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少年（下）

文/梁安早

追风少年（下）

文/梁安早

（五）有钱人

车厢宽大，门帘用上等丝绸做成，门框雕龙画凤，全车刷金漆，堂皇富丽。拉车的是八匹雪白无一根杂毛的塞外良驹，赶车人穿丝绸戴金银。那阵势，车主人一定是富甲天下的巨富。

车帘掀开，伸出一只胖乎乎的手，五根手指上每根都戴着镶宝石的戒指，其价又何止连城？

莫佳被拉上车后，车继续前行，南方。道路泥泞，车却平稳如飞。车主人是一个一团和气、胖乎乎矮墩墩的中年人，一张脸保养得极好。

他既不问莫佳往何处，也不问他姓与名，为何如此狼狈，仿佛当他不存在，仰躺着闭目养神。

九重十八山过后，是一座极为繁荣的城市。在城市的某个地方真的有“名剑山庄”吗？

莫佳很兴奋，又有点不安。兴奋的是终于找到了杀父仇人的地盘，不安是我是他的对手吗？他喃喃道：“名剑山庄。公孙虎。”

可是，车主人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他的头上：“天下根本就没名剑山庄，也没有叫公孙虎的人。这个地方叫无极，富人聚集的地方。”

一座大宅，称为深宅大院一点也不为过。车主人说这是他临时住的地方，真正的宅第在京城。

有人带莫佳进宅。有人为他找来最华丽的服装。有人为他洗澡。有人为他端来可口的食物。

一句话，凡是他想要的，只要一声招呼。

一连十天，车主人没有出现。

莫佳很纳闷，问一个下人：“你们主人这样对待我是什么意思？”下人说：“没意思，是主人的吩咐。你只管住下，因为他已经将这里的一切送给了你，包括街上的四家店铺，整体价值百万。”

又是两个月过去。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如今忽然变成资产百万的阔少，不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莫佳心存疑惑，但声色不动，他要看看车主人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直到年底，车主人还是没有出现。

很多时候，人的斗志是在苦难中磨练的；也有很多时候，人的斗志是在安逸的生活中磨失的。

莫佳明白了车主人的居心叵测。

除夕的那天，车主人终于出现。他满面春风，说：“恭喜你经过了我的考验，我郑重地告诉你，你将继承我所有的财产：全国各地房产十八处，店铺七十二家，金银一亿两，因为我无儿无女。但我有一个要求：是你必须放下仇恨。”

富甲天下，谁不想拥有？再苦大仇深，也许能被利冲淡。

出乎意料，莫佳拒绝了。

（六）意外

莫佳盯着车主人的眼说：“你就是公孙虎！”

被称为公孙虎的车主人怔了一下，迅即笑了，说：“我早就说过，天下根本就没有叫公孙虎的人。”

“那你为什么要用金钱收买我？”莫佳握紧了剑。

车主人轻轻地拨开他的剑，“我也说过我无儿无女，而你无爹无娘无家可归，正适合做我的继子。”

“你的理由很蹩脚！”莫佳挥剑刺向车主人。他这一剑已用足了十成功力，使出的是追风剑法七十二式里最凌厉的一式。

他自认为这一招普天下没有几个人躲得过，即使躲得过，也是非伤即残。

可是，车主人却轻轻闪身躲开了。这次，轮到莫佳怔住了。父亲在授他剑法时就说过，这一招是他的成名之招，不是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能使用这一招的，一招可以伤人或者杀人，但自己将损失一半的功力。

车主人多出了一柄剑，快如闪电刺向莫佳。

莫佳虽然还在发怔，终究是名人之后，反应甚是敏捷，举剑格向刺来的剑。

“叮”的一声，一柄长剑被削为两截。追风剑，天下神器，要断的也只是车主人手中的剑。

这一次，莫佳又怔住了，断的居然是自己手中的剑！对方的剑已抵在他的胸口上，只要车主人一用力，他就要横尸地上。

车主人却收了剑，说：“我不想杀你，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还是做我的儿子，要么就是在地上学狗爬学猫叫。”

“士可杀不可辱！认贼作父，办不到，杀了我吧。”莫佳闭上了眼，将短剑往脖子上抹去。

又是“叮”的一声，莫佳手中只握着剑柄。

“看来你还是想变狗，可惜啊可惜，放着好好的人不做，偏偏要做狗！”车主人再收剑，身形一旋，绕到莫佳的背后，脚尖踢在他的腿弯。莫佳跪下。

车主人再度出脚，莫佳趴下。

“狗爬！猫叫！”车主人用力。千钧之力压身，百骸剧散，豆大的汗滴与泪水滴在地上。

忽然，莫佳发现前面几步之遥的地上躺着那柄断剑，一个念头闪出。狗爬。猫叫。叫声中隐隐含杀气。

车主人仰头大笑。得意的人容易忘形。

莫佳抓住了断剑，身形忽然爆起，兔起鹰落，闪电般到了车主人身边。等他发觉时，断剑已刺在他的胸膛上！但没鲜血喷溅。

车主人呆住了，他绝没有想到一个落败的人还能有如此的心机与爆发力。

这次莫佳大笑，夺过车主人手中的剑。

莫佳笑声更大，挥剑剁向车主人的脖颈，他要拿他的头祭奠父亲。

“住手，孩子住手，那是你爹啊。”不知何时，母亲出现在身边，大叫道。

莫佳硬生生停住剑。

“哈哈哈，傻孩子，你有种。”他的耳边响起父亲熟悉的声音。车主人轻轻拔掉胸膛上的断剑，脱下衣服，原来他里面穿着一件护心镜。接着，他又撕开脸上的易容皮，露出父亲那张熟悉的脸。“这，这，怎么回事？”莫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爹爹布的局，是为了考验你。你表现很棒。”莫动拍拍儿子的肩膀说。

“有这个必要吗？耗费了这么大……”莫佳有点不爽。

“很有必要。”看到莫佳不以为然，母亲走过来严肃地说，“傻孩子，你知道江湖有多深吗？不这么大费周章地试你，你怎么能知道江湖的可怕，你怎么能成为真正的追风剑客？”

“那好吧。”莫佳说，“原谅你们了，大人们总是这样，以为孩子长不大，不过，我还是要严正地声明……”

莫佳面色一整，鞠躬：“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