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凯基 罗 冰
(安徽大学历史系 安徽合肥 23039)
中国近代以来的道德狂热及其消减
胡凯基罗冰
(安徽大学历史系安徽合肥23039)
道德狂热在古代中国时隐时现地存在。近代以后,道德狂热在太平天国、义和团、大跃进、“文革”中有最明显的表现。当代的道德狂热一般与民族主义、民粹主义、激进民主派、清教徒式道德清洁、邪教等相联系。道德狂热常被野心家利用,给社会造成灾难。消减道德狂热需要培育理性平和、开放包容的社会心态,积极及时满足社会的重大合理需求。
道德狂热;社会心态;民粹主义
刘再复先生曾指出,儒家的学说里面存在着一股隐藏很深的道德狂热的暗流。在个体人生上,它表现为失去理智的顽固和莫名其妙的道德英雄主义;在治国上,它表现为把过时的、空想的天国理想强加在臣民头上。这股道德狂热的巨流在过去十几个世纪中席卷中国,终于把它带到了一个衰退的角落。[1]事实上,近代以来直至当今,道德狂热并未退出中国历史舞台。它在太平天国、义和团、革命中的左倾错误、大跃进、“文革”中有最明显的表现。
太平天国焚烧传统文化典籍、实行男女分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对于自己代表了唯一真理的自信。其具体的道德狂热表现在潘旭澜的《太平杂说》中多有记载,比如在南京“大肆屠杀清政府官员、满族人、知识者和商人……强迫搞邪教仪式,毁坏文物古迹”[2]。义和团团民不分青红皂白地消灭“大毛子”“二毛子”“三毛子”,消除电报、西药等一切“洋玩意”,是出于民族义愤。
从国共合作的大革命到后来中国共产党独立领导的革命,最终推翻了旧社会,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创造了条件。但是在其中有几次“左”的偏差,而这又和道德狂热相关。大革命后期国民党右派污蔑攻击农民运动是糟得很的痞子运动。毛泽东同志在《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提出“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能那样雅致……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为之做了有力辩护。今天看来,在当时动员农民、建立自己的武装、抓住革命领导权都是必要的。但在几个月内“急风暴雨,顺之者存,违之者灭”“一群人涌进去,杀猪出谷……动不动捉人戴高帽子游乡……为所欲为,一切反常,竟在乡村造成一种恐怖现象”[3]的过程中,也有“左”的偏差。运动煽动起了道德狂热,而道德狂热又使运动进一步过火。后来中国共产党独立领导革命的初期,作为对前期右倾错误的矫枉过正和因为革命经验的不足,在个别地方又发生了烧光一切房屋、财产以迫使人们彻底走上革命道路的极端事情。1947年的《土地法大纲》规定废除一切乡村中在土地制度改革以前的债务。在随后的土改运动中滥用暴力,严重的地方出现恐怖的暴力,有的地方使社会财富过早分散和浪费。[4]
建国后,农民在“当家作主”的政治口号下,被广泛动员起来,表现出了极高的政治热情,在“集权式乡村动员体制”之下的农民参与具有十分明显的被动员性、盲从性和运动性。[5]这又给“大跃进”和文革这样的道德狂热大爆发创造了条件。“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人为地通过运动的方式,企图在很短的时间内使生产力获得巨大发展、生产关系得到迅速改变。[6]于是,着眼于在生产力指标上赶英超美、生产关系上小社并大社、办吃饭不要钱的公共食堂。产生于当时的口号和诗歌充分表现了这种道德狂热,如“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超恒星,超火箭,蹬翻地球征服天”“土高炉,铁水淌,淌过了河,淌过了江,淌过了大西洋,淹死了美国狼!”