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林
(四川大学 文学与新闻学院, 四川 成都 610064)
身体与符号:一个符号现象学的思考
朱林
(四川大学 文学与新闻学院, 四川 成都 610064)
摘要:符号学与现象学是两种殊途同归,最终探讨意义的学问。身体是符号学与现象学的结合部,本文认为身体作为最为原初的符号具有符号性,同时也使符号具有身体性。身体既是主体也是客体,既是自我也是他者,既具有空间性又具有时间性,是一种间性主体;身体是表意活动的起点,也是原初价值判断的标尺,是我们在世界上的定位坐标,一种指示符号。身体主体是一个敞开的概念,不仅限于人的身体,宇宙空间中具有大量沉默的身体主体,这对于探讨符号的边界和特征有一定助益。
关键词:身体;符号;身体间性;时空性
符号学是一门从符号形式着手研究意义的学问,主要关注形式的意义与意义的形式,其思维方式与分析哲学有颇多相似。分析哲学与传统主体论哲学是20世纪两种隔膜很深的哲学思潮,似乎符号学与主体论哲学也是两种“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思维方式,然而二者都关注意义问题,殊途而同归,符号学势所必然地与传统主体论哲学展开对话。20世纪的西方思潮中现象学是一个重要支柱,存在主义、阐释学等都是从现象学发展而来,符号现象学是二者“结亲”的第一站。
“在符号学内部对符号的理解大致有以下5种不同的理论范式:(1)以索绪尔等人为代表的语言符号观……(2)以德国哲学家卡西尔和生物学家岳克斯库尔为代表的符号学观……(3)以胡塞尔和梅洛·庞蒂为代表的现象学符号学观……(4)以美国符号学家莫里斯为代表的行为主义符号学观……(5)得益于皮尔斯符号学框架发展出的认知符号学观。”[1]哲学符号学中存在符号学、主体符号学等研究已经取得很大成绩,但对现象学中的“身体”这一概念的符号学讨论却不多。现象学中梅洛·庞蒂以身体现象学而闻名,所以对于身体的符号学讨论,梅洛·庞蒂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大家。本文的意图不在于对梅洛·庞蒂的身体理论作符号学的注解,对其从现象学到存在论的转变,本文也只是选取能为我所用者。
一、身体作为符号
此前关于身体与符号的讨论,存在的一个最大问题是将身体排挤出符号的范围,认为身体是一种直接感知,符号是对身体的延伸,是一种间接的感知和媒介的行为。如王彬《身体、符号与媒介》一文,将人类传播模式分为四个阶段,认为这四步演进是身体逐渐退场与符号不断增值的过程,最后是符号的狂欢与身体的死亡,“前语言阶段的身体媒介与口语阶段词媒介结合所产生了巨大能量,媒介杂交催生了苏格拉底、孔子和耶稣等先贤圣哲……符号化传播阶段,身体退隐为传播的终端,传播媒介却逐渐被外在于身体的物质技术和机器设备所取代……身体总会生老病死,符号却永生。一旦思想被符号化,身体就退出传播过程”[2],最后作者呼唤回归身体,重估身体价值。《身体活动与符号演进》一文的作者张晓虎甚至说:“符号只是抽象和凝聚了身体的经验、感受而已……于是而把偶然的工具成为典范、样板而具有了超出个别实物的普遍意义,这就是符号化。”[3]作者把符号当作抽象的、普遍的东西而对其不屑,实在是对符号一词的误解。这种误解很大程度上是受波德里亚为代表的社会学思想影响,波德里亚认为在现代资本主义消费社会里,消费的意识形态是一种符号化的操控,这种符号化的操控导致身体的同一性,也导致了真实之死,最后剩下的只是虚幻与泡沫。这种对符号的误解加上人类的“伊甸园情结”,很容易被社会接受和鼓吹。
