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建 李炎烨 朱 悦
南开大学文学院传播学系,天津市卫津路94号 300071
目前,我国学术期刊数字化传播体系主要由商业数据库传播平台和开放获取平台构成。20世纪90年代,我国政府开始支持数字图书馆建设,重要成果之一是培育了同方知网、重庆维普、万方数据等三个数据库传播平台,三者是我国学术期刊数字化传播主要市场主体。我国的学术期刊数据库是平台商与期刊界整体合作的结果。学术期刊个体代表作者以极低的价格把内容资源网络传播权授予数据库平台商,平台商集腋成裘,整合了我国绝大多数学术期刊数字化资源,为学术界和社会公众提供有偿服务。这种合作经营模式虽然整体上增强了学术期刊的传播力和影响力,但与网络时代我国学术期刊小发行、大传播的经营模式存在悖论,也不符合学术资源开放获取趋势。
开放获取旨在建立真正服务于学界的学术传播体系,发起者是学术界、出版界和图书情报界个体或团体[1]。其最初模式是“开放存取”(在研究成果开放存取平台上,作者付费传播、读者免费获取),现包括“开放存取”“开放获取”“开放出版”(后两种模式一般不用作者付费传播)等多种模式。在开放获取运动的影响下,2010年,中国科学院主办的中国科技期刊开放获取平台上线,2013年,中国社会科学院承建的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学术期刊数据库上线。这两个平台的公益性具有示范意义。本论文的研究在内容资源免费获取方面与开放获取理念有类似之处,但范围并非所有学术期刊的开放获取,也不是单项科研经费管理机构资助出版期刊的开放获取,而是接受公共资助出版的学术期刊或靠国家财政提供的经费办刊的学术期刊在统一平台上的开放获取。主导者应是为学术期刊提供公共资助或办刊经费的政府相关部门,经济特征是对读者和作者全部免费。为避免歧义,突出学术期刊的公共性和传播平台的公益性,本文主题没有使用一般意义上的“开放存取”或“开放获取”概念,而采用了含义更准确的“公益传播”概念。
我们不否认学术期刊商业数据库为学术期刊发展和学术交流做出的贡献,也不否认开放获取运动在降低学术交流成本、提高学术交流效率方面的作用,我们提出学术期刊公益传播理念目的在于构建包括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在内的学术期刊数字化传播体系,这个传播体系中的传播主体应该是分类分层的,既包括追求规模效应和经济利益的市场主体[2];也包括旨在解决“学术传播危机”、“建立真正服务于科学研究的学术传播体系”的开放获取主体;还应包括致力于遴选高端内容资源,为学术期刊、学术界和社会公众提供公共学术信息服务的公益传播主体[3]。目前,研究者对学术期刊商业数据库经营模式和开放获取运动的研究较多,对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的提法和系统研究尚不深入。愿本文起到抛砖引玉作用,引发学术期刊界和国家出版管理部门对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的关注和深入研究。
数字化传播改变了传统学术期刊共享性差、信息不全、存储和检索不便的传播缺陷,为学术期刊提供了数字化传播和信息获取平台,提高了信息资源利用效率,但现有的商业传播平台和开放获取平台也存在明显的缺陷。
数据库是高效率的信息服务方式,具有资源共享、内容海量、重复率低、检索功能强大等媒介特征,是网络学术资源配置的最佳方式之一。
在传统纸质阅读环境中,人们为了提高信息获取效率,习惯于以刊评文,从专业期刊、品牌学术期刊获取信息。数据库为学术期刊提供了数字化传播和信息获取平台,帮助学术期刊实现“小发行大传播”。借助数据库的传播功能,综合性学术期刊和发行量小的专业期刊仅以较小的发行量满足作者、管理者、收藏机构、基本读者的需求,也能获取传播力和影响力。强大的搜索功能提高了综合性期刊、新期刊论文的显示度,整体上提高了学术期刊的影响力。
学术期刊数据库具有强大的功能。使用者可以以我为主调遣海量学术资源,随着语义出版等新技术的研发应用,学术期刊数据库有可能成为学者的研究助手,不仅为学者获取和使用学术期刊提供极大便利,而且帮助学者利用大数据开展研究,提高学术期刊内容资源的使用效率和学者研究效率,帮助学者实现此前无法实现的研究计划,做出此前无法做出的研究成果。
