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时期秦国的崤函古道攻略

2016-04-12 14:55李久昌
三门峡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6年1期
关键词:渑池河西秦国

◎李久昌

(三门峡职业技术学院豫晋陕黄河金三角研究中心,河南三门峡4 7 20 0 0)

古都名城研究

战国时期秦国的崤函古道攻略

◎李久昌

(三门峡职业技术学院豫晋陕黄河金三角研究中心,河南三门峡4 7 20 0 0)

战国初期,秦国东进的势头因被魏国夺取河西之地而再次受挫。随着“商鞅变法”的成功,秦国国势日强,秦惠文王在夺取阴晋,打通渭河南岸东趋崤函古道的交通线后,下决心实施崤函古道攻略,即将军队主力南调,重点攻击魏在河外之地的最后几个据点:陕、焦和曲沃城邑,打通和控制了崤函古道西段。秦武王、昭襄王时又攻取宜阳、渑池等地,打通和控制了崤函古道东段。从此,彻底改变了秦数百年来被阻河西,而难以向东发展的不利局面,奏响了秦国大规模东进的序曲,加快了统一六国的进程。

战国;秦国;崤函古道;攻略;实施经过;影响

进入战国,从春秋开始的秦晋河西之争,演变为秦国、魏国之争,战争十分激烈,且绵延了百年之久,最后以秦国的胜利而告终。河西之地的取得和崤函古道的占据,改变了秦数百年来被阻河西,而难以向东发展的不利局面,从此,奏响了秦国大规模东进的序曲,走上了“车通三川,窥周室”[1]的统一之路。笔者重新审视战国秦国的崤函古道攻略,以补以往学界对这一攻略及其经过研究的不足。

一、秦魏之间的河西较量及军事形势的变化

魏国是战国时期首先强大起来的国家。三家分晋后,魏国占有今山西西南部,与秦毗邻。魏文侯重用李悝、吴起等,变法图强,一跃成为战国初年诸强之首。从公元前419年魏军越过黄河,筑城少梁(今陕西韩城南),至公元前408年,魏仅用十余年的时间,即全部占据了秦河西之地,并设立河西郡,以吴起为郡守,筑城护守。秦国被迫退守洛水,沿河修长城以拒魏军。

河西郡又称西河郡,北界在今陕西黄龙、宜川一带,南界在今陕西洛南、河南卢氏一带,包括上洛、卢氏等城邑。东界范围,据钱穆《史记地名考》研究:“自战国魏文侯时已有河西郡,魏之西河,自焦、虢、桃林之塞至抵关、洛,其界最广。”吴良宝亦考证说,魏西河郡“至少应包括临近黄河的蒲阪、汾阴、封陵、魏、奇氏等,以及位于晋、豫两省交界处黄河南岸的焦、曲沃、陕等城邑”。[2]考古学者在陕县后川村和李家窑村发现了上百座魏国墓地和两座车马坑,年代从战国早期到战国中期,既有不同层级的贵族,大部分则属于一般平民。[3]考古发现佐证了文献记载。魏据西河,一举控制了崤函西部和黄河两道天险,既保护了崤函古道西出口,切断了秦国向东发展的通道,又能威胁无险可守的泾渭平原,在战略上占据了十分有利的位置。《史记》卷六五《吴起列传》记载,魏武侯曾与群臣浮西河而下,盛赞西河的险固:“魏武侯浮西河而下,中流,顾而谓吴起曰:‘美哉乎!山河之固,此魏国之宝也。’”随侍王钟则将西河看成“此晋国之所以强也。若善修之,则霸王之业具矣”。[4]而吴起也因任西河守,使“秦兵不敢东乡,韩、赵宾从”[5]而受人敬佩。于此可见,战国初年魏国河西郡的设置及其对崤函古道等要枢的控制,对于魏国率先崛起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秦丢失河西,根本原因在于自穆公以来内乱频仍,政局不稳。随着公元前384年秦献公继位,实行改革,将国都从泾阳迁至关中东部的栎阳(今陕西临潼武家屯附近),秦国国势开始上升,在河西之争中逐渐占据上风,至秦孝公继位,“商鞅变法”取得成功后,形势发生逆转,秦军开始由守转攻,接连攻伐魏黄河以西、渭水和洛水南北各城,取得一系列胜利。为避开秦的威胁,魏将都城由安邑(今夏县西北)迁至大梁(今开封),又连筑河西、河南、硖石三道长城,以阻御秦军。

