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海结盟”的民众集体意向性分析

2016-04-13 08:09:29罗朝远陈龙
惠州学院学报 2016年5期
关键词:意向性彝族红军

罗朝远,陈龙

(1.广东财经大学华商学院思想政治理论教学部,广东 广州 511300;2.湘潭大学毛泽东思想研究中心,湖南 湘潭 411005)

“彝海结盟”的民众集体意向性分析

罗朝远1,陈龙2

(1.广东财经大学华商学院思想政治理论教学部,广东 广州 511300;2.湘潭大学毛泽东思想研究中心,湖南 湘潭 411005)

集体意向性表达的是一种集体接受、认同、中立或否定、对抗的心理状态。长征时期,在反动宣传和军阀统治下,“对抗”基本上成为了大凉山地区的彝民对待红军的集体意向性。在红军到达彝区后,由于红军非凡的战斗力及党的民族政策的大力宣传与实践,沽基家支头人小叶丹基于现实的考虑,与红军先遣队司令员刘伯承在彝海子歃血为盟,即“彝海结盟”。从集体意向性角度解读这一事件发生的社会心理基础,对我们党在新时期的最大启示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必须以群众集体意向性为基础。

彝海结盟;长征;民族政策;集体意向性

集体意向性,作为意向性的一种特殊形式,表达的是一个社会群体中共同的价值诉求及其心理状态,如“集体赞成、认同、接受、服从或集体否定、拒绝、排斥、反抗等态度、信念、心理倾向以及社会群体的集体利益诉求、政治意愿和集体的社会实践行为等[1]”。根据现象学的观点,每个意识行为和经验,都是意向性的。作为贯彻整个现象学运动基本线索的意向性理论的观点认为,人的某种行为之所以会发生,是因为其背后的信念、意图、欲望等等意向性心智在起作用。意向性理论的观点符合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意识具有能动性”这一原理。马克思主义认为,人在社会历史领域内的实践活动,是有目的的,也就是说,任何历史事件都必然是在人的某种自觉意图或者是在其预期目的之下才得以发生。恩格斯曾在其著作中指出,“在社会历史领域内进行活动的,是具有意识的、经过思虑或凭激情行动的、追求某种目的的人;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不是没有自觉的意图,没有预期的目的的[2]”。从以上的这些观点中,不难看出,“彝海结盟”作为人的行为,虽然是刘伯承和小叶丹的歃血为盟,但它反映的是这一行为背后,我党实行民族平等及尊重彝族风俗的民族政策和以小叶丹为首领的沽基(鸡)家支(即以父系血缘为纽带而形成的家族联合体)的民众集体意向性,即集体赞成、认同、服从的心理状态。

“彝海结盟”是1935年5月中央红军到达四川大凉山彝族地区后发生的一次重要历史事件。由于历史原因,彝族与汉族之间有着很深的民族隔阂,加之国民党的反动宣传和四川军阀的残酷统治,彝族民众对红军有很强的戒备心理和敌对情绪。在这种情况下,“彝海结盟”何以可能会发生?中国共产党采取了什么样的民族政策使这里的彝族民众在短短几天内改变了对党和红军的看法?长征时期党的民族政策对新时期我们处理民族问题、推进民族团结又有哪些启示?这些都是具有重要意义的问题。从目前所涉猎到的文献看,学者们对这些问题都进行了一定程度的研究。但是,都是从历史学的角度,探讨“彝海结盟”的历史经过、历史地位,以及对党的民族政策的内容及其现实意义等方面进行研究,而从集体意向性的角度对这一事件发生的社会心理基础的研究则很少。

一、军阀统治和反动宣传下彝族民众集体意向性分析

在军阀统治和反动宣传下,彝族民众对待红军究竟会有什么样的集体意向性,我们只需从民国政府的“夷务”政策以及反共宣传方面就能找到答案。彝汉之间的民族隔阂可谓由来已久。自元朝在彝族聚居地区建立“罗罗斯宣慰司”以来,各朝代都花了大力气对彝

