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童谣

●梅帅元　张仁胜



太阳童谣

●梅帅元张仁胜

现实人物：

覃老师从城里来的女教师。

依加聪明的乡村小学生。

小姑从小没娘又不会走路的女孩。

卜依依加的爷爷。

大牛想上学却只能放牛的孩子。

牧童、村民等

童话人物：小狐狸、老虎、巨人、丑小鸭等。

时间：当代。

地点：中国南部山区,一个不知名的村寨。

［幕前主题歌起，童声独唱：

小草长在大山脚下，

总想做梦变成朵花呀；

梦还是梦，草不是花，

梦醒小草泪珠儿挂……

［女声独唱：

花就是你呀你就是花，

天下孩子是一样的呀。

送缕阳光叶儿就绿了，

洒点雨露花儿就发了……

冬（一）

［桂南山区。冬末，天寒地冻的早晨。

［破烂的学校和小姑家。一条小河在土坡上流过，河上有座简陋的小桥。

［牛铃声中，晨雾渐散，众牧童赶牛舞蹈上。

众牧童（唱）牛铃牛铃响叮当，

牛尾巴牵着小牛郎。

打赤脚，走石板，

噼噼啪啪上山岗。

［伴唱：山风吹过小学堂，咦，为何不见读书郎？

［大牛突然发现什么，跑向山口。

大牛（激动地）看!是老师!老师进山来了!

［覃老师的歌声从山谷飘来：

水千条，山万重，马蹄踏雪过残冬……

［驮铃声声伴覃老师上。

［众牧童躲藏着，避开覃老师的目光。

覃老师（唱）驮铃摇呀摇，

摇出春消息；

雪花飘呀飘，

飘进书香中。

小姑（唱）小老师，好漂亮，

衣裳艳艳脸红红。

覃老师（唱）小学堂，好贫穷，

残墙破瓦四壁风。

众牧童（唱）老师老师看什么？

覃老师（唱）半截犁头当个钟。

众牧童（唱）老师老师找什么？

覃老师（唱）为何不见小书童？

众牧童（难过地唱）

泪汪汪偷眼望学堂，

没钱念书怨家穷……

覃老师（唱）心中有把火，不怕天地冻；

竹篱和茅舍，

变成美皇宫。

眼前是灰山白水，

心中有柳绿花红。

种一个春天童话，

长在贫寒中。

（到教室前敲门）教室有人吗？

［众牧童在覃老师身后你推我我推你，不敢上前。

覃老师（回头，突然发现众牧童，欣喜地）你们———

（意识到众牧童是自己的学生，马上庄严地）

同学们，大家好呀!

［风声尖利地掠过，众牧童因冷而缩着身子。

覃老师（发现牧童都光着脚，心痛地）这么冷的天，你们怎么都光着脚呀？

大牛等下放牛，打打闹闹就暖和了!

覃老师（诧异地）放牛？今天是开学的日子，大家都忘了吧？来，都进教室去，打扫卫生。

［众牧童没动。

覃老师（开玩笑地）怎么，不欢迎新来的老师？

［牛在山坡上一声声地叫着，众牧童依依不舍地离去。

［覃老师焦急地阻拦，众牧童依然散了。情急之中，覃老师突然看见自己背篓里的新书，忙取出一本高高举起……

［书本像阳光一样笼罩了众牧童的心。他们被书吸引得一步步向覃老师走去，从覃老师手中接过一本本新书，围着她坐下。

［灯光变化，一本色彩鲜艳的大书从空中落下，春姑娘从书中飘然而至，她像一缕春风从山坡掠过……

覃老师（轻声朗读课文《春天》）

春天对冰雪说了什么？冰雪那么听话，都化了……

春天对小草说了什么？小草那么听话，都绿了……

春天对花朵说了什么？花朵那么听话，都开了……

众人（唱）春天来了……春天来了……

［花朵、小草在歌声中翩翩起舞。

覃老师（唱）推开冰雪的门窗，

让春风吹进心房；

迈过季节的门坎，

加入春天的合唱。

众人（唱）春天来了……春天来了……

［童话人物从书本中走出，狂欢般跳起舞来……

覃老师（唱）摇响太阳的风铃，

让绿色随风生长；

放飞小鸟的梦想，

拥抱美好时光。

众人（唱）春天来了……春天来了……

［春天辉煌的景象把众牧童看（听）得呆了，悠远而苍凉的山歌不协调地插入。

［依加背着一捆比他身躯还大的柴禾艰难地爬上土坡，看见了众牧童手上的新书。

［灯光复原，童话人物梦一样散去。众牧童从幻想王国走出，神色黯然地把书放在地上，抹着眼泪离去……

［空荡荡的教室前只有覃老师一人。她把书一本本拾起，眼泪却一滴滴落下。

［依加在土坡上看见覃老师身后还有一本书没拾起，他忘记放下柴禾就冲下山坡，像拣到宝贝似的拾起书，小心地翻开一页……

［老师回头看见把头埋在书里的依加。

覃老师（诧异地）你……不去放牛？

依加（瞪着渴望的眼睛看着覃老师）老师，春天说了什么……

［看着被压在像山一样柴禾下的依加求知的眼睛，覃老师一阵激动。

［春天的旋律和苍凉的山歌不谐和地同时飘在冬天的山里……

［灯渐暗。

冬（二）

［小姑家。

［清晨，小姑在窗前绣书包。

［从这个角度看不到学校，弯弯曲曲的小河上架有木桥。一群村妇沿河岸蹲立着，用木杵浆洗新染的土布，看去似一幅乡村风情画。

众村妇（唱）冬日头，暖洋洋，

照得河水亮光光。

冬天染得好花布，

春来为仔做衣裳。

小姑（唱）金丝亮，银线长，

书包绣个金凤凰。

心中秘密无人晓，

妹想飞着上学堂。

村妇甲（唱）村头那个小娃仔，

村妇乙（唱）不会走路好凄凉。

村妇丙（唱）都说她是小灾星，

众村妇（唱）一生下地克死娘。

小姑（唱）为啥小姑生下不会走，

会绣书包不能把学上？

心中有苦绣不尽……

众村妇（唱）唉!可怜小姑娘……

［众村妇下。

［小姑好像发现了学校那边有什么动静，伸头观察了一下，马上焦急起来。

［依加和卜依牵牛从小桥上过。

小姑（紧张地）依加———

［依加刚想过去，卜依一把拉住。

卜依（小声地斥责）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跟这个不吉利的妹仔在一起!