河西长城长约200公里,南段以今华山为起始地点,由此向北,直达渭水之滨[6-7],界于魏、秦两国之间,处在崤函古道西出口之侧的位置;河南长城,亦称卷长城,北起黄河边的卷(今原阳西),东到阳武(今原阳东南),折而向西南至密(今新密东北),为魏都大梁的西边门户;硖石长城则在崤函腹地。

《元和郡县图志》卷七《陕州硖石县》下载:“魏长城在县北二十二里。魏惠王十九年所筑,东南起崤山,西北至河三十七里。”魏惠王十九年即公元前352年。“硖石县”即后世所称北硖石县,在今陕县硖石乡硖石村,距三门峡市区东南约70里。1956年,陕县刘家渠出土的两方唐开元年间墓志也对此长城有所提及。其一《张琐墓志》曰:张琐与其夫人陆氏,“以开元十五年十月十六日合葬于信义乡长城北原”。其二《尚君墓志》曰:“开元廿四年十一月廿七日葬于长城北原。”叶小燕据此指出:“陕县唐开元以前的长城,以从前各代的政治形势和领域度之,似当属于战国魏。而且此地正是魏和韩的争夺地区,并曾与秦交界,在此筑长城符合魏的军事防御要求。墓志证实了《元和郡县志》的记载不妄,魏应在此筑有长城。”[8]但《元和郡县图志》将硖石长城作为魏河西长城的起始地点,程恩泽《国策地名考》则指硖石长城与河南长城相连,自卷筑起,直至崤山大河为止。张维华、景爱等已辩其说之非。[9-10]硖石长城当为一独立的军事防御工程,与河西长城、河南长城均无涉。其大致位置和走向,应是自今陕县观音堂镇西南向西北经硖石乡东,至王家后乡之黄河南岸,扼守崤山北路的东端和这一段黄河南岸。这一段距离不止“三十七里”。度其形势,魏修硖石长城主要还是防范秦军越过崤山进攻大梁。魏迁都大梁后,实际面临着如何保持“河内”与“河东”东西两大区域的联系问题。《淮南子》卷一七《说林训》云:“秦通崤塞而魏筑长城也。”高诱注:“魏徙都于大梁,闻秦通治崤关,知欲东来,故筑城设守备也。”李晓杰据此推断魏其时“河东”与“河内”沟通是由南过河水经韩国南部而与河内的魏国领土相连,而不是如杨宽以为的走上党。[11]既由南过河经韩南部来沟通联系,则必经由崤山北路部分路段。而秦攻魏,按李氏所言,亦当是从崤塞(关)沿黄河进军,即沿崤山道路东进。河西之争中,秦攻魏主要有两条道路:一是从阴晋(宁秦)沿黄河入崤函古道;二是以黄河龙门以南渡口为突破口,渡河进入河东魏国腹地,由此前行,由茅津渡河即可入陕县进崤山。陕县及其以东崤山一带直至公元前314年以前为魏国领土,也是秦魏必争之地。无论是为保持“河内”与“河东”的联系,还是为备秦,魏国都需要在崤山一带加强防御措施,筑城设守备。前引《淮南子》及高注中已经看到魏“筑城设守备”与“秦通崤塞”“秦通治崤关”相联系的信息。论者多以为它讲述的是魏筑河南长城之事,其实该文只是说修长城在魏徙都大梁之后,并未说明在何地修。辛德勇认为:“魏国随着其军事退缩而屡次修筑长城,也就可能在同一方向上有不止一重长城。”[12]沿着这一思路,从当时魏之防御、交通需要和秦攻魏路线看,魏“筑城设守备”应当包括筑硖石长城。硖石长城是魏为御秦和保持“河内”与“河东”区域之间联系的门户,与崤山形成拱卫的屏障。

然而,魏修长城并没能阻止秦的进攻。秦惠文王继位后,凭借强盛国力继续对魏用兵,连取大捷,八年(前330)在雕阴(今陕西甘泉南)大败魏军,俘魏将龙贾,至此魏防卫河西、上郡主力全军覆没,不得不将河西拱手献秦。《史记》卷四四《魏世家》:魏襄王“五年秦败我龙贾军四万五千于雕阴……予秦河西地。”《正义》:“自华州北至同州,并魏河北之地,尽入秦也。”《秦本纪》:惠文君“七年,公子卬与魏战,虏其将龙贾,斩首八万。八年,魏纳河西地。”从此魏国退出了一流强国的行列,被迫充当齐、秦的附庸,走上了江河日下的衰亡之路。

