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的全面发展角度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与践行——再读《共产党宣言》的启示*

凌加英

(北京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871)



从人的全面发展角度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与践行
——再读《共产党宣言》的启示*

凌加英

(北京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871)

摘要:《共产党宣言》作为新世界观的昭示，展现了马克思和恩格斯对未来社会的美好愿景。同时，这也是一次新价值观的宣告，把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作为未来社会的重要标志，凸显了人的重要性。当前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培育和践行的要求是新形势下对社会发展、人的发展的新审视和新要求的表达，是对人的发展的时代性反思。这种倡导既继承和发扬了《共产党宣言》中对人在社会发展中的核心地位的强调，又在新的时代背景下对人的发展提出了新的要求和展望。

关键词:核心价值观；共产党宣言；人的全面发展

一、《共产党宣言》与人的全面发展

(一)时代发展的必然要求和趋势

《共产党宣言》是马克思对人类和社会发展规律的一次重大而简要的昭示，是对资本主义社会对人和人的发展的制约和扼杀的揭露和控诉。在马克思看来，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人也将实现自身发展的不断突破。这种突破建立在生产力的不断发展和生产关系不断解放的互动之中，人的发展推动着生产力的进步，生产力的进步又不断反作用于生产关系的解放，从而也意味着人和外部世界关系的变革，人不断将外化的力量转化为解放自身的力量。

因此，马克思将人类社会的发展历程划分为三个形态，从而也影响和决定了人的发展的阶段性：第一阶段是“人的依赖关系”占统治地位的社会形态，由于生产力和自然条件的制约,人的主要活动还是解决生存问题，因此不能有什么自由全面的发展。第二阶段是“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占主导地位的社会形态，社会物质交换的普遍关系虽已形成，但社会的发展却奠定在牺牲绝大多数个人利益的基础之上，仍未能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但它却为未来社会真正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创造了条件。第三阶段是“建立在个人全面发展和他们共同的社会生产能力成为他们的社会财富这一基础上的自由个性”[1]104的社会形态阶段。也即共产主义社会,生产力高度发展,社会产品极大丰富,消灭了私有制和旧式社会分工,人们有了充分的自由发展的时间和空间。《共产党宣言》明确指出：“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2]491只有在共产主义社会才能真正实现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人的全面自由的发展是共产主义社会的本质规定。因此，人的发展与社会的发展是同一历史过程,是两个相互影响和相互制约的不同方面，体现了人的发展程度与社会的发展程度的历史的一致性。

(二)共产主义事业的追求目标

人的全面发展是时代发展的必然要求并不意味着这是一种自发的合目的性的发展趋势，而是需要人的自觉实践和行动作为推动力来完成。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提出了无产阶级革命这一伟大的历史活动，由此来实现“人的全面发展”这一共产主义事业的追求目标。

马克思揭示了当资产阶级建立了自己的统治之后，便暴露了本质，其所宣称的民主、自由、平等都不过是资产阶级的私有物，反之，工人阶级所承受的剥削日益严重，生存状况每况愈下，在以私有制为基础的旧式社会分工基础上，造成“人终身束缚于一种职能，只是承担一种社会局部职能的局部个人”[3]，是片面发展的人。同时，日益严重的两极分化伴随着资本积累而加剧，工人阶级贫困化逐渐加深。

而最初的工人阶级的反抗必然带有自发性，只有在科学理论的指导下，通过革命消灭私有制，消除异化劳动，才能解放自己进而解放全人类：一方面，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是无产阶级运动与以往一切阶级运动的根本区别；另一方面，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相应地决定了无产阶级运动的最终目标是实现人类的彻底解放。这一科学理论的前景是要彻底消灭阶级和阶级差别，建立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共产主义社会。

因此，马克思着眼存在于既定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中的人来追求人的发展，认为人的发展依赖于社会关系的变革和社会形态的演进的同时，实则也指明了共产主义事业的追求目标就是摆脱两重枷锁的束缚，来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一是摆脱“物役”，即实现对劳动产品的全面占有，实现维持人的生产生活活动以及延续后代的物质基础的丰盈；二是摆脱“人役”，即最终实现阶级的消亡和国家的消亡，不再存在凌驾于个人之上的社会、阶级或国家的力量对人的发展的粗暴干预。

(三)科学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

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展开了对其他“非科学”社会主义的分析和批判，并提出了科学社会主义的一系列原则，其中关于人的解放、发展和自由论题不但是最富有生命力的部分，也最明确地体现了马克思关于未来社会的基本思想。

科学社会主义是理论体系、制度设计和价值目标的统一，在这三位一体的社会主义观中，关心人、解放人、发展人、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价值目标居于首要地位，在这个居于首要地位的价值目标中，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又是其核心。