这种对符号的误会不只是符号学之外的学者对“符号”滥用的结果,符号学学者本身一开始对“符号”的定义也有欠妥当。索绪尔将符号看成一个整体,它包括概念和音响形象两部分,即所谓的“所指”与“能指”,能指与所指对等,符号与其他符号对等,其“指称”与“代表”意味不言而喻;皮尔斯认为“指号或表象是这么一种东西,对某人来说,它在某方面或以某种身份代表某东西”[4]277;西比奥克认为“信息与符码、信源与目的地、渠道与语境这六个因素通过分离或组合构成了符号学研究的丰富领域”[5],形象地说符号就是输入(input)与输出(output)这一活动涉及的全部因素。这些对符号的定义可谓经典,本身也没有问题,但是这些定义全部都强调符号的指称或“代表”作用,以后的符号学对“符号”的定义更是将这一作用强调太过,致使“符号”一词容易俗化。无论是能指指称的所指还是皮尔斯所谓的“对象”都不一定是客观实在,它们更甚至是无,不做符号学研究的学者就容易认为身体属于直接感知而将其排挤出符号之外。笔者认为赵毅衡先生对符号的定义:“符号是被认为携带意义的感知,意义必须用符号才能表达,符号的用途是表达意义”[6]更具有包容性。这一定义看似简单,却能包容很多话语,“被认为”强调了符号接受者的作用,与阐释学、接受美学天然相近,“携带意义”可以与西方传统的主体论哲学讨论的“本体”和“意义”展开对话,“感知”一词悬置了“所指”或“对象”是否客观实在,与现象学精神相通。
回过头来再说“身体”一词。总体上看,始于笛卡尔的早期现代哲学具有明显的身心二分论思想,主要关注的是纯粹意识、纯粹心灵,因此表现为各种形式的内在形而上学、主体形而上学。由笛卡尔的名言“我思故我在”可见,在笛卡尔眼里,人或者主体主要属于思维、精神、心灵的范畴,我们的身体被排挤出了认识自我、相互认识以及认识世界的过程。“心灵属于思维,肉体属于广延,二者都是实体,哪一个都不需要另一个的概念,因此是彼此独立的。因此笛卡尔彻底否定了心灵与肉体之间的有形影响,这是二者的机械联系。”[7]在黑格尔之后的现代哲学中,意识主体和理性主体遭到严重批判,心灵退场,又出现了尊身抑心的趋势。然而新时期的很多哲学家又倾向于身心的结合,将意志、情感、思维、经验等与身体结合,理性主义与科学主义又走到了一起,这些人主要有马勒伯朗士、比朗、柏格森、胡塞尔等人。
但这些人讨论心灵与肉身的结合仍然是僵化的,梅洛·庞蒂吸收了他们的思想,将心灵与肉身动态地结合起来,名之为身体,二者结合的机制就是运动机能。“运动的背景不是外在地与运动本身联合或连接在一起的一个表象,它内在于运动,它激起运动,每时每刻支撑着运动,对主体来说,运动的学习就像知觉一样,是与物体打交道的一种最初方式。”[8]151灵肉以运动的形式形成身体图式,“身体图式应该能向我提供我的身体的某一部分在做一个运动时其各个部分的位置变化,每一个局部刺激在整个身体中的位置,一个复杂动作在每一时刻所完成的运动的总和,以及最后,当前的运动觉和关节觉印象在视觉语言中的连续表达”[8]132,总之形成了一个围绕身体的空间,身体不是内在于而是寓居于空间中。梅洛·庞蒂的身体现象学赋予了身体主体性的地位,将笛卡尔的意识主体发展成身体主体或话语主体。
皮尔斯的符号现象学理论将现象成分分为三个范畴,第一类范畴包括现象的许多性质,如红、苦、乏味、硬、令人心碎等;第二个范畴包括现实的事实,它虽然不是现象的全部呈现,却是特定时间地点的整体呈现;第三个范畴是我们称作法则的东西,它介于第一范畴和第二范畴之间,需要靠分析、反思获得。[4]168-174第一范畴是初始获义的对象,也是符号现象学着手的第一步,它存在于主体的真实存在之中。现象的性质,如苦,直接作用于身体,需要身体的直接感知,赵毅衡先生叫它“形式直观”。“意识的‘形式直观’,是获得意义的必要条件。直观的动力是主体意识追求意义的意向性,意识的这种‘获义意向活动’投向事物,把事物构筑成‘获义意向对象’,以期获得意义”[9]。在梅洛·庞蒂看来,身体就是主体,所以这种“形式直观”的主体意向性就是梅洛·庞蒂所谓的身体意向性。身体不仅参与初始获义,还参与初始赋义和初始表意。身体在相对于他者的身体的对话中获得自身,它不仅是被动地获得意义,还主动地发送意义,同时身体的直观呈现还是一个完整的符号文本,参与表意。理想的符号表意活动是一种对话活动,身体参与这种对话,身体的对话就是梅洛·庞蒂所谓的身体间性,后文笔者将重点介绍。
总之,身体是符号表意的原初,既是主体又是客体;既是符号发送者,又是符号文本和符号接受者;既参与符号现象的初始赋义,又参与初始获义和初始表意;既是发送器,又是传感器和接收器。所以严格说来身体不仅是符号,还是符号场,身体寓居其中的身体场是一种直观的符号场,是符号现象学以及认知符号学着手的第一步。
二、符号的身体性