二、秦对崤函古道西段的攻略

雕阴之战后,魏丧失的河西之地,主要是今陕西的渭北地区和渭南的河曲地带,在河外沿黄河南岸仍然控制着陕、焦和曲沃等城邑,其归属不仅直接关系到河西之争最终战役目标的实现,而且也与秦东进中原统一天下战略目标休戚相关。

陕、焦和曲沃地理位置非常重要。陕位于崤函古道的核心位置,西临桃林函谷,东面崤山,南靠秦岭,北望黄河。早在西周时陕即为天下之中,王畿以此划分东西,战略地位历来为人称道。焦、曲沃与陕相邻相近。焦即西周虢国所灭之焦,也是晋“河外列城五”之一,在今三门峡经济开发区内。曲沃在陕之西南,今陕县大营镇菑阳河东岸,黄村和南曲村一带。三地的共同特点,就是都处在崤函古道交通线上的中间位置,占领或控制其地,不仅能够占有崤函古道西段,控制与东段的联系,进而可以沿崤山南北两路向东推进,而且可以控制黄河上的茅津、太阳等重要渡口,掌握黄河天险及南北交通要道。春秋前期晋献公假途灭虢,占领陕、焦和曲沃等地后,便堵住了秦东进中原的门户。三家分晋后,陕、焦和曲沃归魏,魏于焦城置焦县。[13-14]与焦城近在咫尺的陕县后川墓地即是这一时期魏人墓地,“上百座东周墓启示了其附近一个繁荣城市的存在”。[15]同样亦成为秦人东进的羁绊。

对陕、焦和曲沃与东进的利害关系,秦统治集团早有共识。史载马陵之战后商鞅为秦孝公规划帝王之业,核心目标便是“秦据河山之固,东向以制诸侯”。[16]所谓“据河山之固”,即一方面将魏国势力逐过黄河,控制黄河这道天然防线,以保证关中的完整与稳定,另一方面就是要在河外陕城所傍的崤山建立东进据点。[17]商鞅把据“河山之固”作为“东向以制诸侯”的前提,看重的便是崤函的战略枢纽地位。因此,对秦来讲,无论是河西之争,还是成就“帝王之业”,陕、焦和曲沃都是志在必得的战略核心目标,而非如一些学者所说的占领陕、焦和曲沃是河西之争的“余绪”。

秦国对陕、焦和曲沃的占领大体可以分为两个时期。第一个时期为秦惠公至秦孝公初的军事试探期。《史记》卷一五《六国年表》云:秦惠公十年(前390)秦军东进,“与晋战武城,县陕”。此役情况,因史文简缺不能详悉,然秦“县陕”同时,有“战武城”。武城在今华县东,已近崤函古道西入口。战国时代的“县”与“城”往往通用,“城”某地与“县”某地为同义。[18-19]秦惠公十年“县陕”为秦筑城置陕县之始。此战秦虽得以在陕置县筑城,但因是越境突击进攻,秦只是短暂占领,并未能久据,“县陕”也仅是以陕部分之地而设,魏国不久即重新夺回。因为30年后秦又有“东围陕城”之战。《史记·秦本纪》载,孝公元年(前361)秦“乃出兵东围陕城”。《史记》将此战系于孝公元年求贤令下达之后,并用连词“于是”,表示二者的因果联系。说明孝公“出兵东围陕城”,旨在体现和张扬其东进扩张的精神,为其刚刚发布的求贤令,征聘“宾客群臣能出奇计强秦者”[1]服务。因而此战规模可能不是很大,也未能占领陕城。

秦两次攻陕,旋得旋失,关键在于此时河外之地还为魏国所据,将秦与陕隔断,给秦军大兵团快速运动带了极大困难。因此,此后秦将用兵重点放在渭河南北地带,以打通关中与河外之地的隔断。秦孝公十二年(前350),将国都从栎阳迁至咸阳(今咸阳东窑店镇一带)。以咸阳为起点,东行沿渭水、黄河南岸至函谷关的道路,《史记》称之为“华阴平舒道”。魏在沿线建有武城和阴晋(今华阴东南)二邑。秦孝公十九年(前343),秦攻取武城。秦惠文王六年(前332),取阴晋,更名宁秦,至此秦打通了渭河南岸东趋崤函古道的交通线。于是,在收复河西大部之后,秦惠文王下决心实施崤函古道攻略,即将军队主力南调,重点攻击魏在河外之地的最后几个据点:陕、焦和曲沃城邑,以全力打通崤函古道西段。秦国对陕、焦和曲沃的攻取进入了第二个时期,即军事占领和经营期。

