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时代下的“城市部落人”
——一项针对合肥市新生代农民工婚恋行为的质化研究

2016-04-11 21:28沈祯
视听 2016年12期
关键词:张明新生代农民工

□沈祯

媒介时代下的“城市部落人”
——一项针对合肥市新生代农民工婚恋行为的质化研究

□沈祯

城乡二元结构的存在,长期以来是影响城市传播的一项重要因素,城市部落也因此形成。然而,相较于老一辈,新生代农民工具有更佳的媒介素养,他们开始利用新媒介主动出击,展开自己的城市交往活动,实现自身城市化。本文以90后农民工张明的婚恋活动为研究对象,通过数月的参与观察以及深度访谈,探寻新生代农民工是如何利用新媒介,实现自身城市化。

新生代农民工;媒介时代;城市部落;婚恋

随着城市建设步伐的加快以及经济结构的转型升级,越来越多的农民工选择进城务工。然而,于他们而言,最大的困难无疑是“融入”的问题。归属感的缺乏使得他们更偏向于群体内部的沟通交流,自成一格地形成“工地部落”,保留着农村的风俗习惯。笔者通过调查走访,了解新生代农民工媒介时代的生活特点,旨在为今后的城市传播提供一定的借鉴作用。

一、研究对象与研究方法

(一)研究对象

笔者的研究对象为张明(化名),1991年出生于安徽省合肥市大圩乡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中,是一位典型的90后男生。与大多数农村孩子一样,张明的父母从他小时候就开始南下打工,张明则是由其爷爷奶奶抚养带大。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在家门口的学校就近就读,高考之后,懂事的张明选择了外出务工。起初他去了南方,在父母所在的工地上打点零工,后来经过多方面考虑后,他选择了在家门口打工,从合肥到了南京,现在南京某工地上干活。

之所以选择张明作为笔者的研究对象,主要出于以下几个因素的考量。首先,张明作为土生土长的合肥人,成长于合肥农村,现在又做着农民工的工作,身上带有浓重的合肥农村文化印记,具有新生代农民工群体特征。其次,张明经历了一个从南下到北归的回归过程,他的这一选择也是值得关注的地方。最后,张明本人作为一名90后,他身上也有着90后的一些特质,比如,数码迷、韩范……这些突出的群体特征也使其成为笔者的研究对象。

(二)研究方法

由于是个例研究,笔者采用了质化研究常用的参与观察法与深度访谈法两种研究方法,旨在切身感受研究对象身处的环境,尽可能地还原其自然发生的状态,模拟其心理活动,其中深访则更是为了深层次地感知研究对象的所思所想。值得澄清的是,笔者之所以没有辅之以量化研究,一方面是人力所限,不方便展开大规模的问卷调查,再者则是针对研究对象的“聚焦式”观察,也更有利于具体、多面地呈现研究结果。

1.参与观察法

笔者走访了张明成长的大圩乡,感受了当地的乡土人情;并南下广州,实地观察了其父母工作的地方;同时在张明去南京打工时,与其一同前往,记录了其一周的工作、生活状态;特别是在其认识了女生万婷(化名)后,对其恋爱活动进行了记录,并以朋友的角色为其恋爱活动出谋划策,参与其中。

2.深度访谈法

笔者前后对其爷爷奶奶、父母,以及女友的家长进行了一系列的半结构式访谈;而对张明则是进行过两次深访,分别在其做出北归决定以及向女友求婚两个时间点;在结婚前夕,对于其女友万婷,也进行过一次深度访谈;最终在这些采访资料基础上,结合自身所见所感,完成本文。

二、媒介时代的新生代农民工

(一)走近“城市部落”

在我国,一直以来存在着城乡二元结构的现象,即便是在国家大力推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今天,二者间差距逐渐缩小,城乡居民之间的这层隐形“隔阂”也一直存在。这也造成了农民进城务工,心却始终融不进城市的现象发生。工作时间的相对固定、工作地点的相对孤立以及工作内容的相对单一,都使得他们更倾向于群体内部的、小范围的日常交往。久而久之,形成了近似于易中天先生在《读城记》中提到的“城市部落人”的局面。

1.地理特点:自成一格

列斐伏尔曾说过,边缘就是中心。这句话很好地揭示了农民工群体在城市中的分布特点。由于农民在城市中的职业多以初级职业,如服务业、建筑业为主,所以他们接触的往往是城市的基层,具有广泛、均质分布的特点。相较于服务业而言,建筑业又因其行业特殊性,很多时候都是“按需供给”,游击式的地理分布,因而又农民工群体又具有不稳定性、临时性特点,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理解。