如果上文的讨论可以叫做“身体的符号性”,那么这一部分可以叫做“符号的身体性”。在梅洛·庞蒂看来,身体是一个有意向性的主体,同时根据他的语言现象学理论,语言与话语的主体有密切的联系,言语可以是我的言语,也可以成为他人的言语,言语沟通着自我、事物、他人、世界,言语就是身体,就是他后期思想中的“肉”。总之,在梅洛·庞蒂看来,身体、主体、言语是三个对等的概念。
我们倒不必全盘接受梅洛·庞蒂语言现象学的观点,在此笔者只接受这一观点,并提炼为:身体是一个有意向性的主体,是符号的原初发送者,符号由身体延伸开去构成延伸符号,所以符号必带有身体性。此处的身体不只是人的身体,人的身体是身体显现的一例,接受这一观点可以与当代符号学的发展接轨。由索绪尔开创的语言符号学范式经巴尔特的发展主要用于文化符号学领域,而皮尔斯开创的符号学模式使符号学延伸到文化以外,经西比奥克、乌克斯库尔等人的发展,符号学已经开拓到动物符号学、生物符号学、总体符号学等领域,同时当代符号学还挖掘出了古代病理学适用于符号学的合理成分。然而文化符号学毕竟占符号学的最大比重,符号学是由“人”发展出来的学问,人的身体之于身体犹如语言之于符号。人之外是否还有具有意向性的身体我们不能断定,就像我们对于宇宙中是否存在外星人或者还有哪些不明天体只能悬而不论,此类似于现象学的“悬置”概念,按梅洛·庞蒂的说法就是“沉默的自我”“沉默的他者”。
具有认知和实践意义的符号主要源于人本身,人就是人的身体。人以自己的身体传情达意、认知他物。完整的身体具有天然的语言能力,当语言不足以传情达意的时候人总是退回到更原始的身体,即肢体。《诗大序》中说:“情动于中而行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生活中当碰到言语的尴尬时就会举动失措、手舞足蹈,在接触交流的时候肢体语言承载着更多的信息交流。“言语是我们的生存超过自然存在的部分。但是,表达活动构成了一个语言的世界和一个文化的世界,使趋向远方的东西重新回到存在,由此形成了就像获得的财富那样拥有可支配意义的被表达的言语”[8]255,没有人类表达活动参与的世界就像一团星云,模糊不清。人类将远方的东西重新拉回到存在也是以身体为基础的,《易传系辞下》云:“ 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者观象于天,俯者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此“观”就是对外界物象的直接感知、直接呈现。在语言符号中,对事物的命名常以人的肢体、感官为依据,如“桌腿”“山脚”“腹地”“洞口”。宗教思想家伊利亚德认为“直立的姿势已标志着超越了典型的灵长目动物的状态,因为只有在清明状态中才能保持直立的姿势。也正是因为这种直立的姿势,人类才有了一种猿人所无法进入的空间架构:从一个‘上’—‘下’中轴向四方散开。换言之,空间是围绕着人的身体而组成的,可以向前、向后、向右、向左、向上、向下延伸。”[10]仍以空间概念为例,梅洛·庞蒂认为当我们说一个物体在一张桌子之上时,原则上是我们将我们的身体与外部物体的关系用于该物与桌子的关系上,外部关系都是我们身体关系的“投射”或“唤起”,精神性盲的身体空间概念受损,需要“准备运动”才能使刺激定位与触觉辨认成为可能。
我们不能自大地认为宇宙空间中只存在人的“身体”,“沉默的身体”随时都可能变得显明,这需要大量的符号“试错”活动。“据日本媒体21日报道,日本福冈县一名少年3年前被醉酒驾驶司机撞死,他的忠心柴犬至今仍在灵前守候,好像在等小主人回家”[11],忠犬的故事层出不穷,但是忠犬之“忠”是犬的身体意向性还是生物机体的意动性,至今还无法探明。名为汉斯的马能够做一些确切知道答案的算术题,但结果证明它不过只是很会观察人类的暗示。与动物机体类似,“人机对话”也是人类立足于自我的身体试探他者身体的活动,“通过对话体的语用定义得出的所有结论可以使图灵测试表现出强大的生命力,(我们)有必要在机器与机器人之间做一个区分,甚至可以假设机器可能在将来表现出对话体互动的能力”[12]。但是我们不能太过乐观,机器人缺少完整的身体意向性和性别,机器人的意向性是一种“借入的意向性”,我们不能断言机器人能否变成身体主体。同理,宇宙中是否存在外星人的问题最终也是确定地球之外是否还存在其他身体主体的问题,观察到不明飞行物与向宇宙中发射探测信号都只是单向的符号交流,与按动一个机器的开关,说“我命令你”没有本质的区别,单纯的信号反射也不能确定宇宙中是否存在“身体主体”,只有双方身体卷入并形成一个相对独立的身体空间或宇宙空间,在这个空间中不仅有符号意义的传达,还有符号意义的变型和再生,我们方能说宇宙中还有一个作为他者的自我。