进入第二个时期,由于秦国的收复河西,锐意东进,已引起关东六国的忧虑,遂开始组织联盟,以“合纵”对抗秦国。秦则积极推行“连横”,以“横”破“纵”,目标不仅仅只是魏国,而是面对整个东方,来谋划自己的战略方案,不再拘于一城一池的得失和眼前的利益,而是着眼于全局,将军事进攻与“连横”“散纵”外交相配合,将一时一地的取舍服从于最高战略利益,或者说把一时土地的取舍当做达到战略目标的一种筹码,从而分化、孤立敌人,达到各个击破的目的。对陕、焦和曲沃城邑的军事占领和经营的策略即是如此。即便是对这三地,也根据不同的情况,分别采取不同的军事和外交手段,体现了高超的政治军事谋略,最终获得了成功。

《史记》卷七一《樗里子列传》载,秦惠文王八年(前330)“爵樗里子右更,使将而伐曲沃,尽出其人,取其城地入秦”。卷四四《魏世家》:魏襄王“五年,秦败我龙贾军四万五千于雕阴,围我焦、曲沃”。卷一五《六国年表》:“与秦河西、少梁,秦围我焦、曲沃。”三文相较,《樗里子列传》“曲沃”前当失书“焦”一字。是为秦的第一次焦、曲沃之役,前后历时两年,攻取了焦与曲沃。此役与雕阴之战为秦在河西南北两个方向同时发动的两场战役。杨宽分析当时军事形势:“是年秦分南北两路向魏进攻,南路以樗里疾为主将,出函谷关进围焦与曲沃……北路以公孙衍为主将,大举进攻魏上郡之雕阴,在今陕西甘泉南。结果焦与曲沃为秦所攻取,魏之主将龙贾在雕阴大败。”[20]但三年之后,秦惠文王十一年(前327),秦又“归魏焦、曲沃”。[1]《资治通鉴》胡注评价说:“既取而复归之,秦之于魏,若玩弄婴儿于掌股之上耳。”[21]事情远非如此。公元前329年,魏国乘楚国国丧伐楚,占领陉山。次年张仪入秦任相,积极推行助魏攻楚及“连横”策略,秦则以战争相配合。杨宽分析说:“盖张仪‘欲以秦、韩与魏之势伐齐、荆’之连横策略,达到对外兼并之目的,又欲于下年召开秦惠称王并与韩、魏相王之会,以此拉拔魏、韩之君。”又说:“张仪尝为秦攻取魏之曲沃等地,旋而以曲沃等地归还于魏,迫使魏与秦连横,并为魏相而逐走惠施。”[20]可见,此时秦“归魏焦、曲沃”,实为“连横”外交的进一步展开。

对陕城,秦则采取了一次性直接军事占领的方式。《史记·秦本纪》载:秦惠文王十三年(前325)“使张仪伐取陕,出其人与魏”。《六国年表》置其事于秦惠文王后元年(前324),曰:“相张仪将兵取陕。”《史记》卷七〇《张仪列传》:“仪相秦四岁,立惠王为王。居一岁,为秦将,取陕。”惠文王称王为公元前325年,“居一岁”为公元前324年,当以公元前324年为是。从地理上看,焦和曲沃虽也是交通要枢,但其战略位置稍逊于陕。占陕后,等于在焦与曲沃之间插进一个楔子,监视并断绝两地的联系,这也当是秦对陕城采取不同于焦、曲沃“既取而复归之”方式的地理原因。从秦惠公十年(前390)“县陕”,再到孝公元年(前361)秦“东围陕城”,直到此次“张仪将兵取陕”,秦历时66年终将陕城纳入秦土。杨宽评论道:“是时秦已占有河西、上郡,并在河东占有汾阴、皮氏等邑,更在河南占有陕,从此黄河天险全为秦所掌握,对东方六国压力甚大。”[20]陕城从此成为秦国东进中原的战略基地。

