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书院的空间文化

2016-04-01 12:43于小艳陈安娜
高教探索 2016年2期
关键词:书院

于小艳 陈安娜

摘 要:中国书院的建筑空间不仅是“静态”的附属角色,更是“动态”的文化主体,建构书院空间和建构书院文化交互发生并相互作用。历经唐至宋的萌芽期、宋明的发展期、清朝的繁荣期,中国书院的空间形态由无至有,直至与其组织制度、办学思想、价值追求交互作用,于宋代建立起“模式化的空间体系”。中国书院虽然遵循基本一致的选址和总体规律,但举办性质的差异、地域差异都在更深层次上影响着书院的空间文化形态。这些皆可资当今的大学校园建设和大学文化建构借鉴。

关键词:空间文化;书院;大学校园建设;大学文化构建

阅读一所大学,首先是从校园建筑以及由它们组成的空间入手。正如丘吉尔所说的那样:“人塑造了建筑,建筑也塑造了人。”[1]大学的校园空间是大学物质文化的主要组成部分,是制度文化与精神文化发挥作用的主要载体,更是大学制度文化与精神文化的“动态”建构主体。然而,在高等教育大众化过程中,大学的校园空间走向极端的实用主义,“能容纳多少人”成为设计者考虑的第一要素,大学空间的文化品质日渐衰落。在此现实背景下,探寻校园物质实体背后的文化根基成为现代大学校园建设的内在根本诉求。阿什比曾对大学做出以下描述:“正如动物与植物般,大学亦是遗传与环境之产物。”[2]大学建筑亦同,其演变路径绝非是各个时代下的节点断裂抑或机械分割,而是表征为一种进化性地生长。在大学这一舶来品尚未进入中国时,书院曾作为传统的高等教育机构在中国延续了十几个世纪之久。书院与现代大学之联姻始行于21世纪,但绝非历史的偶然抑或大学的心血来潮,两者的联姻是现代大学办学模式的全新探索。[3]虽然书院作为古代中国独特的高等教育机构已经趋于消亡,被西式的现代化大学代替,但其清幽隐逸的山林环境与池亭苑囿的院落景致等折射的空间文化在今天仍闪烁光芒,其传承的优秀文化仍在近现代的大学建设中以各种方式展现着无可取代的魅力。从空间文化视角探究书院这一中国古代之大学形态,在传统与现代、空间与历史的相互碰撞中探寻古代书院与现代大学间的共时性与相互依赖性,可以为今天的大学校园建设和大学文化构建提供参考。

一、大学空间文化之解析

在中国古代文献中,“‘文化一词并不常见,往往是以单音词‘文和‘化而独立存在,或连接在词句中表达意思”[4]。“文化”两字合用最早见于《周易》。《周易·贲卦》曰:“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5]在西方,1871年爱德华·泰勒提出文化概念,他将文化视为“包括知识、艺术、道德、信仰在内的复杂整体”[6]。作为一个社会科学范畴的词语,文化无处不在。一方面,文化通过代际的传递和延续实现纵向传承;另一方面,它通过同一时空内文化的输入与交汇实现横向沟通。

文化作为一个抽象化的存在需要借助一定的载体得以体现,这是基于传统观念下的空间“静止”、“固定性”特征——将空间视为文化承载的“容器”,反映与再现文化。文化虽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却始终幽幽隐遁于大学的空间环境中。文化绝非是大学的附属品或添味佐料,而是大学的精神与灵魂,大学空间与文化共同构成一个难以分割的整体。而从空间的动态性出发,空间是文化的表现,而非简单的反映。空间与文化是一个相互建构、彼此交融的过程,人类在建构空间的同时也在建构文化,这可称为空间的文化建构性。文化是大学空间发展的内驱力,而大学空间本身具备的文化属性甚至可以将其视为“结晶了的文化”[7]。正如法国哲学家和社会学家亨利·列斐伏尔(H.Lefebvre)所言:“空间是社会关系的产物,空间不仅被社会关系生产,空间本身亦可逆地生产着社会关系。”[8]故而,空间不仅是传统“静态”的附属角色,更是“动态”的文化主体,建构空间和建构文化交互发生并相互作用。

