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君和
(佛山科学技术学院人文教育学院,广东佛山528000)
科学与人文的“分”“合”及其启示
——兼答“钱学森问题”
肖君和
(佛山科学技术学院人文教育学院,广东佛山528000)
科学与人文的发展是一个已经有5个阶段的分合交替的螺旋式上升、波浪式前进的过程。这个过程显示:科学与人文是统一体的两个方面,它们“和而不同”,其间有“亦科学亦人文”的中态存在。科学与人文相和合要有一定的时代氛围,并且与教育分不开。科学与人文的这些内部蕴含能够给我们以相应的启示,并为“钱学森问题”提供部分答案。
科学;人文;发展;启示;钱学森问题
从科学与人文相比较的角度,人们对科学与人文的关系作过不少论述,得出“科学人文,和而不同”,“科学与人文应当融通也正在融通”等等结论。本文拟换一个角度,即科学与人文的发展的角度来探究科学与人文的内部蕴含,以及它给我们的启示。另外,拟顺着思路,对著名的“钱学森问题”做点解答。
一
以西方为例,有史以来,科学与人文的发展,大概经过了五个阶段。
(一)“合”的阶段。
从科学和人文的出现到古希腊罗马文化时期。这个阶段,科学与人文是同源共生着的。这种同源共生有下列表现:
1.从词源以及起源看。在科学和人文出现的早期阶段,亦即文化发展的早期阶段,科学、技术和体现人文精神的艺术是一体化的。据考证,“技术”(technology)一词源自希腊语tecllle,而techne与两个词有关:一是表示科学知识的episteme,一是表示创造、写诗及艺术技能的poiesis。[1]与人文相关的艺术和科学,“是源远流长的人类活动。它们的起源可以追溯到人类诞生时期。早期的科学,隐含在人类创造的生存技术之中,这是一种有效而且务实的经验。早期的艺术,出现在人类开始具有自觉意识的时刻,出于生存的忧虑,人们企盼获得超自然力庇佑,在想象中创造出神和神的故事,创造出具象和抽象的符号,希望神陪伴着人类”[2]。显然,词源以及起源都告诉我们,在人类文化发展的早期阶段,科学、技术和体现人文精神的艺术是一体的,人们不能在它们三者之间做出区分。
2.从研究对象看。当时的多种多样的学派没有专门研究科学的,也没有专门研究人文的,相反,他们的研究对象是泛化的。既研究科学也研究人文。例如,毕达哥拉斯既研究数学,又研究乐律,指出弦长的比数愈简单,则其音愈和谐。毕达哥拉斯学派中有些人在数学、天文学、医学等科学领域中有成就,有些人则在音乐等人文领域中有成就。
3.从学者的学术兴趣和成就看。当时许多学者的学术兴趣都是很广泛的,既爱好科学研究,也关注人文问题,因而,他们的学术成就往往涉及到科学和人文领域。例如,德谟克利特热爱自然科学研究,在数学上首次提出“圆锥体的容量等于同底同高的圆柱体的容量三分之一”的定理,并曾进行动物尸体解剖。在哲学上,他与留基伯并称为原子说的创始人。另外,德谟克利特很关心人文问题,热衷于人文问题研究,如他在社会伦理领域对幸福作了深入研究,认为“幸福为人生的目的,真正的幸福不在于感官享乐而在于心神宁静,理性发达的人能达到幸福的境界。幸福不是神之所赐,神并不存在。”除此以外,德谟克利特在政治领域、教育领域也很有成就。因而,马克思、恩格斯称赞他为“经验的自然科学家和希腊人中第一个百科全书式的学者”。又如,被马克思、恩格斯称为古希腊哲学家中“最博学的人物”的亚里士多德,既在科学领域的生物学、生理学、心理学、逻辑学中有杰出的贡献,又在人文领域的美学、伦理学、政治学中有杰出的贡献。与德谟克利特、亚里多德相类似,柏拉图、伊壁鸠鲁等也是既爱好科学研究,也关注人文问题的成就广泛的学者。
(二)“分”的阶段。
欧洲的中世纪是科学技术发展的沉寂时期,也是科学与人文“分”的时期。因为在中世纪里,科学技术的发展虽然沉寂,但是,古代留传下来的欧儿里得几何学、阿拉伯人留传下来的十进位制等还在运用和发展中。托勒密的长达13卷的《至大论》还被推崇着。可是,人文的发展却被抑制着。因为中世纪搞的是神文文化,不断抬高神,认为上帝是“至高、至美、至定、但又无从执持,不变化而又变化一切,无新无故而更新一切……总持万机,而一无所需;负荷一切,充裕一切,维护一切,养育一切,改进一切;虽然万物齐备,而仍不弃置”[3],在抬高神的同时,又不断贬低人,轻视人,甚至主张像神学家安瑟伦所说的那样,要自己贬低自己,轻视自己,要说什么“轻视自己的人,在上帝那里就受到尊重。不顺从自己的人,便顺从了上帝,可见,你应当把自己看得很微小,这样,在上帝的眼中,你就是大的:因为你越是为人间所蔑视,你就越是得到上帝的珍贵。”[4]显然,在这么一种贬低人、贬低人文的情况下,人文不可能发展。既然不可能发展,不能发展,它就与仍然被运用、发展着的科学处在实际上的分开的状态中。