（见依加垂头不语）快去砍柴禾吧!再卖三十三担柴，买猪崽的钱就够了。有猪崽养，过年全家就能吃上肉了。（牵牛下）

［依加不舍地看着学校的方向，欲下。

小姑依加———

［看看卜依走远了，依加来到小姑窗前。

小姑（指着学校方向，焦急地）你快看，没人去上学，老师捡东西要走了!

依加（失落地）书上那么多好听的故事都要跟老师一起走了，唉……

小姑依加，你去把那些故事和老师留下来吧!

依加我怎么留得住呢？

小姑（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你去上学!有学生，老师就不会走了。

依加我上学？柴禾谁来帮我砍？牛谁来帮我放？还有学费谁来帮我交？

小姑我呀!

依加你连路都不能走……

小姑（从身后拿出一个绣花书包，从里边掏出一把毛票和硬币）我算过，这些钱够交一个人的学费，给你———

依加（连连摇手）这是你卖绣花书包的钱，我不能要。

小姑依加，有了学生，老师就不会走了，那些好听的故事就留下了。

（看着依加还在犹豫，酸楚地）依加，我不会走路，每天都闷闷地坐在这里……能听到读书声我就快活了，你就算帮我去上学吧!

依加（还是犹豫地）我阿公要我每天打柴——

小姑我每天绣书包的钱都给你一半，算柴禾钱!（又看了看学校的方向）快去吧，一定要把老师留下!

［依加感动地接过小姑递过的钱，转身要走。小姑赶紧从窗前摘下一枝挂满绿叶的树枝，递给依加。

小姑（伤感地）依加，我不能上学，你把这枝绿叶带到学校去，插在你身边的草垫子上……

依加（接过树枝，不解地）这……

小姑（指指树枝，又指指自己，示意绿叶就是自己，然后把个绣花书包给依加）

你把我的书包每天挂在树枝上———

依加（恍然大悟）哦，树枝就是你呀!这样，上课时你就坐在我身边了!

［远处传来牧童喊牛的声音。

小姑其实，大牛、阿花、狗狗他们也想上学。你把他们都带去吧，人多，好玩!

依加（为难地看着手上的壮锦袋）就够一个人的学费，我怎么能带那么多人呢？

［小姑指指依加手上的树枝。

依加（明白过来，痛快地）好，都带去!

［两人摘树枝，摘一枝树枝，就说一个人的名字。

依加（捧着一捧树枝）小姑，我走了!（向学校方向跑去）

［暗转。

［学校。

［教室里十几个草垫空着，显得异常冷清。

［覃老师已把行装背好，准备离去，似乎还不甘心，又坐了下来，茫然地等着什么。

覃老师（自嘲地唱）

有个老师名字叫“傻瓜”，

背着书本背着梦想她独自来乡下。

梦中牧歌依依炊烟袅袅如诗也如画，

醒来才知道春风吹不到天涯。

开学不见小学童，

只有那满山遍野的放牛娃。

［伴唱：“教室空空，心也空空，老师你还等什么？”

覃老师（站起，走出教室门，唱）

把幻想收藏了，

给梦儿放个假；

再见吧，小山村，

老师我要回家。

［覃老师转身要走，依加悄悄来到她面前。

覃老师你———

依加老师，我、我是来上学的!

覃老师（不信地）你？

依加（忙从书包里掏出钱捧到覃老师跟前）

老师，这是我的学费。

［覃老师接过那些残破的毛票。一枚硬币叮叮当当地落在地上，依加一下扑过去，像捡宝贝似的把硬币捡起，擦净后

放在覃老师手上。覃老师看着他。

依加（担心地）老师，这些钱上学够了吗？

覃老师（感动地）够了够了!依加，真难为你了!

（放下背篓，充满希望地望着山路）其他

同学呢，为什么还不来？

依加他们……他们去放牛去了。

覃老师（不敢置信地）那么，来上学的就你一个人？

［依加天真地点头。

覃老师（苦笑地自语）就一个学生……天底下没有一所只有一个学生一个老师的学校，你回家吧，老师也要回家了……

依加（一下拦在覃老师面前）老师，不是只有依加一个学生，我把全村的孩子全带来了!

（拿着那捆树枝跑到草垫前，将一枝枝树枝插在草垫上）

这是大牛，他家穷，他阿爷讲他的学问已经够给黄牛水牛做先生了，不让他上学……

这是阿花，她要帮阿妈做活路。

这是香香，她要背弟弟，还要找猪菜。

这是狗狗，在跟他阿哥学做木匠。

这是朵朵，这是阿强。

这枝呢最漂亮的绿叶坐在我身边，她就是不会走路的小姑。小姑怕没有学生老师会走，把好几年绣书包积攒的钱都给了我交学费。

（把小姑的书包放在草垫上）从小，小姑就绣书包卖。听收货的人讲，外边的小女孩都喜欢背小姑的绣花书包上学，只有小姑自己从来没背过……

今天，有老师了，她让我把这个书包挂在教室，她自己在窗口竖着耳朵听学校的读书声……

［音乐骤起，一片片绿叶在冬日下摇晃，绿得让人感动。这枝绿叶震撼了覃老师，她走到草垫前，轻轻地抚摸着，眼中闪着泪花……

覃老师（唱）小小绿叶，小小的芽，

小小的生命在说话……

［乞求般的童声合唱：

“老师留下吧……

老师留下吧……”

覃老师（唱）一片片绿叶是渴望的脸，

一颗颗绿芽是天真的心，

我怎能……怎能伤害他？

［童声合唱渐渐增强，似乎有了信心：

“老师留下吧!

