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向阅读”的习作课——《与众不同》实录与评析

执教/ 戎 敏 评析/ 管建刚（特级教师）

【教学目标】

1.在互动交流中认识到自己的与众不同，初知如何用具体的语言、小故事表达出自己的与众不同。

2.在绘本阅读中感悟作家写“与众不同”之故事的智慧。

3.通过绘本阅读提炼“与众不同”的创作方法，以备课外写作中使用。

【教学过程】

第一环节 师生问好，导入“与众不同”

师：同学们好！

生：戎老师好。

师：你们刚才称呼我什么老师？

生：戎老师。

师：这个姓，以前听说过吗？你们班有这个姓吗？

生：没有！

生：真是特别、独特、与众不同。

师：你真会总结。对，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更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我们每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

（师板书课题，请学生伸出手来，用心书写，用心默念“与众不同”。）

师：孔子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已经知道戎老师的一个不同了，请你们说说自己在哪个方面“与众不同”。

生：我的与众不同之处是跑得特别快……

师：你是班级中的飞毛腿，还是学校中的飞毛腿？

生：我在学校运动会上得过冠军。

师：你是全校的飞毛腿。

生：我的与众不同之处是知识面特别丰富。

师：你一定是位博览群书的好学生。

生：我的与众不同之处是玩魔方特别灵活。

师：手指王，对吧？

（生点点头）

师：我们每个人都是独特的，都是与众不同的。有位世界著名的剧作家写过这样一段话，我们一起来欣赏：

我是多么美妙的杰作，我有崇高的意识、我有无限的能力、我有优美的仪表，我的举止好像天使、我的灵性可媲神仙，我是天之骄子，我是万物之灵。

师：这位大作家叫莎士比亚，他有一部悲剧作品叫《哈姆雷特》，这段话就出自这本书。你们能读懂这段话吗？说一说。

生：我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师：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即使是双胞胎也不可能完全一样。

生：我是父母的杰作。

师：我们每个人都是父母交给世界的杰出作品。

生：我非常崇高。

师：我们是人，我们不管做什么事都要表现出崇高。

生：我是世界上最棒的。

师：大家为他鼓掌。要保持住自己的最棒，千万不要落后哟！

生：我应该是高雅的。

师：那是必须的，高雅的人，才会让人感受到美，让人尊重。

……

【点评：戎老师用自己与众不同的姓，开启了一堂与众不同的课。莎士比亚那段话真是“高大上”。其实，每个人的心灵深处，往往自卑多于自信，无奈多于能耐；大多不觉得自己有多美妙，不认为自己是天使，也不认为自己有无限的能力。这种高大上的话语，能叩响儿童，认识自己。】

第二环节现场写话，初显“与众不同”

师：读了莎士比亚这段话，大家的心中已升腾起一种自豪感，已经感受到自己的与众不同。现在，就请你拿起笔来书写自己某一方面的与众不同，让自己的自豪感更加强大起来。

2.出示：

我是与众不同的。你瞧，_________________。

3.你们觉得需要多长时间写好这段话？

生：五六分钟。

生：七八分钟。

师：大家同意多长时间写完？

生：七分钟。

师：好！现在开始！请大家书写起来。

（师巡视，没有给予指导。）

【点评：快速进入写的环节，不拖泥带水。不少老师的作文课，讲了大半节课，学生才姗姗动笔。都盼着下课的点了，你说还能静下心来写吗？定心、静心、安心之于作文的力量，我们远没有好好研究。】

第三环节 当场欣赏，展示“与众不同”

师：先写完的同学默读自己的片段，先自己欣赏自己。

师：下面请几位同学展示一下自己的与众不同。

生：我是与众不同的。你瞧，我在课堂上认真听讲，大脑零件全部开启，想要把所有知识都记下来。每次在课堂上背书，我总是以最快的速度站起来，靠着自己强大的记忆力，一字不差地背下来，在学校里就可以把背诵作业完成，而且不管过了多久，都不会忘记。