大学被认为是“传递高深知识的场所”[9],是各类知识分子进行知识生产、传播的地方。围绕知识进行的活动是大学赖以存在的基础。从这一角度上看,知识活动是大学区别于其他机构的本质性特征。大学与城市之间没有明显界限,相互融为一体,因此也不存大学空间,更无从谈起其空间文化。随着大学制度的完善及经济上的更多支持,其活动地点得以固定。作为大学校园,“知识活动”这一本质特征通过两个途径作用于物质化的建筑空间:一是将建筑作为知识活动的媒介,二是将建筑作为知识活动的场所对其施加影响。作为知识活动的媒介,浅层次里,大学空间可以“通过象征手段直接指称某种知识”,文化性是大学空间的内在旨趣;而更深层次里,大学空间更可“作为情景的组成部分,激发活动主体的情感”[10]。大学空间的文化建构彰显了其独特品质,亦反映了大学校园空间与一般城市建筑及空间的区别——文化性与文化建构性是大学空间的本质特征。因此,“对大学空间文化的探索便是对其空间终极价值的研究”[11]。本文所指的大学空间文化是大学校园建筑实体与大学校园历史发展中衍生的系列文化相互建构的一种文化类型。其强调空间文化的“历史性”“建构性”及建筑空间本身的主体作用。而中国书院与被称为“舶来品”的现代大学建筑文化之间并非呈现断裂的绝对对立状态,相反,书院的建筑空间文化可资现代大学的校园建设及大学文化借鉴。

二、中国书院空间文化发展之历史脉络

书院的发展经历了一系列的历史变迁,历经唐至宋的萌芽期、宋明的发展期、清朝的繁荣期,中国书院的空间形态与其组织制度、办学思想、价值追求交互作用,空间形态特点逐渐成型,于宋代建立起“模式化的空间体系”[12]。书院的空间文化不仅是历史继承的产物,更对之后的另一种高等教育形态——学堂产生影响。

第一,萌芽期。历代学者在书院产生的具体问题上认识不一,其中大多数学者倾向于将书院的起源年代定位于唐代。而在书院出现的具体时间上,邓洪波在稽考史籍的基础上将书院产生的具体时间上溯至唐代初年,以湖南攸县光石山书院、陕西蓝田的瀛洲书院等民间书院的出现为标志。五代十国时期,中国进入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军阀分裂割据局面,但是新生于唐代的书院仍得到士人的关爱,在空间分布上初期书院大多“与僧院、道观三者呈并立之势,但同时又强调其与佛道之间的区别”[13],三者一方面相互区别彰显儒者与释道两家争势抗衡之态,另一方面儒生、道士、和尚又和平共处、切磋学术体现儒释道相互沟通的文化交融之势,这也正是书院产生的思想文化背景。但是这个时期的书院尚处于初期发展阶段,书院功能的不确定性使书院在空间形态上尚未形成鲜明的特色。endprint

第二,发展期。在北宋时期,书院形成了讲学、藏书、祭祀和学田四大基本规制,该规制在南宋进一步完善发展并趋于制度化。各书院也纷纷开始制定学规、学榜等各种名目的规章制度,以宣示自身教育目标与学术主张。随着书院规制的形成,书院的建筑功能和空间形态也日趋稳定和完善。较之初期形态的书院,南宋书院的突出特点在于书院中特色建筑群的规范化,书院基本拥有由规制外化而来的讲堂斋舍、书楼书库、祠堂庙宇、仓廪厨房四大建筑模块。规范化空间型制的形成,标示着书院已经由初期的雏型形态逐渐成长定型,成为一个可以独立运转的文化组织。这一时期书院建筑空间结构的日趋完备是书院功能多样化发展的表征,围绕着规范化的书院空间所进行的教学、藏书、刻书、祭祀等活动进一步成为驱动中国传统文化积累传承的内动力。