(三)再“合”的阶段。
文艺复兴时代“是一个商业、科技和人文科学奇妙地融为一体的时代”[5],因而也是科学和人文融汇在一起的“合”的时代。这种“合”,有以下表现。
l.从时代氛围看,文艺复兴时代具有科学和人文相融汇的氛围。恩格斯指出,文艺复兴“是一个需要巨人而且产生了巨人——在思维能力、激情和性格方面,在多才多艺和学识渊博方面的巨人的时代。给资产阶级的现代统治打下基础的人物,绝不是囿于小市民习气的人。相反地,成为时代特征的冒险精神,或多或少地感染了这些人物”;这些人物的“特征是他们几乎全部处在时代运动中,在实际斗争中生活着和活动着,站在这一方面或那一方面进行斗争,有人用舌和笔,有人用剑,有些人则两者并用。因此就有了使他们成为全面的人的那种性格上的丰富和力量”[6]262。科学和人文的融汇或“合”,是需要一定的时代氛围的。在一定的意义上来说,这种氛围是一种融汇的催化剂、“合”的促合剂。恩格斯的这段话就把这种氛围的特点告诉了我们。什么特点?第一,时代需要。需要“在思维能力,激情和性格方面,在多才多艺和学识渊博方面的巨人”。这种巨人出现后,就能利用他们“多才多艺和学识渊博”等长处,在他们的实践中把科学和人文结合起来。第二,时代特征。有了作为时代特征的冒险精神,科学与艺术方面的巨人才能在他们的实践中勇敢地进行融汇科学和人文的活动。第三,时代运动。时代运动、实际斗争的需要使科学和艺术方面的巨人有了“使他们成为全面的人的那种性格上的丰富和力量”,这也就意味着使他们具有了把科学和人文融汇、结合起来的“性格上的丰富和力量”。要知道,如果没有这种“性格上的丰富和力量”,人们就会墨守成规,而不会想到按照实际斗争的需要把科学和人文方面的东西融汇、结合起来。总之,有了时代需要、特征、运动所构成的时代氛围,科学和人文的融汇、结合就有了一定的条件。
2.从时代人物以及他们的成就看,文艺复兴时代为科学和人文的融汇、结合提供了光辉的范例。事实上,“文艺复兴解放了被神学禁锢的思想,通过理性主义恢复了人们的尊严,既为科学也为人文的发展开拓了道路”,因而就“产生了许多思想和学术巨匠,他们在科学文化与人文文化的领域中充分施展了多才多艺的天赋,他们‘跨文化’的创造性建树起到了把科学和人文主义结合起来的作用”[7]16-17。例如,列奥纳多·达·芬奇不仅对各种艺术(特别是绘画艺术)非常精通,而且对许许多多的知识都进行研究。他的手稿表明,他观察和研究的范围十分广泛,几乎包括科学和人文的各个领域,从而,使得科学文化和人文文化在他的身上达到了和谐的一致。就因为如此,他既是画家、雕塑家、建筑师,又是物理学家、生物学家、哲学家,并且在每一学科里他都达到了当时的登峰造极的水平。又如,里昂·巴蒂斯塔·亚尔培蒂,他既是运动员、科学家、数学家、建筑师、密码专家,又是人文主义学者、音乐家,他的关于绘画和建筑的著作改变了视觉艺术的实践,创立了美术理论。不仅如此,他还精通拉丁文和意大利文。像达·芬奇、亚尔塔蒂这样为科学和人文、科学和艺术的融汇、结合做出了杰出贡献的人物还很多,阿尔布雷希特·丢勒、米开朗基罗、达·芬奇的老师韦罗丘等等,都是这样的人物。
3.从时代教育来看,文艺复兴时代能实现科学和人文的融汇、结合,与文艺复兴时代教育的特点分不开。文艺复兴时代的人文主义者,“提倡素质教育,旨在培养道德高尚,知识渊博、体格健壮、多才多艺的‘全面的人’”。为此,他们提出了内容大致包括以下五个方面的“完人”教育哲学:“第一,教育是一个父亲给予儿子的最长久有用的礼物:第二,教育应该是广泛而全面的人文素质教育,特别是要注重培养人的风度举止和演讲能力:第三,教育除了传授和技巧外,应重视培养人的品德,提高人的道德水平:第四,强调学生进行体育和军事训练的重要性;第五,妇女应该像男人一样接受古典学术的教育,包括语法、修辞、诗歌、历史、道德哲学等”[8]。文艺复兴时代人文主义者的教育理论和实践结出了硕果,不少为实验科学和人文的融汇作过努力的著名人士如里昂·巴蒂斯塔·亚尔培蒂都接受过这种新型的教育。
(四)再“分”的阶段。