老师留下吧!”

依加（打量覃老师，唱）

老师老师怎么啦，

脸上挂满泪花花？

覃老师（唱）眼中冰雪在融化，

心底春天在发芽。

［童声合唱变成天地的呼唤：

“老师留下吧!

老师留下吧!”

覃老师（唱）啊!

小小的绿叶小小的芽，

盼着春风吹开满地花。

依加（唱）老师老师还走吗？

覃老师（唱）这里就是我的家。

依加（唱）老师不走了，

学校开学了!

覃老师（唱）两个人的小学校，没人写过的新童话!

依加（快乐地）报告老师，全班同学都到齐了!

覃老师（庄重地）都到齐了，我们就开始上课!

［依加快乐地跑到草垫上坐好。覃老师从背篓里拿出书本，走到黑板前。

依加（大声地）起立!

覃老师同学们好!

依加（大声地）老师好!

覃老师坐下。同学们，今天我们讲《春天》——

［笛声像春光一样明亮地撒开，草垫上的绿叶中神奇地绽放出一朵朵鲜艳的花儿———春天已经来到了……

［童声合唱：

“小草长在大山脚下，

总想做梦变成朵花呀；

梦还是梦，草不是花，

梦醒小草泪珠儿挂。

花就是你呀你就是花，

天下孩子是一样的呀。

送缕阳光叶就绿呀，

洒点雨露花儿就发……

［收光。

春（一）

［河边坡地，绿草茵茵。

［牛群悠闲地吃草，众牧童在打陀螺。

众牧童（唱）打陀螺，转呀转，

风帮吹，鸟帮喊。

快转快转快快转，

当王得吃麻雀蛋。

牧童甲（唱）你的陀螺脚打飘，

牧童乙（唱）你的陀螺最贪玩；

牧童丙（唱）你的陀螺翻白眼，

大牛（唱）你的陀螺像醉汉。

众牧童（唱）打陀螺，转呀转，

风帮吹，鸟帮喊。

快转快转快快转，

当王得吃麻雀蛋。

［学校方向隐隐传来了依加的朗朗读书声：“早晨下大雾，山里看不清路，急坏了小猪、小鹿和小兔……”

［众牧童倾听。

牧童甲（羡慕地）叽哩咕噜的，还蛮好听呢!

牧童乙像唱山歌一样———

大牛（烦躁地）好听个屁!

牧童甲大牛，昨天我见你和你阿爸吵架，你说你阿爸不喜欢你，让你来喂牛……其实，你也蛮想上学堂的吧？

大牛（被说中心事却强撑着）不……想……［依加捧着书，边念边上。

牧童乙（悄声地示意大牛）哟，读书的秀才来了啵!

［一声牛叫。

依加（有些慌张地四下打量，问牧童甲）我阿公没来找我吧？

［牧童甲不理依加。

依加大牛，你看见我阿公了吗？

大牛你阿公？（故意摸着胡子装老人）不是站在你面前嘛!

依加真没礼貌!

［依加欲走，大牛伸腿一绊，依加扑通跪在大牛身前。

大牛（得意地）还是读书人有礼貌，爱卿平身!

依加（爬起来拍去身上的泥土）真粗鲁!

牧童乙大牛，他说我们粗鲁啵!

［大牛一使眼色，众牧童围住依加。

依加（紧张地）你们……想、想干什么？

大牛不干什么，放牛的想和读书的耍一耍!

众牧童对!耍一耍!

［大牛将依加扛在背上，然后摔下地，赢得众牧童一片喝彩。

大牛（得意地）徒弟请起!

依加（从地上爬起，眼珠一转，想了个主意）大牛，动手比，我输了，就算我是徒弟，可要是动嘴比———

大牛（不解地）动嘴比？比什么？

依加比讲故事!

众牧童好呀!

大牛（迟疑地）这……

依加（紧逼地）你要是不敢比，就认输，乖乖喊我一声师傅!

大牛（无奈地）比，比就比!我讲一个猴子偷玉米的故事。

［一听是老故事，众牧童泄了气。

大牛（神叨叨地）从前，有个猴子，它不会种田——

牧童甲（不屑地）猴子当然不会种田!

大牛（讨了没趣，又凑到牧童乙跟前）它专门

偷人家的玉米吃……

［牧童乙有意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大牛（强打精神地）有个聪明的老公公，想了

个办法对付猴子。有一天，他把一块铁板烧红了，放在火塘边，那猴子来偷吃玉米的时候，一不小心，一屁股坐在铁板上（自以为好笑地大笑）咯咯咯……

众牧童（背书般）屁—股—就—烫—红—了!

大牛（窘迫地）你们都知道呀？

牧童乙不好听不好听，我们要听书上的故事。（对依加）该你讲了。

依加（骄傲地）好，我给你们讲书上的故事!

［众牧童乖乖地坐成一圈。

依加我给你们讲的故事叫《狐假虎威》……

［一本大书从空中落下，小狐狸从书中走出，妩媚地伸展腰肢。

［一群火红的狐狸拖着长长的大尾巴妖娆地起舞。

依加（念）从前有只小狐狸，

住在寓言故事里。

大大的眼睛尖嘴巴，

聪明智慧数第一。

那天漫步森林里，

遇到一个大问题……

［一声虎啸，老虎从书中跃出。

老虎（张牙舞爪地）我饿了，我要吃!要吃!