一群群农民实际上没有休息地、不可思议地投入大量时间,连续几周地维持着令人极度疲劳的进度。当这种激情逐渐达到高潮时,领导对这种努力的功效提高了要求。在“大跃进”道德狂热中,人们干劲冲天,但在所有领域,蔑视技术规范(以及强调技术规范的专家)以利于获得用这个年代的词汇来说是“多快好省”的效果。实际上,“多快”淹没了“好省”。[7]它所体现的不是工业文明的科学主义和经济理性,而是农业时代的长官意志和浪漫激情。唯心主义的空气笼罩了中国上空,全国进入了狂想蛮干的年代。[8]人们迅速大幅度改变现实的雄心壮志不但没获得应有成果还造成了严重困难。
文革的发生有多种原因,其中毛泽东想通过“文化大革命”,消除其他国家没有消除的弊端,创立一个独树一帜的社会主义,挽“修正主义”狂澜之既倒是重要因素。胡乔木说:“文化大革命”是毛泽东的宗教和陷阱。[9]文革中,在革命的旗帜下,在道德主义的要求下,人们都不但理智上要认为,而且要求情感上也感到自己确有错误,确需改造,确需勇敢卫护革命,贡献自己。于是不断检讨自己,批判别人,揭发“罪恶”……于是,有千千万万热情献身的红卫兵,有千千万万真心忏悔的老干部,有千千万万虔诚请罪的知识分子。[10]“文革”中产生了《献给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勇士——我们曾饮马顿河畔》这样的豪情诗篇[11]。
(一)民族主义道德狂热。前文提到在深重的民族危机中,民族主义激发的道德狂热造就了义和团运动。经过长期奋斗,到1949年新中国建立,中国人民站起来了,中国重新独立地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但100多年的民族受压迫史使得我们有时候在对外交往时还不能总是保持从容、理性,有时候会反应过度,个别时候会发生民族主义的道德狂热。比如据华东师大沈志华教授研究,赫鲁晓夫提出的长波电台、联合舰队建议确实没有企图以此控制中国的意图,但是我们当时过于敏感的民族心理对此难以接受,再加上其他原因,导致最亲近的盟友兄弟关系迅速恶化,从大论战发展到在边境上兵戎相见。政府对于苏联的态度得到了社会的共鸣,显示了当时的民族主义道德狂热。文革期间,1967年北京造反派相继砸了印度、缅甸、印尼驻华大使馆,尤其是在8月烧了英国驻华代办处,也显示了当时的民族主义道德狂热。在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我国实力的进一步增强,政府和社会的民族主义道德狂热大为减少。但相对于政府的相对成熟、冷静,民间的民族主义道德狂热仍有几次发作,比如损毁美国大使馆,哗众取宠的《中国可以说不》一书的热销、打砸日本品牌汽车甚至把车主打成重伤等。基于道德狂热,他们无条件、无策略地宣扬对外强硬,他们常常鄙视协商对话而格迷信铁血。[12]
(二)民粹主义道德狂热。民粹者仇官、仇富、仇知,认为官民之间、穷富之间、知识精英与普通百姓之间的对立永远不可调和。在一些事件的刺激下,他们宣扬民营企业家的原罪,渲染知识精英的丑闻。在气势如虹的道德义愤中,人们观察到他们如同在享受最盛大的节庆。他们信奉道德至上,而且认为道德只存在于底层大众之中。“群众运动是天然合理的”,底层大众的裁决就是正义。[13]在大多数的情况下,民粹主义都是以特定的情绪宣泄方式呈现出来的,属于人性中某些最原始本能的一种外化和言说。[14]但这种情绪宣泄又与一些道德诉求结合,成为一种道德狂热。