我国学术期刊的传统出版周期较长,版面数量有限,难以满足学术研究大发展对成果刊载的需要。数字化传播平台为学术期刊提供了灵活的刊载方式。如数据库优先出版可以在版面紧张的情况下,把本刊准备刊发的部分论文在数据库中优先出版,待版面允许的时候,把论文排入印刷版。数据库优先出版充分利用了数据库海量存储的媒介特点,把学术期刊的公信力与数据库的出版传播能力结合在一起,实现了传统媒体与数据库媒体的完美融合,丰富了学术期刊编辑出版的内涵,扩大了学术期刊编辑出版的外延。
万方数据、同方知网、重庆维普三大商业数据库以学术期刊全文提供为主,同时对论文数据进行了深度加工,为用户提供功能强大的搜索服务和基本的文献计量服务。数据库还为专业化的期刊定量评价机构提供了便利。南京大学、武汉大学的相关学术评价机构使用文献计量技术对统计源期刊数据库学术论文被引量等进行量化统计,进而根据刊载论文的被引量、被引率对学术期刊进行评价。因此,数据库出版不仅为学术期刊提供了数字化出版和获取平台,还促进了学术期刊量化质量评估的发展。
商业传播平台和开放获取平台在内容资源建设、平台建设和功能建设三个方面各自存在明显不足。
我国三大商业学术期刊传播平台属于资源集成型数据库,为了满足不同层次读者的需求,内容建设贪大求全,以取得竞争优势。由于缺乏二次传播的内容遴选和推荐机制,三大商业传播平台内容资源质量难以保障。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学术期刊数据库目前以收录中国社会科学院、北京大学、南京大学确定的核心期刊为特色,旨在建设最大的社会科学开放获取平台。中国科技期刊开放获取平台则没有明确说明遴选标准。追求最大或没有标准,意味着遴选标准、功能定位、品牌特色的缺失。
表1 我国学术期刊主要数字化传播平台内容资源
据原新闻出版总署首批认定,我国共有学术期刊5737种[4]。2015年,北京大学中文核心期刊要目总览遴选出核心期刊1968种;武汉大学中国学术期刊评价研究报告评出权威期刊316种,核心期刊1572种。由于缺乏期刊评价功能,主要商业传播平台不仅收入了大量非核心期刊,也收入了大量非学术期刊。在学术传播上可能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的后果。
商业传播平台性质决定了必然实行市场化体制机制,不以社会效益为首要追求。我国学者研制的数据库评价指标体系中,收费情况指标项得分越高,数据库的综合排名就越高[5]。表明学界和业界认为商业性是学术资源数据库的主要特征。高校、科研机构图书馆采购的数据库限于局域网用户使用,公共图书馆的读者使用数据库,要受流量限制。在个人用户方面,商业数据库实行按页或篇收费,导致个人用户使用成本高昂。目前的主要开放获取平台建设刚刚起步,力量分散、设计简单,在权威性和影响力方面与商业平台相比仍很稚嫩,尚未形成竞争优势。
目前,商业传播平台和开放获取平台在功能建设方面存在明显不足,即在全文提供方面功能强,但在论文质量评价和推荐方面功能弱,特别是存在定性评价功能缺失,在为学术研究服务方面专业性不足。商业平台经过长期发展,检索功能非常强大,其内容集成模式导致学术检索成本增高,围绕热门主题的论文数以千万计,检索结果呈现缺乏科学有效的分层和推荐机制,按照被引排序的量化推荐功能导致论文显示度方面的“马太效应”。读者较难找到真正需要的论文,也较难判断论文的质量。开放获取平台也存在类似问题。
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对学术期刊、图书馆界、学术界和国家利益都有正面效应。
现有商业传播平台建设上公益不足,与网络时代我国学术期刊小发行、大传播的经营模式存在悖论。从学术期刊方面来看,缘于我国的学术期刊出版体制,我国大部分学术期刊并不主要从读者市场获取办刊资源,而是从主办单位和作者市场获取办刊经费,因此不把主要精力放在发行上,而是集中力量提高期刊质量,借助网络传播提高期刊影响力,质量和影响力提高了,学术期刊自然能够获取办刊资源[6]。因此学术期刊内容资源越容易获取,越有利于期刊发展,商业数据库的收费传播显然为学术期刊内容传播设置了获取障碍。有些学术期刊尝试采取独立建立网站、云出版、加入刊群网站或开放存取模式推送内容产品,抗衡商业数据库,但势单力薄,难以形成规模效应,还存在安全性、版权、标准等多方面问题,亟需国家支持[7]。学术期刊客观上有纳入数字化公益传播平台、扩大数字传播范围,增强影响力的需要。要想消除学术期刊的数字化大传播理念与读者从数据库付费获取信息之间的悖论,让学术资源惠及整个学术界,进而服务全社会,成本最低、效果也最好的办法就是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