［小狐狸一惊，想逃。

老虎站住!小家伙，我看见你了!

依加（念）想要逃，来不及，狐狸心中好焦急，眼睛一转有主意……

［小狐狸镇定下来，示意同伴先走。等同伴隐去后，小狐狸勇敢地向老虎走去。

小狐狸（高傲地）你是谁，竟敢打扰我饭后散步？

老虎（不屑地大笑）口气不小，你连森林大王都不认识吗？

小狐狸（更加不屑地）森林大王？没听说过。

老虎（大怒）臭小子，你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快去，自己到河里洗干净，给我当晚餐!

（唱）小狐狸，油光光，

肉儿鲜嫩骨头香。

狐血是开胃的葡萄酒，

肥腿的滋味细品尝。

小狐狸（唱）蠢老虎，不自量，芝麻官，口气狂。

老虎（唱）森林之中我为王，

百兽见我谁不慌？

小狐狸（唱）上天刚把王位换，

大王正是你狐大娘!

老虎（唱）这事儿我怎没听讲？

小狐狸（唱）孤陋寡闻你好荒唐。

不信你跟我走一趟，

看百兽吓成啥模样。

［小狐狸说完昂首下，老虎疑神疑鬼地跟着下。

［森林之夜，风清月朗，小动物们在嬉闹玩耍（各式各样的杂技表演）。

动物们（唱）地球是个圆，

森林大无边；

兄弟和姐妹，

共此绿家园。

地球养育我，

森林是源泉；

兄弟和姐妹，

爱惜绿家园。

［歌声中，小猴子爬上树远望。远处一声虎啸，小猴惊叫跃下。

［动物们拼命地逃亡。

动物们（惊恐地唱）老虎来了，老虎来了，我们

的腿为什么这样短!

［小狐狸引老虎上，看着惶恐逃亡的百兽。

小狐狸（唱）老虎睁开绿豆眼，

看看本王多威严。

一不留神露下脸，

臣民个个吓破胆。

老虎（唱）这个大王不一般，

老虎也少见这场面。

动物们（唱）老虎来了，老虎来了，我们的腿为什么这样短!

老虎（唱）赶紧逃，别傻看，不然小命要完蛋!（欲逃）

小狐狸站住!（拦住老虎）去，自己到河里洗干

净，给我当晚餐!

（上下嗅老虎）大是大了点，味道还不错。

［老虎吓坏了，连连磕头求饶。

小狐狸想活命，你得先叫我一声师傅!

老虎（惊恐地）师、师傅，饶命呀———（逃下）［小狐狸大笑，众狐狸涌上簇拥小狐狸起舞。

众狐狸（唱）聪明狐狸聪明狐狸以弱来胜强，狐假虎威狐假虎威吓坏虎大王。只会用力不会用脑其实不强壮，谁有知识谁有智慧谁才有力量!

［动物们隐去。

众牧童（开怀大笑，扭住大牛到依加跟前）快叫师傅!

大牛（心服口服地）师傅———

依加（畅快地大笑，突然看见卜依牵牛上，胆怯地）阿公……

卜依你偷偷上学堂，把牛拴在小姑家门口——

依加阿公，我现在就去放牛。

大牛（拦住依加，哀求地对卜依）阿公，从今天开始，你家的牛让我们帮放吧!

卜依不行。再说家里猪崽没买，他还要打柴卖呢!

依加（从口袋里摸出几张毛票）这是今天的柴钱……

卜依哪来的？

依加我的学费，还有柴钱，都是小、小、小姑卖绣花书包的钱……

卜依（受到触动地）这……你们又帮依加放牛，又帮依加出钱，究竟是——

牧童甲天天听牛叫听烦了，我们想听依加讲书上的故事。

［卜依默默地转身走。

大牛（跑到卜依面前，哀求）阿公，你就让我们帮依加放牛嘛!

卜依（回头看着依加和孩子们哀求的目光，许久）

牛，阿公去放。

（把依加叫到跟前，小声地叮咛）依加呀，小姑不吉利，她的钱你千万不能要——

依加那就买不成猪崽了———

卜依（感叹地）你一年也吃不到几次肉，我看

出来了，你是真的馋书！

不买猪崽，顶多过年全家少吃几餐肉。（摸着依加的头）上学去吧!

依加（感动地）阿公……

［收光。

春（二）

［阳春三月。

［小姑家下着帘子。村妇们在河边吱吱呀呀地踩着水车。

村妇们（唱）春日头，亮晃晃，

犁田耙地车水忙。

［依加土布长衫，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上。

村妇们（唱）弯弯田埂上，来了读书郎。

村妇甲（唱）他穿着爹的鞋，

村妇乙（唱）套着娘衣裳。

村妇丙（唱）头发梳得溜溜光，

村妇们（唱）呀!秀才好模样!

依加（唱）春日头，亮晃晃，照着依加上学堂。

村妇们（唱）依加你去做秀才，哪个帮你放牛羊？

依加（唱）牛绳有我阿公牵……

（蹦蹦跳跳地下）

村妇们（唱）啧啧啧……八十老翁做牛郎。

［牧童们赶牛上，学校传来上课钟声。

众牧童（唱）上课钟声响叮当，

勾得心儿飞课堂。

村妇们（唱）等到秋天打了粮，

阿妈送仔把学上。

众牧童（唱）等到秋天打了粮，

我们也去把学上!

［村妇们和众牧童下。

［学校传来读书声，小姑拉开帘子倾听。

［伴唱：“小村姑，长得俏，坐在窗前听学校。”

［隐隐传来依加的朗读声：“春风吹，春风吹，吹绿了柳树吹红了桃花……”

小姑（唱）阿公听山歌，

阿爸听船谣，

老婆婆听那纺车吱呀呀地叫——

［伴唱：“山村故事多古老。”

小姑（唱）自从学校钟声敲，

小姑有了新歌谣。

［伴唱：“春风吹，春风吹，

吹绿了柳树吹红了桃花……”

小姑（唱）听语文，听数学，

听音乐，听体育，

听一个亲亲的小学校——

［伴唱：“山村故事多美好!”