族地区的管理,但是对于凉山彝族地区,却一直都没太好的效果。于是乎,“中央朝廷对未能征服的凉山彝区,部署重兵重重围困和剿杀,试图逼凉山彝族就范[3]”,甚至将其消灭。如在清道光十五年,时任四川总督的鄂山就扬言要把“夷地所种秋粮悉为铲除,以绝其养生之源”,并“令重兵围住,使其尽成饿殍。如该夷匪势迫奔鼠,加以枪炮轰击,足以制其死命[4]”。颚山口中所说的“夷地”,就是大凉山彝区,他所说的“夷匪”,就是彝族民众。民国建国之后的头三十年间,基本延续了这一政策,即对四川凉山彝区采取“剿彝”政策。在那些处理四川“夷务”的民国官员眼中,彝族乃是“天性好乱,畏威不怀德”、“贪利忘义”的“非我族类”,因此,应该采取“分道出师,扫穴擒渠”的办法对其进行剿灭[5]。由此可见,从民国创建到二十世纪30年代中期之前,民国政府对待四川凉山彝族的政策基本上可以说还是沿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旧思路。所谓的“五族共和”的民族平等政策也只是停留在口号上而已。在这样的一种“夷务”之下,彝汉矛盾之严重程度可想而知了。需要说明的是,这里所谓的民国政府的对彝政策,只不过是在“中华民国”这一国号之下地方军阀统治的“夷务”而已。在这样的民族政策下,彝汉矛盾又怎么可能不尖锐呢?被彝民称之为“红汉人”的工农红军理所当然地也就在他们的抵制之列了。

另一方面,自红军创建以来,国民党反动政府和地方军阀就一直对红军进行反面宣传,污蔑共产党及其领导的红军是共产共妻,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一帮土匪,是洪水猛兽,从而导致一些不了解、没见过红军的老百姓对红军心生畏惧。陈云在其《随军西行见闻录》中这样描述:“……赤军每到一处,全村全镇房屋、粮食统统烧了。究竟是谁烧的呢?……一问他们,都是广西口音,就供出他们是龙胜县政府所派,专烧民房,每日得大洋两元,作用在一方使赤军无处住,不得食,一方则引起居民对赤军之怀恨[6]26”。由此可见,为了丑化共产党和红军,反动政府真可谓是不择手段。当红军长征到达德昌并准备前往西昌之时,四川军阀刘元璋为阻止红军攻城,下令把距城垣较近的西街和鱼市街全部烧毁,并嫁祸于红军。根据民国三十年的《西昌县志》中所记载,“计烧街28条民房3700余户,寺庙10余座,回族礼拜堂四大院,烧毁尽净,人民流离”[7]。亲身见闻了这一事件的赵金奎老人曾这样回忆道:“有一天,村上的男女老少正在听各种传言,突然看到西昌城上空火焰冲天,将半边天都映红了。大家正在惊奇,肖总团的管家吼叫起来:‘完了完了,红军真的来了,正在西昌城杀人放火开红山罗’”。许多不明真相的民众信以为真,都以为这些事情是红军所为,因此对红军充满了畏惧和敌对情绪,一听说红军来了,“人们大惊失色,娃娃们吓得直哭[8]P135”。凉山地区的彝民,由于身处封闭环境,对红军的认识也只是从这些反动派的谣言及那些被反动政府和军阀误导的民众口中获得,自然对红军不会有好的印象。

综上所述,在军阀残酷的民族压迫政策和反动宣传下,“畏惧、戒备、对抗”构成了当时大凉山地区彝族民众对共产党和红军的集体意向性。那么,在这样一种集体否定、反抗、排斥的意向性之下,“彝海结盟”为什么会发生?党和红军顺利通过彝民地区何以可能?