师：看来，你是我们班的最强大脑！我也明白了你的不忘记不是天生的，是课堂中如此学习获得的。我们一起给他鼓掌。

（掌声）

生：我是与众不同的。你瞧，我的手指在二胡琴弦上快速地飞奔，跳动着，另一只手不紧不慢地拉着弓，手腕一起一伏。我越拉越投入，忘了自己，忘了四周的所有事物，专注地沉浸在自己的琴声中，无法自拔。琴声时而低沉，有一丝哀伤；时而欢快，如活泼好动的精灵。

师：这段话写了你拉二胡的动作，写了自己的内心感受，还写了美妙的琴声，内容非常丰富，描写也细腻，如果把写琴声的内容放到内心感受之前，就完美了。我们一起以热烈的掌声感谢她的与众不同。

（掌声）

生：我是与众不同的。你瞧，我的手肉乎乎的，不大，但这双看似普通的手却能向大家展示我国古代博大精深的智慧——软笔书法艺术。我十分喜欢写毛笔字，每当抓起那支熟悉的毛笔，就感到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写起字来，一切的烦恼都抛到脑后。写毛笔字在我看来是美妙的，是神奇的，更是快乐的！它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师：这段话结构完整，描写得惟妙惟肖，让我们感受到，你真有一双一点都不普通的手。来，让我们一起来见识这双神奇的手。为他的这双手鼓掌！

（掌声）

生：我是与众不同的。你瞧，我正在看书呢！我是班级中读书最多的，各种书籍都是我的最爱。这不，一下课，我便开启了疯狂阅读模式：两手做出“防护”，双眼如铜铃一般，飞速地阅读着我的宝贝。怎么样，我的确与众不同吧！

师：腹有诗书气自华，爱读书的孩子写话的水平就是高。这段话层次清晰，动作、神态描写都非常生动。为读书最多的她，来一次长时间的鼓掌。

（长时间鼓掌）

……

【点评：作文是辛苦的。怎样让学生喜欢上辛苦的作文呢？表扬是一个最经常、最重要、最有效的手段。学会了夸每一个学生的作文的语文老师，就是作文教学的高手。老师夸赞的力量，对作文教学的价值和意义，我们有必要再认识、再出发。】

第四环节朗读童书，感受作家书写“与众不同”的智慧

师：同学们都很棒！其实，我们每个人的“与众不同”都可以写成一则故事，或者写成一本书。你们相信吗？

生：写一篇文章我相信。

师：也就是说把你的与众不同写成一本书有难度？

生：点点头。

师：下面老师就给大家读一本书，读之前，给大家提个要求。

出示：

1.仔细看、听，相信你一定能说出这个故事是怎么写“与众不同”的。

2.这则故事，哪些地方能帮助你写好自己的“与众不同”？

师：这个故事的题目叫《凯文不会飞》。

师生共读绘本，在大声朗读的过程中，在以下图文处展开对话：

图1

师：请问凯文在哪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生：在角落里。我观察到的。

生：因为这本书的题目是《凯文不会飞》。

图2

师：你了解燕八哥这种鸟吗？

师：燕八哥，是莎士比亚作品里所提到过的鸟。它不仅外形与众不同，而且活动特点与众不同，它们喜欢成群结队地栖息在一起。它们喜欢把蛋下在其他鸟的鸟巢中，让其他的鸟替它们孵小鸟。有的小鸟迷迷糊糊，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孵了起来；有的小鸟看到蛋不是自己生的，就把蛋踢出去。这件事被燕八哥发现可就惨了，因为一群燕八哥会立即过来把整个鸟巢弄坏。

图3

师：凯文发现了书，画家为什么把凯文画成这个样子？

生：它与其他燕八哥的目标不一样，寻找事物的方式肯定不一样。

生：这样是为了突出凯文看到书的激动与幸福。

生：凯文太迫不及待了。

图4

师：“在书堆里，它的思想飞得很高，很远。”它可能想到了什么？

生：它喜欢到的地方，它喜欢看的书……师：它为什么能想到这么远？生：因为它喜爱读书。读书让它知识丰富。

师：爱读书就会让自己现在想得远，将来走得远。

图5

师：同学们，秋天来了。读完这段文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我们来与作家比一比，看看谁能比得过作家。

