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迁娣
(池州学院 文学与传媒学院,安徽 池州 247000)
胡子正《杏花村续志》若干问题研究
柯迁娣
(池州学院 文学与传媒学院,安徽 池州 247000)
摘要:胡子正是清末民初池州地方志士,为“光复池阳”、促进贵池教育和文化的发展做出了贡献。民国4年,胡子正编成了《杏花村续志》。该志的编撰过程,展现了胡子正对家乡的无限深情。目前存世的两种版本存在差异,体例虽一仍郎遂《杏花村志》,但变化实多,内容相当详备。《杏花村续志》为安徽池州杏花村景点的复建和文化品味的提升,提供了重要的文献资料。
关键词:胡子正;《杏花村续志》;编撰过程;版本源流;当代价值
杏花村位于安徽省池州市区西郊,相传杜牧的一首《清明》诗而使之闻名于世,自唐代以来已存在一千多年。清代安徽贵池人郎遂传下了一部《杏花村志》(1),详细介绍了杏花村的名胜建置、古迹丘墓、人文自然等方面的情况。该志旁征博引,考据细微,具有较大的影响,被《四库全书》存目书收录。民国时人胡子正编写了《杏花村续志》(2),摭拾郎遂以后的杏花村地理、文艺、民俗等文献,上承郎《志》,下迄民国初,起到承前启后的重要作用。《杏花村志》的解读,前人已有涉及。《杏花村续志》的解读,迄今只有只言片语。本论文拟对该志的编者生平、编撰过程、版本、体例、内容及其意义等方面进行探讨,以补不足。
《杏花村续志》编者胡子正,是清末民初池州地方志士。关于他的资料并不多。本论文想通过钩稽各种记载,还原一个较为完整的编者形象,从而更好地揭示《杏花村续志》的深厚底蕴和文化内涵。
胡子正(1860-1923年),名凌汉,乳名克高,号东溪,字子正,贵池刘街东溪(今梅街镇刘街港口胡自然村)人。青年时期游学于省内各地,勤学上进,学识渊博。一生光明磊落,造福乡里,为“光复池阳”、促进贵池教育和文化的发展做出了贡献。
(一)创办学校
清光绪三十年(1904年),胡子正与邑人王源瀚、高丙麟等共同创办贵池县立高等小学堂于县城九华街,胡子正任该学堂国文教师。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贵池县立髙等小学堂改名为贵池县立髙等小学校,胡子正任校长。他在学校积极推行教育革新,制定并完善了一整套学校规章制度,还多方筹集资金,使学校的规模在当时江南各县首屈一指。后来,该校发展成了贵池县立初级中学,并于1949年与安徽省立贵池中学合并而成安徽省贵池中学。贵池中学 1959年被定为安徽省重点中学,2000年被命名为“安徽省示范髙中”。从贵池县立高等小学堂到贵池中学,胡子正为贵池教育改革的发展和后来学校的演变奠定了很好的基础[1]。
(二)“光复池阳”
宣统三年九月二十五日(1911年11月15日),即武昌起义35天后和省城安庆宣布独立6天后,时为贵池县知县桂岩(旗籍)已外逃。胡子正以贵池县四乡公所所长身份,邀集绅商学界开会,决定当日在县城悬挂白旗,宣告贵池光复。同时,由胡子正提议,并经各界人士认可,公举池州知府李永镇兼任贵池县知事。宣统三年九月二十八日(1911年11月18日),贵池县临时参事会成立于贵池县署,胡子正被推为会长。从此,胡子正团结全县各界人士,配合县知事,设立府、县团防局,修缮四城门,接征赋税。