二、“彝海结盟”时民众集体意向性的转变

从以上论述中,我们不难发现,彝族民众对我党和红军所表现出来的对抗性的集体意向性主要基于两点原因:其一,历朝历代及民国政府错误的民族政策,导致的彝汉民族隔阂;其二,军阀统治下的反动宣传导致的彝民对我党和红军的误解。如果这两个问题能够解决,那么,改变彝民的集体意向性是完全有可能的。这两个问题其实可以归结为一个问题,即如果我党能制定正确的民族政策并将之付诸实践,使彝民切身感受到共产党和工农红军与旧军队的不同,相信我们是为解放广大劳苦大众和被压迫民族而战斗的军队,这样,上述问题就可能得到解决。不过,这必须以红军自身非凡的战斗力作为前提和保证。在之后不久的历史事件中证明这一点:抗捐军和红三军团留下的一支游击队也是在经过“歃血为盟”之后才进入彝区的,但还是受到了彝民的袭击并惨遭失败,其根本原因就是队伍太弱小,无法给对方以震慑力。也就是说,即便有刘伯承与小叶丹的结盟,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民众集体意向性的转变也很难实现的。失去了民众“接受”红军的这种集体意向性基础,这种结盟也就失去了实质性的意义。因此,笔者认为,“彝海结盟”之所以具备彝族民众集体“认同”的意向性基础,主要是基于红军非凡的战斗力、民族政策的大力宣传及实践、各家支出于现实的考虑等三个方面的因素。

(一)红军有着严明的军纪和非凡的战斗力

以现有的文献看,在研究“彝海结盟”何以可能发生时,很多学者都只是从党的民族政策方面而有意无意地避开红军的战斗力方面进行阐述。其实,红军严明的军纪和非凡的战斗力才是“彝海结盟”这一事件发

生并使其获得民众集体意向性基础的前提条件和最根本保证。前文已经阐述过,在彝人的眼中,红军就是“红汉人”。对这一支军队,他们根本就不了解,而且充满了敌意。在这样的情况下,红军如果没有非凡的战斗力,其它工作根本就不可能展开,换句话说,红军根本就没有机会让彝民了解我们。陈云在向共产国际汇报有关中国工农红军长征情况时,曾提到:“我们到来之前不久,白军的一个将领曾试图穿越这里而被当地人击毙,其所部亦被消灭[6]10”。工农红军先遣部队刚到这一区域时,也受到了同样的“待遇”。1935年5月22日凌晨,刘伯承率领的先遣部队刚进入彝区沽基家支辖地时,就被包围了。在后跟进的工兵连被缴了械,还被剥了衣裤。在陈云的《随军西行见闻录》中这样写道:“当赤军前卫出大桥镇上山二十里时,即有三个部落之彝民在前后及左翼包围赤军,意欲缴械[6]40”。可想而知,如果红军没有严明的纪律,在受到如此侮辱之下,一旦忍受不住开了火,双方发生激烈的枪战,那么,“彝海结盟”也就很难达成了。同样,如果没有严明的军纪和非凡的战斗力,红军这支先遣部队的结局又能比刚才所提到的那位白军将领的下场好多少呢?从相关研究文献来看,“彝海结盟”之所以会发生,除了党的民族政策外,军纪严明和具有无坚不摧的震慑力是其很重要的原因。中共冕宁县委党史研究室在《红军长征过彝区探讨》中指出:“50年代后走访当地彝、汉族老人,不少人都回忆说当年的红军是‘神兵’,‘枪子不进’[9]”。“刘伯承与果基约达歃血为盟,是在击散围攻的头人武装后,英勇善战的红军被看成是“神兵”的情况下进行的,方使红军大队顺利通过彝区[9]”。而后来的抗捐军和红三军团留在会理的一支游击队虽然也有歃血为盟,但却都惨遭失败,甚至全军覆没,原因就在这里。“对抗捐军这支弱小队伍,就算喝了血酒的几个头人诚心保送,其他头人在枪的诱惑下也未必买他们的账[9]”。也就是说,虽然红军指战员跟这几个头人歃血为盟了,但这也只能是个人行为,只能表明个人的意向,并不能形成彝民内部的集体意向性,故而抗捐军失败了。如果他们能在展现出英勇善战将对方“打跑”而产生震撼力之后才“歃血结盟”,结果就会完全不同了,他们的“歃血为盟”就有了民众集体意向性基础。这些都说明,“彝海结盟”之所以会发生,并促使彝民具有“接受共产党和红军”这一集体意向性基础,最根本的,还是在于红军的战斗力起到了震慑彝民的作用。