(1)边缘性

无论是张明父母在广州的工地,抑或是张明在南京的工作地点,都有一个突出特点,就是有意识的隔离化。从城市融入的角度看,大部分的新生代农民工并不认为自己是城里人,在身份认同上更倾向于自己是“老家的人”甚至是“农民”。①有些建筑工地位于未开垦的土地,这类空间通常在城市区块的外缘,是一般意义上的边缘区;更常见的一种是,在城市中心区域的对既有土地的翻新再利用,出于安全考量,往往会在建筑区域外侧建起隔离墙,并注上“施工重地、闲人免进”的告示牌,这无疑在某种程度上切断了内外人员的实际交往,客观上造成了城市空间中的“边缘区”。

(2)群居性

如果说边缘性是建设工地的客观特点,那么群居性则是农民工群体的主观特质。人是群居性动物,信息论中对于信息的定义更是简明扼要:用来消除不确定性。人们往往因为不确定而产生孤立感、不安感。对于农民工而言,他们对城市的了解不多,城市无疑是陌生的。因而,他们需要有一个相对熟悉的外部环境来抵消这种不安感,相对封闭的施工工地就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相近的农村成长背景和工作性质,使得农民工群体有着相对一致的价值观,并在实践中逐渐演变为群体意志和群体规范,也从侧面保证了群体的相对稳定。

2.行为特点:群体意志

除了在空间形态上,农民工群体呈现出“自中心”的特点之外,他们在实际生活中也有着自身独特的方面。

(1)等级制

所谓的等级制是指,农民工群体所处的这个领域内,工作与生活之间的界限是模糊的,二者彼此交融、相互影响。比如,张明父母所在的工地内,一切饮食起居都是由包工头一手负责,在做出决策时,往往仅在决策层内部进行商议,对下层普工进行告知。只有在切实涉及工友的具体权益时,才会召开全员大会。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决策层有一定的权威与权力,工地内部实行的是集权制的管理方式,并且还将这种管理方式带入到了日常生活之中。但我们需要认识到,面对全新而陌生的生存、生活环境,他们需要尽快地实现身份意识的转换和对城市文化的认同。而实现这一身份意识转变和认同的一个重要前提,就是他们需要更多层次、更多方面的信息表达、情感释放,需要与周围环境在心理和文化上的相互沟通及认同。②

(2)家长制

家长制是生活中既有的。张明早期外出务工,是跟随父母南下,而笔者在其家乡走访调查后发现,即便大多数新生代农民工在首次外出务工时已年满16周岁,但绝大多数都是跟随父母或者亲戚、熟人,很少有人完全脱离人脉网。这一方面是长辈对于下一代的保护,更主要的是一种引导,为其提供相对成熟、系统的成长模式,帮助其较快地进行身份转换,实现社会化。而这也恰好说明了,新生代农民工在工地空间内的行为,往往是受到长辈有意或无意的引导的,并非完全处于个人意志,带有一定的长辈意志。而这样的一种家长制,在关系到新生代农民工切身利益的时候,却往往容易唤醒代沟意识。

(二)新媒体遇上新生代

1.传统情感因素分析

在相对严格的固有制度下,“城市部落”中的新生代农民工,在个人层面上也往往具有更强烈的包容性与冲突性。一方面,他们仰仗于固有的现实环境与既有条件,但在另一方面,他们也渴望突破自我。这既是90后群体特征的体现,也是当今社会转型期带来的、不可避免的影响。

(1)家庭感

如果说行为特点是后天客观环境造就的,那么情感特征则更偏向于主观上的影响,即共居意识。共居意识其实质是强调不同成分、不同族群的人必须平等和谐相处的理念。③正如前文所述,大多数新生代农民工远离故土,只身前往异地打拼,环境的不确定性使得他们倾向于“抱团取暖”,内部交流情感。以张明为例,在广州期间,生活工作中出现的大事小情,他往往会不假思索地求助于父母,这是先天情感使然。而当其来到南京后,孤身一人,他仍然倾向于向年长的老乡、前辈求助,这是一种以情感为基础、用交往来维系、加上个人判断后作出的惯性行为,简言之,即一种依赖性心理。这些足以说明新生代农民工依然是具有强烈家族感情的。

(2)独立感

从某种程度上说,“城市部落”实际上是新生代农民工实际社会化的第一个场域,他们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步实现自我认知。而一旦完成了这一环节,他们也会形成自己的价值观念、行为方式,并积极践行,寻求独立。张明在与笔者的交谈中就提到,“刚开始,什么都不懂,会比较依靠父母,主要也就是想学点东西,等时机成熟了,会想自己出去闯一闯。”追求独立,是90后群体的一个突出特征,这并非单方面强调自我的释放,而是一种基于责任感而产生的情感,这是一个过程,贯穿着其整个成长环节。