是年十一月初十日(1911年12月29日),撤贵池县临时参事会,成立贵池县临时议会,胡子正复被推选为议长。民国元年 (1912 年1月3日),胡子正以贵池县临时议会议长署衔,电贺孙中山先生在南京就任民国临时大总统。同月6日,在贵池县临时议会成员中开展剪发辫活动,胡子正带头剪去发辫,表示坚决拥护共和的决心。后来胡子正整理编辑了近两年多来日常记录工作的手稿,于民国2年 (1913年)10月10日正式铅印出版了《池阳光复记》。此书按编年体叙记了贵池光复期间共104天的大事要闻[2]。
(三)文化事业
民国4年(1915年),胡子正编成《杏花村续志》。该志搜集了郎遂《杏花村志》至民国初年230余年有关杏花村的史料,并对郎《志》所未尽之事作了续补。其中辑录了100余首歌咏杏花村的诗词。胡子正这一次搜集杏花村史料的行为可谓是继郎遂《杏花村志》之后贵池文化的又一次璀璨的闪光。
胡子正喜欢写诗作文,《杏花村续志》中收录了其 27首诗歌、征启1篇、碑记1篇、笺启1篇。其实胡子正的诗文创作远不止这些。《池阳名胜十二绝》在《续志》中仅录有2首,说明还有另外10首歌咏池州名胜的诗歌未被录入。另外,纪伯吕(名澹诚)的佚著《啸乡刦余集》中录有七言律诗《咏菊八章和胡东溪韵》(3),从诗题可以观察,胡子正应作过咏菊的七律。只可惜,这些诗歌已不能被后世看到。
从其朋友为《杏花村续志》写诗作序及相互唱和的情况来看,胡子正与当时一些文化名士有一定的交往。《续志》中记载他与寓居上海的刘世珩常有书信来往,也正因刘世珩的嘱托,胡子正为其觅得《杏花村志》,《杏花村志》才得以被收在刘世珩所编《贵池先哲遗书》中(4),广泛流传。纪伯吕的佚著《啸乡刦余集》中还录有其为胡子正所作的挽联:“遗书未订,壶园就荒,后死者责;浦水不波,齐山无恙,先生之风。”(3)而胡子正《杏花村续志》也录有纪伯吕五绝组诗《清明过杏花村遇雨得八绝句》。由此看来,其二人交情匪浅。胡子正交往甚广,当时一些知名人士都曾为其写诗作序过,那么他们必会阅读过《杏花村志》和《杏花村续志》,也必会有意或无意地为杏花村扬名。这也推进了贵池文化向外的传播。《续志·杂记》中记载了一段胡子正亲自为家乡杏花村推广的事迹:“民国三年,余为巴拿马赛会选池阳负郭名胜,得十有二。命拍照者依法拍之,用框镜制为挂图,作出品。见者咸凝视焉,以为雅观。而于西郊古杏花村及梁昭明太子庙两幅,惟妙惟肖,绝无荒落之状,尤非写真家所能仿佛云。”
总之,胡子正热爱家乡、热衷文化,积极推进贵池的进步和发展,后人应以缅怀。
《杏花村续志》中辑录了大量胡子正撰写志书的缘由、朋友为其所作诗序以及相互唱和的诗文,这就清晰地表明了该志编撰的过程。
(一)为刘世珩寻找《杏花村志》
刘世珩,小字奎元,又字葱石,号楚园、聚卿,安徽贵池人。从小跟随父亲刘瑞芬移居江宁,后寓居上海。他十分关注贵池乡邦文献,经多年搜集整理,编成《贵池先哲遗书》。《杏花村续志》卷下“杂记”中提到他向胡子正索书的情况:“郎赵客所辑《杏花村志》,于邑中掌故搜集颇多。惜自咸丰兵燹后,存本寥寥,欲睹无自。邑人刘聚卿先生寓居上海,锐意重刻乡先哲遗书,尤注重于此。每贻书里中,必先提及村志,以为非觅到不可。今竟于西乡孙齐卿之戚陈君静亭家,得其原本。”既然几经周折得到此书,必会一睹为快。《喜得郎赵客〈杏花村志〉原刻柬刘聚卿先生》一诗表达了这种心情:“今日何日春风忙?突然吹送来我傍。开缄展卷读未了,恍如引我郭西道。吁嗟呼!此志将垂三百年,古色古香今宛然。”可见《杏花村志》确实给胡子正以极大的震撼,也激起了他内心深处编写《杏花村续志》的渴望。