(三)激进民主派道德狂热。近代中国落后于世界的根本原因是我国政治制度落后,也就是没有确立现代民主法治。新中国成立后,我国确立人民当家作主的民主制度。但是,正如邓小平1980年在《党和国家领导制度的改革》中所说“党和国家现行的一些具体制度中,还存在不少的弊端”。[15]这些弊端很大程度上也可以说是民主还不健全。这种不足,正在通过党领导的改革和社会各方面的共同推动而逐步消除。但一些人在这一过程中产生了民主浪漫主义思想,就是把民主过于理想化,把民主化进程过于简单化。[16]这些人可称之为激进民主派。他们把民主看成最高目的、认为民主能解决所有矛盾、把民主进程简单化、忽视民主必要的准备工作、不惜任何代价地追求民主。也就是说,他们以一种道德狂热的状态去追求民主。这在这几年发生在香港的“占中”事件中有明显的表现。他们罔顾凝聚多方共识的比较现实稳妥的方案于不顾,不但坚持要实现自己的少数派意见方案,还要通过蛊惑学生、封路等极端方式要挟绑架社会。他们当中的一些人是被金钱收买的,但更多的应是陷于道德狂热而暂时丧失了理性思考。
(四)清教徒式道德狂热。陷于清教徒式道德狂热中的人不顾社会生态的复杂性、人性的多样性,要求全社会按照他们提出的道德标准整齐划一地生活,为此不惜加重各种惩罚。这突出地表现在他们的性纯洁要求上,他们要求通过在《婚姻法》中设立通奸罪以保证婚姻稳固,要求通过重罚卖淫嫖娼以在目前彻底消除色情行业。性社会学家李银河提到,某年东北一地被杀害的妓女就高达数百名之多,她们无声无息地死在阴沟里,有人不但不怜悯,反而认为她们是罪有应得。不要说她们的行径并没有违反刑法,不能算犯罪,即使算是犯罪,也不该是死罪吧。[17]
(一)不能解决问题反而造成灾难。道德狂热可以说是激进主义的一种形式。激进主义在近代以来曾给中国社会带来多次灾难。王元化曾将其描述为“作为采取激烈手段、见解偏激、思想狂热、趋于极端的一种表现。”在思维方式上看,激进主义是一种被推到了极端的斗争逻辑与排他性的、极性的思维方式,而这种斗争逻辑与极性思维又以一套二元对立模式(如好与坏、善与恶、真与假、上帝与魔鬼等等)为预设,它不承认人性、社会、自然世界中的任何复杂性、交叉性、中间性与妥协性。从认识论意义上说,激进主义排斥经验的复杂多样,迷恋理论的单纯与明澈。崇尚绝对真理观、唯理主义,排斥多元真理观,不承认人的认识能力的局限。从目标上说,激进主义献身于终极目的、终极价值与绝对理想,它只执着于最终目标的合理与正确,反对任何形式的妥协与调和,也不考虑理想实现的现实可能性与方法合理性。[18]可以想见,具有这些特点的道德狂热不能解决问题反而造成灾难。
道德狂热者把一切社会问题归因于道德问题。例如在文革中,人们必须从阶级斗争中寻找各种问题的终极根源和答案,从生产组织到经济运行,从邻里纠纷到夫妻龃龉,从意见分歧到性格缺陷……这些本应求助于现代经济学、管理学、组织学、心理学以及各种法律的问题,统统被归结为阶级斗争……一切问题都变得简单明了,一切问题又都难以正常解决……人们都被要求……实现道德净化。[19]道德狂热者不会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总是把道德净化、道德严厉化作为一切问题的解决妙方,事实上不能解决问题反而造成灾难。在道德狂热的氛围中,道德的义愤总是更能蛊惑人心,使事情向着非理性的方向发展。一旦道德狂热从单个人、个别人传向群体,往往就会发生可怕的群体性事件。原来孤立的个人很清楚,在孤身一人时,他不能焚烧宫殿或洗劫商店,即使受到这样做的诱惑,他也很容易抵制这种诱惑。但是在成为群体的一员时,他就会意识到人数赋予他的力量,这足以让他生出杀人劫掠的念头,并且会立刻屈从于这种诱惑。[20]社会学家孙立平先生说,多少年来,我们社会中最基本的冲突模式是,冲突的的双方,是一种你胜我负、你死我活的关系。在这样的冲突中,双方的目标不仅仅是获得自己的利益,更是要彻底战胜对方,缺少一种以讨价还价为特征的理性解决利益冲突的方式。他呼吁能将社会冲突尽可能地置于理性的基础上并保持在理性的范围内的制度安排。[21]实际上这种冲突模式的存在和道德狂热也有关系。当冲突中的一方(往往是主动方)为道德狂热所感染以致支配时,他们自然“要彻底战胜对方”。当冲突中的双方都为道德狂热所感染以致支配时,那就更可怕了,你死我活、势不两立的想法很难使他们保持理性。
