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信使》的历史沿革及其对法国文学报刊的引领作用

2016-03-19 10:36罗浩明袁英子
安阳工学院学报 2016年3期
关键词:引领作用历史沿革

罗浩明,袁英子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广州510420)



《法国信使》的历史沿革及其对法国文学报刊的引领作用

罗浩明,袁英子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广州510420)

摘要:《法国信使》(1672-1995)300多年的办刊历史反映了法国报业的发展轨迹。作为法国文学报刊的代表,《法国信使》对法国文学的传播发挥着引领作用。通过探索《法国信使》的历史沿革对于了解18~20世纪法国报刊史及其与文学发展的互动作用具有积极的意义。

关键词:《法国信使》;历史沿革;文学报刊;引领作用

作为法国报刊史上的“三大官报”之一和法国文学报刊的领军刊物,《法国信使》(Mercure de France)(1724-1995)及其前身《风流信使》(Mercure Galant)(1672-1724)历经三个世纪。从创刊到停止发行,这份历史悠久的期刊经历了《风流信使》时期、半官方报刊的过渡期、沉寂之后借由象征主义思潮东山再起时期以及发展后期融合出版业务的后《法国信使》时期。从1995年开始,《法国信使》不再作为一份独立杂志出版发行,而是成为出版集团Éditions Gallimard旗下的一员。《法国信使》堪称法国报刊史上的一座丰碑,其办刊史反映了法国报刊的历史轨迹并对法国文学传播产生了引领作用。

中国现当代新闻学著述关于法国新闻事业的论述只是提及《法国信使》,甚至有关外国报刊史的文献只是简略而模糊地叙述了《法国信使》及其出版信息。郑超然、程曼丽、王泰玄著《外国新闻传播史》(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对这份报刊的介绍如下:“《信使报》原名《文雅信使》(Mercure Galant),1672年多诺·德·维泽(Jean Donneau de Visé)创刊于里昂。创刊之初,是一张具有乡土气息,风格多样的报纸,后来很快变成一张以刊载文艺作品为主的报纸。它的丰富多彩的格式具有独特的风格,在整个欧洲也不乏模仿者。1724年更名为《法国信使》(Mercure de France),由外交部赞助。1786年,该刊销1.5万份,共存在约120年”[1]。大多数关于法国报刊的著述对于《法国信使》的介绍莫过于此。

民国时期宋善良翻译的淮尔(G.Weill)著作《日报期刊史》(Le journal:originses,evolution et role de la presse periodique)(商务印书馆,1940年发行)中译本第二章对这份报刊记载得比较琐碎和模糊,而且该译著使用的是文言文,其叙述文字佶屈聱牙,晦涩难懂。在宋善良译的《日报期刊史》中,《法国信使》(Mercure de France)音译为《梅而居报》,诸如此类的细节说明现当代新闻学界对这份反映法国报业发展轨迹的报刊缺乏应有的了解。

由于《法国信使》原报社作为Éditions Gallimard出版集团旗下的出版社依然存在,法国官方网站刊载了关于《法国信使》及其前身《风流信使》历史沿革的介绍,维基百科也有关于该报发展历程的法文与英文记载。百度百科等网络上有关该报的介绍文献仅存于只言片语。

本文旨在梳理现有的关于《法国信使》及其前身《风流信使》的中文资料并参阅相关的英法文资料,剖析这份跨越三个世纪的法国垄断性和权威性的文学类报纸,对其发展过程进行历史分期,进而揭示其对法国文学传播的引领意义。

一、《法国信使》的历史沿革

1672年,法国作家维泽(Visé)在里昂创办《风流信使》(Mercure Galant)周刊,由当时的法国外交部赞助。在创办之初,该报一直以《风流信使》(也被译为《文雅信使》《高雅信使》或者《谄媚信使》)为报刊名,1724年《风流信使》正式更名为《法国信使》。

(一)维泽创办《风流信使》——“法国大革命前最重要的文学报刊”(1672年至18世纪20年代)

