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窥“有偿不闻”——以21世纪网为例

□李安

管窥“有偿不闻”
——以21世纪网为例

□李安

“有偿不闻”是新闻职业操守异常滑坡之社会现象，它已然成为新闻行业的一颗毒瘤，备受社会各界关注。本文以21世纪网为研究案例，从资本逻辑、管理权、采编权和市场经济四个范畴来探究新闻行业出现“有偿不闻”现象的原因，并从协调资本与媒体关系、实施“三权分治”、加强媒体自律和他律三个视角提出治理“有偿不闻”现象的对策。

新闻；有偿不闻；原因；对策

媒体人作为社会舆论监督的把关人，最基本的职业操守是还原新闻的真实性。但是，从“有偿新闻”到“有偿不闻”，新闻行业某些方面已偏离新闻人基本道德底线的轨迹。就21世纪网来说，其在取得“合作”企业的丰厚费用后，凭借吹嘘正面事实或遮掩负面事件，做出所谓的“正面报道”；如果“不合作”，则发表负面宣传，以此威逼企业投放广告或签署合作协议，单位和个人从中获取高额广告费或好处费。这种收取“保护费”的行为实际上就是“有偿不闻”。收取的“保护费”不仅遮住新闻记者的嘴巴，而且也掠夺了社会大众的知情权。媒体失语破坏了媒体应该履行的舆论监督职能，致使媒体的公信力下降，滋生了媒体滥用权利的腐败现象，造成新闻行业秩序更加紊乱的局面。

一、“有偿不闻”产生原因

“有偿不闻”是新闻媒体行业一种恶劣的失范现象，它的产生和演变包含着诸多因素。只有深刻剖析“有偿不闻”出现的起因，才能对其实施有效的预防和整治措施。具体而言，“有偿不闻”出现的原因涉及资本、管理权、采编权和市场经济对媒体经营权影响等多方面。

（一）资本逻辑渗透媒体逻辑

在本质上，“所谓资本逻辑，是指资本自身追求利润最大化的一般本性。所谓媒体逻辑，是指媒体自身追求真实最大化的一般本性。”①媒体转型过程中，资本的介入无疑会给媒体带来经济支持；然而媒体也应该意识到，媒体逻辑也会被资本逻辑侵蚀和曲解。首先，在新形势下，传统媒体日渐萎靡、新媒体快速发展的过程中，媒体转型自然离不开资本强有力的保障。然而，媒体有时为了获取经济效益丢掉了自身应该履行对社会公众传播真实信息的基本价值。其次，媒体在国家和社会中扮演着舆论监督者的重要角色。社会大众可以借助媒体力量表达自己的声音，有利于为社会大众搭建一个言论自由的平台。但是，在当下这个知识经济时代，信息就是金钱。资本逻辑很容易主导社会经济的走向，从而掩盖媒体逻辑导致媒体失语或被边缘化。最后，媒体产业化的过程中显现的是媒体的“经济向度”，但是相对于媒体的“公共向度”来讲，后者更为重要，媒体环境下的资本逻辑的目标是吞噬媒体的公共属性，把资源转化成资本，被资本逻辑主导下的媒体逐渐降低自身的公共价值。所以说，片面追求利益最大化的资本与拥有强大公共价值属性的媒体之间会产生尖锐而深刻的矛盾。