(二)《杏花村志》的历史文献
《杏花村志》是郎遂费11年之力编纂而成的一部村志。郎遂,字赵客,号西樵子,又号杏村,安徽贵池人。身负异才,不乐仕进,苦心搜集,广辑材料,编撰成《杏花村志》,并于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聚星楼首次刻印成书。该志除卷首、卷末之外,共12卷正文。卷首:序文、题辞、凡例、征启、书目、姓氏;卷一:图序、总图、分图;卷二:村中(曰名胜、曰建置、曰古迹、曰丘墓,俱采著各卷)、村南、村北;卷三:村东、村西;卷四:人物、闺淑、仙释;卷五:题咏(七言绝句诗);卷六:题咏(五言古诗、七言古诗);卷七:题咏(五言律诗、七言律诗);卷八:题咏(五言排律诗、七言排律诗、五言绝句诗)、词赋;卷九:宸翰(制、敕)、文章(碑记、记);卷十:文章(序、引、启、檄、笺、疏、赞、教、上梁文、墓志铭、祭文、书事)卷十一:户牒、族系、传奇;卷十二:杂记;卷末:书后、后序、跋。
观此篇目可知,《杏花村志》乃是杏花村文献的集大成之作。但时至民国初年,康熙刻本《杏花村志》已不多见,更何况此间200多年杏花村的史料缺乏整理。胡子正是怀着对家乡的满腔热忱和义不容辞的历史责任去撰写《杏花村续志》的。“《郎志》成书于清康熙乙丑,至今已二百三十余年。中间事迹,湮没诚多,然据续修《郡邑志》,及名人书集、碑刻,未始无可采者,不为之续。恐岁月积深,又不知散失几许矣,此《续志》之所以作也。”《杏花村续志》卷首“凡例”中的这段话非常清晰地道明了其创作的缘由。
(三)对杏花村的实地考察
《杏花村志》所载杏花村集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于一体。十里杏花、绚烂迷人;十二景观,风景如画。多少文人骚客踏足于此,留下了无数的篇章。而至民国初年,因屡遭兵燹,杏花村早已鞠为茂草。胡子正生长于此,又深受《杏花村志》的影响,对于此种变化不会没有感触。从《杏花村续志》所录胡子正及其友人相互唱和的诗歌可以看出,他经常去村西探寻古杏花村遗址,每每触景生情,喟然感叹。《续志》卷下“杂记”中还记载了一段他和朋友寻访铁佛寺的情况:铁佛寺的遗址上只剩下数间茅屋,有一个约六七十岁的道人在守着香火。胡子正向其询问了铁佛寺被毁的状况,老道人叹息了很久,才拿出一块方铁,厚约一寸,黝然发光,让大家观看一番。又过了几年,胡子正重过此地,发现连茅庵都没有了。
杏花村曾盛极一时,如今已十分荒凉。梓泽虽墟,而杏花村之名或可因文而传。《杏花村续志·跋》中指出:“然余所以续志之者,非他,以吾池杏花村之传,自唐刺史杜樊川始也。《清明》一绝,千载下读之,犹可想见其情景。僕何人斯?生长此邦,而顾漠然视之耶?况此志既有人作之于前,而无人述之于后,前辈苦心,绝而莫续,倘亦非赵客意乎?且后之人设更有不忘此村者,以怀古之思,作光复之计。俾杏花春雨,重见江南,则是编又安知非行春之太守,遥指之牧童所心许也乎?”