生：凯文自己下功夫学飞。

生：因为凯文爱读书，它应该很快就学会了飞。

师：你们的想法很有意思。那作家是如何写的呢？

图6

师：你们刚才发出的“哇哦”这声音，可用什么具体的语言来描述呢？

生：太出乎意料了。

生：太不可思议了。

师：这就是作家的创意，这就是了不起的创作！这就是作家的与众不同。

【点评：我提出了“指向写作的阅读”，目的在于培养学生的“怎么写”的阅读思维。戎老师的这个环节，我姑且称之为“指向阅读的写作”，作文课里嵌入了绘本的阅读。这会让写作更有力量。】

第五环节 交流分享，思考如何把“与众不同”写得“与众不同”

师：读书真是一种享受。说一说作家是怎么写凯文的“与众不同”的？

生：写凯文的发现。

师：生活中不缺少美，缺少发现美的眼睛。让我们都具有一双慧眼。

生：其他燕八哥帮助凯文。

师：生活经常充满惊喜，充满阳光。学会感受生活，感恩别人。

生：写鸟喜欢读书。这个题材太“与众不同”了。

师：选择与别人不一样的题材就有不一样的创新。

师：这则故事，哪些地方能帮助你写好自己的“与众不同”？

生：本文主要写的是凯文，却描写了其他燕八哥。这是侧面烘托的方法。

师：请你把“侧面烘托”写在黑板上。

生：用对比的方法描写。比如先写别的燕八哥的活动，再写凯文的活动，这样就能让我们感受到凯文的“与众不同”。

师：请你把“对比描写”写在黑板上。

生：要写别人想不到的事，事例不能平淡。

师：请把“事例独特”写在黑板上。

生：作家还使用了大量的对话，让燕八哥说话了。

师：你写自己的与从不同，也要使用大量对话。请你把“写好对话”写在黑板上。

生：这本书有文字也有图画。

师：你们写自己，也可以画自己。请你把“创作图画”写在黑板上。

……

师：你们都有自己独特的想法，难怪课前有老师说，这个班的学生特别有灵气。你们真是“与众不同”。

师：同学们，好文章是改出来的。我们每个人的与众不同只写那一段文字肯定不行，刚才总结了这么多写作方法，你们一定想把自己的与众不同延长或修改，对吧？

（生现场修改或继续写，教师巡视指导。）

师：现在开始分享你们的与众不同。

请用这样的句式交流：

我用了________________________的写作方法，

修改（或添加）了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生：我用了对话的写作方法，添加了“琴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将房门打开，大声喊：‘姐姐，出来陪我看电视！’我看了妹妹一眼，对她说：‘等我弹完钢琴再去。’妹妹只好撅着嘴巴走出去了。这就是与众不同的我。”

师：添加了对话，一个喜爱音乐的与众不同的女孩跃然纸上。

生：我用了对比的写作方法，添加了“跑完之后，只见同学们都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而我还是精神饱满，神采飞扬。”

师：有比较就有鉴别。你看，一个跑步健将的风采就在眼前。真是与众不同。

……

师：同学们，文章不厌百回改，你们知道吗？大文豪托尔斯泰为了塑造他的名作《复活》中的女主人公，接连修改了二十次呢！

【点评：戎老师的绘本阅读，既关注绘本的内容，又关注绘本的“怎么写”。这个“怎么写”，又跟下面的作文高度相关。因此，绘本的选择显得很重要。】

第六环节 课堂总结 ，让学生课后接着创造“与众不同”

师：今天，我们一起见证了自己的与众不同。其实呀，这次的写作，只是一个开始。同学们，既然开始了，就不要轻易结束。也相信同学们一定会去写的，因为作文就是写故事，写自己的与众不同的故事，写自己创造出来的一个个与众不同的故事，因为我——

