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萍
一直以来,我的颈项是空着的,总觉得有些饰品,与我的长相不搭调,挑来选去,并无中意的,只好让其空着。
看人家的装饰品,琳琅满目,金灿灿绿莹莹,也勾不起我的一丝羡慕。
直到遇见阿左旗的玛瑙石。
傍晚抵达,暮色还未降临,悠闲的行人,归家的脚步一点也不匆匆。街道两旁的奇石、玛瑙,锁阳、肉苁蓉的店铺林立,也不知道有多少。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宾馆、招待所,几步一个,告诉我们阿左旗的旅游如何繁荣。
大概,玛瑙石是当地的特色。之前从银川说来了就来了,也没有打听更没有网上搜索,一头雾水的奔来,一点了解也没有。阿左旗的陌生,不像走过的其他地方。
陌生里,走进一个店铺,目光掠过满地的锁阳和肉苁蓉,停留在石头摆件上。大的,小的,绿的,红的,感觉眼睛不够用。有的摆在地上,有的在鞋盒般大的盒子里,拥挤着。凌乱的店铺,有点窒息的感觉,挪步还需蹑脚,否则会踩到石头或是肉苁蓉。
我有朋友亲手从沙漠挖出了锁阳和肉苁蓉,所以看辫子一样的肉苁蓉,一点也不好奇。只是挂在墙上超过2米的肉苁蓉,不知是怎么挖出来的。
一盒子小石,有的拴了红绳,有的没有,奇形怪状,选了好久,才找了一枚李子一般大的肉石。老板娘虽年近花甲,但手脚麻利,在间或的聊天里,柜子里装石头的盒子,断断续续拿出,大概五六盒之后,包装精致了,石子也渐渐少了,不是一拿一大把的那种。到最后,一枚鸽蛋大小的贝壳样的石子,还有一枚纽扣样有眼睛的石子,落入掌心。前者是玛瑙石,表皮深浅不一,两面皆有红褐色,怎么看都喜欢,拿到颈项,大小颜色,居然那般适合,甚合我意。尽管老板娘推荐的玛瑙石,贵则千元,便宜的二三十元,唯有此枚被相中,因而坦言,这枚石子就是在等我的到来,我空空的颈项,一直也期待于此的邂逅。
店外,夜幕下来了,灯光处,那枚石子也似乎透着欢喜,安稳地被我捏在掌心,揣进兜里。原本,阿左旗不在行走的计划里,只想在银川游走,而无故地到达,该是多么珍贵的缘分,与一枚沙漠玛瑙石的相遇,传奇一般。
石头也与玉一般,一见钟情,靠的就是一个“缘”字。
恬淡如水
近些日子,人慵懒之外,心情竟也浮浮沉沉,悲喜无常。自己没有发觉,只是与外界的联系减少,最后甚似隔绝。人渐渐地沉默下来,微博也不发,博客懒于打理,读书也没有章法,顺手拿起哪本,信手翻翻,至于读进多少,全然没有上心。
“哀莫大于心死”,我在若有若无的哀莫里,让一个个晨昏,敷衍我的心情。
我乃一普通女子,只因寂寞地欢喜于文字的繁花似锦,徜徉于文字构筑的仙境,一味地涂鸦生活,涂鸦心情,沉浮于“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里,且歌且舞。
能做到恬淡如水,实属不易,又如何能做到沉静呢?
