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启菲
小众之美
◎孙启菲
不依傍,不附和,不谄媚,是小众之美的本质。
缱绻了一时,即可当作被爱了一世。
生命伊始,盖世的凛凛风华,即把世俗的尘埃沙砾秒杀。
曾经失恋,坐街头狂怒叫,旷世的纷扰愤然将身心灭却,经过四个月痛苦的洗礼,犀利又是新生。受到小众哲学的影响,不把世间的快餐式爱恋放在心上,于是有了一种新的暗恋。有一种浮光掠金,叫做魔力胭脂。
身心的安泰固然重要,也曾听说,脾气有多好命就有多好,但是纷然扰攘之际焉能没有一场天翻地覆的浩劫和爆发?这火花,这烟雾缭绕就是一种小众之美。
要做魔力胭脂,需要时间的砥砺和磨砺。所有相知相守相惜相伴相哀仿佛防腐剂和湿稠作的斗争,一切委婉圆滑精明静谧的力道不及一片冰心在玉壶的初始之心。
张爱玲是懂得小众之美的,她的摇曳的孤独和古怪耀眼而艳世,殇也是陆离而悲悯的,人道薄凉寡情是她的常态,孰料蓦然回首,却是一片风日洒然的赤子真心,只不过,她没有救世的热情,只有旁观者的凄清神态,哪怕蜡炬成灰泪始干。
青春的拉锯战,最终证明不过是无聊的雾里看花,那些拉拉扯扯,缠缠绵绵,故作姿态,以退为进,孱弱矫揉,无力而造作,哪里算得上真如本性的小众之美?
黛玉说过,我为的是我的心,人的思想乃是感情一世的坐标,哪怕迷离,哪怕悲浮,哪怕凄迷委婉,也要有性灵的背负,异端和肆无忌惮最是文学的殷丽之花,姹紫嫣红,杳杳皎皎,犹如月魄。
孤芳自赏不是对四面八方的拒绝,而是一种对于程式化尘世的龃龉,当人的价值和本性没有保障和恪守的年代,如何能要求妖情潋滟的生命对荣华作揖随一世逐波而流?
小众之美在于一种精神的弧度,不期待熙熙攘攘能给自己一个终极的解释,不求土壤能给予生命的安慰和凝结,一种凝聚力完全在于自身的修身养性,不汲汲于富贵,从情场的幻变中抽身而退,哪怕惆怅也要顾及身心的命脉。
小众之美在于风华,英姿流线的灵祗,箭离弦而不管不顾。在自爱的层面上宁愿做一尾深挚而缺氧的鱼,唯美的游弋,不揣度,不犹疑,不悔恨,不流离。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小众之美正是要求个体超越审美,超越照度而寻觅一种绵密的情态。于兴观群怨之外觅得一方观照陆离的土壤,让大音希声,秋叶之潸然和静美点染自身的灵照和空间。
日本的大导演增村保造是最懂得女性的小众之美的,他将各色或不追惜往事,或不贪慕权势的性情女子刻画得入木三分,她们往往摆脱不了自身的困惑,也不期待男子爱情宝典的狐疑般的教化,只是将一脉风华寂寂点燃,于喑哑失语的世界中追觅自身的空间和魅力。
和尘世的距离,造就了小众之美。
(责任编辑 刘月娇)
孙启菲,笔名沈园清客,1988年出生于江苏南京,先后获得澳门大学文学学士学位、美国布法罗大学比较文学系硕士学位,本科期间曾于北京大学中文系修学半年。个人座右铭是“沧海流枯,顽石尘化,微命若缕,赤心如炬”。喜爱从行文、情致、风骨等处构思着笔,将心浸没在柔晕的迷波中,恣意地拥抱爱,拥抱自然,以期通过执著而不黏腻、雅驯而又通脱的文字,践行对个体生命的尊严和自由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