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冰洋
(吉林广播电视大学 吉林·长春 130022)
《山海经》中悲剧形象塑造的审美追求
张冰洋
(吉林广播电视大学吉林·长春130022)
《山海经》是华夏文明中神话学的滥觞,这部记录了丰富神话资料的书籍,不仅塑造了许多悲剧形象,而且这些悲剧形象反映出了当时社会的审美追求。在对《山海经》中的各类悲剧形象做出论述的基础上,对《山海经》中悲剧形象塑造的审美追求进行了分析与探讨。
山海经;悲剧形象;审美追求
神话故事是人类集体心理经验的反映,因此,在《山海经》中所出现的悲剧形象,具有既伟大又平凡的特点。这些悲剧形象呈现出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构建过程、人与社会之间关系的构建过程以及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构建过程。同时,《山海经》中的悲剧形象是早期人类社会审美追求的集中反映。对《山海经》中悲剧形象以及这些悲剧形象所体现出的审美追求做出研究与认知,不仅有利于对《山海经》这一神话学的滥觞之作做出更加全面的了解,而且可以对人类社会早期的审美倾向做出认知,这让“《山海经》中悲剧形象塑造的审美追求”这一课题具有了文学意义与社会意义双重价值。
神话产生于人类社会的懵懂时期,在这一时期,人类以好奇而又恐惧的心理发现着自然世界。马林诺夫斯基对神话作出了这样的诠释,即神话是社会习俗、社会组织、社会道德等因素中的重要依据[1]。换而言之,神话维系着社会中的道德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丰富着社会中的民俗。当然,这些内容的产生,都建立在人类对自然作出探索的基础之上,因此,在《山海经》中,我们可以看到许多反映人与自然关系构建中的悲剧形象,如夸父逐日中的夸父、精卫填海中的精卫以及大禹治水中的大禹等,在这些悲剧人物身上,呈现出了坚强的毅力以及与大自然不懈斗争的精神,而这些品质,也正是处于懵懂时期的人类与自然关系构建中的真实写照。
这些人与自然关系构建中的悲剧形象,具有两个明显的特点:首先,这些悲剧形象多以动物形体出现。在人类社会发展中,对自身起源所作出的理解经历了曲折漫长的过程,虽然人类与其他动物之间的行为方式、生活方式已有明显区别,但是在神话故事当中,仍旧出现了人形与兽形结合的形象,这些形象,是人类真实生活与人类想象之间相互融合下产生的结果。如精卫身上有三种颜色,夸父则是鸟猿的结合体等,这些外貌特征让这些悲剧形象具有了强大的自然力量,因此,怪异外表下的内在美是弥足珍贵的;其次,这些悲剧形象都怀有博爱之心,他们为了完成特定的目标选择至死方休。如,精卫作为炎帝的女儿,在落水之后被海水淹没,化为精卫鸟的她为了能够避免后人面临同样的悲剧,而产生了“衔西山之木石”填平东海的想法与行动。显然,这一目标很难得以实现,但是这种勇于与自然反抗的精神以及愚公移山的品质却集中反映出了人类在与大自然抗争中的坚强意志。精卫、夸父等悲剧形象的身上,展现出的是对他人生命的关怀以及对人人平等意识的倡导,虽然在付出博爱的同时会导致悲剧的发生,但是也正是因为这种悲剧与牺牲才成就了生命的伟大[2]。
炎黄文化是华夏文明的起源,而《山海经》中所讲述的许多神话故事,都对炎黄文化时期的社会文化风貌以及人类生活现状等作出了反映。在上古时期,人类社会由许多的部落、氏族、国家等共同组成,炎帝与黄帝两个部族之间的斗争则成为了当时我国神话传说中重要的内容。在《山海经》中,无首战神刑天、怒撞不周山的共工等都是炎帝与黄帝之间政治斗争中所产生的悲剧形象,而也正是这些形象的悲剧性,才使后世感受到了他们荡气回肠的英雄气概。
