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解自闭症儿童分离焦虑策略探究——基于“安全型依恋”互动特征

钱　琦　胡福贞

（西南大学教育学部　重庆　400715）

缓解自闭症儿童分离焦虑策略探究
——基于“安全型依恋”互动特征

钱琦胡福贞

（西南大学教育学部重庆400715）

分离焦虑是儿童与依恋对象或家庭分离时表现出的过度焦虑和发展性不适。自闭症儿童由于社交和语言障碍，面临严重分离焦虑问题。研究发现，自闭症儿童产生焦虑的原因是复杂的，将其影响因素从生物性和社会性两方面进行分析；并且依据依恋理论，基于安全型依恋关系中互动的敏感性、积极性和支持性特征，提出缓解自闭症儿童分离焦虑的策略。

自闭症儿童；分离焦虑；安全型依恋；互动特征

一、问题提出

分离焦虑是指当儿童与照顾者分离时，因过度担忧照顾者和自己的安全，以及担心与依恋对象再也不能相聚而产生的不安情绪和行为反应，[1]通常表现为焦躁不安、哭闹、发脾气等。依恋是婴儿与母亲或照顾者之间形成的长久而持续的感情联结[2]。目前对分离焦虑的研究，大多都倾向于把依恋看作是生物生存延续的一个中介变量，认为个体在与依恋对象分离或在危险情境下，安全需要得不到满足才造成了婴儿的焦虑和恐惧。

自闭症儿童被认为很难进行情感表达和身体接触，《美国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第四版）认为自闭症儿童可能会机械性地黏住一个照顾者，其刻板的特质导致很难接受照顾者的变化[1]。自闭症儿童与一般儿童一样，在与母亲分离时会产生焦虑情绪。Sigman和Mandy分别在1986年和1989年进行两次实验，发现自闭症儿童能够区分母亲与陌生人，在分离情境中表现出痛苦和沮丧。[3][4]虽然已有研究证实，部分自闭症儿童可以形成安全型依恋，[5]但是自闭症儿童由于存在社交障碍，很难形成安全感。国内研究表明，自闭症儿童对照顾者的依恋多为回避型和混乱型，很少能形成安全型的依恋。[6]自闭症儿童产生分离焦虑的原因比较复杂，但可以总结为安全需求得不到满足而产生的不安情绪体验。基于安全型依恋中的亲子互动的敏感性、积极性和支持性特征，能够指导自闭症儿童进行“安全的”亲子分离，缓解其分离焦虑。

二、分离焦虑产生的原因

研究者们观察发现，自闭症儿童与母亲分离时的焦虑反应有很大差异，有的表现出相当的焦虑与恐惧，而有些则相当平静；在重聚时有的也表现出混乱行为，如无目的踱步、静止不动等。[7]自闭症儿童产生分离焦虑的原因是复杂的，是多种因素交互作用的结果。但总的来说，分离情境下自闭症儿童的情绪影响因素可以分为生物性因素和社会性因素两部分。

（一）生物性因素。在分离情境下，自闭症儿童情绪会受生物本能、气质类型和障碍程度等方面影响。Bowlby认为，儿童面临的许多情境都蕴含着危险信号，在这些情境下，生物本能促使婴儿与照看者保持亲近，这不仅使婴儿感到安全，而且保证婴儿确实能够存活。与依恋对象分离被认为是一种生存威胁，安全需要得不到满足造成了婴儿的焦虑和恐惧[2]。有研究指出，自闭症儿童由于刻板、固着特质，在新刺激出现或规则改变时会表现出较高的焦虑。但表现出安静、随和特质的儿童则更能在陌生情境中适应，分离焦虑水平相对较低。研究显示，不安全型依恋与儿童分离焦虑密切相关，早期安全型依恋儿童的焦虑水平显著低于不安全依恋的儿童。[8]自闭症儿童的社交、语言障碍和刻板行为是最核心的症状，但是自闭症儿童中也有高功能，有伴随轻度智力障碍的，并且障碍程度也各有不同。自闭症儿童之间的个体性差异也会影响其焦虑水平。