小姑（跟着念）“春风吹，春风吹，吹绿了柳树

吹红了桃花……”

（自语地）春天又说话了……

［依加背书包上。

小姑依加，放学了？

依加哎!

小姑依加，听说你阿爸被蛇咬了，你阿公骂没骂我？

依加骂、骂了……其实，关你什么事儿？

小姑（凄凉地）你天天来教我念书，村上人都说我是小妖精，会给人带来灾难的。

依加老师说那是迷信!哎，小姑，老师说她来你家叫你上学，你死活不肯，为什么？

小姑我不想给老师带去不好的事情。

依加不会的——对了，我听村里人说，老师长得很像你阿妈——

小姑（喜悦地）真的？怪不得那天老师说要背我上学。

（神往地）好多次梦里我都梦到我趴在妈妈的背上……

依加（看看村头）趁我阿公放牛没回来，我给你上课。

（见小姑仍沉浸在遐想中）小姑同学，上课要集中精力!

小姑（忙背过双手挺直身子）哎!

依加老师今天教的是“天”、“地”、“人”三个字。

（指指头顶）天——

［一个拟人化的“天”字出现在天幕前。

小姑（指指头顶）天——

依加（指指脚下）地——

［一个拟人化的“地”字出现在天幕前。

小姑（指指脚下）地——

依加（指指自己）人——

［一个拟人化的“人”字出现在天幕前。

依加（指自己）男人——

小姑（掩嘴笑）男人——

依加（指小姑）女人——

小姑（指自己）女人——

依加很好，小姑同学很聪明，现在请跟老师

学唱识字歌。

（唱）天字第一大，一大就是天。

［随着识字歌的节奏，天幕前拟人化的“天”、“地”、“人”摇摇摆摆地开始舞蹈。

小姑（唱）天字第一大，

一大就是天。

依加（唱）地字是土也，

种粮又种棉。

小姑（唱）地字是土也，

种粮又种棉。

依加（唱）人字两条腿，

爬山又过水。

小姑（唱）人字两条腿，爬山……爬山……（停下）

［天幕前“人”字的两撇像断了腿似的软了下去。

依加（故作严厉地）小姑同学，上课不准开小

差，再来!

（唱）人字两条腿，

爬山又过水……

［小姑突然用拳头狠狠地擂自己的双腿。

依加（着急地劝阻）小姑，你怎么啦？

小姑（抓住依加的手，泪流满面地）我什么时候才能爬山过水呀……呜呜……

依加（歉疚地）对不起，我忘了你的腿……

（见小姑仍啜泣，不知如何是好）唉，你要是有阿拉丁那盏神灯就好了，别说爬山过水，就是想飞到天边都行。

小姑（一下被吸引住了）阿拉丁神灯？

依加从前呀，有个叫阿拉丁的人。他有一盏

神灯，神灯里藏着一个巨人。

你一点灯，巨人就砰的跳出来，他可以帮助你实现三个愿望。

小姑（神往地）真的？

依加（掏出书，翻开）你看这一页，神灯亮了

……

［灯光变幻。一本大书从空中放下，轰的一声，神灯闪亮，巨人和几名阿拉伯仆人倏然出现。

［巨人一挥披风，小姑家魔术般地在瞬间变成一座阿拉伯城堡。

［一群阿拉伯少女飘然而至，在歌声中起舞。

巨人（男声四重唱）

仆人云的飞毯，

梦的秋千，

卡通世界，

魔法无边。

阿拉丁神灯，

变、变、变……

巨人（走到小姑面前，行阿拉伯礼，唱）

神灯闪烁神奇光焰，

主人啊，你想实现什么心愿？

我能给你皇帝宫殿，

我——能给你公主项链……

小姑（唱）小姑不要宫殿项链，

巨人啊，我的心愿非常简单：

请你给我双腿力量，

我很想去屋外站站……

［巨人用巨大的披风将小姑一遮，一阵烟起，小姑已经坐在了飞毯上。她试着挪动自己的双腿，激动地发现，自己真的可以站起来了。巨人的披风在小姑面前一挥，她身上的壮族服装瞬时变成一套鲜艳的阿拉伯服饰。小姑快乐地和阿拉伯少女们一起跳起了阿拉伯舞蹈。［音乐结束后，小姑又忧郁起来。

巨人（唱）你的心愿已经实现，

主人啊，为何还不露出笑颜？

小姑（唱）看见远方更想妈妈，

想把妈妈的手儿牵……

巨人（唱）美丽女孩美丽心愿，

主人啊，我让妈妈与你相见。

巨人（重唱）让她牵着你（我）的小手，

小姑

实现你（我）的读书梦幻……

［巨人披风一挥，阿拉伯城堡又变成小姑家竹楼，小姑又变回壮族女孩。烟雾中，阿拉丁故事中的人物隐去……

［小姑虔诚地闭上眼睛。迷漫着山雾的远处高坡上，妈妈（覃老师）若隐若现……

小姑（幻觉中的妈妈似乎愈走愈远，悲伤地呼喊）妈妈，小姑不是坏孩子，不要离开我！

［覃老师拿着依加帮小姑带到学校去的那个书包来到小姑窗前。

小姑（梦呓般地）妈妈……

依加（摇着小姑）小姑，是老师来了!

小姑（如梦初醒）老师……

覃老师（把书包举起）小姑，老师不想天天对着草垫上的空书包讲那些好听的课文，老师想对着草垫上美丽的小姑讲，明天你就上学去好吗？

［小姑哀哀地摇头。

覃老师为什么？

小姑我、我不会走路。

覃老师老师上回来就说过，老师可以天天来背你呀!

