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亚茹
从文学审美意识形态浅论王维山水诗
◎张亚茹
王维的山水诗以“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空明诗境和禅趣入诗而闻名。本文将从文学审美意识形态属性的无功利性与功利性、形象性与理性、情感性与认识性三个方面来论述其山水诗。
王维 山水诗 虚静 “无生”说
唐开元、天宝年间,经济繁荣,国家昌盛,有大批深受山川之美影响而大力创作山水田园诗的诗人,王维就是其中一个。他在早年也与大多想要建功立业的才士一样,积极入仕。因此,在出使边塞时创作了《从军行》《使至塞上》等大气磅礴、豪气冲天的诗作。但真正奠定了他文学大师地位的是其歌咏归隐的山水田园诗。除了作诗,他还精通音乐和绘画,也正是这一点,使他创作出“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空明诗境。王维归心于佛法,精研佛理,深受北禅宗的影响,向往“无生”说,这也是其山水诗充满禅趣的原因。
文学审美意识形态属性从目的、方式、态度三个方面表现为无功利性与功利性、形象性与理性、情感性与认识性。作为文学形式之一的诗歌,亦是具有这种属性。
审美的无功利性表现在不寻求实际利益的满足。它主要体现作家的创作活动和读者的阅读过程中。在此只述作家的创作活动方面,朱熹在《清邃阁论诗》中提出,作诗者难以出好诗,“只是心里闹虚静之故”。只有“虚静”或“心虚理明”才可能作出好诗。王维因心向佛法,精研佛理,在其《秋夜独坐》中说:“欲知除老病,唯有学无生。”“无生说”便是出自大乘般若空观,学无生的具体方法便是坐禅,静坐澄心,平静思想和情绪,利于达到物我冥一的境界。这种心灵状态对于他的创作影响深远,带有这样宁静自然的心态观察万物,不带有功利性地进行创作,正说明了审美的无功利性。而其功利性正是在这样的创作状态下产生的作品中来体现。在《终南别业》中,没有描绘具体的山川景物,重在表现诗人“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悠闲自得,这种诗境就是创作时的功利性所在。
审美形象是文学文本中富于意义的审美感性形态,它表现为直觉方式,是通过审美直觉获得的瞬间领悟。中国古典美学常称之为“感兴”或“妙悟”。《红楼梦》中,香菱对王维《送邢桂州》一诗中“日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一句的点评是:这“白”“青”两个字,也似无理。想来必得这两个字才形容得尽;念在嘴里,倒像有几千斤重的一个橄榄。
看似无理而其实有理,正是审美直觉的特点。除却审美直觉,文学也依赖于理性。王维在山水诗中描写景物时,十分注意画面的结构层次,如先概写大环境,再按由大到小、由远到近、由整体到局部再到细节的顺序进行描绘等,这样的构思使得全诗井然有序、层次跌宕。如《终南山》:
太乙近天都,连山接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
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
首联写终南山的远景,借用夸张手法勾画了终南山“连山到海”壮大雄浑的总轮廓。颔联写终南山的近景,写白云青霭,烟云幻灭,突出山之高。颈联高度概括终南山尺幅万里,讲述终南山东西之绵远,南北之辽阔,只有立足于“近天都”的“中峰”,才能收全景于眼底。尾联写为了入山穷胜,想投宿山中人家。这样的构思就是被作家的理性所驱使。
审美情感即审美形象中的主体态度,是具有人类普遍性的情感,是直接的。而审美认识总是被归纳出来,是间接的。如《山居秋暝》: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诗人笔下的秋景,清新而富有生气,一洗前人诗文中常见的悲凉感伤的情调和低沉灰暗的色彩,创造出纯美的诗境。诗中的审美情感便是诗人寄情山水田园,对隐居生活怡然自得的满足心情。这首诗是诗人的晚年之作,在清新宁静、生机盎然的自然山水中,诗人感受到了万物生生不息的乐趣,精神升华到空明的境界,自然的美与心灵的美融为一体,达到了物我冥一之境。再如《鹿柴》:“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诗人所欣赏的正是人在寂寞时才能细致入微地观察到的自然生机的空静之美。这隐居的世界便可抽象化地概括为如下认识,自然永恒的空、静之美。
文学作为审美意识形态,在无功利性、形象、情感中隐含功利、理性、认识,这也是在说文学的属性不是单一的而是双重的,即审美和社会的双重属性。诗歌中对世间纷争的超脱,对人生失意的潇洒,对隐居生活的悠然自得等情感的表达都离不开社会中松、竹、泉、云、山、林、石、雨等现实世界的意象来支撑文本的构造。王维的山水诗是理想与现实高度统一的产物,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艺术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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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赵仁珪,王贺选注.王维诗[M].上海:中华书局,2015.
(责任编辑 刘月娇)
(张亚茹,女,河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本科,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学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