通观《杏花村续志》,我们能深切体会到,胡子正是如何与刘世珩书信往来,四处寻书;如何喜得原本,一睹为快;如何急付邮筒,尽报佳音;如何踏步西郊,寻访旧迹;如何心怀感伤,立志成书;如何握管月余,志书乃成等等。可以说,《续志》字里行间饱含了胡子正对家乡的无限深情。
(一)《杏花村续志》版本
《杏花村续志》有两种版本,一种是1915年的铅印本,一种是1915年的原稿本,应为附刻前的样本。比较两种版本,可见其内容存在差异。现将其情况作一统计,以资参考。
铅印本卷首“凡例”中有4处与原稿本不符,应是在原稿本的基础上作了修改:“今《续志》虽一仍其例,然亦只就其可续者,续之,无则缺焉,故征引不能得郎《志》之经”中“经”,在原稿本中为“半”;“今《续志》之者,既非村人,而郎氏又久半他徙,自不复有专于一人一姓之嫌” 中“半”,在原稿本中为“经”;“郎《志》诗歌,括以题咏,允矣。而于名贤、杂作,概曰文章,于义发泛” 中“发”,在原稿本中为“寔”;“郎《志》自起稿以迄,授梓不下十年,故搜索得以无遗,时较日久也” 中“较日”,在原稿本中为“日较”。
铅印本卷下“碑记”中,林梦鲤《重修西庙记》“考绪曩昔,不少灵奇,岂尽属邹衍之谈天,齐谐之志怪乎!”在原稿本中为“考诸曩昔,不少灵奇,岂尽属邹衍之谈天,后由文齐谐之志怪乎!”《乾隆池州府志》和《光绪贵池县志》皆记为“考诸曩昔,不少灵奇,岂尽属邹衍之谈天,齐谐之志怪乎!”(5)这与铅印本基本一致。而铅印本中改“诸”为“绪”,应当是刻印之误。
铅印本卷中“题咏”收录了唐代罗隐《秋浦》《贵池晓望》和宋代华岳《贵池秋晚》3首诗,在原稿本中则未见记载。而铅印本中录为元代曹天佑的《杏花村》:“久有看春约,今才出郭行。杏花飞作雨,烟笛远闻声。旧迹寻何处?东风暖忽生。酒垆仍得醉,倚待月华明。”《秋浦宛似潇湘洞庭图》:“李白昔爱秋浦县,万里长江看匹练。何年写作秋浦图,一幅烟云三尺绢。挥毫泼墨如有神,至正以来无此人。匡卢矗帆等眉睫,点染不数桃花津。波涛一望中天泻,小艇乘风似奔马。黄河远听疑若闻,淮海抱澨近洒洒。我尝携此走畿甸,万浪千涛眼中见。独记都门送别时,回头即睹长江面。归来重展向高堂,乡邻大小携壶浆。欲借浦图一观看,江南江北云茫茫。”在原稿本中却为唐代罗隐所作。而《乾隆池州府志》和《光绪贵池县志》中都明确记载这两首诗为元代曹天佑所作(5),且“至正以来无此人”中“至正”本是元顺帝的年号(6)。这就充分说明《杏花村》和《秋浦宛似潇湘洞庭图》不可能为唐代罗隐所作。笔者认为之所以出现此种情况,是因现留存下来的原稿本中缺失罗隐《秋浦》《贵池晓望》和华岳《贵池秋晚》3首诗所致。
(二)《杏花村续志》体例
《杏花村续志》编目体例如下:卷首:序、题辞、凡例、征启;卷上:名胜、建置、古迹、人物;卷中:题咏、词赋;卷下:碑记、笺启、杂记;卷末:后序、跋。分门别类,井然有序。虽一仍《杏花村志》之体例,但变化实多。
编纂者胡子正于“目录”中即指出,《杏花村续志》的编纂体例一仍《杏花村志》之体例。除去卷首和卷末,其主体内容分为上中下3卷。上卷属故实,记载杏花村的名胜、建置、古迹、人物。中卷属诗词《杏花村续志》最鲜明的特点就是诗歌和词赋多,收录了自唐朝至民国初诗词 100余首。虽远不及《杏花村志》数量之多,但其内容约占《杏花村续志》的一半之上,可谓壮观。下卷属著录,主要为碑记、笺启、杂记。《杏花村志》总分各图,及所谓“十二景”图,因已详记《杏花村志》之中,故《杏花村续志》中不复赘记。
《杏花村志》将名胜、建置、古迹、丘墓,分记于村之中、之南、之北、之东、之西。《杏花村续志》虽仍其体例,但只是记载原志所未尽及其后所增设者,事迹不多,故只取名胜、建置、古迹记之。简明扼要,无需分记,且未有丘墓一例。
《杏花村志》卷之五、六、七、八皆为题咏,并按诗体排序,由五言古诗、七言古诗、五言律诗、七言律诗、五言排律、七言排律、五言绝句构成。而《杏花村续志》则以人之先后为序,一目了然。
(三)《杏花村续志》内容