小姑（凄楚地）那我就更不能去上学了!

覃老师为什么？

小姑我命不好，会给别人带来灾难的。

覃老师谁说的？

小姑听阿爸说，我的腿没病，只是阿妈生我的时候，我不听话，先把脚伸出来，把、把妈妈踢死了……妈妈死的时候，天上打着响雷。从小村里人都传，这是老天在惩罚小姑，要劈断小姑的腿……现在，村里人又说老师长得像、像我阿妈，我害怕又会害了老师……

覃老师（感慨万千地把书包挂在小姑身上）你是因为这样才不会走路，不敢上学呀!小姑，等你念了书，你就知道这一切——

［天上隐隐传来雷声，小姑害怕地望着天上。

［卜依急上，一把拉住依加。

卜依依加，你又跑到小妖精这里!你阿爸已经被蛇咬伤了，你没听见这雷声吗？你还想惹多大的灾祸到家里来？

［小姑如遭霜打般低头啜泣，拉上帘子。

［覃老师震惊。

［收光。

夏（一）

［黑暗中，雷雨声铺天盖地。

［灯亮。小姑家旁的小河溪流飞溅，小姑紧张地朝学校方向看。

［村妇们头戴大斗笠，用锛铲开田基放水。

村妇们（唱）雷公叫，灾祸到，河水猛涨淹禾苗。

小姑（唱）小小学校水中泡，

东摇西晃像要倒。

［村妇们走过小姑窗前，低声议论。

村妇们（唱）都怪小姑是祸根，

得罪雷公把灾招。

撞见灾星运不好，

快快回家把香烧。

［众村妇下。披着蓑衣的依加上，跑进小姑家里。

依加（唱）背好书包去学校，

雨天上课别迟到。

［依加背起小姑就往小桥走。一阵洪水呼啸而来，两人眼见着小桥被洪水冲得没了踪影。

小姑（突然在依加背上大惊失色）依加，你看学校——

依加（大惊）啊，学校被山洪淹没了!

小姑（大哭地）老师——

依加（把小姑放在地上）你在这儿别动，我去救老师!（说罢就要涉水过河）

［覃老师急上。

覃老师（大喊）依加，危险——

依加（一见覃老师，腿一软瘫在泥水里，哭出声）老师，你吓死我了……

覃老师怎么啦？

小姑（指着学校方向）老师，你看——

覃老师（吓得一伸舌头）就这么一眨眼，学校连影子都没了……

［风雨交加，浑身湿透的几个人冷得抱起双肩。

覃老师（隔着河水高声喊）雨太大了，你们快到小姑家避雨吧!

依加（高声喊）老师，学校没有了，桥也没有了，你上哪儿避雨呀？

覃老师我不要紧……啊嚏!（打喷嚏）

依加（哭了起来）老师，我、我不该把你留下来……

小姑（跟着哭）不怪依加，怪我是个灾星……老师，你回你的家吧……

依加老师，你回去吧，书，我不念了……

覃老师为什么？

依加原来有老师，有我，有教室，我们才有两个人的学校。现在——呜呜……

覃老师老师不是还在吗？依加不是还在吗？连小姑都来了——

依加（大哭地）可教室没有了，学校就没有了……

覃老师依加，你记着老师的话，只要想念书，天底下什么地方都能是学校!

覃老师对!要考试了，我们一节课也不能误。

依加没有桥，你过不来，我们过不去，那今天——

覃老师我们就隔着河上课。

依加老师，你说什么？

小姑

覃老师（大声地喊）我们隔着河上课!

依加隔着河上课？

小姑

覃老师对!

依加（脸上还挂着泪水，欢呼）好啊!

小姑

［欢乐的音乐起。

覃老师（唱）从未见过这学堂，

没有门窗没有墙；

天空一块大黑板，

讲台一座高山岗。

依加（唱）鱼虾游来听课文，

小姑（唱）蜜蜂飞来采书香。

覃老师（唱）从未有过这学堂，

一条小河在中央；

两个学生坐对岸，

隔河一个孩子王。

依加（唱）鱼虾游来听课文，

小姑（唱）蜜蜂飞来采书香。

覃老师（压倒水流声地大喊）上课!

依加（大声地）老师好!

小姑

覃老师（大声地）同学们好!

［众牧童慌张跑上。

大牛依加，你家牛被水冲走了，你阿公怪你

天天到小姑这里惹祸灾，要打断你的腿！

依加（浑身一哆嗦，却大声地）上课时课堂请

保持安静!坐下!

［依加背着双手端坐在泥水里。众牧童被这种神圣的气氛感染，都背着双手坐下。

覃老师（感动地看着眼前的孩子）同学们请翻

开课本，今天，我们讲《丑小鸭》。

［灯光变幻，一本大书从天上落下……

［一只只蛋形球体从书本中滚出来。球内钻出一只只奶黄色的漂亮小鸭子，它们摇摇摆摆地跳起好玩的鸭子舞蹈，唱着可爱的小鸭歌。

小鸭们（唱）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一只特别大的蛋滚了出来，小鸭们好奇地围上去议论着。

小鸭们（唱）呀呀？呀呀？

［突然间，蛋裂开，留着朋克头的怪模怪样的丑小鸭从里边钻出来。

丑小鸭（大声而与众不同地唱）嘎———

［小鸭们吓了一跳，忙捂住耳朵，唱着看不起丑小鸭的“呀呀歌”。

丑小鸭（想跟小鸭们一起玩，唱）嘎嘎……

小鸭们（回身边叮咬丑小鸭边唱）呀!呀……

［看见丑小鸭害怕地躲在一边，小鸭们满足而高傲地下。

丑小鸭（孤独地唱）我是一个流浪汉，

大家叫我丑小鸭；

没有关怀没有爱，

谁愿陪我找妈妈？

小姑（内心里唱）小鸭小鸭听我说句话，

小姑也是丑小鸭；

小姑和你做朋友，

我们一起找妈妈。

［一种美妙的声音从天边传来……众天鹅舞动着高贵、圣洁的翅膀天使一般地出现。

众天鹅（唱）歌声飞出满天霞，

羽毛片片似浪花；

追着太阳走天涯，

边走边唱奔向温暖的家。

［丑小鸭和场上的孩子仰望天空，被天鹅的美丽惊呆了。

丑小鸭（唱）啊，多么美丽的小天鹅，

你们是飞翔的天使吗？

小姑（唱）多么温馨多么甜蜜，

像是我梦中的妈妈!