战争伴生着苦难,但是在中华文明历史的发展历程中,战争却又是无处不在的。从炎黄联合战蚩尤开始,中华文明就在各种战争中得以创造与发展。同时,战争又是一种政治现象,它推动着社会资源的聚合以及社会资源效用的充分发挥,因此,在人类社会的发展过程中,战争、政治所发挥出的推动作用是不容忽视的。而在战争与政治中,悲剧与牺牲也总是难以避免的,因此,在《山海经》中,出现了刑天、共工等悲剧形象。以刑天这一悲剧形象为例,炎黄战胜蚩尤之后,黄帝在部族中的威信不断提升,而炎帝则逐渐失去权威。随着炎黄之间矛盾的升级,炎黄终于在阪泉开战。而作为炎帝属臣的刑天在这一战中也战功赫赫。但是炎黄之战最终以炎帝失败而告终,并且炎帝退居南方。刑天不忿,单枪匹马欲与黄帝争神,但是却被“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失去首级的刑天虽然没有了记忆也没有了目标,但是却没有放弃与黄帝的斗争,“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刑天的身上具有浓厚的悲剧意识与英雄情结,虽然刑天并没有在政治斗争中获胜,但是呈现出了执着与反抗的意识,这种坚持不懈与大无畏的精神与品质,对后世产生着深刻的影响与激励。
从原始社会的发展来看,人类经历了旧石器时代、中石器时代以及新时期时代,同时也经历了原始群居与母系社会、父系社会等时代,其中,旧石器时代与母系社会相重合,奴隶制度的构建则标志着整个原始社会的结束。《山海经》等神话故事文本,所讲述的内容多集中于这一时间段。社会制度的变迁,实质上是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变迁,而生产力的不断发展,让这种变迁具有了必然性。在奴隶制社会中,奴隶主为了获得更多的私有财产而不断的扩张和压迫,在《山海经》中,奴隶社会的形象已经出现,而其中的深化故事不仅对压迫之苦进行了展现,同时也对人类的本性之恶进行了呈现。
在对压迫之苦作出的呈现方面,历史的发展如同双刃剑,在推动社会发展的同时,也会带来一系列的社会矛盾。而在奴隶制度社会中,奴隶主与奴隶之间的矛盾就是这些矛盾中重要的组成部分。对于奴隶主而言,他们希望通过压迫奴隶来获取资源,而奴隶在压迫中则希望对奴隶主进行打击。如在《山海经》中的窫窳,就是对奴隶主所作出的暗喻。《海内北经》记“贰负之臣曰危,危与贰负杀窫窳。”其中危是奴隶的代表,而它与奴隶主贰负联合杀掉窫窳,是一种智慧与勇气完美融合的行为。在这个神话中,窫窳是悲剧形象的一种,但是这种悲剧形象所具有的反面性与精卫、夸父等体现出了明显的不同;在对人性之恶的呈现方面,在奴隶制社会中,奴隶不仅深受压迫之苦,而且容易成为斗争牺牲品,因此,《山海经》中具有了钦?与鼓的形象,虽然二者被“帝乃戮之钟山之东曰瑶崖”,但是“钦?化为大鹗……见则有大兵”“鼓化为鵕……见则其邑大旱。”可见这些悲剧形象不仅在生前被人所痛恨,在死后依旧遭人唾弃[3]。同时,这些悲剧形象也是现实社会中反面人物的代表,表达出了社会大众对社会反面人物的反感以及反面人物悲剧结局的罪有应得。
孔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这句话表明了文学具有较强的实用性,然而,神话故事是描写超现实事物的文学体裁,主要是用来满足人们的精神需求,因此,它本身具有着明显的审美性。而从《山海经》来看,这一上古神话集则对原始人类所具有的审美观进行了详细的记录与反映。
(一)内在美与外在美的统一