《杏花村续志》“上承郎《志》,下迄民国初,凡杏花村二百三十余年人物、事迹,另外,还补充了一些‘原志所未尽’之事”[3],内容相当详备。
书中所记名胜、建置、古迹、人物,与《杏花村志》互为补充,如“名胜”有十里冈、贵池、秋浦、花园滩、黄沙滩;“建置”有坡上街、黄涧桥、穆公井、杜公祠;“古迹”有遗爱坊、舫齐、茅蓬店、解厄泉井、海螺石、牧童遥指处、西庙石狻猊;“人物”有孙仁、秦懋义、谢瘫子、丁昴、俞凤、孙黄裔、喻成龙、吴非、王尔纲、周疆、尤侗、郎遂、李暲、陈蔚、心彻、葛财。每一个地名的来历和人物的事迹都记载得相当详实,且与《杏花村志》的相关记载紧密联系。如“杜公祠”:“在演武场前,清雍正丁巳,知府李暲建,有记。今断碑废础尚存遗址中。”而有关“演武场”的记载则见于《杏花村志》:“在钵体山麓,相传旧在小路口之南,后移建今址。明万历兵备副使冯叔吉拓而新之。前建上游节制舫,中建教机亭,旁建将台,左右建府卫。康熙葵丑年,游击杨胜捐俸重修,今废。”
杏花村因杜牧的《清明》诗而闻名于世,历代文人墨客慕名而来,凭吊浏览,产生了大量的名家遗篇,成为“题咏”的主要来源。《杏花村续志》不计首末两卷,共收录历代文人墨客凭吊浏览的诗歌138首、词赋5篇、碑记5篇、笺启2篇。它们或流连于山水自然的景致,引吭高歌;或沉痛于历史名胜的摧毁,深沉哀叹。浓郁的人文风光与优美的自然景观融为一体,高涨的文人情怀与深沉的历史感伤互相结合,铸就了杏花村永不衰竭的魅力。
(四)《杏花村续志》意义
1.承前启后的文献意义
“在我国万紫千红的志苑中,自古就有府志、州志、县志、山志、水志、寺志等等,但为一村立志的可谓凤毛麟角,至于能有幸被选入钦定《四库全书》的更是独一无二。”[4]《杏花村志》的影响可见一斑。它一方面描述了康熙初年杏花村的村落格局和文物留存情况,另一方面对大量历代文人题咏杏花村的诗文进行了搜集整理,及时地保留了古杏花村的第一手史料。
《杏花村续志》上承郎《志》,下迄民国初,继续搜集了郎遂之后杏花村230年的史料,还补充了一些“原志所未尽之事”,向我们展现了从康熙年间到民国初年贵池杏花村的盛衰变化。正是因为这一份文献资料的存在,我们对杏花村的认识也就从康熙年间郎遂的视野得以向后延续了 200多年,杏花村在我们的精神世界里也就不会显得更加久远了。
胡子正编写《杏花村续志》距今100年的时间里,贵池西门的杏花村几经变迁,早已不是两部村志所描摹的面貌。除了零星的痕迹,许多历史文物不复存在。曾经繁盛一时的杏花村一度在人们的视野中变得若有若无,更谈不上对文献资料的整理。20世纪末,贵池杏花村迎来了一个被复建和开发的过程,而近百年间的杏花村文化史料还有待查考。这更让我们感受到,两部村志所载史料的弥足珍贵。
2.对杏花村地理景点的确认
胡子正在《杏花村续志·跋》中说:“若今日者,直一片荒芜而已,无所谓杏花,并无所谓村也。”杏花村自晚清以后屡遭劫难,至民国初年已面目全非,只留下了零星景点。《续志》在卷上的名胜、建置、古迹中都作了介绍。时光与岁月的沧桑变化让康熙年间繁盛一时的村落景点如今荒废无几,但作者还是对这些景点不遗余力地进行确认,并对郎《志》已载内容进行了增补。例举如下:
《续志》卷首“凡例”提到:“郎《志》于村西水道,仅载杜湖,而不及贵池与秋浦。不知贵池即贵长池,亦即秋浦,皆村西水之总名,杜湖其一部分耳。就小遗大,似失之疏,今特为补入。”卷上“古迹”记遗爱坊即郎《志》“独柱坊”。《郎志》谓:“横木尚存。”“今横梁及两柱皆石为之,不见有寸木矣,且外额为‘青宫遗爱’四字,内额为‘福庇池阳’四字。《郎志》不载,岂横梁亦后人所修改欤?”牧童遥指处即郎《志》“杏花村坊址”,“今已并废”。卷下“杂记”载:“清凉境亭,在茶田岭上,古之秋浦亭址。……民国三年,始措资修复,并于亭两端门首,嵌‘清凉境’石额各一。”
《续志》所载杏花村景点,有的是本已存在,郎《志》未及;有的为后世追寻古之遗迹,新建而成;有的乃沧桑变化,原貌不存。胡子正对这些景点的重新确认,并通过历代与当时诗人对杏花村的吟咏,见证了杏花村曾经的繁荣与“今日”的萧条。
