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信奏疏看魏徵对唐王朝的巨大贡献

2016-04-17 02:32吴荣政
关键词:魏徵李密太宗

吴荣政

(广西民族大学管理学院,广西南宁530006)

从书信奏疏看魏徵对唐王朝的巨大贡献

吴荣政

(广西民族大学管理学院,广西南宁530006)

魏徵的两封书信使唐朝得到11郡地盘。他所作奏疏、表、论、序、议从六方面针砭唐太宗,所有针砭都与治国理政息息相关,对贞观之治起了巨大作用。

书信;奏疏;魏徵;唐太宗;贞观之治

魏徵所写两封书信和多篇奏疏、表、论、序为建立唐朝及针砭唐太宗起了巨大作用。这些信件、奏议是中国文书发展史上最富光彩的篇章,值得我们好好地展读品味一番。

一、从书信看魏徵对建立唐朝的卓著贡献

第一封是魏徵替李密所书致隋朝荥阳郡(今河南荥阳)太守郇王杨庆的檄文。

原来,杨庆为人“倾曲,善候时变”,即竭尽周到,善观时局变化。尽管隋炀帝“猜忌骨肉”,然而杨庆却能虚与委蛇(yí)、独自保全,并在大业六年(610)继承其父的王位,任荥阳郡太守,“颇有治绩”。在大业十三年春,李密占据洛口(今河南巩县)仓,荥阳郡下属各县不少人响应李密起义,杨庆整顿军队拒守荥阳城。李密指挥部队频繁攻打,却不能攻克荥阳城。一年多后,“城中粮尽,兵势日蹙(一天天地缩小)。”身为元帅府文学参军(元帅府参谋长)掌书记的魏徵责无旁贷地给李密起草檄文,并派人将这篇檄文(古代用来征召、声讨的书信)送给杨庆。

此信先历数炀帝的弥天大罪;后陈述“共举义旗,勘剪凶虐(炀帝),八方同德,万里俱来”的天下大势;再指出杨庆所处绝境,外无援兵,孤城内仅数百疲惫不堪之卒,存粮殆尽,即“独守孤城,绝援千里,糇粮之计,仅有月余,敝卒之多,才盈数百,有何恃赖,欲相拒抗!”以如此极端弱小的军队对抗李密的强大军队,岂非以卵击石;并且揭密杨庆“先代,家住山东,本姓郭氏,乃非杨族”,何必同皇族绑在一起遭灭顶之灾;还一针见血地指出,杨庆无比凶险的处境,“城中豪杰,王之腹心”,将成为“思杀长吏(暗指杨庆)”的“内启(内应)”,可能还有人“悬赏千金之购”,暗杀杨庆“七尺之躯”,凡此种种“可为寒心,可为酸鼻者也”;最后为杨庆指出前途光明的唯一选择,“为王(杨庆)计者,莫若举城从义(李密),开门送款(敲,扣,即投降),安若太(泰)山,高枕而卧,长守富贵,足为美谈,乃至子孙,必有余庆”。“幸(希望)能三思,自求多福。”

当时,正值炀帝在江都(今江苏扬州)被杀的消息传来,为人活络的杨庆意识到大势已去,接到上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鞭辟入里的书信后,“遂降于密。”[1]1212-1214杨庆后来辗转降唐,担任宜州(今广西宜山县)刺史,封郇国公。

魏徵一纸檄文使杨庆投降李密,终成大唐官员,既沉重打击了暴隋,又使唐朝易如反掌地得到一郡之地。

第二封是魏徵致李密部将徐世勣的书信。

唐高祖武德元年(618)九月,李密军被王世充军打败,魏徵随李密到长安,“久不见(被)知,自请安辑山东(今太行山以东地区)”,驱车至黎阳(今河南浚县)。当时,徐世勣(594-669年,字懋功,高祖赐姓李,又避太宗讳,便称李勣),仍为李密统兵据守黎阳。次年,时任唐秘书丞的魏徵理所当然地要给与自己共过生死患难的一代大智大勇名将徐世勣致信。

