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禄蓉
《暮光之城》中的女性爱情观
杨禄蓉
《暮光之城》这部通俗电影在评论界遭受如潮的恶评,但是却收获了巨大的票房,在被“金酸梅奖”青睐的同时,这部影片受到众多青少年的喜爱,其中大多是女性。本文讨论了这一女性文本中的“爱情”和“欲望”,认为在女性文本中,“爱情”和“欲望”的冲突是以“禁欲”的方式表现出来,而这种“禁欲”其本质是对男性“欲望”的阉割,因此很难被男性把持的主流评论界所认可。但是,这种文本所彰显的在“爱情”当中的女性权力,其本质是男权社会的反转,在女性的欲望中物化男性。这种爱情观与其说是彰显女性的权力,不如说进一步强化了两性的权力冲突。
情欲 爱情 吸血鬼 电影
《暮光之城》这部通俗电影在评论界遭受如潮的恶评,从第二部开始就连获“金酸梅奖最差男演员”提名,以及“最差影片”提名,并终于在最后一部《暮光之城·破晓(下)》被评选为“最差影片”。但是,与评论界的诸多非议形成巨大反差的是,这部影片依然收获了巨大的票房,在被“金酸梅奖”青睐的同时,这部影片受到众多青少年的喜爱,其中大多是女性。究竟是什么使得主流评论界对于这一电影有着如此巨大的反感,又是什么使得这部电影得以冲破主流媒体的恶评而享有巨大的票房号召力呢?分析这部通俗电影中隐含的欲望或许能够帮助我们了解不同于主流男性世界认知的女性爱情观。
吸血鬼,人类猎食者,迷人与邪恶的混合体,从1922年茂瑙的《诺斯菲拉图》开始便是电影史上不可或缺的角色。而欲望则是这类电影共同的主题,从《惊情四百年》中的德拉库拉到《夜访吸血鬼》中的莱塞塔特,吸血鬼形象都在血色的贪欲背后晕染着浓浓的性意味,也是将性欲与食欲这两大欲望充分融合的产物。《暮光之城》中,爱德华对贝拉说:“我是世界上最危险的食肉动物,我全身上下都在引诱你,我的声音、我的脸孔,甚至我的气味。”
尽管这部电影并未直接描写性欲,但是正如戴锦华所说,欲望在这个故事中,无处不在。本片中,“爱情”与嗜血的“贪欲”形成鲜明对比,对“爱情”的看重和对“欲望”的压制构成了本片中最大的看点。
1.欲望与爱情
《暮光之城》最大的噱头便是吸血鬼与人的爱情,这并不一定独特,却像很多流行文化一样在重复性的出现中回应了当代社会的某个主题:“爱情”与“欲望”的关系。同其他很多通俗电影一样,本片中,爱情是一种神秘的存在,并不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原因。男女主人公一见面便感受到了这宿命般的吸引力,而对于爱德华来说,贝拉的味道便是这吸引力的来源,于是似乎“爱情”与“欲望”成为了一体。
然而,歌颂爱情的伟大必定要有与之相抗衡的阻挠。本片中,与吸血鬼与人的“爱情”对立的并非传统影片中的家长或者社会规范,而是“欲望”本身。在“爱情”与“欲望”的冲突之下,爱德华对贝拉的“爱”是通过禁欲的方式表达的,而禁欲又使得猎手与猎物之间的关系发生倒置,在第一部林中漫步时,爱德华为了逃避爱情而躲避,而贝拉却步步紧逼,逼迫爱德华承认自己的感情。此时,贝拉成为了关系主动的一方,爱德华变得被动。此时,爱德华的被动不仅不被视作是对爱情的逃避,而是展示出了一种为“爱情”做出的牺牲。
在男性文本中,“欲望”,如果不是“爱情”本身,也一定是“爱情”的助燃剂,而阻碍“爱情”的常
常是一些社会和家庭因素,例如《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家仇,《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的伦常,《特洛伊》当中的国家与战争。但是在许多女性文本中,“欲望”则是“爱情”的对立面,男性一定要经历“禁欲”的过程,才能够获得爱情,例如韩国电视剧《来自星星的你》当中的都敏俊就是其中的代表。