3.为复建杏花村提供了文献资料
自唐代始,杏花村因杜牧的一首“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而闻名遐迩,千百年来,杏花村三字,脍炙人口。多少文人墨客在此流连忘返,发为咏歌,留下了大量的诗词文章。从中可见,名胜建置、古迹丘墓,处处皆是;十里杏花,绚丽迷人。其中“杏花村十二景”:平天春涨、铁佛禅林、白浦荷风、黄公酒垆、三台夕照、桑柘丹枫、栖云松月、西湘烟雨、昭明书院、茶田麦浪、杜坞渔歌、梅州晓雪,更是风景如画,令人消魂。历经沧桑变幻,遗迹不存。梓泽虽墟,遗墨犹香。杏花村独特的自然文化风光在《杏花村志》及其《续志》中得以保存,为安徽池州杏花村景点的复建,文化品味的提升提供了难得的文献资源。
杏花村虽闻名于世,但在现实视野中早已不复存在。20世纪80年代,贵池开始筹划复建杏花村工程,至2005年,池州已建成杏花村古井文化园和杏花村公园,规模初具。2012年初,池州市特大型工程“杏花村文化旅游区”建设工作拉开序幕,拟在35平方公里区域,建成集生态休闲、民俗文化、博览集市于一体的国家5A级旅游景区和国家级文化产业示范园区,这对提升池州市总体文化水平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要成功建设杏花村文化旅游区,那么对杏花村历史文化内涵的研究与了解就十分重要,没有文化的支撑,杏花村不可能被打造成一个文化品牌,而研究杏花村的历史文化内涵,两部杏花村志才是唯一的历史资料。
注释:
(1)文中所引《杏花村志》内容均引自:郎遂《杏花村志》,康熙二十四年聚星楼刻本。
(2)文中所引《杏花村续志》内容均引自:胡子正《杏花村续志》,1915年铅印本。
(3)纪永贵获得纪伯吕的佚著《啸乡刦余集》后,将其内容整理发表:纪永贵《民国贵池纪伯吕及其佚著〈啸乡刦余集〉》,池州日报,2014年1月3日。
(4)见郎遂:《杏花村志》,1920年贵池刘世珩刻印本。
(5)诗文见(清)张士范《乾隆池州府志》(《中国地方志集成·安徽府县志辑59》),江苏古籍出版社,1998年,第94页,第125页,第301页;(清)桂迓衡《光绪贵池县志》(《中国地方志集成·安徽府县志辑61》),江苏古籍出版社,1998年,第119页,第142页,第147页。
(6)改元诏书见(明)宋濂《元史》,中华书局,1976年,第860页。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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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张敏慧.(康熙)《杏花村志》的社会影响与价值[J].安徽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9(3) ∶1-4.
[4]刘俊.中国唯一入选《四库全书》的村志——《杏花村志》[J].中国地方志,2008(9)∶53-58.
中图分类号:I206.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4-4310(2016)02-0125-04
DOI:10.14096/j.cnki.cn34-1044/c.2016.02.30
*收稿日期:2015-12-15
基金项目:池州学院研究中心人文社会科研项目(XKY201210)。
作者简介:柯迁娣(1978- ),女,安徽池州人,讲师,硕士,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古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