《风流信使》(Mercure Galant)的报刊名字之灵感来自上帝信使的名字墨丘利(Mercury)。神话故事中的“墨丘利”(Mercury)在当时被描绘成头戴两片翅膀装饰的头盔、手拿一柄神杖的形象。这个形象作为《风流信使》以及后来《法国信使》的商标延续至今。其实,在欧洲报刊发端期,“信使”(Mercurius)常用以指新闻报刊的名称或者作者名字,就像《法兰西比利时信使报》(Mercurius Gallobelgicus)(1594)、《英国信使报》(Britain Mercurius)(1625)。“Mercurius”这个词语在英国《宫廷信使报》(Mercurius Aulicus)(1643-1645)和保皇派其他新闻报册以及议会派的《英国信使报》(Mercurius Britannicus)刊名中得以使用,以“信使”作为报刊名称的做法随即流行起来。另外,“Mercurius”词语的广泛应用表明了,法国报刊在办报理念上都在效仿由巴黎书商J·里奇(J.Richer)在17世纪初创办的法国第一份杂志《弗朗索瓦信使》(Mercure François)。

在17世纪,法国报纸已经取得了一定的社会地位,但是报业依旧处在法国政府以及王权的完全控制之下。当时,法国以官方特许经营报刊的形式,通过不同的报纸刊物来垄断当时法国社会的思想传播,如政治新闻报刊《报纸》(Gazette)、科学技术报刊《学者报》(Journals des Savants)。在文学以及社会活动领域以《法国信使》的前身《风流信使》最为权威。

《风流信使》非常重视时尚领域的报道,这种报道方法填补了当时报刊对于时尚界介绍和报道的缺失。作为第一种报道时尚界的报刊,《风流信使》具有乡土气息、风格多样,并且它在传播时尚新闻、介绍奢侈品、时装、社交礼仪以及报道彼时法国时尚领袖国王路易十四的国内外活动等方面扮演着核心角色。

发行初期,《风流信使》为季刊,1677年之后改为月刊,至少有200余页,每期都刊登时尚评论、文学评论、戏剧演出附刊、学术会议、官吏任命等信息,并经常附带刊登歌曲、小诗、猜谜等趣味性内容。在整个1680年,《风流信使》都登载了关于“松塔大蛇”以及其口中所含最美红宝石的报道。1697年8月,它甚至刊登了一篇关于益智游戏孔明棋(peg solitaire)的详细介绍。

当时很多文学家向《风流信使》供稿,其中剧作家高乃耶(Thomas Corneille)成为维泽的重要合伙人,从1681年到维泽去世的前一年即1709年间,两人订下了规定得格外详细的契约条款,将办报所得收入及盈余平分,“由办报获得的收益以及各种礼物包括金钱、家具、珠宝、年金等,彼此各得其半”[2]。

随着《风流信使》知名度的不断升高,围绕这家报纸出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1683年3月5日,剧作家布尔索(Edmé Boursault)将自己的一部讽刺某报社的喜剧直接命名为《风流信使》,这引起了维泽的不满并且向警察报了案,布尔索无奈将这出剧改名为《无名喜剧》(La Comédie sans titre),从中可以看出《风流信使》在当时的影响力。

在17世纪末18世纪初,法国文学界爆发了一场所谓“古今之争”(Quarrel of the Ancients and the Moderns)的论战,其争论焦点在于古代作品与当代作品谁更优越。《风流信使》加入了“今方”(Moderns),在这场论战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并由此获得了读者极大的关注而提高了阅读量,接踵而来的是经济效益的提升。随之,维泽身价倍增,《风流信使》无可争议地掌握了法国艺术人文界的话语权,被誉为“大革命前最重要的文学报刊”[3],国王路易十四(Louis XIV)委任维泽作为他的史官之一。除了固定养老金之外,国王在卢浮宫另给维泽提供了一处住所。

1710年,维泽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在此之前,作为创刊者,他一直亲力亲为,主持《风流信使》的日常经营工作。在他在位的38年间,《风流信使》共发行488期并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在维泽死后,其刊物由杜弗莱斯尼(Charles Dufresny)掌舵直到1714年4月,这期间共出版了44期[4]。1714年10月,《风流信使》在冯特奈(Lefebvre de Fontenay)的管理下发行到1716年10月,但是最终被冯特奈抛弃。从1717年1月到1721年5月,神父布彻(Pierre-François Buchet)用《新信使》(Le Nouveau Mercure)的名字再次出版这份刊物并且采用了全新的排版。

(二)过渡时期——《法国信使》成长为半官方报刊(1724年至19世纪末)