从图书馆界来看,目前中外期刊数据库已经成为高等院校和科研机构图书馆、公共图书馆等采购的重要资源。图书馆需要分别向期刊和数据库平台商付费,才能分别获得期刊内容的纸质版和数据库版,造成采购经费的浪费。包括学术期刊数据库在内的中外学术资源数据库购买占用了大学图书馆大量经费。学术资源数字化公益传播产品市场供应严重不足。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有助于为图书馆提供多样化选择,减轻图书馆系统采购数据库的经济负担,降低相关服务成本。
从学术界角度来看,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将使学术成果的交流成本更低,更加快捷和便利。科研人员除了参加学术会议外,与同行交流最常见的方式就是在学术期刊上发表论文。承认和尊重是科学家对自己的发现的唯一财产权[8],科研人员发表成果(尤其是学术论文)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获取经济利益,而是希望尽可能地使自己的研究成果得到广泛的传播,进而获得同行的认可;同时,科研人员为了开始或继续自己的科学研究,也希望能够方便地获取其他同行的研究成果,提高自己的学术能力。尽管商业数据库出版模式促进了学术交流的发展,但毕竟商业出版者所追求的是利润的最大化,这与科研人员的非营利性动机存在根本的冲突。这种非营利的信息传播动机和信息获取需求,与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理念高度契合。
从国家利益方面来看,我国学术期刊主要由高校、科研机构和中国科协系统主办,办刊经费主要来自中央、地方财政拨款。鉴于学术期刊的重要地位,在国家出版基金管理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上,柳斌杰指出,国家通过十多种途径支持学术期刊建设[9]。2004年,国家教育部实施 “名刊工程”建设,此后中国社科院也开展了“名刊工程”建设。中国科协通过实施精品科技期刊工程和科技期刊国际影响力提升计划,建成了我国规模最大、强度最高的科技期刊资助体系。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1999年开始设立重点学术期刊专项基金。国家社科基金2011年起开展了社科类重点学术期刊资助工作。我国通过各种途径加强学术期刊建设的目的是提升学术期刊质量,使其能够更规范、更有效地为科研工作和经济社会发展服务。传播是科学的本质[10]。国家财政资助的学术期刊内容应实现公益传播,促进社会效益的发挥。
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首先要确定内容来源。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需要无偿使用学术期刊的内容资源,为了减少阻力,也为了提高内容质量,应首先把接受公共资助的学术期刊纳入遴选范围,这是入选期刊的核心层。靠国家财政投入办刊的学术期刊,是入选期刊的扩展层。这两大类期刊从资金来源、学术质量等方面衡量,应纳入公益传播范围。接受其他非公共研究基金资助、作者资助的学术期刊,可纳入学术期刊数据库公益传播的外围层。如图1所示。
图1 我国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内容来源的核心层、扩展层、外围层
值得指出的是,无论是纳入核心层、扩展层还是外围层的期刊,都应契合数字化公益传播的宗旨和定位,也应符合高端内容资源数据库的质量要求,否则不应收录。下面仅对核心层和扩展层进行分析。
公共资助学术期刊指接受中央或地方财政专项资助出版的学术期刊。这里仅以接受国家级科研基金资助的学术期刊和接受教育部、中国科协专项资助的学术期刊举例。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国家社科基金是资助我国学术研究和成果出版的两大国家级基金,两者都资助学术期刊出版。早在1999年,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就设立了重点学术期刊专项基金,资助我国被美国科学情报研究所的SCI、SCI-E、SCI-Search收录的或在《中国科技期刊引证报告》(CJCR)公布的年度总被引频次前50名中国自然科学类期刊的组稿、编辑、出版及发行等[11]。全国社科规划办已资助优秀学术期刊200家(在全国社科规划办网站检索,检索日期截至2016年1月4日)。这些国家级学术期刊资助计划资助的期刊,应首先纳入公益传播范围。