陶东风曾指出,在很大程度上,道德理想主义的误区正是在于它的道德优先性原则或唯道德化倾向。道德状况与道德理想诚然可以成为衡量一个社会是否合理与可欲的一个标准,一个必不可少的标准,但它却不能也不应成为唯一的、至上的、排他的标准。任何一个社会都是由经济、政治、文化等多个维度构成,因而,当我们在衡量一个社会是否合理的时候,应当建构一种综合的、多元的标准,要看到它的经济状况、物质状况、制度建制,当然还有道德水准,否则就会导致评判标准的一元化与绝对化。联系中国当前的现实而言,用唯道德主义的价值取向作为社会评价的唯一尺度,易于导致忽视以至全面否定中国的社会转型在经济、政治以及文化(包括道德)方面的历史性变化,夸大社会危机或者对社会危机的真正根源做出错误的诊断。20世纪90年代信奉道德理想主义的知识分子就是因此而走向对于中国现实社会的全盘激烈否定,他们把现在的社会说成是“险恶的环境”“不义的世界”,并断言什么“中华民族到了危险的时刻”“整个民族丧失思想信仰沉沦人性泯灭”。事实证明,道德理想主义的唯道德的价值取向,在今天已经发展为对中国世俗化乃至现代化进程的全面否定与拒绝。[18]可以看到21世纪的道德狂热者仍然沿着这种思维方式。他们把因为某种具体政策、法规缺失造成的社会问题说成是改革开放道路带来的问题,呼唤回到改革前的“道德纯粹年代”。
(二)容易被野心家利用。在道德狂热的群体中,正常的组织程序、理性判断被搁置一旁,那些最善于迎合群体狂热心理的人受到群体最大的关注、最热烈的欢呼。这种形势就为野心家的崛起提供了及其便利的条件。正如学者观察到的,为当代人所熟知的解放后历次社会运动,都有一个冠冕堂皇的道德目的。[18]大跃进期间,越是敢于虚报产量、“放卫星”、不顾当地人民生活困难的干部越受到上级称赞。文革期间,正如1981年中共十一届六中全会通过的《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指出的那样:“不可避免地给一些投机分子、野心分子、阴谋分子以可乘之机,其中有不少人还被提拔到了重要的以至非常重要的地位。”[22]当代曾有地方官员利用人们对黑恶势力的痛恨、对革命年代的怀念大搞“唱红打黑”运动,实则是为提高个人政治权势与地位的不光彩目的服务。芮成钢在一度高涨的民族主义狂热中,大肆迎合讨好这种思潮,把自己打扮成一位民族正义感洋溢的英雄,以谋求大量不当经济利益。所幸的是随着改革开放以来道德狂热的消退,这些野心家比以前更早地被人们识破,所造成的的危害也及早被制止。
道德狂热的形成原因在于社会的重大合理需求没有得到满足而给某种不健康的力量声称自己能满足这种需求提供了机会。例如,太平天国运动发生前,中国农民生活困苦,广西一带的土客矛盾又使当地很多人特别向往一种均平的社会。但是清政府在减轻人民困苦、化解矛盾方面无所作为反而还因为自己的腐败残暴加重了人民的困苦。那么,当地人民的这一重大要求只能留给洪秀全式的人物来满足了。清末中国饱受帝国主义侵略欺压之苦,但清政府不能带领人民维护国家独立,反而在瓜分狂潮中不断退让。这时,义和团的以“拳术”“法术”来灭洋的做法对于群众来说就很有吸引力了。张鸣指出,当时是原本处于小传统文化边缘位置的巫术、迷信、民间秘密教门的教义等边缘性民间信仰,在大传统意识形态束手无策的情况下,从边缘走向中心,暂时和部分地取代了小传统意识形态正位成分占据的位置。[23]道德狂热形成的另一原因在于绝望无助、急躁焦虑的社会心态。当然,这种不良社会心态除了和教育、舆论有关,本身也和社会的重大合理需求没有得到满足有关。弄清了形成原因,也就可以从这两方面入手来消解道德狂热了。