文艺复兴之后,近代科学之父弗兰西斯·培根为了使科学能够蓬勃发展,强调了“科学对于人文的独立性”:“加之近代以来,由于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及其所产生的巨大经济与社会效益,使得科学文化越来越成为人们的关注焦点,成为两种文化中几乎是‘独占鳌头’的文化形式”,使得欧美国家涌出“一股将科学文化推向极端的科学主义思潮”;与此同时,科学主义思潮“遭到人文学者的反对,他们决不甘心人文文化被科学主义视为毫无价值,或应该无条件地向自然科学靠拢,而是极为强调人文学科的重要性,并在此基础上甚至走向了另一个极端”[7]22。这么一来,文艺复兴后,科学与人文从分道扬镳开始,慢慢发展到19世纪的科学和人文的尖锐的对立。
(五)又“合”的阶段。
“极端相合”,“两极相通”。经过科学和人文的尖锐对立,又经过多次来自科学主义和来自人主义的意见的“碰撞”、讨论,历史发展到今天,不会有多少人怀疑“现在是科学的世纪,也是人文的世纪”的论断了。20世纪正是紧紧依靠科学和人文的交互作用才得以和谐发展的。21世纪将更是如此。因此,可以这样说:现在又到了科学和人文的“合”的历史阶段、历史时代了。
二
对科学与人文的包含五个阶段的“分”“合”发展过程进行粗略的考察后,我们得到了以下的几点看法。
(一)科学与人文的发展是一个“分”“合”交替的螺旋式上升、波浪式前进的过程。
这里的“分”就是科学与人文的分离、对立,这里的“合”就是科学与人文的融汇、结合。毛泽东论述实践和认识的关系时说:“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这种形式,循环往复以至无穷,而实践和认识之每一循环的内容,都比较地进到了高一级的程度。”[9]仿照毛泽东的表达方式,我们也可以这样描述科学和人文的关系:“合、分、再合、再分,再合,这种形式,循环往复以至无穷,而合和分之每一循环的内容,都比较地进到了高一级的程度。”为什么说科学和人文关系中的“合”、“分”将不断出现,“循环往复,以至无穷”?因为科学、人文,说到底,都是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方式、方法,既可以拿在一起来用(“合”),又可以分开来用(“分”)。该“合”的时候就要“合”,当“分”的时候就要“分”。一切根据具体情况和历史发展的需要来决定。
(二)科学与人文是统一体的两个方面。
诺贝尔奖获得者、著名科学家李政道指出:“科学和艺术是不可分割的,就像一枚硬币的两面。它们共同的基础是人类的创造力。它们追求的目标都是真理的普遍性。”[10]通过对科学与人文发展过程的分合交替情况的考察,我们完全可以认为,科学和人文(艺术是它的表现形式)也像“一枚硬币的两面”,是统一体的两个方面。这个统一体的基础是人类的创造力,它们追求的目标就是真理的普遍性。建立在人类创造力基础上的科学和人文,在追求真理的过程中,有时被结合起来用,有时被分开来用,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从科学与人文的整个发展过程来看,它们分合交替,合到一定的时间会分,分到一定时间又会合,可是,没有永远的分,也不会合到成为“不继”的“同”,这也说明科学和人文是同一个统一体的两个方面,“手板手心都是肉”,没有高下贵贱之分。
(三)科学与人文是和而不同的。
有人说得好:“科学毕竟是科学,人文毕竟是人文,既彼此密切相关,又相互明显区别,即‘和而不同’。相关,表明可以互通,可以互补;区别,相异,表明应该互动,应该互补,以求共同和谐的发展,以求有利于高素质高级人才的培养。”从追求真理的需要的角度看问题,“科学思维主要是严密的逻辑思维,这是正确思维的基础;而同人文文化有关的思维主要是开放的形象思维,直觉、顿悟、灵感,这是原始性创新思维的主要源泉。”[11]逻辑思维、形象思维是人类的基本思维活动方式。“和实生物”,有了以逻辑思维为基础的可以保证正确无误的科学思维,以及以形象思维为基础的可以引发原始性创新即“原创”的人文思维(亦即“同人文文化有关的思维”),人类就可以“生物”,就可以很好地生存发展。西方科学与人文发展史上的“合”的阶段,特别是文艺复兴阶段,就是充分体现“和而不同”的阶段。在这些体现“和而不同”的“合”的阶段里,科学思维和人文思维通过一定的人物(人文学者、科学家、社会活动家,等等),或者说以他们为载体而互通互补,科学思维促进人文思维,人文思维又促进科学思维,于是乎,许多原创性的科学、人文成果喷涌而出,甚至开拓出人类文明发展的新阶段、新时代、新纪元。古希腊罗马文化时代是如此,文艺复兴时代更是如此。