2003年《教育部高校哲学社会科学名刊工程实施方案》计划通过国家(包括新闻出版总署、教育部和主办单位)的支持和学报的改革,在五年时间内滚动推出20家左右能反映我国高校学术水平和学科特点、在国内外有较大影响的社科学报及其特色栏目。其中,培育出5至10种国内一流、国际知名的社科学报。主要支持方式是予以财政拨款资助。据朱剑研究,名刊工程成效明显[12]。纳入教育部名刊工程资助计划的社科期刊,应予以数字化公益传播。
在国家财政的大力支持下,中国科协坚持不懈地推动所属期刊的发展,不断加大支持力度。1997年,设立了期刊专项,每年拿出300万元支持基础性高科技学术期刊发展。2006年,进一步实施了精品科技期刊工程,到2012年累计资助科技期刊546项(次),资助金额5740万元,成为近年来我国对科技期刊支持范围较广、影响面大的支持项目[13]。2015年该工程的精品科技期刊培育计划资助各类项目200项,资助金额达3750万元;该工程的科技期刊发展能力建设平台项目计划资助4项,共40万元。
2012年起,中国科协在其他部委支持下启动“科技期刊国际影响力提升计划”,首期三年时间,投入近亿元打造我国高水平英文科技期刊。期刊影响力计划设A、B、C、D四类支持项目,A类项目支持15种英文科技期刊,每刊200万元;B类项目支持40种英文科技期刊,每刊100万元;C类项目支持50种英文科技期刊,每刊50万元;D类项目评选出20种创办英文科技期刊,每刊50万元。在中国英文科技期刊中,国际化程度较高、具有较大发展潜力的期刊基本都入选该计划。中国科协专项资助期刊应当纳入公益传播范围。
我国学术期刊大部分是党政系统以及高校、中科院、社科院等事业单位、中国科协、中华医学会等学会协会主办的。2012年7月30日,原新闻出版总署印发《关于报刊编辑部体制改革的实施办法》,规定原则上不再保留科技期刊和学术期刊编辑部体制,现有科技期刊和学术期刊编辑部均并入新闻出版传媒企业或转为期刊出版企业。对于在国家基础学科和前沿学科中具有领先水平、能代表国家学术水准,并入新闻出版传媒企业或转为期刊出版企业条件不成熟的重点科技期刊和学术期刊编辑部,可暂时保留[14]。在报刊编辑部体制改革中依靠国家财政投入运行的学术期刊,应该被纳入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的核心层或扩展层。包括以下几类:
高校是我国学术期刊的主要主管主办者之一,高校科技期刊研究会和全国高等学校文科学报研究会网站资料显示,两家研究会分别有935个会员单位和816个会员单位。(检索日期截至2016年1月4日)一些重点大学高校的学报编辑部,被定位为校属院(系)一级学术机构,由学校直接领导。可参照高校类型(985大学、211大学、普通高校)和学术期刊质量对高校学术期刊进行分层分类,结合实际情况将接受公共资助的或依靠中央、地方财政、事业单位经费运行的学术期刊纳入公益传播的核心层或扩展层。
中国科协学术期刊是我国科技期刊的代表性刊群,是重要的出版与学术交流资源。2014年各级科协及两级学会主办科技期刊2575种。其中,各级科协主办科技期刊448种,全国学会主办科技期刊1047种,省级学会主办科技期刊1080种。中文学术期刊1486种,英文学术期刊116种[15]。其中接受公共资助的学术期刊和靠中央、地方财政、事业单位经费运营的学术期刊应予以数字化公益传播。
我国科研机构数量众多,靠中央或地方财政拨款运行的综合性和专业性科研院所形成高等院校系统之外的另一个重要公立科研体系。综合性科研机构有国家、地方科学院所系统,专业性科研机构涵盖军事、医学、农业等领域。学术期刊是科研机构的重要支撑资源。由于多方原因,科研机构所办学术期刊往往质量更高[6]。据官方网站不完全统计,中国科学院主办期刊134种,中国社会科学院主办期刊93种。中国工程院主办期刊的重点是院刊《工程·Engineering》,共包括1个主刊、9个子刊。(查询日期截至2016年1月4日)学术期刊被视为展示科研实力的窗口,高校和科研机构一般会对所办期刊择优予以优厚资助。对那些接受专项资助的学术期刊和靠中央、地方财政、事业单位经费运营的学术期刊应予以数字化公益传播。
