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李小龙武道哲学及其影响力

董取胜，黄亚飞

(1.武汉体育学院体育科技学院,湖北武汉430205；2.湖北第二师范学院体育学院，湖北武汉430205)



论李小龙武道哲学及其影响力

董取胜1，黄亚飞2

(1.武汉体育学院体育科技学院,湖北武汉430205；2.湖北第二师范学院体育学院，湖北武汉430205)

李小龙是世界公认的武术哲学家。他的武道哲学体系包含了生命的意义、生命的智慧和生命的意志三方面，分为武术思想、武术知识和武术技巧三个层次，包括了简单、直接和非传统三个重点，体现了集成性、实践性和开放性三个特点。除武术外，李小龙在世界的影响可归纳为：倡导肌肉轮廓，创新了职业健美训练新理念；“水的哲学”被“跑酷”视为发展直觉动作的哲学；表演方式为电影创作与表演带来参考模式与启发；武术态度使西方流行音乐和舞者的创作发生了风格的变化；银幕造型为新的动漫设计与角色选择提供了灵感；为电玩游戏增加了武打形象的类型，丰富了游戏内容；银幕造型和形象为商业宣传广告设计提供了素材。

李小龙；武道哲学；影响力

提及李小龙(Bruce Lee)，人们都会竖起大拇指说：“Kung fu(功夫)！” 尽管他已离世42年，但其功夫武术的形象使全球华人乃至世界各国热爱武术的人们仍记忆犹新，他被国际武术权威机构两度列入“世界七大武术家”，被美国《时代》杂志评选为20世纪最具影响力的100人之一。 李小龙是武术哲学家，他对古今中外的哲学思想进行了批判与继承，形成了独特的哲学体系，以哲引武，由武入道，创立了“截拳道”。本文以期从全新的视角剖析李小龙在哲学、武术、健身、创意艺术等方面对世界的影响。

一、中西交融的武道哲学

李小龙之父李海泉 ，原藉广东顺德，是20世纪上半叶粤剧“四大名丑”之一，后迁居香港，是一位杰出的粤剧表演艺术家。 母亲何爱瑜，欧亚混血儿，自小生活在上海，19岁移居香港。李小龙生于美国旧金山，成年后在美国接受高等教育，东西方文化融合的身份形成了他独特的人格特征与艺术个性，这是他与其他武打动作明星本质的区别。他的哲学思想融合了古今中外的精华，既是武道哲学，也是人生哲学。

(一)李小龙武道哲学体系的三个内容

1.生命的意义在于最大限度地实现人生价值。对此，李小龙认为，人应该积极奋斗，去努力实现自己存在的价值，同时必须有正确的自我认知。李小龙用自身经历证明了这一点：在电影方面，他是第一位进入好莱坞担任武打主角的东方影星，曾荣获美国政府颁发的终身成就奖，他为世界电影创造了功夫片这一片种；在武术方面，他创立了对当代世界武坛产生深远影响的截拳道，并被权威机构列入“世界七大武术家”[1]41；在哲学方面，他博采众家之精华融为己用，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武术哲学思想体系，“以无法为有法，以无限为有限”[2]19的武道宗旨和核心成为中华武术文化的一部分并影响着后世习武之人。

2.生命的智慧在于必须正确地“认识自我、发展自我、表达自我”，才能“最大限度地实现自我的价值”[1]41。李小龙的智慧在于他能始终清醒地认识自己，并能够集中全部生命和热情于自己的理想，在33年的生命中取得辉煌的成就！他认为认识自我是迈向成功人生的第一步。认识自我，就是通过不断的尝试和探索发现自己的天赋，并且在这一领域取得成功。“空杯”[3]7(倾空你的杯子，方可再行注满，空无以求全)的思想即是李小龙关于发展自我的思想。他认为“一个人必须消除他自己精神上的一切障碍，否则是无法进步的，必须使心灵处在空无一物的状态，甚至忘掉原先所学的技巧”[4]33。这一理念是古代东方哲学“吐故纳新”的诠释，是学习与吸收的过程。表达自我就是用现实成就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李小龙说：“截拳道研究如何表现真正的自我，它是存在而真实的。”[4]33李小龙认为，要正确表达自我，首先是要适应环境，化解个人与环境的矛盾。上善若水，他认为人应该像水一样去适应环境，随容器形状而改变，而本质却始终不变。人也应该如此，不断让自己适应环境，同时保持自己的理想、信仰和初心不变。