1.《法国信使》诞生与立足

1724年6月,拉罗克(Antoine de La Roque)把这份几经变革的报纸改名为《法国信使》,标注“献给国王”(Dédié au roi)并号称精选当时最优秀的文学作品来出版,从此它开始带有半官办刊物的性质,法国政府开始指定其编辑人选(而编辑人员的工资来自发行收入)。为了提高《法国信使》影响力,在1745年到1752年9月期间,菲兹利耶(Louis Fuzelier)主持《法国信使》日常工作。之后,法兰西学院院士博瓦西(Louis de Boissy)接替菲兹利耶,直到1758年8月。博瓦西的继任者是马蒙代尔(Jean-François Marmontel),此人倾向夸大事实,最终被法籍英国语言文化学家拉普拉斯(Pierre-An-toine de La Place)取代。

在大革命前夕的1785年,潘寇克(Charles-Joseph Panckoucke)接管《法国信使》,当时的主编拉哈普(Jean-François de la Harpe)联合杜潘(Jacques Mallet du Pan)、马蒙代尔(Marmontel)、雷纳尔(Raynal)、尚福尔(Chamfort)、伏尔泰(Voltaire)等风云人物维持了《法国信使》的稳定运营。在大革命时期,《法国信使》刊名改为《法国人信使》(Le Mercure français)。1807年9月,《法国信使》和《哲学杂志》合并,1811年拿破仑禁止了《法国信使》的出版发行,但是在1815年该刊物顽强地重新面世,一直坚持发行到1825年。在此期间,夏多布里昂(Chateaubriand)曾短暂接管过这份刊物。

2.《法国信使》与中国文化传播

在漫长的发展过程中,《法国信使》及其前身《风流信使》曾经花费不少笔墨向法国社会介绍来自中国宫廷文化的一些活动。1700年2月,《风流信使》以100余页的篇幅来详细描述1700年初某次法国宫廷狂欢的盛况。

此次节庆活动于1月7日拉开序幕,开幕活动为马里城堡举办的盛大舞会。舞会推出的第一个节目便是题为《中国国王》(Le Roi de la Chine)的演出,其中糅合了音乐与舞蹈表演:“国王被一顶轿子抬着,前头走着三十来个中国人,既有歌者,又有乐手。歌剧院的德穆兰先生跳着一种滑稽舞蹈,表现一座宝塔,十分逗乐。”第二天,同样的节目又在马里城堡重复上演,可见该演出颇受贵族们欢迎。1月13日,舞会结束后,大厅深处大摆盛宴,“第五级台阶上搁了一件状似宝座的东西,仿照中国皇帝的龙椅样式放置。龙椅上坐着一个中国模样的人,身高大约四尺,两个矮小的中国女子侍立两侧……王子殿下的十二位臣子扮作宝塔分散开,每两张桌子中间坐一个。两个坐在冷餐大桌的下方,三个宝塔演奏乐器,两头有另外两个宝塔在唱歌。……德·勃艮地公爵夫人步入大厅的时候……十二位扮成中国人的臣子起身,从冷餐桌下拽出几张桌子,让公主和她的主要随侍贵妇坐下用点心……”。

这套精彩节目由贝兰先生(M.Bérain)一手策划:“我们很清楚他在这类事情上的才华”。《风流信使》撰稿人评价道:“在宫里大家从来没有像上次狂欢节那样玩得如此尽兴”。《中国国王》的演出具有奇异、变幻、不稳定、神秘的特质,这些其实属于典型的巴洛克戏剧风格。在17世纪末的宫廷娱乐活动中,类似糅合着神话色彩与田园情调的演出并不少见,然而把中国作为表演主题在当时还是比较新鲜的。

类似的活动随即获得欧洲其他宫廷的青睐。稍后一期《风流信使》报道了1700年1月25日斯德哥尔摩宫廷举办的假面舞会。舞会上同样出现了12座殷勤活泼的中国宝塔,这无疑是在仿效不久之前的法国宫廷庆典[5]。

(三)涅槃重生——传播象征主义思潮的“信使”(19世纪末至1924年)

19世纪80年代,象征主义思潮在法国正式打出旗号,此文学流派是对以孔德为代表的实证主义哲学和以左拉为代表的自然主义文学的反拨。象征主义者在题材上侧重描写个人幻影和内心感受,极少涉及广阔的社会题材;在艺术方法上否定空泛的修辞和生硬的说教,强调用有质感的形象和暗示、烘托、对比、联想的方法来创作。此外,象征主义文学作品多重视音乐性和韵律感。象征主义文学流派的崛起也给《法国信使》带来了重生的机会。