众牧童（唱）请把我们带走吧，

一起寻找幸福的家……

［天鹅们优美地飞翔着。

［丑小鸭张开双臂，像天鹅那么优美地飞翔……飞着飞着，丑小鸭变成了美丽的小天鹅。它飞到孩子们身边。依加背着小姑，孩子们张开双臂，追逐着小天鹅飞翔……

［小天鹅消失了，孩子们还痴痴地在坡顶挥动双臂。

覃老师（唱）小鸭小鸭快飞吧，

天空才是你的家。

啊!飞吧飞吧丑小鸭，

迎着风展翅飞你也会长大。

飞吧飞吧丑小鸭，

天空就是你们的家……

［小姑被美丽的故事深深地打动了，她从依加背上下来，梦也似的张开渴望飞翔的双臂，摇摇晃晃地似乎想迈出一步。

［覃老师惊喜地注视着小姑。

［天空突然隐隐约约传来雷声。小姑的双臂像断了似的垂了下来，惊恐地张望天空。

［雷声中传来山民们的祭歌，小姑开始发抖。

［山民们内唱：

“天上住有雷王，

管辖下界八方；

雷王吐泡口水，

大雨淹了弄场。

怪我心不诚实，

拆庙盖了学堂；

今天家家凑米，

修庙供奉雷王。”

［在愈来愈大的祭歌声中，小姑猛然摔倒。

覃老师小姑——

［切光。

夏（二）

［灯亮。

［教室被山洪冲成断壁残垣，草垫子也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覃老师背着小姑和依加、众牧童上。

［鼓声阵阵，村民们在卜依的带领下跳傩上场。

［山民们内唱：

“天上住有雷王，

管辖下界八方；

雷王吐泡口水，

大雨淹了弄场。

怪我心不诚实，

拆庙盖了学堂；

今天家家凑米，

修庙供奉雷王。”

覃老师阿公，学校已经毁成这样了，你们凑的这些谷米就捐来盖学校好吗？

卜依还盖学校？这学校本来是雷王庙的地方，很灵验的。现在，雷王发怒降灾，我们得赶紧在这个地方把雷王庙修起来！

覃老师（大惊）什么？拆学校建雷王庙？

［依加和众牧童惊慌地把自己的草垫子抱在胸前，怕被抢走似的紧紧抱着。

覃老师（从大牛的草垫子上抽下枯枝，动情地）你看这些孩子，他们不能来上学，依加把这些树叶带来了，说这就是他们。我知道，他们人在山坡上放牛，心一直在草垫子上望着黑板。我眼见着这些叶子由绿变灰，由灰又变黄，轻轻一碰就碎了……（用手在枯枝上轻轻一捋，枯叶纷纷扬扬落下）今天，要是真拆了学校，他们的心……

卜依唉!都是跟牛屁股的料，哪有喝墨水的命？山里人，有个风调雨顺，也就什么都有了。老师，你要真的为这些孩子好，就求你这读书人帮写个让雷王看着喜欢的庙名。

覃老师（激动地）有钱为不知在哪儿的神修庙，却不肯为自己的子孙修学校——你们看看你们的孩子，这个字我能下得了笔吗？

［众村民迷茫地望去，众牧童抱着草垫在支离破碎的教室后面垂泪望着自己的爹妈。

众牧童（唱）放牛娃仔在山岗，

心中想着小学堂。

肚子饿了咬咬牙，

没有书读泪汪汪……

众山民（唱）祖宗规矩敬雷王，

得罪天神要遭殃!

覃老师（唱）信仰知识六畜旺，

纸墨香里五谷香!

众山民（唱）修神庙!

众牧童（唱）建学堂!

众山民（唱）供雷王!

众牧童（唱）敬文章!

［山民们和牧童们像吵架一样对峙着。

覃老师不要争了，这个字——我写!（拿起笔）

依加（不相信地看着覃老师，轻轻地）老师，你真写？

覃老师（肯定地）真写!

依加（扑通一声，跪在覃老师面前，紧紧抓住她握笔的手，战抖地）老师，你不能写，你写了我们就没有学校了呀!

卜依（一把将依加拎起）混账东西!家里的牛已经让雷王爷收走了，再不修庙，雷王爷连命都要收你的了!

［依加还是挣扎着想去抢覃老师的笔，卜依劈头给他一巴掌。

依加（凄厉地）老师———

［覃老师缓缓举起了笔。

众牧童（唱）小小毛笔，

轻轻纸墨。

老师啊老师，

你要写什么……

覃老师（唱）浓浓淡淡，弯弯延延，

笔下流淌无声的河；

苦苦涩涩，苍苍茫茫，

我心中唱着依恋的歌。

牵着牛绳的牧童，

从笔尖下走过；

不会走路的女孩，

在歌声里诉说……

众牧童（唱）老阿妈的纺车纺不尽苦日子，

老阿公的香火换不来好生活。

覃老师（唱）春风告诉我小草的祈盼，

阳光告诉我未来的生活。

写一笔娇媚给荒山，

写一片欢乐给小河；

写一份漂亮给孩子，

写一个美丽给祖国!