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的载体是网络数据库。数据库建设具有信息密集、技术密集、资本密集特点,需要国家的主导和支持。数据库建设包括平台建设、内容资源建设和应用建设三大部分,除此之外还涉及传播主体和传播机制等重要安排。
我国学术期刊主要靠各级财政和主办单位拨款办刊,长期以来在编辑工作方面着力较多,在经营方面着力不多,出版主体呈现“全、散、小、弱”的基本面貌,缺乏有能力整合集成内容资源的数字出版主体。由于政府的支持和协调,以及学术期刊的整体弱小,学术期刊和商业数据库之间的信息交易成为以政府为主导的内部市场交易,资源配置中意识形态的作用降低了内部市场交易成本,支持和培育了商业数据库平台的发展壮大。这种资源配置方式理应体现很强的公益性,但由于政府和市场在公益传播资源配置中的角色不明,公益性难以成为商业数据库平台企业自觉的目标追求[16]。为了培育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主体,需要政府转换思路,做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主导者和培育者,而非商业数据库出版的主导者和培育者。
目前全国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领导小组主导哲学社会科学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批准中国社会科学院建设了国家级、公益性哲学社会科学信息平台——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学术期刊数据库。但从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基金宗旨和功能来看,似应专注做好科研项目资助和项目成果传播工作,资助学术期刊出版和学术期刊数据库传播,在专业性上略显不足,从长远来看,数据库品牌建设将面临较大困难。科研基金管理部门和政府出版管理部门应整合资助计划与出版资源,采用共建共享形式,以国家出版基金为主体资助建设面向公众服务的国家级大型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平台。
在国家出版基金管理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上,柳斌杰指出,国家出版基金在考虑资助学术期刊的途径。国家和政府主管部门促进期刊发展的举措不少,但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的效果不好。国家的期刊资助最大的问题是对公益性学术期刊数字化传播重视不够,对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缺乏强有力的直接资助。以国家出版基金为主的出版和科研基金应承担起资助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使命。首先,国家出版基金是出版业专项基金,专业性强,在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品牌建设上更易成功。其次,国家出版基金经过数年发展,在学术出版方面取得了系列成果,但在学术传播方面影响尚小。原因之一是图书产品出版周期较长,在传播最新研究成果方面力有不及。学术期刊数据库作为连续出版物,不仅是学术传播的主渠道,而且易于形成品牌,国家出版基金只有涉足数据库出版,才能拥有更大影响力。最后,收录范围是数据库评价的重要指标,相比于按照省域、区域或行业为范围建设公益传播数据库,全国性的综合性数据库更能满足学界和社会需求。
2014年,国务院印发《关于深化中央财政科技计划(专项、基金等)管理改革的方案》,提出建立公开统一的国家科技管理平台,对中央财政各类科技计划(专项、基金等)实行统一管理,建立统一的评估监管体系的任务[17]。建议进一步整合期刊出版专项资助工具,形成国家出版基金牵头,多种资助工具配合的有效管理格局。为此,政府部门应整合科研基金和出版基金的出版资助功能,扩大国家出版基金的资助规模,增强国家出版基金的资助强度,使其有能力承担资助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职能。