3.意志可以解读为耐心与顽强。耐心就是要向水学习，做到水滴石穿，面对困难时绝不退缩。李小龙从不轻言放弃，他说：“我永远不说我是世界第一，但我永远不承认我是世界第二。”[4]32李小龙非常勤奋，他每天坚持长跑，他对武术的热爱也几乎到了如痴如狂的地步，每日勤练不辍。此外，李小龙酷爱读书，他研读了上千册专业书籍，经常随身携带书籍，分秒必争地读书。他甚至能做到一边练习招式，一边聚精会神地读书，丝毫不受外界环境的干扰，仿佛置身于无人之境。他27岁便获得巨大的成功，成为一代宗师，这与他对时间的高效利用不无关系。

(二)李小龙武道哲学体系的三个层次

1.武术思想。就是使用武力的人一定要由明智的思想所控制，没有理智的武力很可能会变成暴力。修练武术的目的不是掌握了多少招式，而是内化成我们的思想、文化和生活方式。

2.武术知识。武术动作不仅是架势甚至模仿，而是知识的外现。一个武术高手应该熟悉各个派别的文化。他研读专业书籍，吸纳各派思想和文化精华。

3.武术技巧。传统的武术技巧过于死板，在实战中并不实用。武术要讲究实战，他删除武术套路中一些花哨动作，吸取直接有效的搏击技巧融入截拳道。他认为效率最重要，只要能破坏对手的攻击，咬对手一口或吐一口唾沫也是截拳道。“以无法为有法”、“无招胜有招”是对李小龙武术技巧最好的概括[5]21。

(三)李小龙武道哲学体系的三个重点

李小龙不仅将武术推向世界，同时创新与改革，创造出自己的截拳道。李小龙曾解释截拳道为拦截拳头攻击之道，是一种无格斗的格斗艺术。业内人士都认为，截拳道是终极战斗锦标赛中混合武术的前身，原则就是单纯、实用、尽可能直接了当。截拳道的重点可以归纳为三点。第一是简单，简单指技巧简单，不添加，要减少，技巧越少，表现越好；第二是直接，直接指不迂回，直接达到重点；第三是非传统，是指不依循古法。如果只是跟随传统模式，因循守旧而无创新，就不能因时而动，创新局面。传统武术的局限让他很气馁，如空手道没有擒拿与抛掷，柔道没有拳击和踢击。他认为旧的规则不切实际，搏击不应有太多的规则规范，对手相互间不必遵循既定规则，应当拆招换式。这一概念经他多年探索使之发展成为理论。基于第三点，李小龙被世界搏击界公认为混合武术之父。

(四)李小龙武道哲学体系的三个特点

1. 集成性。李小龙善于博采众家之长，打破学派界限，他对古今中外各种哲学思想进行批判性继承与发展，汲取其精华，内化为自己的武术哲学思想体系。

2. 实践性。受东西方古典哲学的影响，李小龙以自身的实践来构建且不断修正自己的哲学，并最终以自身的成功经历来验证其哲学。与其他哲学家不同，李小龙以武术为自己的现实事业，与其他武术家不同，李小龙以哲学为研究武术的理论武器。他的智慧之处在于用哲学来指导武术，再以武术来完善哲学思想。他在武术方面的成功依托在其哲学方面的领悟，而他在哲学上取得的成就，离不开他的武术实践[5]21。

3. 开放性。截拳道的创立为后人提供了认识武术、不断发展武术的开放性武学体系。李小龙曾谦逊地说：“在截拳道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4]33，有的只是前人早已提出过的观点而已。截拳道哲学只是一个全新的“体系”，而非全新的“内容”。他认为，“截拳道的真义，早已在阴阳合一时就已经存在了”[4]33，而他的贡献只是对前人的哲学思想加以分析整理、去伪存真，将原本对立的各派学说有机地结合、融为一体，形成了自己的武道哲学思想体系[6]22。

二、李小龙武道哲学对世界的影响

(一)李小龙武道哲学理念对世界体育界的影响

1.倡导肌肉轮廓，创新职业健美训练新理念。截拳道的影响和发展改变了人们的健康和体能的训练方式。在美国健美界，许多人认为李小龙激励了他们。Flex Wheeler是最成功的健身选手之一，他说：“李小龙的体态最著名的两项就是他惊人的背廓肌肉和腹肌，另外，他的背部肌肉我们健身界称之为‘圣诞树’，几乎是前所未见的。”阿诺施瓦辛格曾表示李小龙的体态对他们影响深厚。《Muscle & Fitness Magazine》杂志编辑Mike Carlson评论说：“在美国崇拜李小龙的职业健身选手多得惊人，主要原因是他的腹肌，轮廓深，锯肌明显，因此健身选手很崇拜。”[7]52李小龙首先倡导轮廓，而不是单纯练就大块肌肉。当时的健身界人士以练就体型硕大为美，而李小龙出现后人们才注重对称轮廓，使线条变成重点。他有多方面的创意，不仅是在饮食和训练方法上，他设计了力量训练器，并设计使用电击法训练力量。

