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索三
东盟48年,大道寻踪
□文/索三
在1997年的那场亚洲金融风暴中,西方的冷漠使东南亚国家无比失望。如何在大国游戏中谋求独立、生存与发展,这些国家早已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与智慧,此时她们决定团结起来,不再被人左右,寻找共同的未来。于是,东盟开始在地区合作中发挥巨大能量,走上21世纪亚太舞台的中心。
东南亚国家联盟,简称“东盟”,诞生于1967年的一场聚会。那年8月,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菲律宾、新加坡和泰国五个国家的政府代表齐聚一堂,共同酝酿着一个宏伟的计划。这些国家身处冷战前沿阵地,于是决定组建东南亚国家联盟,共同抵御外界风险,并在1984年接纳了刚刚获得独立的文莱。冷战结束后,东盟提出经济一体化的畅想,在1995年至1999年间接纳了越南、老挝、缅甸和柬埔寨,成为真正覆盖整个东南亚的“东盟”。东帝汶2002年独立后,一直以观察员国的身份参与东盟事务,是目前唯一没有成为正式成员的东南亚国家。
1997年的金融危机让东盟国家将目光投向了中国、日本和韩国。日本一直是东亚地区经济发展的领头雁,中国则是近几年来新近崛起的后起之秀,尤其在危机中成为推动东南亚走出经济困境的地区经济引擎。那年12月,东盟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在马来西亚召开,马哈蒂尔总理以其远见卓识,在同其他成员国商议后,力邀中、日、韩参加会议,东盟“9+3”(1999年柬埔寨加入东盟后变为“10+3”)的合作框架初露端倪。
为了避免东亚合作被某一个大国主导,东盟纵横捭阖,用“10+3”的方式在“落寞领头雁”日本和“崛起新贵”中国之间谋求平衡,此后又相继在2005年和2011年发展出“10+6”和“10+8”的合作框架,将印度、澳大利亚、新西兰、俄罗斯和美国纳入地区合作中,进一步平衡各大国的影响力。在此过程中,东盟得到地区合作的主导权,也成为大国竞相争夺的外交资源。
“小马拉大车”,是人们对东盟主导地区合作的比喻。从东盟地区论坛、“10+3”,再到“10+6”与“10+8”,东盟游走于大国之间,在东亚合作中扮演着一个积极的推动者。这不仅是大国平衡的结果,也是一种宿命的回归。1990年,马哈蒂尔便提出“东亚经济集团”的设想,囊括中、日、韩与东盟诸国,因为遭到美国反对而搁置。1997年东盟“9+3”的成功举办,让中、日、韩这三个恩怨交织的国家看到合作的可能性,三国旋即捐弃前嫌,在2002年举行了领导人峰会,并提出建立中日韩自贸区的设想。可惜的是,在2005年12月的东盟“10+3”会议上,由于靖国神社问题,中韩领导人拒绝与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会晤,三国合作再陷僵局。这并非只是个例,亚太地区大国林立,关系复杂,在地区合作中似乎也唯有东盟这匹小马,才能满足各方口味。
东亚合作步履蹒跚,但东盟一体化进程却飞速发展,这与东南亚国家追求“舒适度”的政治哲学密不可分。“舒适度”作为一种东方智慧,对于西方观察家来说确实有些难以理解——这些国家既恪守原则,却又不拘泥于规则,在一体化进程中秉持“互不干涉原则”来协调各国,相互促进。如在东帝汶独立运动、缅甸民主化等问题上保持“不干涉”,来确保每个成员能够求同存异,在大的框架下保持“舒适的”沟通与合作。
另一个讲求“舒适度”的行为模式就是“6+4”——六个比较发达的东盟老伙计,与越、老、缅、柬这四个欠发达的新伙伴,大家在一体化进程中量力而行,跑得快的先跑,跑得慢的适当放缓脚步。2003年,东盟国家签署了《第二协约宣言》,决定2020年建成东盟共同体;鉴于一体化势头趋好,乐观的她们在2007年发表《宿务宣言》,把实现共同体宏愿的时间节点向前调到2015年。在为一体化提速的同时,老伙计不忘照顾新成员,设置了不同的时间表:比如在建设中国-东盟自贸区的过程中,老六国在2010年实现对中国绝大部分商品的零关税,而新四国则可以在2015年实现这一目标。
随着2015年东盟共同体的正式建成,东南亚已开启通向未来的大门,踏上了一段全新旅程,那里有阇耶跋摩的渡尽劫波,有雍籍牙的金塔合十,有拜里迷苏拉的绝处逢生,有朱拉隆功的平衡求全,有昂山将军寻求独立的抗争,有胡志明望不尽的天涯,有西哈努克半个世纪的浮沉,也有李光耀背水一搏的奇迹,有阿基诺为之献身的民主,有苏哈托血色铁腕下的柔情,有马哈蒂尔进退之间的智慧,更有东南亚人民共同的梦想。历经千年风霜,东南亚国家从战乱走向独立,从和平走向繁荣,如今仍在大国博弈中探索着身为小国的生存与发展之道,从未停息。这正是:俱往矣,属风流国度,大道寻踪。
文章转自:茄客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