(二)党的民族政策的大力宣传与实践

为了和平顺利的通过彝区,中共中央以朱德总司令的名义发布了《中国工农红军布告》(以下简称《布告》),宣传我党的民族政策和红军的性质,让彝族民众了解共产党和红军,消除因历史原因造成的民族隔阂和因反动宣传造成的对党的误解。这份布告只有156个字,但却以非常通俗易懂的语言浓缩了我党的基本主张,宣示了工农红军的强大力量,控诉了反动军阀的累累罪行。如,《布告》开宗明义指出:“中国工农红军,解放弱小民族;一切彝汉平民,都是骨肉兄弟”,这是对党的民族平等政策的宣示;“红军万里长征,所向势如破竹”,这是向民众宣告中国工农红军能征善战,有能力带领劳苦大众和受压迫民族获得解放,只要广大劳苦大众和受压迫民族团结起来,不受反动政府的挑唆;“可恨四川军阀,压迫彝人太毒;苛捐杂税重重,又复妄加杀戮”,这是对四川军阀罪行的控诉,抓住了彝民的心理,拉近了彝民与红军的距离,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彝民对红军的对抗情绪。为了让民众易于看到这份《布告》,红军在冕宁县城公开到处张贴。这些宣传对“彝海结盟”发生无疑具有重要的影响。另一方面,由于彝民的文化水平普遍不高,而且也没多少人能懂汉语,在这种语言不通的情况下,红军的指战员们则想到了把竹子砍成一样高,比划着对彝民解释共产党的“民族平等”政策,使许多不懂汉语的彝民也能明白我党的政策,从而在一定程度上使“彝海结盟”获得了彝民集体意向性基础。此外,我党和红军还通过贴标语、召开群众大会等形式宣传党的政策。

除了以各种方式对党的民族政策进行大力宣传外,共产党和红军还以实际行动实践我们的这些主张。“红军进入冕宁城不久,即在罗洪点都(彝族)的帮助下,从国民党县政府抄出彝族同胞被迫签署的换班作人质的字据和官私田地粮册等文书,当众烧毁,宣布废除换班作质的制度[10]”。刘伯承率领的红军先遣队在过彝区遭到罗洪、倮伍、沽基家支围攻时,坚决执行党的命令,实践党的民族政策,一直向对方喊道:“彝汉是一家”,并让向导用彝语跟对方解释,红军只是借路。即使是跟在后面的工兵连全体被缴械的情况下,依然没有开一枪。此外,红军每到一处,都通过“打土豪”等各种方式实践党的主张。如1935年5月22日,当左权和刘亚楼率红五团进入越县城后,“立即释放了监狱里的几百名彝汉群众,焚毁了县府的地亩银两册簿和人犯、人质文书档案,处决了群众控告的恶霸地主、县参议官高子清父子[11]”。党和红军的这些革命实践,赢得了广大民众包括彝族民众的欢迎和支持,使民众对红军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三)各家支基于现实的考虑