马克思恩格斯虽然没有正面系统地论述社会主义价值、价值观问题，但是通过对社会发展和人的发展的描述，特别是对未来共产主义社会的具体构想中已经渗透了社会主义价值观的相关思想。可以说，马克思恩格斯所提到的社会主义概念，已经不简单是制度、体制和政策等具体实践领域，而首先是一种价值理想和价值追求，后者只不过是实现这一价值理想的途径和方式。而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则是这一价值理想的最终目的，因此，《共产党宣言》所蕴含的人的全面发展思想一方面预示着社会发展的未来方向，另一方面也提出了在实现社会主义的过程中塑造价值观念、实现价值追求的重要途径。

二、人的全面发展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启示

《关于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意见》从三个层面凝练了核心价值观的基本内容。这种提炼和概括，是在新形势下，面对改革开放带来的社会发展新问题所造成的思想多元化和价值丰富化新特点，为了进一步培育、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从而巩固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和社会的全面进步提供新的精神动力和价值引导。

《共产党宣言》所蕴含的对人的全面发展的认识，对于我们正确理解和推进当前核心价值观的培育践行有着重要的启发意义。

可以说，人的全面发展是一个不断趋向于凸显和实现人的个性、价值和全面实现人的理想、潜能的过程，但当前所处的时代又以种种阶段的特殊性制约和引导着人的发展，这些制约因素是发展的必经阶段。因而当前在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更加强调的是人的社会性，从经济发展实践和社会治理等层面强调培育价值观的重要性和目的性，以及在这一历史时期促进价值观践行和人的发展的现实途径。那么，当前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和践行就要求将人与人的发展的普遍性和特殊性考虑进去，将人的全面发展的理念与当前的现实实践相融合。

(一)社会性和个体性的融合

《共产党宣言》所构想的未来社会中“每个人全面而自由的发展”，每个人最终摆脱了外部世界的奴役，成为自身的主人。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社会虽然为人的个性发展创造了一定的物质条件，在世界范围内开拓了人的发展空间，使人具有一定的独立性，但同时，旧式分工和异化劳动却压抑和束缚了人的个性发展。所以，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非人性进行了分析，认为“在资产阶级社会里，资本具有独立性和个性，而活动着的个人却没有独立性和个性”[2]491。因而《共产党宣言》主张消灭资本主义私有制，消灭资产者的个性和自由才能最终解放无产阶级，解放全人类。只有克服和消灭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发展的工具性、片面性和有限性，才能实现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

但另一方面也要强调人的社会性，因为“人的需要的合理性是以社会的尺度而不是以个人来认定的”[4]258。恩格斯指出，“社会的每一个成员都能完全自由地发展和发挥他的全部才能和力量，并且不会因此而危及这个社会的基本条件”[5]373，因为社会的发展为人的个性发展提供了客观历史条件和动力。作为现实的人，必然要借助人与人之间的物质关系及其他社会关系来体现和发展自己的本质。社会的发展是人的全面发展的条件和必然要求，人的发展离不开社会的发展，也就是说人的发展在特定的历史阶段必然带有社会性的一面。因为在历史发展尚未达到能保证和维持个性自由全面发展的物质条件和水平之前，人的社会性的发展保证了其在与外部世界的交互作用中，在实践中充分发挥自身的主体力量，将人的全面发展的可能性变为现实性。《共产党宣言》在分析资本主义社会的阶级状况之后强调，“无产阶级的运动是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2]477，这就是无产阶级运动的社会性，也是人的发展的社会性。换言之，人的全面发展与社会的全面发展是一个“相互制约、相互促进、互为因果的关系”[6]。

(二)功能性和价值性的融合

由于落后的生产力和物质水平的制约，社会的发展进步无法获得突破性的进展，因此在较长的历史时期内，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的重心还是在提高物质生产水平方面，因而也就导致将人放在经济活动和经济关系中来考察，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发展状况影响着社会中的人的发展。而生产力的高度发展、丰富的物质资料满足社会成员的基本生活需求，在此基础上追求进一步的精神享受和个性发展。发展生产力的过程就是人发挥自己的各种能力，综合自身的各种条件进行实践活动的过程，是丰富提高人的能力的过程，也是人的个性丰富和发展的过程。因而，生产力的高度发展是实现人的全面发展的根本条件：人的能力的发展，特别是从事物质生产活动的能力是人的全面发展的必然要求。

但同时，也不能忽视人的价值性维度，在对人的劳动能力的培养过程中，也要重视道德修养和理性素养的培育，即平衡物质和精神两大领域的发展。正确处理这两个关系,实质就是要正确处理人的全面发展作为目的和手段之间的辩证关系。

总体而言，核心价值观的培育在于通过现实机制的约束和引导，从现实具体的实践层面，通过对社会公德、职业道德等的反复强调，将这些道德准则和价值追求不断内化到每个人心中。