（二）社会性因素。在分离情境这一特殊的亲子互动时机，母亲对自闭症儿童消极信号的回应具有重要的意义。母亲对婴儿消极信号的回应比其他积极互动(如，积极情感交流、温暖的养育氛围和对非难过信号的敏感回应)对儿童形成和发展安全型依恋关系有更强的预测作用。Myquel认为，母亲情感的有效性是确信不疑的，但儿童与母亲分离时会有失去控制情景主动性的感觉，从而产生分离焦虑。[9]也有研究表明，父母婚姻质量会影响儿童的焦虑水平。父母婚姻质量中的夫妻交流、解决冲突的方式等均与幼儿的分离焦虑呈显著相关。[10]

三、“安全型依恋”的互动特征

Ainsworth（1978）通过“陌生情境实验”发现了三种截然不同的依恋模式：安全型依恋、回避型依恋、矛盾型依恋。后来Main又发现了一种之前没有观察到的依恋模式：混乱型(迷失型)的依恋。在以上4种依恋模式中，只有第一种被认为是安全、优质的依恋，其他3种被认为是非安全的依恋。安全的依恋，是依恋双方一种爱的情感互动。对抚养者来说，这种爱就表现为以孩子为中心，积极关注以及对儿童的尊重。

（一）“安全型依恋”的互动具有敏感性。母亲对婴幼儿反应的敏感性被认为是影响依恋质量的关键因素，母亲的敏感性高，其孩子形成安全型依恋的几率更大。Capps(1994)等人研究母亲的敏感性对于自闭症儿童依恋类型的影响，其通过自闭症儿童的行为表现及亲子互动情况的研究发现，安全型依恋自闭症儿童母亲的敏感性高于非安全型依恋的母亲[7]。Dewolff和van Ijzendoorn(1997)认为，抚养质量与依恋关系的安全性有着密切的联系，而抚养质量的优劣主要体现在日常婴儿与母亲重复的互动中。[11]敏感的抚养者为接收孩子的信号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能够对儿童的信号保持警觉并且能够及时、一致并且恰当地回应。

（二）“安全型依恋”的互动具有积极性。从母亲的角度来看，敏感性并非安全型依恋互动模式的唯一特征。Daniel Stern（1985）提出“生命早期，情感不仅是交流的首要媒介，而且是交流的首要主题”。[12]母亲积极情感的表达也影响着依恋质量。这是因为，在7~10个月之间，婴儿已经有能力识别和理解周围成人的情绪反应并将其作为调节自己行为的依据。积极的互动使婴儿获得积极的认知。克拉克等人的研究也证明，在安全型的依恋关系中，母亲积极情感表达的频率更高，并且能够给婴儿提供大量有益的社会刺激。[13]

（三）“安全型依恋”的互动具有支持性。安全型依恋关系中的母亲与婴儿的互动也具有支持性的特征。即在与婴幼儿建立起同步互动的基础上，对婴幼儿的活动给予密切的注意，并为其解决困难提供支持。丁艳华（2011）在探讨家庭因素对母-婴依恋关系质量的影响作用中，发现在看护行为中能更有效地为孩子解决困难提供支持的母亲，其孩子的依恋类型更可能为安全型。[4]

四、缓解分离焦虑的策略

自闭症儿童的安全型依恋关系建立在与母亲敏感的、积极的及支持性的情感互动之上。儿童在分离情境下的焦虑与其难以表达自身情绪，以及难以自发有效调节情绪有关，基于此，从母亲角度，可以分别从提高敏感性，接纳其情绪表达，支持其情绪调节几方面提出缓解自闭症儿童分离焦虑的策略。