2.“水的哲学”被“跑酷”视为发展直觉动作的哲学。李小龙经常拿水来告诫他的弟子，“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在习武之人看来世间最无为的就是水[4]33。李小龙关于“水”的哲学在欧洲拥有了追随者，取名“自由奔跑”，“自由奔跑”是法国的一项运动分支，也称“跑酷”。他们运用李小龙发展直觉动作的哲学，让身体能够尽可能在城市间自由直接地移动。“自由奔跑”的最终目标就是达到平顺连续的动作要像水一样流淌，这道理可应用在任何情况，所以遇到障碍不能停止，要绕过去继续前进。这种艺术也有哲学，不仅有动作，还包含方法，我们学习截断障碍的方法，学习计算，评估环境，目的在改变你的认知力，让你能与环境更融合，这其中的哲学可以应用在许多运动和情况。当代NBA篮球巨星科比：“李小龙功夫理论对于我所从事的运动具有实用价值。他的功夫是一种流动的艺术。我在努力从方方面面模仿李小龙。”[8]6

(二)李小龙流畅变幻的创意艺术对艺术界的影响

1.表演方式对电影创作与表演模式的启发。20世纪70年代，李小龙去世后出现了一系列模仿李小龙的功夫电影，兴起了被西方命名为“剥削李小龙”类的全新电影类型。香港电影界趁着人们追思的热情和期待，积极地寻找新热点，他们推出了模仿李小龙的人物，市面上出现了近百部片名有李小龙，但并没有他本人出演的电影。在众多模仿者中，少数演员拔萃而出，开始展现出自己独特的风格，最具代表的是特技人员洪金宝和成龙。当成龙决定开创自己的演艺事业时，他停止了模仿李小龙，他从李小龙的未尽事业受到启发，找到了自己的演艺定位，开始拍功夫喜剧片。李小龙也激励了好莱坞其他动作片演员，他们拍戏时参照李小龙的表演方式。李小龙尽管只拍了四部半(《死亡游戏》拍了半部)动作片，但他的影响力至今不减。他最重要的影响就是在功夫电影中展现功夫文化内容和主题，凝聚发展了中华民族认同，连接了中西方武术世界观，创造了亚洲动作电影在世界影坛的地位[9]11。以后出现的功夫片和艺人成龙、李连杰的成功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李小龙的影响。很多功夫片的主角的外形包装、情景、甚至是名字都与李小龙扯上关系。好莱坞很多动作片的导演受到李小龙的启发指导电影，主角在表演时有时也刻意表现出李小龙身上的某些元素。

2.武术态度使西方流行音乐和舞者创作发生风格的变化。受李小龙与中国武术的影响，20世纪70年代中期，美国流行的街头嘻哈说唱表演也时常穿插武术动作的元素。饶舌音乐兴起的嘻哈时期，人们会相互挑战，在地铁、学校、街角对抗，几乎就像武术的比武。格莱美最佳音乐制作人获得者RZA表示，饶舌的即兴本质和截拳道相同。因为要表现流畅，用最佳歌词作武器，说出最机智的词语打败对手。截拳道的即兴和具有连续的节奏，在饶舌和爵士舞中均有展现。摇滚和街舞的表演，也含有即兴的特点，舞者的许多动作就是舞蹈和武术动作的结合，舞者间的相互斗舞，这种风格就是受到了李小龙的影响，人们观看了李小龙的电影，模仿他的动作并加入他们喜欢的舞蹈动作。如今的街舞还可看到功夫动作的痕迹。电影《龙争虎斗》的问世，也影响着电影配乐创作，作曲家Lalo Schifrin除了《龙争虎斗》外，其他经典作品曾六次获得奥斯卡奖的提名。他认为，自己对配乐的态度，和李小龙对武术态度如出一辙。《龙争虎斗》音乐原声带的畅销，也影响了好莱坞其他导演，他们纷纷找到Lalo Schifrin要求配乐，提议将中国管弦乐和都市感融合加入类似李小龙的喊叫声。英国乐团“街头霸王”乐团于1998年出道后，成为世界上第一组虚拟乐团，它的唱片和歌剧音乐同样引入中国管弦乐甚至《龙争虎斗》音乐的原声，销量倍增。李小龙的影响显示在 “街头霸王”的作品中，他们制作的“死亡游戏”动画中，剧中人物着装类似李小龙穿着的黄色运动服来完成动作。