占陕的第三年,秦惠文王后三年(前322),秦第二次占领了曲沃,并重演了“既取而复归之”。《史记·张仪列传》记载秦伐取魏之曲沃、平周的来龙去脉:“(仪)使与齐、楚之相会啮桑东,还而免相,相魏以为秦。欲令魏先事秦,而诸侯效之,魏王不肯听仪,秦王怒,伐取魏之曲沃、平周。”为拉拢魏国,打破出任魏将号称“犀首”的公孙衍发起的“五国相王”合纵抗秦军事外交活动,秦派张仪到魏国,兼为秦、魏之相,推行“令魏先事秦而诸侯效之”,遭到魏国拒绝,于是秦于河东、河南分两路同时出击,攻占曲沃、平周(今山西介休西),以威胁魏国,迫使魏与秦“连横”,并以张仪为魏相而逐走主张“合纵”的惠施。秦在达到目的后,再次采取灵活策略,所攻占的曲沃不久即归还于魏国。此战未涉及焦,很可能与此前秦占领了与之毗邻的陕城有关。

不久,魏又“复背秦为从”[22],魏相公孙衍发动声势浩大的第一次五国合纵伐秦之战,失败后,韩、魏再谋合纵。秦惠文王后十一年(前314)樗里疾遂率军第三次攻取焦、曲沃。《史记》卷一五《六国年表》:魏襄王“五年秦拔我曲沃,归其人。走犀首岸门”。《魏世家》作“五年秦使樗里子伐取我曲沃,走犀首岸门”。卷七〇《张仪列传》:“张仪归,复相秦。三岁而魏复背秦为从。秦攻魏,取曲沃。明年,魏复事秦。”卷五《秦本纪》则载:“十一年樗里疾攻魏焦,降之。败韩岸门,斩首万,其将犀首走。”《路史·国名纪戊》注引《纪年》:“魏襄王六年秦取我焦。”岸门有魏岸门(今山西河津县南)和韩岸门(今河南许昌西北)。其时“犀首”为魏相,秦所伐岸门当为靠近曲沃、焦的魏岸门。[11]此战秦军进攻路线是先攻取魏的曲沃,接着进攻距曲沃不远的焦,守军投降,此后即乘胜追击,大败“犀首”于岸门,斩首万人。此战,秦不仅最终完全占据了魏之焦、曲沃、岸门,而且迫使魏、韩与秦再度连横,造成秦、魏、韩三国与楚、齐两国对峙之形势。

以公元前314年秦最终占领焦和曲沃为标志,历时数百年的秦晋、秦魏河西争夺战终以秦国的全面胜利划上圆满句号。秦不仅再度占领黄河南岸地带,完全占有了河西之地,疆域东展至今陕县,而且完全控制了崤函古道西段,据桃林塞,获得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利战略地位,奠定了“东向以制诸侯”的基础,这在秦国发展史上具有重大转折意义。至此,秦结束了战略防御阶段,而进入了以蚕食、削弱关东诸侯为主要目标的战略相持阶段。

三、秦对崤函古道东段的攻略

秦占有陕、焦和曲沃,完全控制崤函古道西段之后,即挥师东向,开始攻取崤函古道东段。

崤函古道出陕城,即进入崤山,道路分为南北两路,南路沿崤山南麓经洛宁、宜阳入洛阳,北路经渑池、新安往洛阳。战国中叶,韩国都郑(今新郑市郑韩故城),“北有巩、洛、成皋之固,西有宜阳、常阪之塞”。[23]在秦控制崤函古道西段之后,控扼崤山南北两路的韩国,就成为秦东出中原的最大障碍。正如范雎对昭王的分析:“秦、韩之地形相错如绣。秦之有韩,若木之有蠹,人之病心腹。天下有变,为秦害者莫大于韩。”[24]赵、齐等“关东”国家也把韩国作为屏障,用来抵抗秦的侵略,诸国“合纵”攻秦的进军路线也主要是经由韩国控制的崤函古道。因此,“秦非得之,则无以尽崤函之险,而通三川之道”。[25]出于攻防两方面的需要,秦对崤函古道东段的攻取基本上是以韩国为目标进行的。