（一）关注自闭症儿童情绪的变化。自闭症具有长期性和持续性，在儿童成长过程中，亲子长时间的相处和互动是双方情感联结的保障，也是提高照顾者敏感性的重要方式。在日常生活的互动中，照顾者不仅要对儿童的需要以及信号敏感察觉，还应该对其需要做出及时恰当的反应。在分离情境下，母亲应积极关注并感受自闭症儿童的情绪变化，并通过母亲的表情、音调、姿势和动作等来传达母亲对其的关注。使儿童感觉到自己是能被感受到的，可以加强自闭症儿童对母亲的信任和安全感，以及感知到自己是被关注的，形成积极的自我和他人的认知。在自闭症儿童的日常训练中，鼓励母亲参与同训，并非只是“旁观者”角色，而是在训练中充当“参与者”。在训练初期可以让母亲扮演孩子角色，训练教师与母亲进行活动，一方面可以提高母亲对训练内容的熟悉程度，另一方面可以让母亲换位亲身感受儿童在训练活动中的处境。这样的参与可以让照顾者更加了解自闭症儿童的情绪特征，提高其对儿童情绪变化的敏感性。

（二）接纳自闭症儿童情绪的表达。自闭症儿童由于社交障碍和语言障碍，很难准确用语言表达自身情感和感受，照顾者应积极地接纳、支持婴幼儿情绪的表达。对自闭症儿童的情绪表达需要做到三个层次的接纳：照顾者接纳自身情绪，接纳儿童的情绪反应，接纳儿童的非言语情绪反应。

首先，照顾者应当对自身情绪有积极正确的认识，要学会接纳自己焦虑、烦躁等负面情绪，并且积极寻求情绪出口，以积极的态度面对孩子。尽量避免在孩子面前发泄情绪或者展示消极情绪。其次是以镇静而积极的心态接受、容纳孩子无力应付的情绪，表达对其难过原因的理解及肯定。对孩子的情绪做出积极正面的回应，并充满感情地与其进行沟通，传达母亲对其感受的理解与支持。最后，照顾者必须清楚自闭症儿童的非言语情绪反应。比如儿童在情境中哭泣、尖叫，甚至有自伤行为，都可能是其需求未得到满足或者自己情感没被人理解。照顾者需要冷静，回忆儿童在这些行为之前的表达，以明确其产生情绪行为的原因。此时，有效的策略是要维持或加强儿童个体的感受，并且努力理解其所表达的意思。抑制其情感的表达只会阻碍他进行自我平衡，导致其更强烈的情绪行为反应，处于更加焦虑不安的情绪中。

（三）支持自闭症儿童情绪的调节。自闭症儿童对照顾者有较为偏执的依恋，照顾者（特别是母亲）能通过肢体接触的方式，表达对儿童的支持，对其情绪的理解，从而抚慰儿童。克劳斯——肯内尔假说表明，母子之间的早期皮肤接触会促进安全依恋关系的建立。因为躯体感觉是情绪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通过为孩子提供舒适安全的躯体体验从而达到抚慰孩子情绪的目的。

照顾者在充分理解自闭症儿童的焦虑原因后，应表现出与其共同解决困难的愿望，为婴幼儿调节焦虑情绪提供支持。Fonagy观察到，安全型依恋儿童的父母，会通过情感的镜映传递出他们自己可以共情和有能力应对的信息，这些信息是“做出标识”的[12]。进行标识是指情绪反馈时将一些积极的情感混入焦躁不安的情感中，儿童情绪的社会参照使这种反馈的情感达到调节的目的。有研究表明，安全型依恋的自闭症儿童能与母亲有分享行为，并且母亲在场时能在鼓励下与陌生人交流。[15]可见，照顾者的支持和鼓励能有助于自闭症儿童的情绪调节。另外，尽可能地为自闭症儿童创设自由宽松的环境，提供玩具，图画等，引导他们把注意力转移到新奇的探索活动中去，减轻其焦虑情绪。

（四）强化自闭症儿童的积极情绪。一次完整的分离过程包括分离和重聚两个情境。不同依恋类型的自闭症儿童对情境压力的耐受力有比较大的差异。在安全的双方关系中，自闭症儿童能清晰地表达自己在分离后需要安慰，重聚时哭泣、不安等负性情绪能得到较快改善，并恢复自己的活动内容。自闭症儿童与其照顾者需要形成双方理解并认可的表达方式，在分离时照顾者要鼓励儿童表达他需要安慰的情绪，在重聚时，满足孩子在抚慰中放松下来的需要，并且给予孩子积极的评价。在分离情境下，照顾者也应明了孩子的可接受程度，从而权衡与孩子的分离方式（直接分离或间接分离）和分离的时间长短。