生齐读：

我是多么美妙的杰作，我有崇高的意识、我有无限的能力、我有优美的仪表，我的举止好像天使、我的灵性可媲神仙，我是天之骄子，我是万物之灵。

【总评】

大家都说作文教学重要，却又都不大研究作文教学，不少人至今信奉一个观点：阅读教学教好了，作文自然就会写了。于是，阅读教学一直在“越狱”，从自己的阅读圈里一次次地出来，干作文的活，这个活叫“读写结合”。这个“活”已经干了要有三十年了吧。三十年来我们的作文教学到底有多大的改变与改善呢？答案恐怕是很不乐观的。

正如王尚文教授所言，语文课上的阅读和其他学科的阅读，有着本质的区别。语文课上的阅读必须关注“怎么写”，而其他学科的阅读往往只关注“写什么”（关注“怎么写”的阅读课，前提当然是关注“写什么”，只是不再纠缠“怎么写”，不再“微言大义”，不再“繁琐分析”）。一个人有了“怎么写”的阅读思维，读书所吸收的，和一般人的阅读才会发生本质的区别。由此我提出了“指向写作的阅读课”。

现在，我从戎老师的课上，又看到了一个新概念的雏形，那就是“指向阅读的作文课”。我为这个实践，也为这个发现而欣喜。戎老师的作文课，将一本有价值、有分量的绘本完整地阅读了。但是，这还是作文课。作文课里的阅读，可以是绘本，也可以是其他阅读材料。戎老师选择绘本，或许因为绘本阅读更有趣味性，更能吸引学生。我想，顺着“指向阅读的写作课”的路子，戎老师也许能在作文教学上，闯出一条很有意思的路来。

我们的作文教学的路还不够丰富，老师们可选择的作文教学的路径还不是很多。我希望戎老师的那条路能快一点成型，那样，能让更多的老师看到更多的不一样的作文的路，这对作文教学太重要了。听这节课，还有两点要说：

第一点，作文课上的阅读，显然要为儿童的写作服务。前不久我在《人民教育》发了一篇文章，题目是《作文教育的10组哲学追问》，其中一组是“‘学以致用’还是‘学以备用’”。现学现用，学的成效马上呈现，那当然是一种效果。然而，作文这东西，不应该是技术第一，而是情感第一，思想第一。文字的技术是为情感和思想服务的。作文课上，强调了技术的习得，就有可能妨碍情感和思想的表达。戎老师先让学生用简短的话，写出要表达的大致内容，从而较为有效地规避了这一点。然而我有些担忧，担忧戎老师是撞上的，而不是有意的。即便戎老师是有意的，我依然担忧，担忧其他老师是否看出了戎老师的有意。

第二点，关于作文方法。戎老师的课上，学生总结出了“写好对话”“对比”“事例独特”“创作图画”等写作上的技术，注意，后面的环节，戎老师使用了省略号，也就是说，学生从绘本里能看出的写作上的方法，不只这几个。一个又一个概念化的写作方法，对学生的作文究竟会不会产生作用，产生多大的作用，就我的经验来讲，学生要写好“对话”，那不是板书“写好对话”四个字，就可以解决的。“让人物开口说话”“说话句的五种形式”“表示‘说’的字词有很多”“多余的‘说’字”“写生动提示语”“提示语的位置变化”“什么时候提示语在中间”“说话句的混合使用”等等，课上，学生一下子总结了那么多的写作方法，这些方法真的能扎扎实实地成为学生的写的能力吗？作为课外作文写前的导引课，这些写作方法是引领，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浸润，也许暂时性不可能用上，但只要学生在心中种下了写作的种子，在阅读的熏陶与影响中，假以时日，这些种子一定会发芽、开花、结果，开出最美的习作之花。

看课，更要紧的是看课里的思想。看戎老师的“指向阅读的写作课”，那里所蕴含的作文思想——读得越多，写得越好，用读启发写，用读思考写，用读寻找写……这样的写肯定不一样。

感谢戎老师的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