［天空映出“阳光小学”四个大字。

［众山民赞叹不已。

卜依（由衷地）写得好!写得好!到底是秀才啊!

覃老师阿公，这几个字雷王会喜欢吗？

卜依当然当然……（念字）“雷、王、庙……”哎，老师，好像多了一个字啵……

依加（笑出声来）不多!（跑过去悄悄对着每个牧童说着什么）

卜依（指着“阳”字）一——

众村民（齐声念）雷——

卜依（指着“光”字）二——

众村民（齐声念）王——

卜依（指着“小”字）三——

众村民（齐声念）庙——

卜依（指着“学”字）四——

众村民（茫然地）嗯？

卜依（挠挠头）是多了个字嘛!

覃老师阿公，你们都读错了，这上边写的是——

众牧童（齐声地）阳——光——小——学——

［众村民的脸色黑了下来。

卜依（板脸）老师，这个玩笑开不得，得罪雷公，要挨雷劈的!

［天空突然阴暗，雷声隆隆。

众山民（惊恐地）雷王发怒了!

卜依（紧张地指挥山民）快!把教室的墙推倒，赶紧上香动土建庙!

［山民们跑到教室后面，以肩抵墙，喊起了有力的号子，断墙顿时摇晃起来。

［依加抱着草垫跑进教室，像上课一样背手坐着，以自己的生命等着墙倒的刹那……

卜依（心痛地跑到教室里拉依加）依加，墙要倒了，你在里面等死呀!

［依加拼命挣扎着，但仍被卜依强拽出去。

［覃老师跑到黑板前站着，卜依和几个山民又想去把她拉出来。

［依加带着所有的牧童都抱着草垫跑进教室背手坐着，山民们无措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一声炸雷惊天动地，一个山民吓得伏地战抖。孩子们像一群受惊的小雏扎在覃老师身边，覃老师紧紧地搂着他们……

覃老师（像阳光一样温暖地对孩子们念起课文《春天》）

“春天对冰雪说了什么？冰雪那么听话，都化了……”

［孩子们仿佛沐浴着春天的阳光，像一片小草伸展地抬起了头……

［更大一个炸雷仿佛在头顶炸响，几个山民吓得伏地战抖。

依加（面朝天空，迎着雷声，充满激情地接着朗读《春天》）

“春天对小草说了什么？小草那么听话，都绿了……”

［更大一个炸雷仿佛就在耳边炸响，所有山民伏地战抖。

［忽然，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坡顶望去——坐在泥水中的小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往前迈了一步，又重重地摔倒了。覃老师赶紧冲过去扶小姑，却被小姑推开。小姑勇敢地自己又站立起来，顶着隆隆的雷声，一步一步，艰难地朝教室里走，走，走……走到依加旁边那个属于自己的草垫旁边。

小姑（背着手朝天空朗读）“春天对花朵说了什么？花朵那么听话，都开了……”

［所有的孩子都背着手朝天空高喊，用自己稚嫩的声音与雷声抗争。

孩子们（用尽全身力气朗诵）“春天对冰雪说了

什么？冰雪那么听话，都化了……

春天对小草说了什么？小草那么听话，都绿了……

春天对花朵说了什么？花朵那么听话，都——开——了——”

［群山回荡着孩子们整齐而响亮的朗读，一声声催人泪下。他们用全部的情感喊着，一声高过一声，穿云裂帛，终于淹没了雷声。

［忽然，太阳猛地从乌云中冲出，天空彩虹飞架，灿烂的阳光瞬间铺满大地。

［主题歌如太阳一般辉煌地喷薄而出……

［童声合唱《主题歌》：

小草长在大山脚下，

总想做梦变成朵花呀；

梦不是梦，花真是花，

梦醒小草泪珠儿挂。

花就是我呀我就是花，

天下孩子是一样的呀。

有了阳光叶就绿呀，

沾了雨露花儿就发……

［山民们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孩子们，就那么呆呆地望着，望着……

［《主题歌》转成优美的童声哼鸣……

依加（含着泪水）报告老师，全班同学都到齐了!

覃老师（含着泪水）都到齐了，我们就开始上课。

卜依（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老天）这春天到底说了什么？

覃老师今天我们讲——《秋天》。

［光渐收。

秋

［紧接上一场。

［在优美的《主题歌》的哼鸣中，传来孩子们优美的朗读声：

“秋天到了，天气凉了，树叶黄了。一群大雁往南飞，一会儿排成个人字，一会儿排成个一字……”

［随着动人心魄的《主题歌》合唱起，金色的灯光骤亮，田野一片秋色。

［依加、小姑、众学童一个个背着书包戴着鲜艳的红领巾朝观众走来，深深地鞠躬……卜依和山民们、村妇们背着谷物走到台口，搂住自家的孩子，深深地鞠躬……覃老师走来，在孩子和山民的簇拥下向观众深深地鞠躬……

［幕落。

《歌海》稿约

《歌海》主要刊发综合艺术类研究论文及戏剧、歌曲、美术等原创作品。论文稿件提倡学术性、艺术性、民族性、时代性相结合，欢迎材料丰富、方法新颖、视野开阔、有理论深度的立体性跨学科研究文稿。来稿请注意如下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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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为了传承和弘扬优秀的民族文化，广西艺术学院积极开展学术研究项目，项目主持人曾诚教授，率领创新团队成员——广西艺术学院青年作曲家到民族地区开展采风与研究，创作了一批具有广西特色的声乐作品。这些作品是广西壮族自治区高等学校科学研究项目“广西民族特色声乐作品与舞台艺术研究”和广西艺术学院高水平创新团队及卓越学者计划项目阶段性成果。本期特开辟“广西民族特色声乐作品”专栏，选登部分歌曲，以飨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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