(四)科学与人文的对立统一中会出现“亦科学亦人文”的中态(即‘‘中间形态、状态”)。
由于事物是普遍联系的,也由于“两极对立的相互渗透”(恩格斯)和发展过程中的连续性与间断性的统一,事物发展中总会出现“亦此亦彼”的中态(中间形态、状态)。具体到科学和人文关系的问题上,就会出现具有不同表现形式的“亦科学亦人文”的中态(中间形态、状态)。出现在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之间的边缘科学、中间科学,如“数理语言学”、“行为地理学”、“生态伦理学”、“心理控制论”等,是“亦科学亦人文”的中态(中间形态、状态)。达·芬奇、亚尔培蒂、米开朗基罗等既精通自然科学,又精通人文科学的“完人”式大师、“巨人”,也是“亦科学亦人文”的中态(中间形态、状态)。
(五)科学与人文相和合要有一定的时代氛围。
古希腊罗马文化发展的繁荣兴旺营造了科学与人文相和合所需要的时代氛围。著名诗人、人文主义者弗朗切斯科·彼特拉克等人大力推动的文艺复兴运动,就营造了科学与人文相和合所需要的时代氛围。这种时代氛围很重要,因为它客观上起到了使科学家、人文学者互相关注其研究,甚或走到一起切磋、讨论学术问题的促“和”促“合”的作用,是“和”、“合”的促进剂、催化剂。相反,如果没有这种时代氛围,科学家、人文学者就会“老死而不相往来”,甚或互相瞧不起,那就不会去搞什么科学与人文的和合工作,当然不会互通互补,以求提高了。
(六)科学与人文相和合跟教育分不开。
文艺复兴时代成了科学与人文和合发展的典型时代,文艺复兴时代涌现出了那么多的“完人”式的科学人文大师、巨人,就与当时人文主义者倡导素质教育、宣传“完人”教育哲学等等有关。如果没有达·芬奇教师韦罗丘对达·芬奇的全面教育,达·芬奇不可能有以后在科学和人文方面都非常卓著的硕果、功绩。如果没有人文主义者倡导的以“完人”教育哲学为核心的人文主义教育,里昂·巴蒂斯塔·亚尔培蒂等在多种科学、人文学科领域驰骋,并且成果丰硕的大师、巨人就不会出现。
三
科学与人文的辩证发展,以及对这种发展的分析,至少可以给我们下列启示。
(一)把握科学与人文“入合”的机遇。
经过几度分合交替之后,世界科学与人文的发展,又进入“合”的阶段。虽然,这一次的“合”与以往的“合”一样,是一个相当长的历史时期。但是,对于我们中国来说,还是一次难得的机遇。我们一定要把握住这次科学与人文“入合”(进入新的“合”阶段)的机遇,通过科学和人文的互通互补,特别是通过人文文化“活跃与完善思维能力,开启人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的固有灵性,发挥人类进化500万年来所形成的巨大潜力”[13]的重要作用,使我国的科学文化、人文文化硕果频出,都得到前所未有的快速而健康的发展。
(二)要强调科学和人文的融通。
为把握科学与人文“入合”机遇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大力强调科学和人文的融通,要让人们认识到“科技的平台必须也是人性的界面,人文的世界必须增加科技的含量”,正在成为“当代文化事业的一个共性特征”,“科学与人文之间在观念上的互启、方法上的互用、学科上的互构、精神上的互融”,正在成为“一种日益普遍的文明建设活动”[7]27,而作为这一认识的前提,则是要认识到与人文紧相关联的哲学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同样重要。这个认识前提是非常重要的。如果还像一些人那样“重理轻文”,使自然科学和哲学社会科学不在一个平台上(亦即让自然科学高踞于哲学社会科学之上),科学和人文就很难融通。
(三)要充分利用科学与人文因为“和而不同”而在创新中互通互补的功能。