崤山南路是秦伐韩的主攻方向,宜阳是韩与秦接壤的最大城池,包括渑池、新安的崤山山地及其以东的伊洛地区皆在宜阳境内。“名曰县,其实郡也”。[26]宜阳在战国时曾一度为韩武子所都,故城在今宜阳县城西25公里的韩城镇东侧。《战国策》卷一《东周》云:“宜阳城方八里,材士十万,粟支数年。”宜阳又是战国时期著名的商业城市,其繁华程度甚至被称为“天下之市朝”[22],可以和东周洛邑及齐都临淄、秦都咸阳相媲美。宜阳还是通往上党、南阳道路的发轫之所。对秦国来说,若攻取宜阳,可谓一举两得,既可控制崤山南路,削弱韩国,“秦下甲据宜阳,断韩之上地。东取成皋、宜阳,则鸿台之宫、桑林之苑,非王之有已。夫塞成皋,绝上地,则王之国分矣”。[22]又能顺势“临二周之郊”,控制周室,“据九鼎,案图籍,挟天子以令于天下,天下莫敢不听,此王业也”。[22]时机一旦成熟则取而代之,名正言顺地易鼎登极。这正是秦国国君为之日思夜梦、终生奋斗的目标。秦武王说:“寡人欲容车通三川,窥周室,死不恨矣。”[27]可见宜阳对于整个中原地区的战争形势有着关系全局的意义。

秦国在早期东进中,曾数番出兵伐韩。韩列侯九年(前391),“秦伐我宜阳,取六邑”。韩昭侯元年(前362)“秦取我西山”。西山指今宜阳、鲁山一带山岭。韩列侯二十四年(前335),“秦来拔我宜阳”。[28]但不久均被韩军夺回。梁启超分析当时形势,“盖有魏之阴晋、焦、瑕为之屏蔽,秦未有越境而据也。”[25]在西得巴蜀,东控陕、焦和曲沃以后,秦攻取宜阳的条件随之成熟。

《史记》卷五《秦本纪》载:秦武王三年(前308)“武王谓甘茂曰:‘寡人欲容车通三川,窥周室,死不恨矣。’其秋,使甘茂、庶长封伐宜阳。”秦军的进攻,遭到韩守军的顽强抵抗,“秦死伤者众”,围攻“五月而不能拔”[27],后因武王增兵进攻,甘茂出私钱奖赏攻城将士,终于在“四年,拔宜阳,斩首六万”。秦军拔宜阳的进军路线,蒋若是据洛宁东境之东王村、南洞村和红崖村一线南侧山地多处出土秦半两钱,推测秦军是由卢氏,沿洛河东下宜阳[29],并不确切。《史记》卷五三《甘茂列传》载,甘茂谓此行“王倍数险,行千里,攻之难”。《正义》:“谓函谷及三崤、五谷。”《资治通鉴》胡注:“数险,谓函谷及三崤之险。”[30]三崤即石崤(西崤)、千崤(东崤)和土崤,在今陕县硖石乡一带,从西到东一字并排,是崤山北道上的险段。[31]五谷地不详,估计当与三崤侧近。是则甘茂所率秦军是经函谷,循崤函古道东段,过陕县,入崤山北路,至渑池附近,转趋崤山南路,兵临宜阳城下。这场战争的胜利开创了秦国占领伊洛地区的先河,实现了“通三川”“窥周室”的战略目标。宜阳之战一结束,秦即兴师临周,“令樗里疾以车百乘入周,周君迎之以卒,甚敬”。[32]失去了宜阳屏障的东周王室已如惊弓之鸟。八月,秦武王也威风凛凛地亲往周都洛阳,“窥周室”,观周鼎。结果在与力士孟说比武举鼎时,两目出血、绝膑而死。秦武王、樗里疾都应是循崤山南路入洛阳的。秦国控制了崤山南路,中原门户豁然洞开。

秦拔宜阳,设河外郡。《史记·甘茂列传》载:“向寿为秦守宜阳。”马非百说:“宜阳拔后,以向寿受之,足证当时曾立为郡。后地土东展,另设三川郡,始将宜阳并入耳。”“此时宜阳甫入秦,而边于韩,又为秦人东出之主要通道。事急为郡,实有必要”。[33]新出秦封泥“河外府丞”,亦证明秦确曾在此设郡,且以河外为郡名。[34]又秦封泥有“宜阳丞印”,证明秦还曾在宜阳设县。《水经注》卷一五《洛水》云:“洛水又东迳宜阳县故城南,秦武王以甘茂为左丞相……茂请约魏以攻韩,斩首六万,遂拔宜阳城,故韩地也,后乃县之。”秦对宜阳社会经济发展十分注重。《史记·甘茂列传》:“秦使向寿平宜阳。”《资治通鉴》胡注:“平,正也,积也。正宜阳之疆界而和其民人也。”[35]正疆田、和民人之目的旨在迅速恢复正常的生产秩序,促进生产发展。秦在宜阳置“宜阳工”官,冶铸铜器。设“宜阳津”官,管理宜阳关津及物资中转。秦昭襄王也曾几度前往宜阳,居此以处理关东六国事务。秦昭襄王十七年(前290),韩国城阳君与东周君朝秦,“王之宜阳”。[1]秦昭襄王十九年(前288),“秦王立帝宜阳”[36],自称西帝。秦昭襄王二十三年(前284),“王与魏王会宜阳,与韩王会新城”。秦昭襄王二十五年(前282),“与韩王会新城,与魏王会新明邑”。[1]新城在今伊川城关镇一带,新明邑当也在河洛之地。秦王屡次赴宜阳及其附近与韩、魏国君相会,说明宜阳应已建有行宫。宜阳成为函谷关外秦国又一个向东扩张极其重要的战略基地。