第三,繁荣期。书院的繁荣期是在清代中后期。各级官府响应朝廷确立的全面支持书院发展政策,均致力于开创“古候国之学”的官方书院体系。与此同时,民间力量展现活力,与官府力量联合共同推动书院的普及发展。在清代书院进入前所未有的繁荣时期的同时,书院的空间形态也因科举制度的诱惑而产生了一系列新的变化。为适应科举制度,清代不少书院设置“考棚”这一建筑模块作为生徒课考之用。“考棚”这一新兴模块的设置在物质形态上将书院和科举的融合推向极致。而在选址上,传统科举制度的驱使也使书院的风水观念不断受到强化,不少书院在选址上勘选具有“笔架”“笔峰”的案山形状,抑或通过人工建塔的方式来隐喻科甲发达。在清代后期,书院已逐渐沦为科举的附庸。

1901年,于中国历史上延续一千多年的书院在制度层面上宣告终结。[14]同年8月,清政府颁布了改书院为学堂令:“除京师已设大学堂,应行切实整顿外,著各省所有书院,于省城均改设为大学堂。”[15]作为近代大学和传统书院之间的过渡形态,学堂尽管展现了一些近代大学的形态特质,但与传统书院之间仍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在空间形态上,学堂多保持原书院的以中轴线统领封闭四合院空间单元的组织模式。同时,学堂根据自身教学要求,糅合西方古典建筑形式对传统书院进行局部改造,典型表现是通过在主轴线上另设平行轴线组织空间形态,同时结合西方模式的建筑加广场进行空间延伸。学堂作为中国近代大学的雏形,在空间形态上既有传统书院四合院落的建筑空间特征,又具有西方中世纪学院建筑的布局方式,呈现出东西方不同文化的空间形态复合拼接状态。

三、中国书院空间文化之特征解析

历史维度下的书院,其形态都打上了时间的印记。然而,把观察的视角从外生的历史维度转换到内生性研究层面时,则会发现,中国书院虽然遵循基本一致的选址和总体特征,但举办性质的差异、地域间的差异都在更深层次上影响着书院的空间文化形态。

(一)书院选址及总体特征

受“敬天文化”“天人合一”等的影响,中国古代书院在选址以及内部建造上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体现“适应天时”的建构特点。早期书院大多在城郊的山林圣地建设,将自然精致融于书院建筑,达至天人合一。书院通常以间为其基本单位,每个主体建筑往往附带一个独立庭院,并利用山、水、景使书院内环境幽雅、静谧,与书院的育人目的——修身、静气等相融合。

书院是讲学、藏书、祭祀和师生生活的场所。其布局区分内外主次,讲求中心与非中心。按照承担的功能不同,将书院划分为以下几个空间模块:(1)讲堂。讲堂是书院的核心部分,通常位于书院纵横轴线的交叉点或者散点式布局的书院的重心位置。其重要性在规模比例上也可见一斑,如南宋规制最完备的明道书院,“作为会讲之所的春风堂是院中最大的建筑,堂中设讲座,四周设听讲座,临阶垂帘”[16],以体现讲学在书院中的重要地位。(2)藏书阁。藏书阁一般位于书院建筑轴线的末尾,如同寺庙的藏经阁的位置。我国佛寺一般布局为:寺庙门处为山门,山门之后为天王殿,天王殿后为大雄宝殿,而藏经楼一般位于轴线的末端。如千年古刹南普陀寺中轴线主体建筑便依次为万寿塔、钟楼、古楼、天王殿、大雄宝殿、大悲殿、藏经阁,各殿阁依山层层升高,俯仰相应。[17]藏书阁建筑高度基本高于其他建筑,象征书院师生对知识的敬畏之心。(3)祭祀性建筑。祭祀是书院规制中一个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世人通过祭祀表达对先儒先贤的敬仰。北宋书院借用庙学之制,始行祭祀。南宋时期,随着书院与儒家文化、科考取仕的深度融合,书院中的祭祀“走上了独立发展的道路”[18]。而到元代时期,书院中建设祠宇已成通行的制度。而用以供奉孔子的文庙与讲堂形成“左庙右学”的院庙并列之格局。(4)山长居所。为了方便对学生进行教育和管理,山长通常居于书院,其住所一般布置于书院的后部另起小院而居。(5)学生居所。书院内设置了供学生住宿学习的斋舍,其位置灵活分布在院落的两侧,与主要建筑一起形成重重院落。与此同时,“利用廊厅轩作为学生居所与讲学区的过渡,体现出幽静开放的学习气氛”[19]。(6)考棚。用于科举考试的考棚等(书院后期)是书院为顺应科举而扩建的,用以开展科考为主的教学活动。有的书院修建有专用考棚,而在清朝后期,有的书院与考棚合二为一,即在平时教授生徒,而在科举考试和科考时做考棚用。(7)内饰。在内饰上,书院大多善用“对联、匾额、碑刻或木雕等装饰手法,将人生哲理、传统美德、儒教家训等意涵赋予至建筑物中,以此反映“善美同义”原则,并形成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在观赏美的同时,陶冶性情,培育理想人格”[20]。(8)围墙。书院四周有与外世隔绝的围墙将学院内与外界隔开,不受外界景象和声音的干扰,便于书院内师生消除杂念、修身养性,体现书院相对的独立性和尊贵。