该信首先分析了当时严峻的形势与战略格局,“隋末乱离,群雄竞逐,跨州连郡,不可胜数。”特别是李密“奋臂大呼,四方响应”,独自指挥“众数十万,威之所被,将半天下。”因而能在洛口打败王世充和在黎山摧毁宇文化及。然而,李密因种种原因,竟“以百胜之威,败于奔亡之虏”,即被王世充打得大败。

接着指出徐世勣主公李密的明智选择,“〔李密〕固(本来)知神器(皇权)之重,自有所归,不可以力争。”因此,“魏公(李密)思皇天之乃眷(关怀),入函谷〔关〕而不疑”,毫不迟疑地归顺了唐朝。

进一步说明徐世勣将受到来自东部、南部强敌的夹击,“公生于扰攘之时,感〔李密〕知己之遇,根本已拔(李密已降唐),〔公却〕确(坚固)乎不动,鸠合遗散,据守一隅”,王世充虽然暂时“息其东略”,窦建德尽管尚且“不敢南谋”。但是,“谁无善始,终之虑难,去就之机,安危大节”,迫切希望徐世勣认清形势,仔细考虑自己的去就安危。

并且摆出两种前途供徐世勣抉择,“若策名得地,则九族荫其余辉;委质非人,则一身不能自保。殷鉴不远,公所闻见。”

最后,殷切期待徐世勣深思熟虑,“今公处必争之地(黎阳),乘宜速之机,更事迟疑,坐观成败,恐凶狡之辈,先人生心,则公之事去矣。”万万不可有坐山观虎斗的迟疑、侥幸心理,将被凶狡之流先下手为强,难免身首异处!

徐世勣被这封分析入木三分的书信深深打动,毅然决然地降唐,并“开仓运粮,以馈淮安王〔李〕神通之军。”同时,徐世勣将李密原来占据的10郡之地登记造册所有州县及军人户口,悉数拱手交给唐高祖。这10郡之地“东属(至)海,南至江(长江),西至汝〔州〕(今河南临汝县),北抵魏郡(今河北邯郸)”[2]3817,面积可谓大矣。魏徵一封字字千钧的仅283字书信便使徐世勣义无反顾地降唐,兵不血刃,书写了中国军事史上“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光辉篇章。

魏徵高瞻远瞩,善于审时度势,又处处替对方安危荣辱着想,以其如椽之笔所写两封书信,使唐朝轻易得到11郡之地盘,居功至伟。

显然,魏徵以其无与伦比的妙笔所写的叹为观止的两封书信为唐朝的建立创造了奇特效应。

二、从奏疏看魏徵针砭唐太宗所起的巨大作用

据一代诤臣、史坛巨匠之吴兢(670-749年)所撰千古名著《贞观政要》统计,魏徵上呈唐太宗奏疏11件;另据清嘉庆十九年(1814)编《全唐文》卷139-141载魏徵作33篇均可视为文书,其中的疏、表、论、序和某些谏议基本上是针砭太宗的华章。而上述两书所载奏疏大同小异。魏徵任谏议大夫后,太宗日益亲近之。魏徵“或引至卧内,访(询问)天下事。徵亦自以不世过(过,得到太宗的信任),乃展尽底蕴无所隐,凡二百奏(奏章),无不剀切(切合事理),当(符合)帝心者。”[2]3868这说明太宗鼓励魏徵犯颜直谏,魏徵敢谏、善谏;魏徵奏疏中的建议基本上被从谏如流的太宗所采纳。