传播平台和内容资源是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的基本保障。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和国家大力发展文化产业条件下,学术期刊的数字化公益传播需要充分利用市场要素。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要想得以实现,政府的政策引导、资助和出版企业的有机结合是成功的关键。
第一种方法是另起炉灶建设学术期刊公益传播平台。以国家出版基金为主的国家出版、科研基金可采用特别委托项目或招标的形式资助学术出版机构或数字出版企业,使企业成为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主体。实力雄厚的出版企业拥有多种盈利模式和收入来源,能够在相关基金的资助下,不以盈利为目的为用户提供免费服务。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平台还可以委托给大型出版机构或科研机构建设。我国最权威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网站中国理论网,就是由人民出版社主办的。人民出版社作为公益性出版机构,建设公益性的中国理论网,体现了出版机构的公益性。又如全球最大学术门户网站中国社会科学网和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学术期刊数据库,是中国社会科学院主办的,体现了科研机构的公益性。
第二种方法是整合现有学术资源开放获取平台建设新的集成化平台,使其具有国家级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平台的功能。在开放获取理念的普及过程中,我国建成了一批学术资源开放获取平台。哲学社会科学期刊方面主要有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学术期刊数据库;科技期刊方面主要有中国科学院主管、中国科技出版传媒股份有限公司主办、北京中科期刊出版有限公司承办的中国科技期刊开放获取平台。此外,中国科学院、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等发布了OA联合声明,也都在建设OA数据库。但整体上我国OA期刊历史不长,数量不及美国十分之一,学科覆盖面小,整体质量和学术影响力较低[18]。学术期刊开放获取平台遴选期刊的标准不明确、数据库存量较小、版权问题被悬置、数据库功能简单,无法与商业学术期刊数据库比肩。应对处于起步阶段的学术期刊开放获取平台存在的问题进行理论分析,对其发展中出现或将要出现的问题进行调查研究和预测,在顶层设计上对上述平台进行整合,集中优势资源推动我国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事业健康发展。
学术期刊的触角深入知识的各种门类,几乎覆盖所有的知识领域。学术期刊是连续出版物,具有庞大的存量和增量内容资源,这些内容资源形成了海量的知识仓库。数字化公益传播内容资源的建设不可能一劳永逸。
第一种方法是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平台自建内容资源。即由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平台独立建设内容资源。首先为平台补充入选学术期刊的增量资源,然后逐步添加入选学术期刊的存量资源。利在于可以确保内容资源安全,为公益传播提供坚实的资源保障;弊在于对学术期刊存量资源的重复数字化加工带来的国家资产浪费。
第二种方法是购买商业数据库相关内容资源和服务。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平台可以与商业学术期刊数据库合作,把商业学术期刊数据库作为资助对象,以政府采购的形式使相关高端内容资源其进入公共领域。利在于能够节约资源,弊在于政府遴选采购的一定是商业数据库的高端和优质资源,可能影响市场主体盈利水平和市场秩序。政府资金的注入将强化某个商业学术期刊数据库的市场垄断地位,对其他市场主体而言有失公平。