“美”字的起源与人们的物质需求有着紧密的联系,许慎对美做出了这样的定义:“美,甘也。从羊,从大。”由此可见,在早期的人类社会中,“美”所代表的是物质之美,是满足人类生存之美。而只有在这层“美”得以满足之后,人们才会具有更多的精力与实践去认识外在方面的美以及精神上的美。从《山海经》来看,许多悲剧形象都具有丑陋的外表,甚至是人和动物所组成的结合体,如精卫、刑天等形象,都具有着荒诞感,即便是女帝女娲,也是“人面蛇神,一日七十变。”但是从这些悲剧形象身上所发生的故事以及所表达的思想来看,外表的丑陋虽然是真实的,但是并不影响他们品德的高尚以及意志的坚强,相反,这些奇特的外貌却能够对他们所具有的精神做出更好的凸显。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大荒北经》对夸父形象做出了这样的描述:“有人珥两黄蛇,名曰夸父。”从这里也可以看出,蛇的形象在《山海经》人物形象的塑造中频繁出现,而蛇作为一种饰品,表达出一种爱美之心,同时这也表达出了人类社会初期,对动物形象特别是蛇、鸟等灵性动物的崇拜。由此可见,也许《山海经》中的许多人物形象在现代社会审美观下是不美的,但是在人类社会初期却是值得崇敬的美,这也让《山海经》中的悲剧形象实现了外在美与内在美的统一。
(二)抗争美与悲情美的统一
在《山海经》中,大多数悲剧形象都经历着各种各样的抗争,这种抗争或是与自然的抗争、或是政治抗争、或是与人之间的抗争等,在与这些自然力量与社会力量进行抗争的过程中,他们为了自己的目标或者是群体的利益,而肩负着各种困苦与灾难,虽然最后他们以正义之名而毁灭和牺牲,但是却展现出了崇高的人格与力量。显然,从现代生态审美角度来看,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应当更加强调和谐,因此,人需要更好的与自然进行良好的共处,并实现人类利益与自然利益的平衡[4]。在原始社会中,人类不惜使用自己的生命来与自然相抗争,他们没有适应自然规律与社会规律,也没有掌握合理利用自然资源的理念与科技,但是在与自然为敌的过程中,他们展现出了可敬的勇气,当然,与自然以及社会的对立,让这些勇敢的人难以摆脱被自然惩罚的命运。但是“知人”需要以“论世”为前提,在遵从这一前提的情况下,《山海经》中许多悲剧形象所做出的抗争,不仅体现出了值得敬佩的勇气,而且也是一种进步的表现。如在《山海经》中,刑天有义愤填膺的不忿,也具有咬紧牙关的坚定信念,夸父具有着至死方休的执着,也心怀着造福人类的博爱,这些悲剧形象,是开展抗争的代表,同时也是先进生产力的代表,更是理想的化身。他们用自己的牺牲与悲情,在瞬间对美做出了诠释。显然,悲情伴生中的美以及品质,能够为人们带来更大的心灵触动,也能够让人们对这些美以及这些品质做出更加深刻的反思与回味。
《山海经》中悲剧形象分为人与自然关系构建中的悲剧形象、人与社会之间关系构建中的悲剧形象以及人与人之间关系构建中的悲剧形象三种类型,这些悲剧形象大多具有着内在美与外在美的统一以及抗争美与悲情美的统一,而对这些内容作出研究与了解,不仅有助于挖掘《山海经》所具有的文学价值,而且对于原始文化的理解具有着重要的意义。
[1]孙建伟.抗争与毁灭:论《山海经》的悲剧色彩[J].黑龙江史志, 2010,No.23821:171-172.
[2]董宇.《山海经》之悲剧形象意蕴[J].语文建设,2015,27:65-66.
[3]蔡萍.论《山海经》神话的审美意识特征[J].美与时代(下), 2015,No.60204:20-23.
[4]丁玉珍.毁灭与辉煌:论中国原始神话的悲剧性——以上古个体神话为例[J].现代语文(学术综合版),2014,5410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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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8534(2016)05-0055-02
张冰洋,吉林广播电视大学,讲师,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