综观魏徵上呈太宗奏疏,可以概括为下列六方面内容。

首先,认真总结隋亡的历史教训,提醒太宗应怎么办。

贞观(以下省“贞观”,只标×年)十一年正月,魏徵为阻止太宗建筑飞山宫,特上疏敦请其牢记强隋迅速灭亡的历史教训:“昔在有隋,统一寰宇,甲兵强锐,三十余年,风行万里。”然而,炀帝“恃其富强,不虞(预料)后患,驱天下以从欲,罄(尽)万物而自奉,采域中之子女(美女),求远方之奇异。宫苑是饰,台榭是崇,徭役无时,干弋不戢”,以致“谗邪者必受其福,忠正者莫保其生,上下相蒙(骗),君臣相隔,民不堪命,率土分崩。”因而希望太宗“鉴彼(隋)之所以失,念我(唐)之所以得,日慎一日,虽休忽休,焚鹿台之宝衣(不着华服),毁阿房之广殿(不重建宫殿),惧危亡于峻宇,思安处于卑(矮小)宫,则神化潜通,无为而治,德之上也。”若如此,才能“身命令(善)终”,甚至像周朝“隆七百〔年〕之祚(国统)”。一言以蔽之曰:“〔天下〕难得易失,可不念哉!”[3]6-7同年四月,魏徵又上疏,为提醒、儆戒太宗居安思危,戒奢从俭,积德义顺民心,切不可逆民心而政废,使大唐长治久安,奉劝太宗务必做到“十思”即“见可欲(喜好的东西)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作(建筑宫殿等大型工程)则思知止以安人(使民众安宁),念高危则思谦冲(谦虚)而自牧(提高自我修养),惧满溢(骄傲自满)则思江海而下百川,乐盘游(游乐、打猎)则思三驱(又称三田,即一年中田猎三次)以为度,忧懈怠则思慎始而敬(慎)终,虑壅蔽(耳被堵塞,眼被蒙蔽)则思虚心以纳下(听取下面的意见),想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恩所加则思无(毋,不要)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因怒而滥刑。”“简(选)能而任之”,特别是要选智者、勇者、仁者、信者而任之,“择善而从之”,便可“文武争驰,君臣无事”。

太宗读上述极具说服力、直言不讳、语重心长,态度恳切的二疏后,认为“诚极忠款(诚)”,并向魏徵诚恳表态:“公之所陈,朕闻过矣。当置之几案……迟复嘉谋,犯而无隐。朕将虚襟静志,敬伫(等候)德音。”(《君道》)这说明太宗、魏徵君臣关于安不忘危、治不忘乱、慎终如始、不可逸豫的认识达到了一致。

其次,正确处理君臣关系。

魏徵深知“君臣相遇(臣得到君的信任),自古为难”,所以在十四年上疏曰:“君为元首,臣作股肱,齐契(相投)同心,合而成体。”然而“首(君)虽尊高,必资手足(臣)以成体;君虽明哲,必藉(凭借)股肱(臣)以致治。”这比儒家“尊君抑臣”的思想进步得多。进而力劝太宗任臣信臣,“委大臣以大体,责小臣以小事”。若委重任给大臣,必须待之诚信。陛下若“能博求时俊,上下同心”,则可实现理想社会(“与三皇可追为四,五帝可俯而六矣”)太平盛世的强国梦。

太宗读此疏后,“深嘉纳之”(《君臣鉴戒》)

再次,重用杰出人才,罢黜奸佞宦官,重视培养合格的接班人。

魏徵深知,如何用人,实系国家安危,所以在十年上疏,请太宗务求“君子小人是非不杂”,“必怀之(君子)以德,待之以信,厉之以义,节之以礼,然后善善恶恶(善待君子,憎恶小人),审(慎重)罚而明赏,则小人绝其私佞,君子自强不息”。反之,“则危亡之期,或未可保。”太宗阅疏叹曰:“若不遇公,何由得闻此言!”(《诚信》)

由于太宗屡用宦官充当外出使者,而宦官却“妄有奏”。于是十一年,魏徵上疏认为,若轻易相信他们,必“为患特深”。太宗采纳了魏徵的建议,还说:“非卿,朕安得闻此语?自今以后,充使宜停。”魏徵在唐初已看到重用宦官的隐患,表现了他的远见卓识,唐晚期宦官专权恰好印证了他对宦官“为患特深”的英明预见。因而,魏徵上疏,力陈“进善黜恶”,即“近君子而远小人”的选官用人原则,并进一步指出,若坚持任人唯贤,反对任人唯亲,则“巍巍之功日著,赫赫之名弥远。为人君者可不务乎?”