（二）管理权渗透经营权

从广义讲，“新闻传媒内部管理授权是指上级管理者向下级适任人员指派任务赋予相应权力的职权划分方式。”②所谓“经营权就是新闻传媒自主经营、自负盈亏、自我约束、自我发展的权利，包括运营决策、运营执行权和运营监督权。”③上层管理决策者会因过度集权致使肩上的包袱加重，而且下层媒体人凡事都要向上层请求指示，从而束缚了下层媒体人的积极性、创造性，所以这种机制很难顺应内外环境的持续变更。过分集权将会扩大集权的弊端，譬如当代新闻传媒结构杂乱，管理层级繁多，导致上层管理者与下层形成一道隔离屏障，当下层出现问题后，就需要逐级向管理者请求指示从而做出最终决定，这种繁琐臃肿的机制势必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导致问题不能得到实时的解决。因过分集权致使事事都得取得上层管理者的准许，下层经营部门基本没有决策权力。一言以蔽之，面临持续演变的内外环境和运营中出现的新问题，必须及时安排治理。然而下层各部门会因高度集权化丢失自我调节的能力，新闻传媒的运营在顺应内外变化环境所需的承受力被减弱。以21世纪网为例，公司上层领导给下层媒体人制定每年八九千万元的业绩目标，并且完成情况直接与个人收入挂钩。如果按照合法的经营方式，是不可能达到这么高的目标的。公司领导定下如此高的考核指标，其目的就是鼓动甚至威逼下层新闻人用负面报道和“有偿不闻”的方式寻求合作客户。公司很多媒体人明知新闻敲诈涉嫌经济犯罪，但领导层却认为这是媒体圈里的一种广泛行径。“为了公司的发展”，他们在这条路上越陷越深。

（三）采编权渗透经营权

采编权是指新闻记者在取得第一手新闻资讯，从采访到编辑，再到发布信息的权利，一般只有新闻媒体——杂志、报纸、电视台、电台、国务院新闻办批准的新闻网才能拥有。对互联网媒体而言，不要单纯地理解为凭借一张记者证就可以树立新闻的威信和还原新闻真实。授予记者证、取得采编权，仅仅是新闻记者和互联网媒体朝着一个成熟方向发展的良好开端，关键点还在于提升与这种职责职权相匹配的本领和素质。假使新闻网站还一如既往地徘徊在将传统媒体的信息复制到新闻网站上，还停留在玩弄“标题党”的老路上，舍不得放下眼前利益，那么纵然有记者证也很难树立威信。假如新闻网站自始至终坚持采编经营不分开的理念，记者可能要身兼公关和广告人等多重身份，新闻网站的威望很难得到保障。就21世纪网来说，报纸拥有采编权，周刊记者负责采写文章，网站负责删帖和运营事宜，对于有些“已经签署合同的企业”21世纪报系执行总编辑会对网站负责人下达删除相关负面信息指令，履行对客户的“保护”。这也反映出21世纪传媒公司在权利划分上存在过于集权的情况，部门之间权利区分不明晰，权利的滥用导致公司整体组织机构臃肿不堪。

（四）市场经济渗透道德伦理

由于职业特性的原因，新闻工作者不可避免地要受到多方面的诱惑，少数新闻工作者缺失职业道德，新闻理想信念不牢固，社会责任感不强。中国媒体在走向市场后，有些新闻人深陷贪欲的沼泽，金钱开始慢慢腐蚀他们的灵魂，违背新闻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线，新闻工作俨然变成了他们获得不正当利益的手段，更有甚者主动发起“攻击”。在市场经济的大环境里，有些新闻工作者内心浮躁，崇尚金钱，过度攀比、享乐主义思想严重，丧失敬业精神和社会责任感，不能遵守职业道德。由于欠缺自律和冲动逐利，一些记者为了眼前的利益将新闻伦理道德和记者职业操守抛之脑后。市场激烈的竞争和职业严峻的挑战，让新闻传媒和新闻工作者难以接受生存带来的巨大压力。因此，新闻人在面对这样的严峻环境下，有时很不容易保存自身本应该具备的职业操守和社会责任感。但是，市场经济并不一定就会产生职业道德的沦丧，关键在于这个市场目前没有规范的机制和有效的监督。

二、“有偿不闻”的治理对策

“有偿不闻”是新闻媒体或新闻工作者所呈现出的腐败现象，它不仅损害了媒体及媒体人的声誉，而且危害社会稳定，蒙蔽大众的眼睛。因此，必须采取行之有效的措施，严惩“有偿不闻”这种陈腐行为。