19世纪末,在瓦莱特(Alfred Vallette)的经营下,《法国信使》作为一份文学杂志再度复活。瓦莱特在当时颇为流行的社交场所圣克莱尔修女咖啡馆(la Mère Clarisse)结识了许多象征主义学派的大人物,包括莫雷亚斯(Jean Moréas)、莱诺(Émile Raynaud)、阿惹涅(Pierre Arène)、古尔蒙(Remy de Gourmont)、加里(Alfred Jarry)、萨曼(Albert Samain)和克洛斯(Charles Cros)等。新版《法国信使》于1890年1月1日发行第1期,它在传播象征主义新美学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1891年3月,欧里埃(Georges-Albert Aurier)在《法国信使》上发表在文学界引起轰动的文章《绘画里的象征主义:保罗 高 更 》(LeSymbolismeenpeinture:Paul Gauguin),该文奠定了“综合主义”绘画地位的基石[6]。同时,《法国信使》逐渐变为一份青年刊物,当时圈内人士将其称为“两个年轻世界的杂志”(La revue des deux Mondes des jeunes)。

在接下来的10年中,《法国信使》作为明星刊物而存在,当时著名诗人马拉美(Stéphane Mallarmé)和埃雷迪亚(José-Maria de Heredia)的新作都发表在这份刊物上,1898年的一期甚至达到了350页的巨大篇幅。在1899年12月发表的一篇文章中,瓦莱特表达了他的设想:“出版一份文学期刊能达成的三个目标,首先是赚钱,其次是聚集同样追求美学的作家、形成并且扩展美学流派,再次是刊登纯艺术性作品或者非主流的观点而不去迎合、迁就读者,而《(法国)信使》都要做到这些”。

瓦莱特和菈希尔德(Rachilde)于1889年喜结连理。菈希尔德是小说家,她的代表作《维纳斯先生》(Monsieur Vénus)曾经引起了广泛的道德争议。后来菈希尔德也一直作为《法国信使》编委会成员工作,她本人的人格魅力、工作能力及其文学作品对《法国信使》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菈希尔德每周二举办一次沙龙聚会,而所谓的“信使周二”的社交活动因参与其中的知名作家们而名声大噪。1905年,《法国信使》改为半月刊。改版后的这家老字号报纸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这归功于其一向严谨的态度和自由的笔调之间的巧妙结合。一个有趣的事实即是明证,正值“一战”期间的1916年3月17日,阿波利奈尔(Guillaume Apollinaire)在战壕里被弹片击中头部而负伤时,正在阅读的就是《法国信使》。

(四)后《法国信使》时期——融合图书出版业务(1924年至1995年)

19世纪末20世纪初,欧美等国家由自由资本主义向垄断资本主义过渡,各行各业都出现了垄断性的大财团,其报业发展亦呈现出集中化发展态势,表现之一就是报业与出版业务的融合。

与同时期的其他很多前卫的文学刊物一样,1894年《法国信使》开始经营出版图书的业务。凭借跟象征主义者们的合作,《法国信使》率先推出了尼采(Friedrich Nietzsche)作品的法文翻译版本,纪德(André Gide)、克洛戴尔(Paul Claudel)、柯莱特(Colette)和阿波利奈尔(Guillaume Apollinaire)的早期作品以及克林索尔(Tristan Klingsor)的诗作。

1935年,《法国信使》的舵手瓦莱特辞世,参与杂志编辑工作的杜哈曼(Georges Duhamel)接过他的工作。杜哈曼坚持瓦莱特的办刊方针,在1936年的一次访谈节目中,他说:“如果没有《法国信使》,那么法国知识和理智的链条就会少掉一环”。两次世界大战期间是一个转折点,由于杜哈曼的出色领导及其本人的作品在国内外取得的巨大成功,使得《法国信使》成功度过了大萧条时期。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引发了经济上的大动荡,但是《法国信使》并没有被击垮。

1938年,因为杜哈曼的反战立场,他被自己的老合伙人之一贝尔纳(Jacques Bernard)取代。在1945年,贝尔纳由于曾经与德国纳粹合作而被捕。二战结束而法国光复之后,出版社的大股东杜哈曼主要管理出版社方面的业务,他指定战时曾参与法国抵抗运动并且进行了地下出版工作的哈特曼(Paul Hartman)来管理《法国信使》的编辑发行工作。哈特曼很注重发表敌占时期的反抗立场文章,尤其是戴高乐将军的作品。