在控制崤山南路前后,秦对崤山北路的攻取也在激烈进行之中,其最早的努力当在秦惠文王九年(前329)。《战国策》卷二七《韩策二》载:“楚威王攻梁,张仪谓秦王曰:‘与楚攻梁,魏折而入于楚,韩固其与国也,是秦孤也,故不如出兵以劲魏。’于是攻皮氏,魏氏劲,威王怒,楚与魏大战,秦取西河之外以归。”卷三《秦策一》记载此事有所不同:“楚攻魏,张仪谓秦王曰:‘不如与魏以劲之。魏战胜,复德于秦,必入西河以外;不胜,魏不能守,王必取之。’王用仪言,取皮氏卒万人、车百乘以与魏。犀首战胜威王,魏兵罢弊,恐。畏秦,果献西河之外。”杨宽分析当时军事形势说:“是年秦渡河取得汾阴皮氏,旋又以皮氏卒万人、车百乘以与魏,助魏伐楚,败之陉山,秦因而迫使魏献西河,于是西河之外全为秦有。”学者多将“西河之外”解释为“河西郡”。[37]“河西”与“西河”确是同地异名,但“西河之外”却有另指。“西河之外”亦称“西河外”。《史记》卷四三《赵世家》载:赵惠文王二十年(前279),“王与秦昭王会于西河外”。卷八一《蔺相如列传》作“会于西河外渑池”。《索隐》:“在西河之南,故云‘外’。”卷一五《六国年表》“与秦会渑池,蔺相如从”。战国时渑池在黄河以南,今渑池县西,把这一带称作“西河外”,正是以秦人的地理方位观而言。[34]渑池地处崤山北路,北与宜阳相邻,西靠陕县,东接洛阳。卷五五《留侯世家》:“洛阳东有成皋,西有崤黾。”崤函古道东段最险之处就在崤山北路上的渑池、陕县间,史称“崤塞”“渑崤阨狭间”“渑隘之塞”,是控扼崤山北路的战略要地。韩国铸有“土爻(崤)”方足布货币,说明由于“土爻(崤)”一带商业交通的繁荣,当地已有金属铸币流通。从公元前330年秦攻取曲沃与焦,控制崤函古道西段的军事态势和秦人向东发展的战略看,秦占西河之外即渑池当是乘取曲沃与焦胜利之势,一鼓作气而取之。《史记·张仪列传》记张仪说赵王:“今秦有敝甲凋兵,军于渑池……今秦发三将军,其一军塞午道……一军军成皋……一军军于渑池。”午道在魏东、齐西和赵国之南。可知,秦占渑池后,已将该地建设成为重要的军事基地,并与成皋、午道形成有利于军事行动的交通线。

秦第二次占领渑池在拔宜阳之后。公元前307年,秦攻克宜阳后,即挥师北上渡黄河占领韩之武遂。《史记·秦本纪》:武王“四年拔宜阳,斩首六万。涉河,城武遂”。杨宽考定,武遂在今山西垣曲县东南,黄河北岸,正当宜阳以北,为韩国重要之关塞,并为重要之通道。武遂通道系利用黄河与山岭穿凿而成,是贯通韩国南北的重要交通要道,由此南下渡河可达宜阳,北上可直达韩之旧都平阳(今山西临汾西南)。秦拔韩宜阳之后,即渡河占武遂而筑城防守,就是为了断绝韩国贯通黄河南北的武遂通道,并控制韩之重要关塞,以此作为要挟韩国屈服之手段。而由武遂渡河南下至宜阳,有百里之遥,必经由渑池。据此而论,在此过程中,秦亦必占领宜阳—渑池—武遂沿线,进而再度控制了崤山北路。