（一）协调资本与媒体关系

在传统媒体日渐萧条、新媒体如日中天的现实环境下，媒体的革新必然需要资本经济作为支柱。但也应该清醒地认识到，媒体逻辑很容易被资本逻辑主导，导致媒体及媒体人做出违背自己初衷的行为，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媒体变成少数新闻人换取经济利益的一种方式。笔者认为，资本逻辑与媒体逻辑的对立实质上在于私有制与社会性之间的对立。换言之，我们一定要客观看待市场经济。“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同时更好发挥政府的作用”，也就是说要依靠“资本的力量”发展社会生产力。笔者所提及的市场不是片面地让“看不见的手”发挥作用的市场，也不是“资本任性”的场域，而是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与政府这只“看得见的手”二者协调发挥作用的市场经济。

（二）实施“三权分治”

实施传媒体制改革，即管理权、采编权、经营权三权分治。分权可以减少管理者的包袱，各级管理的权利和职守得到强化，积极性和自主性获得提升，新闻传媒的整体应变能力实现飞跃。为展露团体的影响力，新闻传媒内部高层应分出一部分经营管理权给下层各个部门，由他们执行这些管理权，自觉地处理职责界限内的诸多现实问题，从而有益于提升管理成效。因此，新闻传媒运营必须实行分权管理。分辨新闻传媒管理权需要斟酌的问题有：一是哪些管理权适合向上层集中，哪些管理权适合向下层扩散，二是集权和分权在何种境况下可多分一些。所以说管理权的区分要控制好尺度，也就是要平衡好集权与分权的标准。切实掌握这个“度”是做不到的，因为很难量化集权与分权的多少，但可以依据现实情况，总结管理实践经验，逐步协调、实现集权与分权区分适度。

（三）加强媒体自律与他律

“有偿不闻”的本质就是虚假传媒，并滋生许多文化废弃物，正如学者潘天波所言，“虚假传媒成为媒介废弃物生产的最大的隐蔽工厂。”④为此，媒体一方面要加强自律，努力提高职业道德修养。特别是媒体行业应注重新局面下新闻工作队伍的建设，有针对性地开展教育活动，提升新闻工作者职业操守和道德素质。同时，对违法乱纪的媒体和新闻人严惩不贷，加大对记者站的管理，对违法的记者站及新闻人给予公示公开，坚决取缔违法违纪站点；对于打着舆论监督的旗号进行新闻敲诈、敛钱聚财的新闻恶徒，要严厉打击，对铲除新闻队伍的毒瘤决不手软。另一方面，加强他律，自觉接受社会监督。新闻媒体作为舆论监督的媒介，本身也需要被监督。我们不仅要加强新闻行业自律和构建自净机制，还要利用制度创新，为媒体他律建设完善的监督体系。社会监督和司法监督是媒体他律的重要监督机构，凭借搭建独立的、专门的新闻监督机构体系，新闻媒体被强有力地监控，预防新闻工作者恶劣行径，从而打击新闻工作者“有偿不闻”的违法怪像。

三、结语

“有偿不闻”所揭示的正是新闻媒体及新闻工作者凭借社会大众给予的舆论监督权借机非法牟取金钱利益的堕落举止，其本质就是新闻勒索。由于现代信息技术更替迅速、舆论监督影响力逐渐得到巩固，记者们倚仗手中的报道权、监督权将其演变成一种商品和盈利方式，这无疑是对法律的亵渎和人民利益的蹂躏。一言以蔽之，媒体人有效地行使舆论监督权，能够规范社会秩序，而其一旦被滥用，公民的切身权益将得不到保障，必然引起新闻传播纪律紊乱。

注释：

①张艳涛.资本逻辑与媒体逻辑的哲学辨析［J］.青年记者，2015（21）：8-10.

②姚庆.文化交往学［M］.北京：人民日报出版社，2014：173.

③姚庆.新闻传媒论：新闻学研究的新视野［M］.北京：新华出版社，2013：308.

④潘天波.变化的传播偏向［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4：70.

（作者系江苏师范大学传媒与影视学院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