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篁文学社 孙 祺
别样的乡愁
新篁文学社 孙 祺
“咚咚咚,糖葫芦——”蓦地,一声悠长的吆喝开启了我心中通往童年的火车。
“酸里面它裹着甜,甜里面它透着酸……新蘸的冰糖葫芦哟!”像是魔音,蛊惑着街道两侧嬉戏得正开心的孩子们。
来换糖葫芦的又是那个老倌儿,看样子应该已过知天命之年。他戴着一顶破破烂烂的旧草帽,略显浑浊的眼睛仿佛是镂刻在黝黑苍老的脸上的,半白的胡须遮掩着嘴角叼着的烟斗。他那双褪色的黑布鞋在石板路上踩着节奏,嘴里哼着小曲儿,彳亍而来,皲裂的手里提着个竹篮,一根根穿满滴溜儿圆的山楂的小棒,乱箭般随意插在稻草秸秆捆扎成的草垫上,深深地诱惑着坐在木框窗扇里捧着书打着盹的孩子们。
老倌儿卖的糖葫芦,都是自家做的,那一层糖衣晶莹透亮,就像冬天的冰凌。糖衣里面包裹着红红的山楂,颜色看上去鲜艳极了,单是想想,酸水就在口腔里不断地翻腾。老倌儿的糖葫芦,虽说不上精细,但咬起来嘎嘣脆,乡土味十足,深受我们的青睐。于是乎,我们就给了他一个绰号——甜姥姥。他倒也不恼,知道我们这儿馋猫多,就总爱来这儿,窄窄的弄堂里,总有他和孩子们的身影。
“‘甜姥姥’总算来啦!”不知哪个小鬼叫出了孩子们的心声,远远听见吆喝声就乐了起来,急忙奔回家,东瞅瞅西望望,趁着没人,偷偷地翻出藏好的旧玩意儿——零碎的破布头、泛黄的旧报纸、废弃的塑料管,一抱一整怀,又匆匆忙忙地冲出门去,倥偬的步子惊醒了酣睡的青蛙和知了。
弄堂外头有棵葳蕤的老槐树,淡淡的槐花香至今萦绕在我心头。不知是因为跑得太急,还是因为太阳太热,聚在树下的小脑袋上都溢出涟涟的汗珠。一手捧着杂乱的“宝贝”,一手胡乱地抹着汗珠,孩子们眼巴巴地盯着“甜姥姥”的小竹篮。“甜姥姥”看着我们递上的旧东西,时而蹙眉,时而摇头,时而打量,时而叹息,拨动着孩子们的心弦。非得瞧见孩子们的窘态,让孩子们心领神会地上前帮他扇扇风,他才会满意地低吟一声,慢悠悠地拿出一小串糖葫芦。拿到糖葫芦的孩子在一番欢呼雀跃后,细细地舔上一口,顿感酸甜香脆到心里,必然咂巴咂巴嘴,道一声“真甜”,又冲干等着的孩子们笑笑,才扬眉吐气地转身而去。
那一串喘红通通、甜蜜蜜的冰糖葫芦,装点了我的童年……
“姑娘,你的糖葫芦,拿稳了。”我回过神来,轻轻尝一口,甜滋滋的,一如童年的那一串,饱含故乡的味道。一别多年,不知那窄窄的弄堂里,吆喝声是否依旧?
糖葫芦于我,是别样的乡愁。
(指导教师 王力炯)
(责任编辑 李爱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