(二)官办、民办书院空间文化之区别

作为士人读书治学的场所,民办、官办书院均担负着向社会传播文化知识的责任,开展传道授业的教学活动。本文中的官办书院包含两种类型:一种是由官府作为创办主体而兴办的书院类型,如唐代中期的丽正、集贤书院,另外一种是指原先是民间创办的书院,而后由于影响范围广泛而得到官府重视与介入的书院,如两湖地区的岳麓书院、问津书院等。民间书院特指由私人创办,在发展过程中较少受到官府影响与作用的书院,如湖南的东山书院。民办书院作为书院的始发点,其与官办书院在选址、组成结构、文化指向上又有所不同。(1)在选址上,作为书院起源的民间书院是士人为躲避战乱隐遁避世而创办的,因此大多选择在在风景优美的城郊和远离城市的山林中。而官办形式的丽正、集贤书院出现的时间较民办书院晚,当官府推出丽正、集贤书院这一全新的作为官府的学术文化机构后,官办书院的出现逐渐从山野开始转移到城市。(2)组成结构上,就整体而言,我国书院形成一个由低而高的“等级之塔”[21]结构模式。最低一层是起着普及文化知识、形成民间价值信仰的民间书院。而作为指导学术理念政治化的官办书院则位于等级之塔的宝顶部分。作为顶层的官办书院,由于财政上的充裕与行政力量上的支撑,其整体建筑群落的规模往往较大,书院遵循轴线对称的整体布局方式,同时根据自身特点构造以讲堂、祭堂和藏书楼三大建筑为依托的院落空间,形成明显的功能分区。而民办的书院则优先建设书院的讲学功能,有的规模较小的民间书院仅有讲学功能,较少有专门的藏书建筑设置,其常见的主轴线序列是:正门-讲堂-礼殿,其中,民间书院的“藏书建筑多是从讲堂、礼殿中增设而来”[22]。(3)文化指向上,书院创办者创建意图的迥异导致官办与民办书院在文化指向上也有明显差异。民办书院是士人传扬个人学术主张及教育理念的场所,因此更为强调自由创新的学术精神,注重自由辩论,平等的交流,在建筑空间上更善于利用廊、亭、轩、榭使各个组成部分彼此贯通,整体上形成开放自由的空间形态。官办书院更多体现统治者意志,旨在为集权政治输送“学而优则仕”的政治人才,所以更加注重阐述圣贤的思想和从上而下的灌输式教学方式。如南宋规模甚大的官立府级书院——“明道书院”中,作为会讲之所的讲堂是院中最大的建筑,讲堂前的核心位置上筑有一台,种植四桂,以此来寓意此官办书院诸生折桂,科举长胜。[23]同时书院善于利用朱红色这一象征皇权的色调作为主要的建筑色彩布局,以体现书院致仕的最终目的与传统社会下严格的尊卑等级制度。endprint