3. 银幕造型为新的动漫设计与角色选择提供了灵感。世界知名的惊奇漫画(Marvel Comics)娱乐公司创造了上百位超级英雄，包括蜘蛛人、绿巨人和X战警等。他们发现了李小龙动感形象在漫画设计中的潜力，认为李小龙是没有装扮的超级英雄，他的超能力就是敏捷力，以及他前所未有的格斗方式。《龙争虎斗》上映一年后，惊奇漫画公司参考李小龙形象设计出了“铁拳”“上气”和“功夫之手”等一系列的角色。他们认为如果没有李小龙，就不会设计出这些漫画形象。荧屏的许多形象和角色，如好莱坞的影片《绿巨人》《龙拳小子》，百老汇音乐和电脑制作的影片《蜘蛛侠》等许多剧中形象，在某些方面都受到李小龙形象的影响。李小龙已离世几十年了，但是人们对他形象的兴趣依然不减，许多电影人都把李小龙形象加入科幻或动作电影中，由此可见人们对李小龙形象的认可及对其形象的热爱。

4. 为电玩游戏增加了武打形象的类型，丰富了游戏内容。20世纪80年代，随着电玩游戏出现，游戏设计制作者将李小龙的形象与电玩游戏的形象特点相契合，于1984年发行了第一款与李小龙有关的武打电玩游戏——《李小龙》，该游戏一经推出便深受电玩爱好者的欢迎与喜爱。此后，与李小龙相关的武打游戏也如雨后春笋般呈现，如《李小龙传》《李小龙：龙之追寻》以及《武术之王》等其他与之相类似的游戏，李小龙的形象几乎影响了所有的武打电玩游戏。在目前市场上最流行的武打游戏中，即使游戏名称没有以李小龙命名，但游戏中一定有一个类似于李小龙的角色，因为角色的外表、动作以及吼叫声和电影中的李小龙形象相似。

5. 银幕造型和形象为商业宣传广告设计提供了素材。李小龙形象在动漫设计和电玩形象等塑造的成功，对广告界来说也存在着无限商机。重要原因是他健在时塑造的妇孺皆知的银幕形象，不必出现李小龙的名字，不必听到他的声音，看到形象和动作就知道是李小龙。李小龙代表了中国功夫和中国功夫电影，他的形象集力量、流畅、速度和力道于一身。纽约玩具广告公司的执行长官Ari Merkin是全世界得奖最多的创意总监之一，同时也是李小龙忠实影迷。他认为李小龙的品牌形象可以代表纯洁、健康，自信、速度甚至悲剧。他的许多广告概念和灵感都出自李小龙，他的第一部广告的创意就是来自有关李小龙和他的电影片段。李小龙的形象出现在众多广告宣传中，推销的商品包括汽车、文体用品、服装、食品外包装等可谓种类繁多，至今李小龙的形象仍然被许多广告设计者使用。

三、结语

与其说李小龙是哲学型的武术家，不如说他是以武术为职业的哲学家。他以武术闻名世界，给我们留下的是不仅有截拳道，还有武道哲学和人生哲学。他英年早逝，他在世没有看到自己的影响力。但他的形象至今还在影响着人们在武术、武术哲学、电影、健身、音乐和艺术的创作，他为流行文化拓宽了内容并注入了新生血液，他用的是人类拳头的力量，这种力量我们至今仍能感受到。

[1]陈雁杨，关文明. 李小龙武学思想探析[J]. 安阳师范学院学报，2011，(5).

[2]郝钢，张继生，罗孝志.略论李小龙截拳道武道哲学[J].武术科学(搏击)，2011，8(5).

[3]李小龙.武道释义——截拳道[J].精武，2006，(6).

[4]徐静，史佳. 功夫电影的符号、哲学及民族想象———从李小龙的电影谈起[J].东南传播，2014，116(4).

[5]喻瑾. 李小龙人格特质、武术思想及武术精神之探究[D].西安：西安体育学院硕士学位论文，2013.

[6]王遂振. 李小龙武学思想之透视[J]. 武术科学(搏击)，2005，2(4).

[7]John Little.Bruce Li’s Fitness Secret[J].Muscle and Fitness,1994，(3).

[8]科比·布莱恩特.我用李小龙的功夫理论打篮球[M]//科比24.于嘉，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010.

[9]王晓婷. 国际形象传播视域下民族传统体育“走出去”研究——以李小龙功夫电影为中心[J].浙江体育科学，2015，37(5).

(责任编辑石学军)

2016-01-20

董取胜，男，湖北黄冈人，武汉体育学院体育科技学院讲师，教育学硕士；黄亚飞，男，河南开封人，湖北第二师范学院体育学院讲师，教育学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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