以安全型依恋的亲子互动特征为基础，以情感沟通为手段，以情绪调节为目的，进行“安全”的分离，不仅能缓解自闭症儿童的分离焦虑，避免因不当的分离方式破坏依恋关系的安全性，还有助于减少自闭症儿童不当的情绪、行为表达，助其健康发展。

[1]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APA).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of MentalDisorders,4th Ed[M].Washington, DC:AmericanPsychiatric Publishing,1994:245.

[2]Bowlby,J.Attachmentand loss:Separation[M].London: HogarthPress,1969:190-242.

[3]Sigman,M,Mandy,P,Sherman,T.Social interaction of autistic,mentally retarded,and normal children with their caregivers[J].JournalofChild Psychologyand Psychiatry,1986(7): 647-656.

[4]Sigman,M,Mandy,P.Socialattachmentsinautisticchildren[J].JournaloftheAmericanAcademyofChildrenAdolescent Psychiatry,1989(1):74-81.

[5]Rutgers,A H,Van Ijzendoorn,MH,Bakermans-Kranenburg,MJ,etc.Autism andattachment[J]．Autism:The International JournalofResearch＆Practice，2004(2):187-200.

[6]邓红珠，邹小兵，唐春，等.187例婴幼儿孤独症患儿对养育者的依恋特征[J].中国心理卫生杂志，2007（6）：370－374.

[7]Capps,L,Sigman,M,Mandy,P.Attachment security in childrenwithautism[J].Developmentand Psychopathology,1994, (6):249-261.

[8]Wautier,G,Blue,LB,The effectsofego identity,gender role,andattachmentondepressionandanxiety inyoungadults[J]. Identity,2004(1):59-76.

[9]Myquel,M.From separation anxiety to dependence[J]. PsychologicalMedical,1989(9):1287-1289.

[10]王美芳，刘莉，王玉廷.父母婚姻质量、亲子依恋与幼儿焦虑的关系[J].中国临床心理学杂志，2010（6）:802-805.

[11]David R.Shaffer&KatherineKipp.发展心理学——儿童与青少年[M].邹泓，等译.北京：中国轻工业出版社，2013：405-426.

[12]DavidJ.Wallin.心理治疗中的依恋——从养育到治愈，从理论到实践[M].巴彤，等译.北京：中国轻工业出版社，2014：11.

[13]Clarke,Stewar A.Interactionsbetweenmotherand their youngchildren:Charactersticsand consequences[J].Monographs oftheSociety forRe-searchinChildDevelopment,1973(38):6-7.

[14]丁艳华,徐秀，王争艳，等.影响母婴依恋关系的家庭因素研究[J].中国儿童保健杂志，2011（9）：806-808.

[15]谭琴，肖强，叶志英，等.孤独症患儿亲子依恋的不同特征研究及影响因素分析[J].中国妇幼保健，2015（3）：443-445.

[责任编辑郑丽娟]

On the Strategy of Separation Anxiety in Children with Autism——Based on the Characteristics of Secure Attachment Interaction

Qian Qi Hu Fuzhen
（The Faculty of Education,Southwestern University,Chongqing 400715）

Separation anxiety is an excessive anxiety and unwell development when children get separated from attachment objects or family.Because of social and language barriers,autistic children are facing a serious problem separation anxiety.By using themethod of literature analysis,the causes of anxiety in children with autism were analyzed from two aspects:biological factors and social factors.Then according to the attachment theory,based on the characteristics of interaction of secure attachment:sensitive,positive and supportive,the strategies are put forward to ease the separation anxiety of children with autism.

autistic children;separation anxiety;secure attachment;interaction characteristics

G766

A

2095-0438（2016）10-0082-04

2016-06-17

钱琦（1992－)，女，四川绵阳人，西南大学教育学部在读研究生，研究方向：教师与儿童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