在这个人世间,无形的触角,衍生在角角落落,抑或漂浮在空气里,有时令人窒息。此时,友情显得尤为珍贵。
即使一株植物,一朵开在野外的花,也需要阳光雨露的呵护和垂爱,那也算友情。与我而言,暗藏的友谊,如一张网,风雨飘摇里,似乎摇摇欲坠,却又藕断丝连。于是惶恐,失落,哀伤,莫名感伤。期期艾艾里,适才发觉,情感脆弱程度,不敢想象,看似大大咧咧,走路疯疯癫癫,做事慌慌张张之人,内心柔弱如水草,丁点的水波,掀起心的惊涛骇浪。
他人有何义务估计你的感受?他人有何必要在乎你的心情?当今世界,维系情感的似乎是手机和网络,素日里的絮絮叨叨,已成为珍贵的回忆,即使多日不见,也会在街头拉开架势畅谈,挥手别过,依能回头张望一眼,点头或是应答,似是依依不舍,似是聊天意犹未尽。当下呢?凡事似乎都在电脑键盘的敲敲打打下,显现在屏幕上,闪现在对方的眼前。原本,一些问候发自肺腑,可是,无声胜有声,话语间的交流,多少真情实感,多少牵挂,伴随着眼神的真实,传递的真情实意,在一颦一笑间,在嘘寒问暖的应答里,少了生分,少了陌生。文字,须有形容词的铺垫,须有成语的点缀,否则,有时敲出的一个字,使彼此间的距离增大,乃至很久时间里不相往来,残存的友情,残存都算不上了。
滴水穿石。友情也一样,须呵护。否则,如搁置一旁的书,或是遗忘的旧物,久会蒙尘,之后,再度拂拭,除了略显干净,已无光泽,灰塌塌一片。此时,心里空落落外,暗自叹息一番,但那份隐隐的失落感,无物可填补。
久而久之,故人渐渐稀少,新人来来往往,但倾心长谈似乎成为过往,已无心境再捡,随遇而安成为最大的安慰和借口。如此,贪恋家的温馨与安然。独自在家时,斜躺横卧,怎么舒服怎么来,放松再放松。家人皆在,各自忙完各自活计,一起看电视或是说东道西,恬淡的惬意,散漫在角角落落,一些阴霾,荡然无存。
不是说家是栖息的港湾吗?即便不是港湾,却也有海空的胸怀。
如此一来,越来越喜欢与家人相处,文朋诗友,相交再好再深,也无法与家人相提并论。或许是人到中年之故,或许是一路走来,坎坎坷坷间,目睹并经受人情冷暖洗礼,诚惶诚恐间,始知家的含义。只可惜,幡然醒悟太晚,父亲离世十四载,回忆的悔恨里,知道自己无福享受父爱相伴一生的奢望,心沉下来之后,满心祈祷亲人们平安健康。
时光流逝,无人能阻,最美的平凡,最深的关爱,皆在絮叨繁琐的亲情间,锅碗瓢盆里磕碰出的真实,吵吵闹闹间潜隐的关爱,被漠视,直至如蒸发一般,彻底消失后,才追忆,才追思点点滴滴里渗透的温暖,哪怕呵斥,哪怕杖责,遥不可及,亦是无福消受。
泰戈尔说:“万水千山走遍,只有家门口草尖上的露珠,最让我思念。”家门口草尖上的露珠,与广袤大地上的草尖有何区别,与盈盈欲滴的露珠有何相干,然而,那种温暖,那种回忆里的痛楚,那种家的味道,连草尖上的露珠,都是绝版的,都是独一无二的。
阳春白雪的日子里,梨花千树万树,晃疼了心底深处的一抹情愫外,刺痛的是记忆的感觉。一片惨白的暗影里,熠熠发光的,只是那缕无法磨灭的情。
还有什么比认识到自我更可悲的事呢?还好,能清醒地认识到自我,没有沉湎于一时耀眼的光环里,值得庆幸。
老人们常说,过日子,要踏踏实实。以前不明白踏踏实实的意思,现在想来,老人们的话没错,一时的光鲜,照顾了别人的感受,伤了自个儿,即使伤筋动骨,无非博得别人的同情或是叹息外,推心置腹,全心全意相助的,寥寥无几,全靠自己。否则怎么会有“打碎牙齿往肚里咽”呢?诚然,那是个别现象,也算是例外,更是看走眼。
时至今日,反思发生在身旁的种种,心生额外负担,不敢与人深交,交心更不敢。最熟悉的人是最可怕的人,尽管有点武断,但未必没有道理。陌生人无须与你过不去,陌生人无须嫉妒羡慕恨,因陌生而陌生,温婉抑或彬彬有礼就够了,或者,置之不理,冷若冰霜,也是陌生的境界,全然无须费心思,人家的精力也不是绰绰有余,人家不在乎你的成功失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难道不是吗?
(作者供职于甘肃临夏民族日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