相似?欢快跳跃的节奏如风逐浪波,轻缓舒柔的旋律似摇曳生姿的湖柳,温婉细腻的琴音,吟唱出山水相依眷恋无比的绵绵情愫。即使是疲惫的身躯,沉睡的心灵,随着这悠扬的乐曲,也会走进可可苏里的梦幻之中,飘飘欲仙。

这是一种境界所致,生命被湖水以一种特定的形式所诠释。

在可可托海,我仿佛有了一种以山为德,以水为性的内在修为意识,还有咫尺天涯的视觉错位意识,我仿佛成了一幅山水画演绎的中轴主线。我品味到了一种意境,一种格调,一种气韵,一种境界。似乎从来没有哪一个地方给我以这样的情感——把民族的底蕴、古典的底气、地域的气度,以及文化的向度植入我的思维。这是情思中最为厚重的沉淀。

我不知道大自然是不是格外青睐可可托海这片神奇的土地,这里的山因水而灵动,水因山而质朴;这里的云因天而纯洁,天因云而博达;这里的花因绿而鲜艳,绿因花而迷人;这里的人因景而美丽,景因人而生动。

于是,为了能和阿尔泰山相伴相生,缱绻不离,额尔齐斯河便一路向西北流向北冰洋,成就中国版图上河流走向中的唯一。磅礴融缠绵,洪荒成大美,这是可可托海山水长卷中最精彩、最富诗意的一笔,是上苍为装点富蕴人的迷幻梦境与精神家园而独有的恩赐。于是,被誉为阿尔泰山奇景象征的神钟山,便有了富蕴人敦实浑厚、雍容内敛、满腹涵蕴、福气氤氲的特质,以天下独尊舍我其谁的豪放气概矗立在额尔齐斯河岸边。移步换景是中国山水画的神奇之一,眼前的神钟山正好契合了这种山水画的奇妙意境。从侧面再去审视这座“神钟”,却没了一点的先前意向,分明就是一座孤峰傲立、峭壁插云、悬崖逼水的巍峨之山。很有登山望远之欲,我不知道清人唐甄在《潜书·善游》中所写“陟高山而远望,游长川而安流;望之苍然,临之漪如,斯为天下之美观、人情之所乐”之句,是否就是在此处的感悟?而沿着峡谷逆流而上,拉开视线的距离,神钟山又像一艘大船,正在劈风斩浪驶向遥远的北冰洋。这是视角之美,更是可可托海景观的神奇之美。

其实,伴随着额尔齐斯大峡谷一路前行的许多山峰,无一不是气势恢弘,绵延蜿蜒,形态奇特,世属罕见。被千万年风雨雷电镌刻着光阴年轮的花岗岩,以天下独有的形体,崟崎磊落,嶕峣嶒峨,胜似鬼斧神工的雕琢,超然于世。他们或卧如蛟龙,或立如巨象,或翩如飞鹰,或幻如佛龛,或憨态可掬如骆驼,或欢腾朗啸如金蟾。卓然昂然,质朴中自有冲天之豪气,粗犷中尽得造化之玄机。那种栩栩如生的神态演变,虚幻奇特的情感流露,是你身临其境之前思维所无法想象的。一百单八峰,如同一百零八部线装古籍,珍藏着一百零八个山水真迹,记载着一百零八个美丽传说。

视线牵扯着缠绕在山峰四周的白云,情愫里有稍纵即逝的暧昧,心绪也变得空灵起来。那些云,不像黄山的云臃肿地堆积在一起,也不像泰山的云缠在一起,而是薄如蝉翼,轻飘飘犹如天宫仙女遗落的丝带。我嗅嗅拂过面颊的风,似是闻到了天河水分的馨香。难怪这里的花卉是如此的香沁心脾,难怪这里的草原是如此的青盈胸腔。总觉得有一种声音萦绕在耳际,并以特有的分贝顺着白云的走向回旋在山峦和峡谷之间,流淌在草原和林带之上。是鸟儿嬉戏发出的鸣叫声吗?似乎不是,鸟儿的鸣叫清脆而跳跃,就像我现在听到的黄鹂和山鹊。是林涛奔涌发出的声音吗?也似乎不是,林涛声低沉而浑厚,就像刚刚随风远去的那一阵。忽地想,那应该是神秘莫测的山风在峰谷之间回旋,演绎出的美妙弹奏。这个视角处阿尔泰山下的这座主峰,很像一座超大的竖琴,峰峦为琴架,峡谷为琴座,密林作琴弦,一阵阵风儿就像一双双纤指,拨动着自然界最纯真的生态和弦。

这是一种全新的人生体验,山水一旦附丽了感情色彩,就有了人的性格和灵性。从个体生命的角度体验天地宇宙的永恒,体味人在此中的自由,心境便有了如同魏晋山水诗的情韵。

沿着额尔齐斯河的走向,四周山雄林密,蟠青丛翠,苍翠欲滴。桦树之素雅,松树之威武,苦杨之妩媚,杉树之峻拔,将整个树林装点得郁郁桓桓,幽静清谧,令人心旷神怡。走近它,就是走近婀娜旖旎,走近瑰姿艳逸。就是走近风韵袅袅,走近苾苾眑眑。

最是喜欢额尔齐斯河凸岸河湾上那片野生桦树林。白桦树妩媚婆娑,柔软的枝条舒缓下垂,伴着清风纤纤舞动,绰约若处子,曼妙无比。我去过皖南深山老林,也去过闽粤的热带雨林,想不到可可托海居然也有如此茂盛的林木,其广度和密度一点也不比那些地方逊色。

在一处临河绵延的坡地,我看到了与俄罗斯著名风景画家列维坦的油画作品《白桦林》极其相似的场景:那些摇曳多姿的林木昂然挺立,充满生机,繁木菁林,疏密有致,白桦林的美与神秘,白桦林的绿色神韵,被渲染得淋漓尽致,美不胜收。这是早期俄罗斯山水油画的意境,曾经倾倒过无数个赏画之人。我知道列维坦是不曾来过可可托海的,但令我疑惑的是他所描绘的白桦林,无论是独株还是树丛,无论是深绿还是浅绿,其雄伟豪放,个性张扬,都带有史诗般的性质,这分明就是在这里临摹所得。只是,油画那方小小的天地还不能完全容纳这处坡地上白桦林的辽阔与大气,还不能尽情表达可可托海林海的俊秀与风情。

我终于理解了俄罗斯民俗学家费德科说过的一句话:“只要你走进白桦林,就会知道桦树对俄罗斯人意味着什么。其它任何一种树都无法带给你那种纯洁、孤傲和完美的特殊感觉。我认为这就是俄罗斯灵魂的写照……”

民族文化的精华就是世界文化的精华。从这个意义上讲,可可托海这幅诗意的山水长卷不仅属于富蕴,属于中国,也属于世界。

栏目责编:魏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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