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势必对商业传播平台和开放获取平台产生影响。公益传播应与商业数据库传播平台、开放获取平台在产品功能、目标市场等方面区别定位,追求学术期刊网络传播资源的优化配置。
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定位于公共学术信息服务,在产品功能、目标市场等方面与学术期刊商业数据库有明显区别。与商业学术期刊数据库相比,公益传播平台定位于高端内容资源数据库,注重专门性、基础性,不追求资源的海量。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不是取代商业数据库,而是在信息资源的重新配置中追求帕累托改进,与商业数据库保持齐头并进的态势,走出一条相得益彰的共同发展道路。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在传播主体、内容来源、服务对象方面与开放获取也有明显区别。开放获取是学术界、图书情报界、出版界个体或团体组织的,权威性和保障性不足,内容分散、缺乏统一的存储和发布平台,服务对象主要是作者和读者。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由国家资助建设,是代表国家科研水准的高端内容资源数据库,也是国家科研信息化基础设施,服务对象主要是个人用户。
在功能方面,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平台应开发符合传统学术期刊数字化转型趋势的特色功能。首先是强化检索功能。应针对现有商业传播平台的检索功能缺失,为公益传播平台设计专业化检索功能。例如,应为相关刊群的内容深度开发提供应用平台和技术支持。在内容显示方面,目前的学术期刊数据库未能提供栏目搜索功能。栏目是学术期刊内容组配的基本单位,也是作者投稿的指南,可分为紧凑型栏目和松散型栏目。其中,紧凑型栏目是围绕同一主题安排的系列文章,传播平台对期刊的传播和推荐,应该充分发挥栏目的作用。其次是增加编辑含量。公益传播平台应提供数字化二次传播应有的学术评价特别是定性评价功能。除了提供基本的被引统计评价功能外,应针对现有商业传播平台内容资源建设重数量不重质量导致内容服务缺乏层次和评价功能重定量不重定性的缺陷,联合学术界、学术期刊界提供学术论文定性评价功能。将学术期刊数字化传播功能和定性评价功能结合起来,将“以刊评文”和“以文评文”“以文评刊”结合起来。学术评价功能通过对纳入公益传播范围的期刊论文进行再评价,相当于将期刊评价和学术评价的定量评价和定性评价两种传统方法结合起来,在同一个平台上真正做到以定性评价为主,以定量评价为辅。教育部社科名刊是高校社会科学期刊的一流刊群,该刊群开发的高校系列专业刊,对综合性期刊内容进行重新组合,形成系列专业刊,在学术评价上具有一定的创新性。但这一公益性应用缺乏公益性传播平台,目前只能集成入中国知网。
国务院办公厅在2002年转发了科技部、财政部《关于国家科研计划项目研究成果知识产权管理的若干规定》,该规定明确指出:以财政资金资助为主的国家科研计划项目(包括科研专项项目)研究成果以及形成的知识产权,除涉及国家安全、国家利益和重大利益的以外,国家授予科研项目承担单位。同时在特定情况下,国家根据需要保留无偿使用、开发、使之有效利用和获取收益的权利。接受国家公共资助的学术期刊的增量信息的公益传播,似乎可以参照上述规定。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需要在《著作权法》《信息网络传播权保护条例》等法律法规的基础上,参考当前一些数据库平台已有的管理办法和政策,结合公益传播的自身特性,对利益相关方,包括内容提供者、内容集成者、内容使用者之间进行调和和平衡,明确各方权利边界,防范版权纠纷的出现。
鉴于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存在明显的国家利益,国家立法部门可参照国际上已经开展或正在进行的数字出版物法定呈缴立法经验,将学术期刊数字出版物纳入法定呈缴对象范围,建立保障学术期刊数字信息资源开放共享的相关法律政策。