秦最终控制崤山北路,当在秦昭襄王十三至十四年(前294—前293)伊阙之战中。公元前307年秦占武遂后,秦韩围绕武遂争夺激烈,十几年间几次易手,秦对崤山北路的控制因此呈不稳定状态,影响其东出中原。秦昭襄王十三年,秦将白起以宜阳为根据地,进攻韩之要塞新城,次年在新城附近的伊阙(今洛阳南龙门附近)之战中大破韩魏联军,斩杀24万人,攻拔伊洛五座城池,趁势将秦边境推进到东至今孟津,南至伊阳,北至济源的广大地区。韩、魏精锐尽失,自此一蹶不振。伊阙之战中,白起曾屯兵新安,并在铁门北“筑垒当大道”,屯兵驻守,遗址名为“白起垒”。《水经注》卷一六《谷水》:“谷水又迳白超垒南。戴延之《西征记》云:“次至白超垒,去函谷十五里,筑垒当大道,左右有山夹立,相去百余步,道从中出,此乃故关城,非所谓白超垒也。是垒在缺门东一十五里。……遗迹尚存。”缺门即今新安铁门。可见渑池、新安所在的崤函东部亦在伊阙战役中为秦占据。

以伊阙之战秦占渑池新安为标志,秦国完全控制了崤山北路,这一道路随后成为秦与关东诸国攻守的主要交通线路。从秦昭襄王二十八年(前279)的秦赵“渑池会盟”可以看到相关情形。《史记》卷八一《蔺相如列传》载:“秦王使使者告赵王,欲与王为好会于西河外渑池。赵王畏秦,欲毋行。廉颇、蔺相如计曰:‘王不行,示赵弱且怯也。’赵王遂行,相如从。廉颇送至境,与王决曰:‘王行,度道里会遇之礼毕,还,不过三十日。三十日不还,则请立太子为王,以绝秦望。’王许之。遂与秦王会渑池。”渑池会上,秦王请赵王鼓瑟,相如按剑怒发而前,请秦王为赵王击缻。双方在折冲樽俎之际明争暗斗,最后实现了修好讲和。《元和郡县图志》卷五《河南道一》渑池县载:“谷水,南去县二百步,东经秦、赵两城,俗谓之俱利城,东城在县西十三里,西城在县西十四里,昔秦赵会于渑池之处。”今渑池县西池底乡朱城村尚存东城和西城二遗址。渑池县城西南约1公里的渑水与羊河之间,有“秦赵会盟台”。赵王从邯郸远赴渑池,应是由邯郸往南,经当时太行山东麓的交通要道南北大道,经邺(今河北临漳西南)、安阳(今河南安阳西南)、朝歌(今河南淇县)、温(今河南温县西南),往西南到达洛阳,由洛阳往西,循崤山北路到达渑池。所谓“王行,度道里会遇之礼毕,还,不过三十日”,说明赵王从邯郸到渑池,是一次远距离的行程,这显然不是赵国的意愿,而是秦国的外交心理战术,秦国在实施军事打击的同时,也积极进行外交上的心理震慑。此次秦赵会盟之所以会发生在渑池,主要是因为它是崤山北路交通要道的重要节点,可作为会盟依托之所,秦强化政治威慑之地。史念海认为,这显示了崤山北路的重要意义[38],其说甚是。从通行状况看,崤山北路虽较南路险隘,但却直接联系陕县和洛阳,路程较短,在秦国势力已经深入到汾水流域的形势下,还可与河北岸同样沿黄河而行的晋南通道形成跨河连通和隔河响应的效应,因此,秦与关东诸国攻守,多以崤山北路为主要交通线。

秦占领渑池、新安,控制了崤山北路,打通了东进的又一条东西通道,在东下三晋,直取中原的军事交通路线上又多了一种选择,这又是一个重大胜利。至此,秦国彻底完成了对崤函古道的攻略。这一重大胜利,开始了秦人凯歌东进的历程,也宣告历史进入了秦逐步实现统一的历史阶段。从此,秦军出函谷关东进,或走南路,或走北路,两条线路相互呼应,战略态势十分主动。从历史进程看,在秦对六国近百年的战争中,也正是以崤函古道为主要的进军路线和作战方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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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卞建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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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05

河南省社科规划项目(2008BLS001)

李久昌(1960-),男,山东菏泽人,三门峡职业技术学院豫晋陕黄河金三角研究中心教授,历史地理学博士,主要从事历史地理学、古都学和文化遗产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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