至于重用什么人,摒弃什么人,魏徵也有具体论述。他进而在十四年上疏,建议朝廷进用六臣(圣臣、良臣、忠臣、智臣、贞臣、直臣),斥退六邪(具臣、谀臣、奸臣、谗臣、贼臣、亡国之臣),只有这样,才能“上安而下治”。太宗对此,“甚嘉纳之”。(《择官》)

太宗、魏徵非常重视为盛唐培养合格的接班人,为此,魏徵奉命主持编撰了《群书治要》和《诸王善恶录》。

太宗“欲览前王得失”,命魏徵等人“采摭群书,翦截浮放”,“爰自六径,迄乎诸子”,以及史部、集部,“上始古帝,下尽晋年”,凡“专主治要”,“关乎政术,存乎劝诫者,莫不汇而辑之。”此书即《群书治要》于五年九月奏上。太宗给“诸王各赐一本。”[4]1852太宗为什么如此重视该书呢?因为它将“钦明之后(王),无道之君”的得失,莫不备载无遗,“以著为君之难”;对“立功树惠,贞心直道,亡躯殉国”之忠良的“嘉言美事,片善不遗”,而对“大奸巨猾”,“咸亦述其终始”,“以显为臣不易”;至于“懿后良妃”或“亡国艳妻”,也“时有所存”,为的是“以备劝诫”。总起来说,编撰《群书治要》的目的是:“用之当今,足以殷鉴前古;传之来叶(后世),可以贻厥孙谋。”[5]1412-1413即对当代也对后世的君王、群臣、妻妾有借鉴警示作用

七年,太宗命魏徵“录古来帝王子弟成败事。”魏徵因而编成《诸王善恶录》,并为其作序。此序概述了该书的内容:“录自古诸王行事得失,分其善恶,各为一篇”;既深入地剖析始封之君成功的历程,又全面地揭示后世之王败亡就戮的原因:“始封之君,时逢草昧(乱世),见王业艰阻,知父兄之忧勤,是以在上不骄,夙夜匪懈,或设醴以求贤,或吐飧(sūn,熟食)而接士。故甘忠言之逆耳,得百姓之欢心,树至德于生前,流遗爱于身后”。而继承君位的子孙却“多属隆平(兴盛太平之时),生自深宫之中,长居妇人之手,岂知稼穑之艰难,昵近小人,疏远君子……淫荒无度……弃忠贞之正路,蹈奸宄之迷途。愎谏违卜,往而不返”,终至“显戮”、“灭身”;还鲜明地表述了编撰该书的目的:“欲使〔帝王子弟〕见贤思齐,足以扬名不朽,闻恶能改,庶得免乎大过。从善则有誉,改过则无咎。兴亡是系,可不勉欤!”太宗认为此书编得很好,对诸王说:“此宜置于座右,用为立身之本。”(《教诫太子诸王》)显然,太宗、魏徵君臣默契,都认为该书对培养李氏诸王成人以巩固唐的统治,大有裨益。

十七年正月,魏徵在病重垂危之际,仍念念不忘用人当否与国家安乱的辩证关系,因致太宗遗表稿:“天下之事有善恶,任善人则国安,用恶人则国乱。公卿之内,情有爱憎……爱憎之间宜详审。若爱而知恶,憎而知善,去邪勿离,任贤勿贰,可以兴化矣。”[6]魏徵对太宗、唐朝的拳拳赤诚,临终前仍矢志不渝,确实令人钦佩之至。

马克思主义者认为,正确的政治路线确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性的因素。魏徵上述一系列关于治国之道、首在正确用人的观点,依然可为我们今天治国安邦提供借鉴。

第四,约束太宗的行为。

(1)指出太宗纳谏不如以前,而且有时还言行不一。十一年,魏徵上疏曰:“贞观之初,〔皇上〕侧身励行,谦以受物(接受别人意见)。盖闻善必改,时有小过,引纳忠规(告诫,劝谏),每听直言,喜形颜(脸)色。故凡在忠烈,咸竭其辞”,但近年以来,“高谈疾邪,而喜闻顺旨之说;空论忠谠(正直的话),而不悦逆耳之言。私嬖之径渐开,至公之道日塞,往来行路[之人],咸知之矣。”(《公平》)自十年至十一年类似的上疏与谏议至少3次。太宗阅或听后,欣然接受:“诚如公言。非公,无能道此者……公但(尽管)常保此心,朕终不违公语也。”(卷一,《谏听谏与贞观初不同》)