所以，一方面核心价值观的践行的这种外化，是对人在特定时期的功能性的强调。即在社会政策和重大改革措施的引导下，遵循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要求，要将核心价值观和社会实践紧密联系，将其“融入制度建设和治理工作中，形成科学有效的诉求表达机制、利益协调机制、矛盾调处机制、权益保障机制”[7]，完善市民公约、村规民约、学生守则、行业规范，从而实现社会的有序稳定。另一方面，核心价值观的践行的内化，有利于对人的价值性的强调。以人的完善和发展作为目的，在完善了外部激励惩罚机制的基础之上，真正做到扬善抑恶，用外在的强制举措强化人的道德感，内化为习常的价值判断和价值选择，才能实现治理效能与道德提升相互促进，形成良性的双向互动效应。

(三)现实性和理想性的融合

人的发展是具体和一般的统一，也就是说人的发展是历史的、具体的，也是发展的、变化的。“一般”是社会主义的终极价值目标和理想，是马克思和恩格斯为人类所指明的社会主义生产力充分发展、财富充分富有、没有剥削压迫、各尽所能、按需分配，自由人的联合体。“具体”是在社会主义发展的特定阶段对具体的阶段性目标的最根本和核心的看法。而“一般”依托于“具体”，贯穿在社会主义运动、建设和发展的历史过程之中。马克思始终将人的发展与人的现实需要紧密联系在一起。他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提出异化劳动理论，就是强调人的全面发展是人对自己在现实社会中失去的一切东西的全面占有，实现劳动的内化，摆脱了异化劳动。只有当劳动出于内在的自主要求，人的发展才成为目的本身。

因而针对当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和践行来看，就要以当前的国情为依托，以此为前提来推进人对自身发展的关注和重视，从而实现人在现实生活中的发展。

一方面，通过将核心价值观的培育和践行融入国民教育全过程，完善学校、家庭、社会三结合的教育网络，以强大的合力推进对核心价值观的认识和践履。尤其是要进行大众化的引导，突出大众媒体的作用，引导人们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7]另一方面，现实中的人处在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之中，尤其是在社会发展的转型期这个特殊的阶段，就必然具有特定的发展需求和发展理想，那么，强调人的发展也要结合时代和社会环境来给予重视，这是由于当前价值追求的多元化和丰富化造成的。因而在强调主流价值观的同时也要“在尊重差异中扩大社会认同，在包容多样中形成思想共识”[8]。

总体而言，作为一个国家和民族价值体系中最本质、最重要的部分，核心价值观是所有人进行价值判断的基础，培育和践行核心价值观有助于缓和潜在的社会矛盾和冲突，形成人们共同遵循和维护的行为准则，提升整个民族的凝聚力和向心力，进而转变为社会的文化精神和价值传统。

三、结语

人的发展除了基于必要的自然条件和社会环境之外，还依赖于具体的实践活动，这种主客观不断互动的过程不仅重新改造了人与外部世界的关系，更加重塑了人的精神世界，将时代感和现实感赋予人，从而对人生观、价值观进行洗礼。《共产党宣言》所洋溢的对未来社会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的憧憬，正是在实践基础上所实现的人的所有关系的新的确定。对人的发展的强调是历史进程的主题，而现阶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和践行正是遵循着这一前进的步伐。它并不仅仅是对社会中的人的行为活动的引导和规范，更是对人的内心世界的反思和警醒。[9]外化于行，内化于心，以价值观的倡导引领自由发展的道路。

[参考文献]

[1]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2]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

[3] 郑永廷，石书臣. 马克思主义人的全面发展理论的丰富和发展[J].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02(1):24-28.

[4] 王孝哲.哲学原理新论[M].合肥：安徽大学出版社，2006.

[5]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

[6] 扈中平.人的全面发展内涵新析[J].教育研究，2005(5):3-8.

[7] 中共中央办公厅.关于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意见[G].2013.

[8] 黄建跃.论立足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理据[J].重庆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2015(10).

[9] 易刚.毛泽东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J].重庆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6)：1.

(责任编校：杨睿)

On the Cultivation and Practice of the Socialist Core Valu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Human Overall Development

——Enlightenment ofTheCommunistManifesto

LING Jia-ying

(SchoolofMarxism,PekingUniversity,Beijing100871,China)

Abstract:As a new world beckon, The Communist Manifesto shows a better vision of future society of Marx and Engels. Meanwhile this is also a new declaration of values, which takes the comprehensive and free development of human as an important symbol of the society in the future, and highlights the importance of human. On the other hand, the current cultivation and practice of socialist core values is also a new expression of social development and human development, and new requirements for human development under the new situation as well. Such advocacy both inherits and carries forward the central role of human in the Communist Manifesto, puts forward new requirements and prospects human development in the new era.

Key words:core values; The Communist Manifesto; comprehensive development of human

中图分类号：D6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2- 0598(2016)01- 0042- 04

[作者简介]凌加英(1988—)，女；北京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在读博士，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和社会发展理论研究。

[收稿日期]*2015-05-08

doi:12.3969/j.issn.1672- 0598.2016.01.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