在论及“彝海结盟”及其意义时,不少学者对沽基家支及其头人小叶丹的评价都有意无意的抬高了。1987年9月12日《解放军报》发表的老红军陈靖在重走长征路后所撰写的文章中说道:“如果说彝民生来就和红军有骨肉之情,红军一到,作为奴隶社会的头人小叶丹就晓明大义,那是不符合历史事实的天方夜谭[9]”。根据中共冕宁县委党史研究室在《红军长征过彝区探讨》一文中所述,1935年5月30日,当邓秀廷带两个连去收缴黑彝家支的枪支时,“果基家武装在峨瓦山垭与邓部对峙交火,抗拒不缴,打不赢,数天后只好认降,交出枪支并被勒索去大量银两。据邓的秘书回忆,约达还到邓部当了一段时间的兵[9]”。这就是说,此时的小叶丹尚未形成共产主义的理性信念,这也符合人的思想转变的逻辑。任何人的思想的转变都是要经历较长一段时间的,一种理性信念必然需要在一段较长的时间内逐步的发生改变。在某些影视题材里面,提及“彝海结盟”时,都会看到刘伯承跟小叶丹谈我们要如何抗击日本侵略者、打倒军阀、解放人民等方面的内容,这些方面的内容确实是会谈及的。但根据上述文献分析可知,这些内容应该不是真正打动小叶丹及其家支的主要原因。“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是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基本原理之一。从当时大凉山彝区社会制度和地理环境来说,小叶丹及其领导的沽基家支并不具备形成坚定的共产主义信念的这种社会存在:从大凉山彝区社会制度层面来说,当时的大凉山彝区还是奴隶制度;从小叶丹及其家支的社会地位层面来说,他们属于黑彝,是彝族的领导阶级;从思想认识层面来说,当时的彝区属于封闭社会,并没有广泛传播马克思主义思想,相反,被军阀和反动统治抹黑的红军形象却影响了他们很久。因此,广大彝民,尤其是作为统治阶级的黑彝,包括小叶丹本人在当时那种内部和外部环境下,不大可能一下子就理解了内容丰富、思想深刻的马克思主义,并有了共产主义觉悟。这些都是历史事实。一席谈话,一碗血水就能突然改变民众的集体意向性,显然是不现实的,不符合认知逻辑的,抗捐军惨败这一事件也可以证明这一点。小叶丹是否参与了袭击抗捐军事件,根据1984年2月四川省及凉山州联合调查组《关于果基小约旦1935年是否袭击冕宁县抗捐军问题的调查报告》的结论:“现有材料还作不出定论”,不过“可能性不大”[9]。尽管小叶丹是否参与袭击抗捐军事件还做不出定论,或可能性不大,但是,其他家支意欲袭击抗捐军的目的和阴谋,从文献来看,小叶丹是知道的。根据抗捐军政委陈野苹的回忆,“队伍开到大桥场,彝族人已塞满这个小镇,约达的一些人打着刘伯承给的那面旗子来向我们要枪……喝血酒时,约达不肯发誓……到了峨瓦山脚后,决定转向西去罗洪家的地区,约达说与罗洪家有冤家不去。队伍原地休息,不一会彝民开枪了”[9]。那为什么他没有提前告知抗捐军?而是任由抗捐军陷入敌人的圈套呢?以上这些足以说明,政治觉悟不能成为“彝海结盟”及彝民集体意向性转变的主要因素之一。那么,构成“彝海结盟”及彝民集体意向性转变的第三个主要因素会是什么呢?

笔者认为,就小叶丹及其家支方面而言,主要是基于现实的考虑。首先,基于历史的认知,对触犯“天威”的后怕。对于这一点,有同仁可能会提出疑问:既然前文提到历朝历代都无法真正统治凉山彝区,又何来害怕触犯“天威”一说呢?的确,要想真正统治彝区,确实很难。那是因为,如果对彝民进行剿灭,军队需要深入彝区,而彝民则可以“四处逃窜”,最后利用对地理环境的熟悉的优势将驻军拖垮打败。但是,如果是遇到正面抵抗的,彝民将被残酷镇压并对抵抗区域实行洗劫一空的做法。也就是说,官兵可以对局部地区镇压和洗劫,但无法控制整片彝区,彝民则可以在广大彝区“流窜”而不受统治。于是就形成了这样的局面:彝民打不过大举进攻的官兵,而官兵即便占领某一区域也无法长期立足。因此,在现实操作中,彝民投诚并缴纳钱物,官府则免其一死。这样,这种即不完全受官府统治,又能“官民共处”的现象就在民国时期一直存续下来了,直到国民党政权在大陆垮塌之前,这种现象也没有改变。因此,在各家支围攻红军未果,小叶丹知道红军战斗力非凡之后,由于事件发生在他的辖区,他当然害怕红军也跟其他的官兵一样,对其进行剿杀,使他失去现有地盘。故而愿意“投诚”,不打了,顺便将袭击红军的责任推到别的家支身上去。其次,从当时凉山彝区的社会矛盾来说,不同家支之间经常有械斗,既然几个家支联合起来都不是红军的对手,那么“彝海结盟”就可以攀上红军这个大朋友,然后帮着他“打冤家”。这样,认同和接受“彝海结盟”及工农红军也就就具备了集体意向性基础。

对于倮伍家支而言,他们受了反动宣传和军阀的蒙蔽,对共产党和红军是不大了解的,但是,他们也并没完全就站在反动政府和军阀一边。因此,在红军的“威力”震慑以及党的民族政策宣传和实践之下,在他们对共产党和红军有了基本认识后,无论是从现实角

