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协同发展需要创新机制

郭思远++王珏丹

编者按：

随着《“十三五”时期京津冀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规划》的颁布，全国第一个跨省市的区域“十三五”规划正式诞生。这对于打破三省市“一亩三分地”思维定式，进一步增强发展整体性和协同性具有重要意义。

医疗作为京津冀社会公共服务体系重要环节之一，受到三地老百姓的强烈关注，也影响着京津冀一体化的进程。为此，《人民周刊》推出京津冀医疗协同发展系列报道，邀请三地知名医院院长访谈，让最前沿、最具代表性的声音，献计京津冀医疗协同发展。

“古者祀天于圜丘，圜丘者，南郊地上之丘，丘圜而高，以象天也。”明清两代帝王在天坛祭祀皇天、祈求五谷丰登。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天坛医院就坐落在这象征着美好祝愿的天坛西南侧。

北京天坛医院始建于 1956年8月，是一所以神经科学为重点的三级甲等医院。2015年，在京津冀三地卫生部门的推动下，北京天坛医院分别与河北省张家口市第一医院、河北燕达医院签署技术合作协议。在京津冀医疗协同发展中，北京天坛医院院长王晨认为：“要从政府层面，剖析运行机制所存在的问题，让三地最终形成可持续的发展。”

医疗对口支援合作

2022年北京、张家口将联合举行第24届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而张家口市将承办除雪车、雪橇大项和高山滑雪以外的所有雪上比赛。冬奥会期间，为保障各国运动员和工作人员出现意外后能及时就医，北京天坛医院对口支援张家口市第一医院。

“等到真正开启冬奥会的时候，北京市将帮助张家口市崇礼县组建一个急救中心，主要为运动员提供急症救助。”王晨院长说。

目前，北京天坛医院与张家口市第一医院开展了组建诊疗中心、共建专科、人才培养、进修、科研教学基地等多种形式的全面合作。王晨院长说，“我们在当地（开展的业务）主要是涉及神经系统肿瘤、脑血管病等方面，再加上开展神经血管系统介入诊疗技术，对当地的提升和帮助是比较大的。”

北京天坛医院选出了一个神经内科和一个神经外科的主任医师，派到张家口市第一医院工作。他们在张家口市第一医院处理了很多的疑难杂症，建立了很多新的医疗模式，包括规章制度和医疗培训，开展了很多“第一”的手术和技术等。同时，北京天坛医院还与张家口市第一医院联合召开了一系列的学术会议，给张家口市第一医院带来了很大的品牌影响力。

“京津冀公立医院之间科室合作的推广，是一个指令性的对口支援公益性项目，并不带有盈利目的，这里边不存在一些经济利益关系，纯粹是以天坛医院单项的支援输出为主。张家口市第一医院派来20多个年轻的医务人员到我们医院分别对口的科室免费进修。他们（进修的方向）聚焦在我们医院‘国家级品牌的神经内科、神经外科等优势科室。”王晨院长介绍道。

互联网医疗亟待疏堵结合

在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层面，都是鼓励京津冀三地医疗机构进行合作，河北省也很希望北京的医疗优质资源入驻，“互联网+医疗”作为优质医疗资源共享的一种模式可供借鉴，但关键在于要破解“互联网+医疗”的一些实际困惑与问题。

目前，除了政府推动的公立医疗机构之间为主的医疗协同发展模式，在事实上也存在其他几种医疗协作模式，比如在利益驱动下的医生“走穴”，这是京津冀医疗协作不可忽视的一种医疗资源互补现象，又比如依托“互联网+”的优质资源共享模式，病人通过互联网进行远程咨询和会诊。

就“互联网+医疗”来说，王晨院长认为，“互联网+医疗”技术是非常好的，它极大地改变了人们的就医体验，提供了便利的解决一般医疗问题的方式，甚至可以改变传统的购药方式，也有助于改善医患关系，而且极大地方便了医学大数据的采集模式和互动模式，它具有方便、低成本、便捷等特点，但是仍然存在很多问题。

王晨院长说：“首先法律规定‘互联网+医疗只能是咨询、不许诊疗；‘互联网+医疗必须依托于实体医院。除了法律方面，还要破解本行业准入机制、从业人员认证、质量控制、收费标准、医保认可、纠纷处理、可穿戴产品的规范等问题，涉及多部门联动，如果解决不好，医药卫生行业距离‘互联网+就远，就会出现负面的问题。”

“互联网医疗的最大挑战一个是安全，一个是诚信。”王晨院长说，“互联网医疗有些问题亟待破题，期待由政府主导的、非盈利为目的的、能覆盖京津冀地区每个县的云医院能够早日惠及百姓，这有赖于政府加强监管的同时，让互联网应用技术进入医院之间的合作，搭建一个新的平台，服务于人民。技术不是问题，还是运行机制问题。”

破除体制机制的问题

京津冀医疗协同发展列为国家战略中的一个环节，在执行落实中的实践路径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运行中出现的问题反映在医疗保险机制上，也反映在医学科研和教学资源共享机制上。王晨院长说：“现在是解决可持续发展的问题，其中一个重要的点，就是要建立共享机制，要在保证患者受益的前提下，建立合作共同体。有人来协调统筹物价，有人来协调三地医保能不能相互报销。”

王晨院长说，“现在是有政策，缺乏具体的人来操作。很多事在落地的时候，就会发现一些困难。比如说在燕达医院看病，北京人不能现场报销，还得回北京手工报销，有的病人就不在当地取药了，这就没办法了。”

在王晨院长看来，京津冀协同发展还存在一个比较大的问题，就是京冀两个地区的经济水平不一样。河北省的报销、支付、收入、医保水平以及新农合水平，和北京不一致，所以，从运行机制上要如何资源共享，如何打破地域的界限，这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王晨院长说：“北京的医生能不能在河北申报科研项目？北京的研究生导师能不能在河北招研究生？这对北京外派的资深医师和专家都很具吸引力，但是也需要有关部门搭好桥才能走通。这些我都呼吁很长时间了，这就是我们的需求，就是一种科技的京津冀协同发展啊！”

“往深了说，这些也还是创新体制机制的问题，不把这些解决，可持续的发展就有难度。”王晨院长说，“京津冀协同发展真要打通，得从政府间加强协调，得从利益机制打通，让（三地）变成一家人，资源共享，成为京津冀一个特殊的医疗实体。有关方面应研究创新管理体制和运行机制的问题，这里要有共享机制，要有考核指标，要有时间安排表，这事儿才能不断见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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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晨，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天坛医院院长、党委副书记，全面负责行政工作。消化内科专业，主任医师。中国医院协会医疗质量控制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北京医院协会副会长。曾任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同仁医院党委书记、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