戴锦华(2010)认为在女性书写当中,性常常以受虐的形式出现,这是一种“关于禁欲和因禁欲而高扬的情欲”。这种受虐“禁欲”和“情欲”相互催生的过程正是男女主人公“爱情”不断升级的过程。
“禁欲”和“情欲”的关系是男性与女性之间的权力关系。而以“禁欲”为核心的“爱情”与以“情欲”为核心“欲望”两者相互对立。前者指向生,而后者指向死亡,于是“爱情”与“欲望”又形成了生死的对立。
2.“禁欲”与柔弱的女人
常凌(2009)认为,这种“禁欲”的要求是女性在文化压抑下导致的自恋倾向,来避免压抑束缚的形式和手段。这一论断忽略了在这种“禁欲”的诉求中女性的主体意识:被“禁欲”是的男性,而女性是积极主动的一方,是控制男性情欲的主人。因此,与其将其认为是一种自恋式的性宣泄,不如说,由于在传统恋爱关系中,女性不满足于被客体化,从而隐晦的表达在感情中重拾主动权的要求。
或许,“禁欲”的现实意义可能在于,承认“爱情”便要否定“欲望”。对于很多女性来讲,“爱情”的存在是以否定“欲望”为前提的。这种否定并不是真实的扼杀,而是一种姿态,那就是为了对方的利益来管理自己的身体。
这个电影的受众之所以被认为是女性,是因为这个电影尽管肯定了男性在力量、速度等方面身体上的优势,但否定了男性的欲望,而与此同时,一个普通的柔弱女性的“爱情”却得到了彰显。在男女主人公的情感互动中,女性成为了“爱情”的主体而男性被客体化。这是“禁欲”的实质。
当常凌批判女性影迷在影片中的自恋性的投射时,他忽略了对女性自恋的另一种解读:女性通过承认男性的身体优势来否认男性“欲望”的过程。通过这种方式,女性通过承认男性的外在力量达成了对自我内在欲望的满足。通过给予男性身体上的优势,女性以“爱情”的名义获得了自己欲望的王国。在承认父权制的同时,女性通过否定男性的欲望来实现自己的欲望。因此,这或许就可以解释为何此片收到诸多女性观众的欢迎,却被主流男性评论家批评了。
3.作为“保护者”的男性
吉尔内尔姆斯(2013)指出:这些渲染男性转变的影片展现的是一种更温柔的男性,通过让他们获得传统上被视为属于女性的特质,巩固和加强了他们在等级制和父权制上被确立的地位。
在本片中,男性的欲望指向死亡,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女性对于男性欲望的认知。为了抵抗欲望的吞噬,女性用“爱情”替换了男性的“欲望”,男性于是处在“欲望”的主体和“爱情”的客体的双重位置,与此同时,在女性文本中,作为“爱情”的守护者,他通过否定了自我的“欲望”而获得了女性的“爱情”。
在女性文本中,阉割男性的“欲望”是女性文本的一个重要标志,在女性文本中,男性只有否定自我的欲望才能获得女性的爱情。这可能也是男性评论家对于女性文本不能接受的重要原因。
戴锦华(2010)认为,因为女性身体和性被压抑、被否定,因此,受虐成为女性自我表达的方式。“爱情”与“欲望”的对立的确在一定程度上展示了女性的诉求,但是这种“禁欲”的要求是否能够通向平等是值得商榷的。牺牲了男性“欲望”的“爱情”使得两性关系再一次不平等。这时,“爱情”也不再是“爱情”,而成为了女性欲望的投射,成为女性的武器。通过对男性去主体化的方式来去表达女性自身的要求不过是男权世界的反转,并不能作为女性对于平等权利的真正表达。
[1]常凌.自恋时代:大众文化中的疾病隐喻研究[D].首都师范大学,2009.
[2]戴锦华,高秀芹.无影之影:——吸血鬼流行文化的分析 [J].文艺争鸣, 2010,10:38-41.
[3]吉尔内尔姆斯.电影研究导论[M].北京:世界图书出版社.2013:164-165
(作者介绍:杨禄蓉,内蒙古大学艺术学院助教,研究方向:英美文学与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