习近平多次引用古语“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强调不断创新的问题”[12]。李克强说“变革呼唤创新,创新推动进步”,“创新是我们永远高扬的旗帜”[13]。那么,怎么才能达到创新的目的呢?要达到创新的目的,一条有效途径就是充分利用“和而不同”的科学与人文所具有的互通互补功能。这就是说:一方面,要发挥人文思维容易带来与原创性有关的直觉、顿悟、灵感的特点,促进科学研究,使之多出具有突破性、首创性的科研成果。另一方面,要发挥科学思维的严密、精确的特点,特别是发挥高新技术的特点,使我国人文文化建设卓有成效,尽快摆脱世界层面上的文化弱势地位。
(四)要承认科学和人文之间的中态,并促成这类中态的出现。
“一切差异都在中间阶段融合,一切对立都经过中间环节而互相转移”,针对这种客观事实,恩格斯认为“承认亦此亦彼”’的中态(即“中间阶段”、“中间环节”)是辩证思维方法的要求[6]318。根据恩格斯的教导,以及对于达·芬奇等“亦科学亦人文”的大师、巨人的认识,我们认为应该承认科学和人文之间的中态(中间形态、状态),并创造条件使这类中态得以出现。譬如说,我们应该鼓励有关学者创建诸如“行为地理学”、“数理语言学”那样的介于科学和人文之间的边缘科学、中间科学。又譬如说,我们应该创设条件,使那些既精通科学又精通人文的“亦科学亦人文”的大师、巨人得以出现。须知,达·芬奇式的“亦科学亦人文”的大师、巨人,必然会是我国科学文化、人文文化建设,乃至中华民族复兴的中坚人物、关键人物呵!
(五)要营造科学与人文和合发展的时代氛围。
联系前述“科学与人文相和合要有一定的时代氛围”的看法,我们认为,应该营造一种科学与人文能够和合发展的时代氛围,而中华文艺复兴就可以给我们国家营造这么一种氛围。何以见得?中华文艺复兴是“以社会主义、爱国主义为价值取向的,以中华科技文化艺术的普遍持久高涨为突出表现和主要特征的,体现新中华理性主义并且旨在创造新的中华先进文化的思想文化运动、时期和潮流”,这个中华文艺复兴将使世世代代的中华民族成员在“因为中华科技文化艺术普遍持久高涨而形成的浓重的理性氛围中,受到长期的理性熏陶,从而提高他们的思想道德素质、科学文化素质,为中华民族的真正复兴和长久发展打下牢固的基础”[14]。对此,有两点必须一讲。第一,“文化艺术”与“人文”近义,因此,“中华科技文化艺术的普遍持久高涨,实际上就是“中华科学、人文普遍持久高涨”的近义语。第二,浓重的理性氛围,也可以视为“时代氛围”,它对中华民族成员起作用,当然会对中华民族中的科学家、人文学者起作用。综合上述两点,我们可以认为,因为“中华科学、人文普遍持久高涨”而形成的时代氛围会影响、作用科学家和人文学者,使他们走到一起,并促进科学与人文的和合发展。这么一来,以中华科技文化艺术或中华科学、人文的普遍持久高涨为突出表现和主要特征的中华文艺复兴,就成了科学与人文和合发展时代氛围的营造者。文艺复兴给欧洲的科学、人文的和合发展营造了时代氛围,中华文艺复兴则为中华科学、人文的和合发展营造时代氛围,就为此,我们也有必要呼唤中华文艺复兴。
(六)要有跟科学与人文和合发展相适应的教育。
既然科学与人文相和合跟教育分不开,我们的教育就应该跟科学与人文的和合发展相适应,或者说,教育应该为科学与人文的和合发展服务。怎么“适应”?怎么“服务”?加强人的全面发展的教育,加强科学与人文相结合的教育,酌情进行适度的“完人”、“英才”教育。所谓“全面发展”,主要是指“德智体美”全面发展。所谓“科学与人文相结合的教育”,是指智育上不仅要让受教育者拥有科学知识,还要让受教育者拥有人文知识。所谓“完人”、“英才”教育,指的是对已经全面发展,可能成为“完人”的受教育者,或者具有特殊才能的受教育者“开小灶”,“锦上添花”,使他们的“全面发展”或“特殊才能”能够强化,从而在未来的人生中能为社会做出大的特殊的贡献。
四
行文到此,我想起了著名的“钱学森问题”。2005年的某一天,温家宝代表党和政府看望科学大师钱学森。钱学森说:“这么多年培养的学生,还没有哪一个的学术成就,能够跟民国时期培养的大师相比。”接着他问:“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人才?”[15]对于这个人们称之为“钱学森问题”的问题,许多人给了解答,提出了“去‘官本位’”、“去‘市场化’”、“去‘核心刊物’、‘版面费’”、“去‘总裁董事长研修班’”等大小方子。我也想从本文的“科学与人文相和合”的论题出发,谈点解答式的想法。