三、身体的时空性
在现代哲学的早期发展历程中,意识主体一直居于核心地位。自古希腊哲学以来对意识主体的思考从来没有断过线,综合起来主体概念的“进化”经过了这样一些阶段:
(1)我命令你(I order you)
(2)你命令我(You order me)
(3)我意识到我命令你(I sense I order you)
(4)我意识到你命令我(I sense you order me)
(5)我意识到我意识到我命令你(I sense that I sense I order you)
(6)我意识到我意识到你命令我(I sense that I sense you order me)
第(1)(2)阶段是动物机体阶段,此时没有主体可言,第(3)(4)阶段是普通人都能达到的阶段,第(5)(6)阶段是哲学家、符号学家等思考着的人能够到达的阶段,用笛卡尔的话来说普通人能够“我思故我在”,思想家是“我知我思故我在”。由此可见意识主体的发展已经相当成熟,但是身体却没有卷入。换言之,传统的意识主体一直处于超越的地位,而不是一种“此在”的主体,梅洛·庞蒂提出了身体主体,算是补了这一缺。他认为“我正在说话,而且我认为是我的心在说话,我说话而且我相信人们向我讲话,我说话并且我相信某人在我身上说话,或者甚至某人在我向他说话之前就知道我将向他说话——所有这些通常联系在一起的现象应该具有一个共同的核心”[13]18,即具有意向性的身体。作为“此在”的身体主体具有时空性,身体的空间性是一条横向轴,而身体的时间性是一条纵向轴,二者是对身体的定位,身体主体以此为基点展开符号活动。
身体通过发送信号或者符号确立身体空间,梅洛·庞蒂叫它意向性逆反,确立身体空间的过程具有亲在性、直接性、感官性,抽象的、理性的、精确的思考是身体认识空间现象的第二步。当我们骑车穿过夹道,我们不需要经过抽象思考就能形成人与道之间的空间概念,就能本能地确定是否能够穿过夹道。皮尔斯分析的火炉的例子能够很好地说明这个问题,当儿童被告知火炉是热的时候,儿童的身体并没有全部卷入,所以不能形成火炉是热的,需要与它保持距离的明确概念,当儿童触摸了火炉,感受到热度之后才形成明确的热概念,并终身保持对火炉的戒备,也就是说在儿童与火炉之间的身体空间才能确立。按符号现象学的观点,对事物的认识不能跳过感知阶段,“经验是生活的过程。世界是经验的反复灌输。性质是世界的单子成分,任何事物,不论它多么复杂和异质,都有其独特的性质,感觉的可能性只是感官对它的反应”[4]180。在两个身体之间形成的符号交流是完整的、理想的符号交流,也即是说这是身体间性的交流,我所尊重的他者身体由于我而活,正像我由于他而活一样,“在我的眼里,他人因此始终处于我所看到和听到的东西之边缘,他属于我一边,他在我的边上或我的后面,他并不处在我的注视挤压和掏空了全部‘内在’的地方。完整的他人就是一个其他的自我本身”[13]150。在两个身体的符号交流中,身体同时集自我与他者、主体与客体于一身,形象地说就是“盲人提灯”。
围绕身体还可以形成一个身体时间。我们看见一张苍老的脸就会猜想她以前一定饱经风霜,祝愿她以后身体健康、平平安安;身处目前的处境,考虑到自小父母对自己的无私付出,对以后的抉择就会举棋不定;有过失败的恋爱,面对眼前心仪的人就会再三考虑……“在一个运动的每一时刻,以前的时刻并非不被关注,而是被装入现在,总之,目前的知觉在于依据当前的位置重新把握一个套着一个的一系列以前的位置。但是,即将来到的位置也被装入现在,通过即将来到的位置,所有直至运动结束来到的位置也被装入现在”[8]136,身体时间的进程就是一个从现在到过去的转变、从将来到现在的转变的进程。身体现在就是现象学的“现象”概念,它是实在的、外显的、直观的,身体过去是被指涉的,身体未来是被衍申的。皮尔斯将符号元素分为三部分:再现体、对象、解释项,再现体是这么一种东西,对某人来说,它在某个方面以某种身份代表某个东西,对应于他现象范畴理论中的第一第二范畴,即性质与事实范畴,对象是再现体代表或指涉的东西,它可能实在、虚在或无,对于符号现象学来说它实在与否并不重要,解释项是一个更加展开的符号,一个具有衍义潜能的符号。对应身体时间,身体过去相当于对象,身体现在相当于再现体,身体未来相当于解释项,三者统一于身体中,形成如下图示:
身体过去(对象)▼▼身体▲▲身体现在(再现体)◀▶身体未来(解释项)
“人们可以回忆过去并展望未来;人们可以以一种心理的或者‘被感知’的方式来拓展当下,包容无限量的过去和未来;人们可以通过归纳提炼的方式超越此时的空间和当下的时间……这三种驾驭时间的能力使人对时间性拥有极强的控制力”[14],但是身体现在是身体的基础,身体过去因现在而为过去,因现在而有意义,身体未来因现在而有展开的势能。
总之,身体兼具主体与客体、自我与他者的地位,同时关联着过去、现在、未来,形成了围绕身体的时间与空间,身体是我们在世界中的定位,是充盈这个宇宙的一个指示符,我们以身体为基点展开符号交流。同时,身体也是我们原初价值判断的标准和尺度,身体就像满天繁星,因民族、文化、国别等因素聚集起来的身体就像宇宙的星系。
结语
在梅洛·庞蒂的身体现象学那里,身体就是人的身体,本文结合符号学的当今发展,以人的身体为标尺将“身体”作为一个敞开的概念,认为人的身体之外还有若干隐匿的身体。在“身体”的概念下面,我们可以探讨符号的边界、符号的特征等问题。身体自身就是一个符号,而且是初始的符号之一,承载着初始赋义与初始获义的功能。身体具有符号性,同时符号又具有身体性,身体是我们在世界上的定位坐标,也是原初价值判断的标准。如果我们要为符号表意追溯一个源头的话,身体就是这个源头。
参考文献:
[1]苏晓军.认知符号学视域中的体验性[J].外语学刊,2009(6).
[2]王彬.身体、符号与媒介[J].中国青年研究,2011(2).
[3]张晓虎.身体活动与符号演进[J].哲学论丛,2014(3).
[4]皮尔斯.皮尔斯文选[M].涂纪亮,周兆平,等,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
[5]Thomas A.Sebeok.Signs:An Introduction to Semiotics[M].Toronto Buffalo Landon:University of Toronto Press,2001:32.
[6]赵毅衡.符号学[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2:1.
[7]杨大春.感性的诗学:梅洛·庞蒂与法国哲学主流[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5:150.
[8]梅洛·庞蒂.知觉现象学[M].姜志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
[9]赵毅衡.形式直观:符号现象学的出发点[M].文艺研究,2015(1).
[10]伊利亚德.宗教思想史[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4:7.
[11]日本少年车祸身亡 忠心柴犬灵前守候多年[EB/OL].http://news.qq.com/a/20140823/011166.htm.
[12]丹尼斯·韦尔南.符用学研究[M].曲辰,译.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14:112.
[13]梅洛·庞蒂.世界的散文[M].杨大春,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
[14]诺伯特·威利.符号自我[M].文一茗,译.成都:四川教育出版社,2011:228.
责任编辑:刘海宁
作者简介:朱林(1990-),硕士,四川大学符号学—传媒学研究所成员,主要从事符号学与比较诗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H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8444(2016)02-0217-05
收稿日期:2015-1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