(2)从十个方面指出太宗的现实毛病。魏徵在太宗身侧“十有余年”,目睹耳闻了其贞观之初(下称初)与当时的种种变化,敏锐地觉察到太宗善始而“渐不克(能)终”,便归纳成十类前后不同的表现,一一列举对照,无不切中时弊,一针见血,毫不留情地指陈唐太宗的各种毛病,句句掷地有声,又显出语重心长。

魏徵担忧“太宗不能克终俭约,近岁颇好奢纵”,因而于十三年毅然上疏即名垂千古的政治美文《谏太宗十思疏》,指出:初“无为无欲,清静之化”,“今则求骏马于万里,市(买)珍奇于域外”;初“爱民犹子,每存简约,无所营为”,今则“意在奢纵,忽忘卑俭,轻用人力”;初“损己以利物(人)”,今则“纵欲以劳人(民)”;初“亲爱君子,疏斥小人”,今则“轻亵小人”,“疏远君子”;初“捐金抵(推)璧,反(返)朴还淳”,今则“好尚奇异难得之货,无远不臻,珍玩之作,无时能止”;初“求贤如渴,善人所举,信而任之,取其所长,恒恐不及”,今则“由心好恶,或众善举而用之,或一人毁而弃之,或积年任而用之,或一朝疑而远之”;初“高居深视,事惟清静,心无嗜欲”,今则“以驰骋为欢,莫虑不虞之变”;初“敬以接下,君恩下流(向下传播),臣情上达,咸思竭力,心无所隐”,今则“多所忽略”,外官“奏事入朝……欲言则〔陛下〕颜色不接,欲请又恩礼不加,间因所短,诘其细过”;初“孜孜不怠,屈己以从人(听取不同意见),恒若不足”,今则“傲之长”,“欲之纵”,“乐将极”,“志将满”;初京城“频年霜旱”,因陛下“极其忧勤”,“曾(竟然)无一户逃亡、一人怨苦”,今则“疲于徭役,关中之人,劳弊尤甚”。显而易见,魏徵评述了太宗贞观之初到十三年在思想作风、生活作风、对民态度、君臣关系、用人、爱好等方面由功到过的较大变化,批评了太宗的傲慢情绪。

太宗阅疏后说:“朕今何方闻过能改,庶几克终善事。若违此言,更何颜与公相见?复欲何方以理(治)天下?自得公疏,反复研寻,深觉词强理直,遂列为屏障,朝夕瞻仰。又录付史司,冀千载之下识君臣之义”。(《慎终》)太宗有如此海量、担当,说明他“能知人,又能用人,是历史上少见的明君。”[7]

第五,约束太宗的权力。

(1)反对太宗朝令夕改。三年,太宗“诏关中免二年租税,关东给复(免除赋税徭役)一年”。不久又命令“输纳”。为此,魏徵上疏曰:“道路之人,咸失所望”,“皆以国家追悔前言,二三其德”,朝令夕改,必将“生八表(天下人)之疑心,失四时(四季)之大信”,即失信于民。若如此办理,“于财利小益,于德义大损”(《纳谏》),实在得不偿失!

太宗对魏徵此疏赞同与否,史无明文。但史称:“太宗与之言未尝不欣然纳受。”太宗既然深刻认识到“国以民为本”(《务农》),那么,也该“欣然纳受”魏徵此疏的观点,收回成命的吧。

(2)反对太宗推行分封制。五年十月,太宗“令群臣议封建”。[8]当时,以尚书左仆射萧瑀为首的贵族守旧派鼓吹封建制,以魏徵、长孙无忌为首的革新派主张郡县制。到底是实行封建制,还是实行郡县制;是鼓吹分裂割据混战,还是维护国家统一安定富强,便在朝廷中产生了一场关系唐朝前途命运的政治大辩论。