(三)南方、北方书院空间文化之差异

南北书院的空间文化由于地域、气候因素等差异而形成各自的特色。气候上的干旱少雨决定了北方围合的建筑模式更能达到夏季遮荫纳凉,冬季抵御风沙的效果。而南方在地势上较之北方多丘陵,因此也决定了在建筑上更能充分利用地势筑造蜿蜒曲折的院落空间形态。南北两地的书院在空间组合形态上也体现出明显的差异,北方书院往往将分栋式四合院落作为其布局方式,南方书院则善于采用毗连式庭院天井格局,在建筑上善于结合地形地貌而灵活多变,形成更加丰富多彩的空间组合形式,与自然景观融为一体。南北书院布局上各有千秋,迥异的空间风格也濡染着书院师生的人文风情。南方书院的错落有致使其体现出一步一景的不规则的美感,曲径通幽的空间特征与马克思主义的历史观贴合,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文人雅士——其情怀诉求的方式上更趋于温婉、柔韧和丝丝入扣。相比于南方毗连式的院落,北方规矩方正的空间文化孕壤下的文人亦具别样的诉求旨趣——刚劲、直率而不鲁莽,深沉却又和平温煦。这亦是南北方书院空间文化的独特魅力与感染力。讲堂与祭祀的两轴格局是古代书院最重要的规制,而院落则成为书院最基本的空间组织媒介和要素。虽然南方与北方书院在空间结构上有所不同,但大都遵循整体上的规则性,采用均衡对称的布局方式,左右对称,规矩方正地将各个单体建筑安排在轴线上,同时通过讲堂和祭祀这两条主要的轴线来突出表现书院的使命和功能,使书院师生在治学、修身的同时,浸润、沿袭儒家礼仪,成为儒家文化的学习者、遵从者和传播者。

四、中国书院空间文化之遗风余韵

中国书院的空间形态始终以各种形式贯穿在其后不同形态的教育建筑模式中,每个阶段都包含着前一阶段的内容,呈现一种一脉相承的包容性生长状态,逐渐演化成为中国大学校园形态的文化特质。这与伯顿·克拉克所说的不谋而合,他说:“大学的涵义与目的可以说是因时、因地而异,大学依靠自身形式和职能适应当地的社会政治环境,同时也通过保持自身的连贯性使自己名实相符地延续着活力。”[24]中国书院与自然环境相符相融,在经历数百年的时间冲刷之后,人们依然仰视它、缅怀它、猜想曾经和它融于一体的那些人的人文情怀。其作为开展教育教学活动的物质实体承载着、延续着一定的社会文化,达致空间与文化的互生共长——空间既生成了文化,文化也成就了空间,两者间形成“美美与共”的并育格局。

没有一种本质的东西是可以脱离形式的。这就是形式与内容的一致性,也就是人们还在追求形式的原因。书院物质形态与文化间互为建构、彼此驱动的关系模式是传统书院至今仍旧引人遐想的魅力所在,近现代大学的校园设计中仍折射出书院的影子。清末成立的清华学堂选址于“卉木萧疏,泉流映带,清爽高旷”的北京西直门外成府东北清华园,其选址体现了“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的书院模式[25];1928年筹建的武汉大学在校址选择上再现了传统书院中文人用“山水比德”的精神,将其定址于武昌郊区的珞珈山;陈嘉庚在厦门大学的选址上,也体现了传统书院的选址理念对现代大学的影响——厦门大学背山面海,风景绝佳,且依傍千年古刹南普陀寺一侧,环境清幽,远离尘嚣。在深层的文化驱动中,中国传统书院追求与天同源同构,这种“相天法地”的传统建筑思想体现在书院的建筑中,便是书院整体形制的规整性与局部的灵活性并育而生。在书院建筑中,错落有致的院落往往能为庄重的讲堂增添几分别样色彩,使整体空间感觉庄重又不失雅致,营造出完美的读书胜境。这样的形态组织模式对于当前大学校园过分注重工具性的实验室建筑、符号化的形象工程等风气或许能起到一定的反思作用。在当下的大学校园建设和大学文化建构中,我们尚能够从沉淀了一千多年的书院中汲取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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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刘第红)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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