(一)积极满足社会的重大合理需求。毛泽东同志发动文革能得到相当的社会响应是和文革前长期积累下来的各种社会矛盾有关。在文革中的一片混乱局面中,“文化大革命”前长期积累下来的各种社会矛盾,集中地以畸形的状态表现出来。[19]改变贫困落后面貌,使我国在经济上赶上世界先进水平,是我国人民的重大心愿,也可以说是“中国梦”的重要内容,有着无可否认的天然合理性。但在政府不能指示正确的道路与步骤时,这个美好心愿促成了“大跃进”这样荒唐的行动。改革开放以来,我们一方面找到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一正确道路,一方面提出了“三步走”这一循序渐进的正确步骤。这样就杜绝了这一领域的新的较大的道德狂热的产生。所以,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在经济领域没有发生严重的道德狂热。有几年宏观经济过热政府都能冷静地迅速调控,有的产业过热但没有像大炼钢铁那样损害其他行业甚至整个社会生活,有的地方强行大规模发展某一产业但都只是个别政府领导头脑发热而非社会性、群众性的狂热。
我国现在另一个社会的重大合理需求是农民对社会公平的要求。有学者指出,农民作为一个阶级因为长期生活在小农经济中,往往带有马克思所说的保守、狭隘等心理特点,他们一旦聚合成群体,又容易出现偏执、极端、缺乏主见等状况,这与现代公民精神难以契合。因此,如果农民不能成长为现代公民,实现现代化便依然是一个幻影。作为一个有着几千年历史的农业大国,目前中国农民所占的比例仍然不下六成。而改革开放后,城市化进程的不断推进,更多的是让农民成了“居民”,很多人依然停留在“外来务工人员”之列。尽管早已不是实际上的农民,但在城乡二元结构下,农民处于失语状态,他们既失去了土地,又遭受不公平的对待。这些年,政府在改善农民待遇方面取得很大进步,但同时农民的权利意识也在日益增长,所以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24]
(二)培育良好社会心态。道德狂热总是与狭隘、偏激、封闭的心理相联系。我国十二五规划提出要“培育奋发进取、理性平和、开放包容的社会心态”,是非常有意义的。培育良好社会心态,要靠良好的教育和社会舆论环境。有学者指出,“文革”红卫兵的出现与他们所受的教育有一定关系。“在50、60年代成长起来的青少年学生,由于环境的封闭和教育的片面,很难了解现代文明和人类优秀文化成果的全貌,容易以偏概全,把自己接触到东西当作是最好的……社会上普遍存在着追求简单化一、纯而又纯的社会模式……在这种片面的理想主义教育下成长起来的人,思想上有很强的片面性,往往容易走极端,……否定人道主义的狭隘的阶级斗争观念,很多人带有明显的盲从的特点。”[19]改革开放后,邓小平同志及时提出“教育要面向世界”,我国教育开始走出封闭片面,走向开放。但是这方面仍然是任重道远。有学者指出,建国以来,我们偏重国家、阶级等宏大观念,对仁爱与和平、尊重个体的价值的宣教不足,对暴力的反思和批判不足。这些造成了令人担忧的网络民粹主义。[25]也就是孕育着道德狂热的萌发危机。培育良好社会心态,也要靠党政领导和社会团体的引导。邓小平同志曾说:“现在群众起来了,群众是很容易激愤的,领导如果不注意掌握,就很容易粗暴、简单化,容易搞乱。”[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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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占峰]
K250.6
A
2095-0438(2016)09-0042-05
2016-05-07
胡凯基(1979-),男,山东蓬莱人,安徽大学历史系2014级博士,研究方向:中国近现代史;罗冰(1977-),男,黑龙江绥化人,安徽大学历史系2014级博士,研究方向:中国历史文化。
安徽省人文社科重点研究项目“皖北振兴的社会心理支撑研究”(SK2014A306);安徽省人文社科重点研究项目“基于精神家园建设的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研究”(SK2014A3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