当前,在目标市场方面,学术期刊商业数据库主要面向高校、科研机构等机构市场。科学知识是天下公器。在建设创新型国家、创新型社会战略和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政策导向下,科学知识的社会传播意义凸显。2014年5月,李克强总理在全球研究理事会2014年北京大会开幕式致辞时强调,打造更加开放的平台,才能让每一个人都能分享科学知识的营养[19]。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就是我们探索的一条期刊传播和获取途径。因此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应主要面向个人用户市场。
论文首先对学术期刊数字化传播格局和相关概念进行了辨析。论文接着从对学术期刊数字化传播的媒介优势和传播活动各利益相关方的需求入手,对学术期刊现有数字化传播平台的地位和作用予以充分肯定,同时对学术期刊商业传播平台和开放存取平台在平台建设、内容资源建设、功能建设等方面的不足予以批评。在以上基础上论证了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的必要性和正面效应。论文接着从主导者和资金来源、建设模式、内容资源建设、平台建设和应用建设等方面对学术期刊数字化传播进行系统化研究。按照分层分类研究的方法,论文提出,公益传播平台的内容应主要来自接受公共资助出版的学术期刊和依靠财政拨款运营的学术期刊,提出了内容来源核心层、扩展层和外围层的范围。鉴于公益传播存在明显的国家利益,政府应做公益传播平台建设的主导者和资助者、培育者。出版和科研管理部门应参照国务院《关于深化中央财政科技计划(专项、基金等)管理改革的方案》,整合对学术期刊进行资助的相关科研基金、出版基金等资助工具,由国家出版基金牵头主导公益传播平台建设。在平台建设方面有另起炉灶和整合现有开放获取平台两种思路可供选择。在内容资源建设方面有自主建设和政府采购两种模式可供选择。论文最后从产品营销和管理方面考察了公益传播平台的产品定位、目标市场、特色功能、版权机制等细节。
本论文有待深入研究的问题主要有二。一是如何在体制改革背景中结合数字化对我国学术期刊进行分层分类研究,从而确定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的内容来源和遴选机制。论文作者曾明确提出学术期刊研究应坚持分类分层方法。我国学术期刊的产生具有计划经济体制色彩,形成了主要由高等院校、科研院所、研究团体、医疗机构以及出版社等主办学术期刊的格局。学术期刊数量众多、层次不一,办刊宗旨有很大差异,办刊主体多样,还存在综合性期刊和专业期刊同台竞争的面貌,构成复杂的出版体系。[6]2012年,原新闻出版总署印发《关于报刊编辑部体制改革的实施办法》,规定原则上不再保留科技期刊和学术期刊编辑部体制,但也明确列出了例外情况。这为学术期刊研究增添了更多变量。由于研究对象过于庞杂且缺乏权威信息,对某类甚至某种期刊,论文使用的数据可能不准确;对同类期刊的论断,可能忽略了个体的差异。论文对公益传播内容来源的研究仅提供一种思路,有待在掌握相关大数据之后提出更切实可行的方案。
本论文有待深入研究的问题之二是学术期刊数字化传播平台的建设模式。论文提出的公益传播方案涉及众多利益相关方,包括众多类型各异的期刊主管、主办单位、期刊出版单位,实现起来颇具难度。传播平台建设不仅需要大量资金和网络技术平台支持,而且需要对各利益相关方进行有效协调。据中国知网官方网站介绍,这个我国数字图书馆领域最大的市场主体是世纪之交在党和国家领导以及教育部、中宣部、科技部、原新闻出版总署、国家版权局、国家计委的大力支持下,在全国学术界、教育界、出版界、图书情报界等社会各界的密切配合和清华大学的直接领导下由CNKI工程集团经过多年努力建成的。现在的网络技术水平和国家科技投入力度比世纪之交有了很大提高,建设学术期刊数字化公益传播数据库的客观条件已经具备,成功的关键在于政府在传播平台建设和内容资源配置方面发挥主导和协调作用,提供资助工具和公益传播信息资源配置机制。本文提出的建设模式仅作为思路之一,希望能引发专家的深入研究。
致谢:感谢《中国科技期刊研究》二位审稿人和编辑部的中肯意见和建议。
[1] 李武著.开放存取的两种实现途径研究:OA期刊和OA知识库[M].上海: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12:37-38.
[2] 肖强.商业数字图书馆信息资源建设模式[M].北京:世界图书北京出版公司,20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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