魏徵审时度势,反对分封诸侯,因而呈上《象(像)古建侯未可议》,认定太宗颁诏要模仿周、汉分封五等诸侯“有五不可”,将给大唐带来5种严重后果:一为“诸侯之隶众……或至逃亡”;二为当建诸侯社庙、礼乐、文物、仪卫,耗资巨大;三为诸侯手下大夫卿士的俸禄开支巨大,“厚敛则人(民)不堪命”;四为诸侯耗费贡赋,使“京师府藏必虚”;五为沿边夷、羌、匈奴若出兵内地,朝廷军队则“远赴边庭,不堪其劳”,诸侯若乘机“将有他变”,悔之晚矣。因而希望“圣人(太宗)举事,贵在相时,时或未可,理资通变。”[5]1410-1411

太宗当时并未采纳魏徵此议,到十一年,封子弟21人和功臣14人“并为世袭刺史”。礼部侍郎李百药和中书舍人马周分别上疏,均批驳这种变相的分封诸侯制。再者,司空长孙无忌与尚书仆射房玄龄联名上奏《请罢功臣袭封表》,中书侍郎、太子左庶子于志宁也上疏反对封建制。太宗终于“嘉纳”魏徵、长孙无忌、房玄龄、李百药和马周、于志宁之言,“竟罢子弟及功臣世袭刺史。”(《封建》)因而使盛唐空前统一繁荣富强,在120余年内,藩镇割据销声匿迹。

第六,力主德教与刑罚相结合、刑赏公平。

十一年,魏徵发现太宗用法不如以前,“贞观之初,志存公道,人有所犯,一一如法”,而“顷年以来,意渐深刻(用尽心思),取舍在于爱憎,轻重由于喜怒。”因此提出德教与刑罚相结合的治国方略即“仁人,理之本也,刑罚,理之末也”;“为国之基,必资于德礼,君之所保(守),惟在于诚信。”(《诚信》)同时,严正指出,当时“理狱(治理决断官司)”即司法系统“法无定科(科,法律条文),任情以轻重”。为了解决司法界存在的严重问题,魏徵强调,应责令狱吏务必遵循“以所犯之事以为本(根据),不严讯(逼供),不旁求,不贵多端”的“求实”原则,“不使狱吏锻炼(玩弄法律对人进行诬陷)饰理成辞于手”,力求司法尽量公平,减少冤假错案的发生。

太宗阅此上疏后颁诏曰:“省前后讽喻,皆切至之意,固所望于卿也”,并进行了自责,重赏了魏徵。(《公平》)

统观前列六方面可知:怎样当君,如何用臣;怎样行使权力,如何培养接班人;怎样进行德治,如何实施法治:这些治国理政的关键问题,魏徵都有深刻论述。其中不少高论,对贞观之治起了巨大作用,即使对于我们今天治国理政仍然富有借鉴意义。

(本文是《魏徵利用文书档案为唐朝建立的历史功绩》系列论文之二。)

[1]魏徵.隋书·杨庆传[M].北京:中华书局,1982:1212-1214.

[2]欧阳修,宋祁.新唐书·李勣传[M].北京:中华书局,1991.

[3]吴兢.贞观政要[M].长沙:岳麓书社,2000:6-7.

[4]永瑢,纪昀.四库全书总目·附录阮元四库未收书目提要[M].北京:中华书局,1983:1852.

[5]魏徵.群书治要序[M].见董诰.全唐文[M].清嘉庆内府刻本:第141卷.

[6]王方庆.魏郑公谏录·卷五太宗临朝诏群臣[M].文渊阁四库全书:38.

[7]范文澜.中国通史简编[M].修订本第三编第一册.北京:人民出版社,1965:97.

[8]司马光.资治通鉴[M].北京:中华书局,1956:6089.

(责任编辑:梁念琼liangnq123@163.com)

On the Contribution of Wei Zheng to Tang Dynasty through His Letters and Memorials

WU Rong-zheng

(School of Management,Guangxi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Nanning530006,China)

Wei Zheng’s two letters made Tang Dynasty gaining 11 counties.His memorials to the throne,comments,prefaces,opinions criticized Emperor Taizong of Tang from six aspects,which was closely related to governing and played a huge role to the Government of Zhenguan.

letters;memorial to the throne;Wei Zheng;Emperor Taizong of Tang;Government of Zhenguan

D691

A

1008-018X(2016)05-0068-06

2016-07-03

吴荣政(1943-),男,湖南南县人,广西民族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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