路甬祥在《大师的启示》中指出,麦克斯韦、卢瑟福、海森堡、玛丽·居里(居里夫人)等科学大师“都出生成长成就在欧洲,得益于欧洲良好的科学教育和文化传统。欧洲优良的科学人才教育传统,注重启迪儿童和青少年对事物的好奇心和探究自然的兴趣,培育引导科学有序的工作方法,传承欧洲多样丰富的文化积淀和科学人文精神,而不只是简单地灌输知识”[16]。这种既重视科学又重视人文的科学人才教育传统,民国时期也有。就因为如此,“民国时期培养的大师”都有科学人文精神。著名数学家华罗庚写得一手好诗,杨振宁对美学有很深入的研究,钱学森本人也很喜欢文学艺术(特别是他夫人从事的音乐艺术),对文学艺术做过深入研究,发表过很有见地的文艺理论论文。有学者讲得好,“艺术对人类科学活动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具有科学意义的上位思考。这是一种深远的影响,它使科学家在更高的层次上思考问题,这种上位思考直接关系科学家发现与创造的能力”,因此,“杰出的科学家应当具有(至少在某些时候具有)艺术家的气质,思想深刻,追求飘逸、简约与永恒;以自由的心境探索,以宽容的态度评论;能够在思维的两极驰骋,会在‘天上’作画,又会在地上‘砌砖’”[2]。也就因为如此,“我们的学校”(如钱老所言)要能培养出杰出的科学人才,培养出能出大的发明创造成果的科学家,甚至科学大师,就必须引导、鼓励数理化成绩好的学生、“尖子”,懂人文,懂文学艺术,具有“艺术家气质”。总而言之,在怎样才能培养出杰出人才的问题上,我赞同钱学森的以下说法:要培养“具有大成智慧”的“全才、通才、创新型人才”,“这样的人才要具备三个条件:熟悉科学技术的体系,熟悉马克思主义哲学;理、工、文、艺结合,有智慧;熟悉信息网络”[17]。最后,还要顺便说一下,事实表明,许多杰出的文学大师、艺术大师是青少年时代喜欢科学的人,鲁迅、郭沫若就是例子。这又说明,要能培养出人文方面的杰出人才,就应该引导、鼓励文史哲成绩好的学生、“尖子”懂点科学,具有一定的科学知识。
科学与人文(包括艺术),是人类精神世界共存的两种思维。它们分分合合,又形影相随,相辅相成,既共同构成了人类文明的最美妙的部分,又在人才学意义的内因上铺出了杰出人才成长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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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戢斗勇jidouyong@qq.com)
Division and Integration of Science and Humanities——Given Answer to“Question of Qian Xuesen”
XIAOJun-he
(School ofHumanities and Education,Foshan University,Foshan 528000,China)
Development of science and humanities embraces five-stage wave-like advancing process.Such procedure shows that science and humanities are two sides of unity,and they are“different with similarity”and neutrality existing science and humanities.Integration of science and humanities has certain era background and stands by education.This connotation provides us relative enlightenment and support answer to“question of Qian Xuesen”.
Science;Humanities;development;enlightenment;question of Qian Xuesen
G301
A
1008-018X(2016)04-0012-07
2016-04-03
肖君和(1945-),男,江西吉安人,佛山科学技术学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