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的白话文

孙　君

最早的白话文

孙君

一般以为白话文的发端，肇始于1917年1月胡适在《新青年》上发表的《文学改良刍议》：“吾以为今日而言文学改良，须从八事入手。八事者何？一曰，须言之有物。二曰，不摹仿古人。三曰，须讲求文法。四曰，不作无病之呻吟。五曰，务去烂调套语。六曰，不用典。七曰，不讲对仗。八曰，不避俗字俗语。”此后，文风一变，白话风起云涌，竟成压倒之势。

其实，之前，白话文已十分普及，只是觉得此乃村言土语，不登大雅而已。1910年，北京自来水开通，老百姓以其为“洋水”而不敢饮，或以为此水“专走地道，不见阳光”，是“阴水”而拒饮。当时负责办水的大臣周学熙便命人在报纸上刊登广告。其文如下：

我们公司办这个自来水，是奉皇上旨意办的，全集的是中国股，全用的是中国人，不是净为图利啊。只因水这个东西，是人人不可离的，一个不干净，就要闹病，天气暑热，更是要紧。所以开市以后，凡是明白人，没有不喜欢这个水的。

但有一宗须向大家声明的，就是这龙头乍放出的水，带一点白色儿，这个白色，并不算什么毛病，拿着显微镜细细的瞧，全是极小的白水泡儿……不过一分钟的时候，那水泡就化得干干净净，这个水就全变清了。有不知道的，以为是管子洗不净，又说跟洋胰子水一样，殊不知这个道理，一说就明白了，大家就不致误会啦。

往后拿一个铜子儿，就可买两张票，拿一张票就可取一挑水，实在很便宜了。二月初十至五月初十，三个月呢，本公司更是价格优待，把水价减去一半。列位拿着一个铜子儿，更可以买四张票，取四挑水了。

细读之下，与胡适之“八事”自是无不相合。而能作文如此，谅非一日之功，当系彼时民间口头说的，即是此类语体。但要说这是文学，恐怕没有人会同意。由此足见，胡适所谓的“文学改良”只是涉及语体也就是一般所谓的形式问题，但对文学这一艺术样式而言，谁又能说语言不重要呢？也就是说，文学改良，文学革命，是不是确实应该从语言变改入手呢？新文学革命至今已达百年，世纪回眸，看到的是辉煌业绩和巨大成功，从这一点上讲，说胡适的《文学改良刍议》是新文学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光辉篇章，恐怕是没有异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