度还是从其自身实力来看,即便不选择与共产党和红军“合作”,但至少也不会与红军硬碰硬的进行对抗。“中立”也就基本地成为了当时倮伍家支在对待红军态度上的集体意向性。对于罗洪家支而言,他们不仅仅是受了国民党反动派和军阀的蒙蔽,而且为其所利用,因此,在对待共产党和红军的态度上是对立的。对这样一支力量,红军给予了必要的回击,将其打退。陈云在给共产国际领导人作的报告中这样写道:“他们开枪打我们,我们架起机枪给予还击,打死了一二十人,其他人立即四下逃散[6]10”。失去其他两家的支持,他们即便想跟红军对抗,也是无能为力了。这样,在凉山彝区,“认同和中立”的意向性占了绝对优势,“彝海结盟”也就具备了民众集体意向性基础,从而具有了实质性的意义。

三、当代启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必须以群众集体意向性为基础

从民众集体意向性角度解读“彝海结盟”发生的社会心理基础,对新时期加强党的领导,并在党的领导下实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具有重要的意义。它启示我们:在新时期,巩固党的领导,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必须以群众集体意向性为基础。习近平指出:“中国梦归根到底是人民的梦,必须紧紧依靠人民来实现[12]”。如何在新时期使人民群众“选择中国共产党”仍然具有集体意向性基础呢?早在建国之初,毛泽东就告诫党的干部:“我们的公社党委书记同志们,一定要每日每时关心群众利益,时刻想到自己的政策措施一定要适合当前群众的觉悟水平和当前群众的迫切要求。凡是违背这两条的,一定行不通,一定要失败[13]”。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为首的党中央,面对党内存在的主观主义、官僚主义、享乐主义、奢靡之风等“四风”问题,从2013年下半年到2014年底,开展了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此外,面对党内存在的腐败问题,在习近平总书记的领导下,在党内开展了反腐败斗争,许多贪腐官员纷纷落马。这些举措深得民心,重塑了党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保证了党与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

进入新时期以来,国情、党情、世情都发生了重大变化,世界的联系越来越紧密,人民群众的利益诉求越来越多元化,民族事务的处理也越来越多复杂化,这些都对我们党的领导提出了严重的挑战,对我们党的执政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但是,无论世界如何变化,只要我们党始终保持长征时期那种对共产主义事业的无比忠诚、勇于献身的精神,实现好、维护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解决好人民群众最关心的社会问题,那么,“支持和拥护中国共产党”就一定会具有群众集体意向性基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就一定能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实现。

[1]刘景钊.群众路线的集体意向性基础研究论纲[J].湘潭大学学报,201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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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毛泽东文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33.

【责任编辑:孙健】Analysis on People’s Collective Intentionality about Yihai Alliance

LUO Chao-yuan1,CHEN Long2
(1.Huashang College,Guangdong University of Finance&Economics,Guangzhou 511300,Guangdong;2.Mao Zedong Thought Study Center,Xiangtan University,Xiangtan 411005,Hunan China)

Collective intentionality is the power of minds to accept,agree,remain neutral,or to negate or oppose.During the Long March of the Red Army,because of the negative effects by the reactionary propaganda and warlordism,“against the Red Army”was the collective intentionality in Daliang Yi national area.After the Red Army’s arrival in the Yi national area,its strong combat effectiveness was realized by the local people,and with the ethnic policy being spread and practiced by the Communist Party,Xiaoyedan,leader of the Guji family,on realistic consideration,made the Yihai Alliance with Liu Bocheng,commander of the spearhead of the Red Army.From analyzing the social psychological basis of the event by collective intentionality,we learned that we should comply with the collective intentionality of the people in realizing the Chinese dream of the great rejuvenation of the Chinese Nation in the new era.

Yihai Alliance;the Long March;Ethnic Policy;collective intentionality

K264.4

A

1671-5934(2016)05-0037-05

2016-09-19

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12BKS015);湖南省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5YBA343);广东高校省级重点平台和重大科研项目(2015WQNCX206)

罗朝远(1978-),男,广东乐昌人,讲师,研究方向为毛泽东思想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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