2.媒介素养的提升

正如麦克卢汉所说过的一样,媒介是人体的延伸。新媒体时代的到来,同样给了新生代农民工一次自我革新的契机。相较于传统的农民工群体,张明身上也呈现出不同于以往的“新”趋势。如他的父母、叔叔大多还在使用诺基亚等非智能手机,电脑涉猎甚少,他们绝大多数的媒介接触行为还是局限在传统的读书看报、看电视。而张明自称是半个“果粉”,使用的是iPhone手机,微信、微博等社交软件俱全,此外还热衷拍片修图,然后分享出去。“工作是乏味的,可是生活还是多彩的啊。”张明如是说。

也正是在智慧型手机的不断引导之下,张明逐渐适应了新媒体时代的趋势,潜移默化地成为当中的一员。他不仅接触新媒体,还使用新媒体,甚至巧用新媒体。作为新生代农民工的他,媒介素养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3.交往意识的唤醒

如果说传统农民工处于群居模式和相对封闭的空间状态,那么新媒体时代的到来则是将这一切都虚拟化了,即线上生活突破了传统现实生活的桎梏,人们开始在这样的条件下重新审视自身的生存状态,并试图找到一种新的生活模式。

张明身上带有强烈的90后特征,他喜欢尝试新鲜的事物,热衷于各式App,爱网购,也爱自拍。在他的父辈看来,拍照多具有“仪式性”,一般都是遇上喜事才会拍照,所以,在大多数时候,他们并不能理解张明走哪拍哪,有空就拍的“奇怪”举动。这样一种差异性理解的存在,也在一定程度上激发了张明试图找到“同道中人”的想法。地理空间显然已不是制约因素,虚拟生活同样成为常态,那么在“引进来”难以实现的情况下,张明大胆地选择了“走出去”。在每次拍摄之后,张明都会精心地加以修图,满意之后放在社交平台上。网友们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很快张明就找到了归属感,“在生活中做农民工,在虚拟空间做摄影师”,张明说。

三、媒介时代的新生代婚恋

张明恋爱了。只是他的恋爱方式和过程,相较于父辈来说,有了完全不同的样式。

“城市部落”式的生存状态,使得很多传统农民工选择“内部消化”的恋爱方式,也就是在周遭同龄工友中寻觅适婚对象,或者由父母在老家帮忙物色人选,节假日回家后,双方见面相亲。而在以张明为代表的90后农民工身上,他们对于爱情、婚姻有着自己的态度和做法,他们更富有主动性,而对这一变化起到直接推动作用的就是媒介的普及。此外,他们更具有突破意识,在恋爱期间也乐意利用城市化的程序与既有的城市空间,淡化了传统意义上的城乡二元意识。

(一)媒介延伸了生存空间

芒福德在研究公共交流和大众传媒关系时,看到了大众传媒有助于更多的人参与对话,让城市生活充满更多的人格内涵。换言之,大众传媒也许是城市生活进步和公共交流的一个主要工具。④张明与万婷就是通过微信认识的。在当下,智能手机已然普及,微信更是成了装机必备。虽然在一般状态下,它是基于现实的“熟识”而产生的好友关系,但它同样为用户开展社交提供了新功能——摇一摇和搜索附近的人,张明和万婷就是通过摇一摇认识的。

“当时好像是夫子庙那里举行灯会,我过去凑个热闹,然后心情一好就拿起手机随手一摇,没想到还真摇到一个女生,而且距离也挺近的,就打了个招呼,接着就聊了起来……”

这里我们可以看出,新生代农民工对于新媒介的接触积极性要高于父辈,并且具备了一定程度的媒介素养,对于新媒介能够熟练地运用。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因现实工作压力、学历背景造成的不安、自卑和疏离感,在微信这个虚拟空间中,他们能够更加自信地自我展示,展开社交。

由于年纪相仿,又都是来自农村,双方很快就热络了起来,见面也就多了起来。那么,在什么地方见,又成了张明伤神的地方。“父母他们基本上就是家边小树林、小亭子坐着聊聊,甚至直接登门见面的。到我们这辈肯定不行,现在的女生都喜欢浪漫点、有情调点的地方……”于是,为了和万婷约会,张明也开始在工作之余频频地踏出工地围墙,主动向城市空间靠拢。比如他带着万婷爬过紫金山,也看过民国的建筑群,当然大部分时间他还是陪着万婷游走在南京的大街小巷,网罗一些新奇的小玩意。

可以看出,新生代农民工在潜意识中是将工作与生活分开对待的,这是一种更具现代性的思维方式。而他们主动利用城市空间,展开个人生活体验,充实个人情感,更是一种跨场域的行为。简言之,工作之地再也不完全是他们的生活空间。

(二)媒介拓展了交往范围

与父辈恋爱方式最不同的,还是新生代农民工的约会内容。正如前面张明提到的,父辈农民工往往对恋爱内容重视不够,大多只是随性漫步,最多看场广场电影,亲密有间。而张明与万婷则更偏好私密性的约会行为。比如他们会去影院看电影,去西餐厅吃饭,去南京的小巷牵手散步。新生代农民工在城市生活中难免遭遇身份认同障碍和社会归属感的缺失,而面对这些问题最简单直接的途径就是将大众媒介中的城市消费生活作为想象的参照物,形成想象的认同,并寻找到模仿的样本,以缩小他们与城市居民的社会距离。⑤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感觉有点嘈杂,两个人说话都要大声,没约会的氛围。”新生代农民工婚恋最突出的改变,就是城市化色彩愈加强烈,这既是跳脱“城市部落”环境的客观影响,更是出于自身的情感偏好。两人往往会倾向选择具有隐秘性、有格调的约会地点,诸如咖啡馆、私人影咖等,而作为外地人的他们,对南京却称不上熟悉。但团购网站、网络群组的出现,很好地解决了这一问题。“想去什么地方,想吃什么,网站上都分类得很清楚,我们还有的选择,还有别人的评价,我们也可以参考……”导航软件可以轻松解决路线不熟的问题。

可以说,媒介时代下的新生代农民工,只要具备了一定的媒介素养,适应了媒介时代的生存模式,传统因素的制约将明显被削弱,他们也能够在更大的范围内展开日常交往,更加自信与从容。

(三)媒介丰富了信息来源

而在经历了近半年的熟悉了解、约会热恋后,张明和万婷开始把结婚这事摆在台面上商量了,这却又引发了一系列的问题。

首当其冲的便是住的问题。张明在工地打工,按常理工程交付后便要转战下一个地方,可能在南京,也有可能去往外地。而万婷则是在一家酒店做服务员,顺利的话,再过一两年便可以晋升了。两人商量的结果是留在南京,但是张明得先找份稳定的工作。这引发了双方父母的强烈反对。张明父母的意见是媳妇要娶进门,还是得带回合肥才算,而万婷父母虽然不同意女儿嫁到安徽,但是对他们留南京的决定还是颇为担心,怕他们生活压力太大,建议他们去周边县市。小两口苦口婆心的几番劝说,仍旧无法动摇双方父母的意愿。最后,张明提议让父母们去亲身感受一下。

于是,张明和万婷专门为父母换了智能手机,注册了微信账号,关注了南京的相关公众号,两人的朋友圈也同样对父母敞开大门。于是父母们能获取南京的最新消息、最专业的政策解读,避免了坊间的各种流言蜚语,同时也在张明与万婷的朋友圈里看到了两人一路以来的点点滴滴,张明的承诺、万婷的坚守……南京记录了他们恋爱的历程,做父母的似乎不应如此武断。两人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打动了双方父母,他们最终留在了南京。

一切似乎就这么平稳地过去了,而如今我们回过头来看,不难发现,他们的婚礼实际上是传统与现代、东方与西方、理想与现实等多组范畴的一次次较量,在诸多因素的相互妥协中达到了最终的平衡状态。

四、结语

笔者的调研虽然已经结束,论文也行进尾声,但思绪却依旧翻涌。城乡二元结构的存在,使得市民与村民始终画地为牢。而城市始终在发展,城乡人员交往日益密切,人们在情感、思维上依然融合,是否应该就此推动,借此打破城乡二元结构,实现无差异性生活状态,还是因地制宜、有的放矢地加以引导,如何引导,这些都是今后城市传播中值得关注、研究的地方。

注释:

①邱幼云,程玥.新生代农民工的乡土情结——基于杭州和宁波的实证调查[J].中国青年研究,2011(7).

②③于凤静,白润生.城市传播的新视点:城市化进程中的少数民族与大众传播[A].“传播与中国·复旦论坛”(2012)——可沟通城市:理论建构与中国实践论文集[C], 2012:133-141.

④王华.对话是城市的生命——刘易斯?芒福德城市传播观解读[J].西南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2).

⑤郑欣,张春琳.性别、传播与认同——新生代女性农民工城市适应研究[J].中国地质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4(5).

本研究受到安徽大学舆情与区域发展协同创新中心资助。

(作者单位:安徽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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