1958年,Éditions Gallimard出版集团收购了《法国信使》,西蒙尼伽利玛(Simone Gallimard)取得了管理权。1995年,《法国信使》这份历经风雨的刊物终刊。

二、《法国信使》在法国报业中的引领地位

一个国家或民族的报业发展史是其社会变革的记录史,《法国信使》的历史沿革印证了它在法国报刊史中的引领地位及其所享有的盛誉,其发展史亦反映了300年来法国的社会变革。

(一)《风流信使》创办期间

中世纪的法国曾是欧洲大陆最强大的农业国,强大的封建王朝中央集权,使得封建时代的法国报业一直受到封建王朝的专制统治。1474年,法国官方开始着手管理出版业,1537年建立出版检查制度,严格控制思想的传播,这种高压政策一直影响着法国的报刊业发展。在16世纪至17世纪期间,虽然法国的报纸不少,但全国只有3份报纸脱颖而出获得过国王的钦定:《公报》(Gazette)、《学者报》(Journal des Savants)、《文雅信使》(Mercure Galant)。《公报》和《学者报》分别垄断了当时的新闻以及科学技术的传播,其中最晚创办的《文雅信使》则在文学、艺术和娱乐界起到了绝对的引领作用。在当时的法国,专制时期的报刊不得自由报道政治新闻,因而法国报刊在内容方面逐渐形成一种传统,即真正的新闻报道并不发达,而用文学语言写作的时效不强的文章占主导地位,并在随后的较长年代里,一直保有这样的特点。这对于风格更轻松的《法国信使》来说,无疑是一个极为有利的环境,使得这份期刊能够在文艺界肆意发挥,几乎成了当时软新闻的代名词。

(二)改名为《法国信使》的过渡时期

随着18世纪启蒙运动的开展,以法国为中心的欧洲迎来了一次史无前例的思想大解放。启蒙运动的思想浪潮不可抵挡,法国政府终于妥协。1777年元旦,法国第一份日报《巴黎日报》创刊。该报经政府批准出版,主要刊登社会新闻。而《法国信使》这样的社会生活性、文学艺术性较强的刊物自然在启蒙运动中更加如鱼得水并且受到了法国民众极高的关注,对于推动启蒙时代的法国社会发展起到了关键作用。

1789年,震惊欧洲的法国大革命爆发了。大革命时期的法国,思想处于高度解放状态,新闻业也得到蓬勃发展。然而,法国乃系欧洲大陆中心的农业大国,其商品经济并不发达。经济基础决定了法国人民为争取人权解放的运动,无论从政治和从思想上来讲,都是不彻底的。从思想上来看,小农意识“自私、狭隘、保守、封建”的思想渗透法国人心甚至连最前线的革命人士也不例外。“人权的解放”在付诸行动的时候难免成为空谈。早已注定的法国大革命的“失败”,使法国新闻业的蓬勃只是昙花一现,然而其对后世的影响却无法忽略。

这个时期,法国的文化思潮受启蒙运动影响,以“自由、平等”为核心,新闻报刊作为文化的宣传工具,决定当时法国新闻宣传的核心是人权的解放。在法国大革命时期,各种鼓吹革命的报刊风起云涌,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马拉创办的《人民之友报》(1789年9月在巴黎出版,1792年改名为《法兰西共和报》),而被称为“大革命前最重要刊物”的《法国信使》在此期间改名为《法国人信使》,以适应大革命的浪潮。

(三)《法国信使》涅槃重生后的时期

工业革命对欧洲的影响,英国的崛起,动摇了法国欧洲大陆霸主的地位。从1792年4月开始,法国卷入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先后与奥地利、普鲁士、英国、西班牙、意大利诸邦国对垒,战争延续了20余年。内外战争的冲击,使法国经济受到巨创,法国需要国内的暂时安定。随着大革命的失败,拿破仑军事独裁、波旁王朝复辟,法国文化也从辉煌走向暂时的衰落,表面看似倒退,而文化的解放却已成事实。这个时期法国的文化处于休养阶段,而新闻业亦是如此。在这个阶段,《法国信使》成了拿破仑专制的受害者,在1811年《法国信使》甚至经历了被迫停刊的挫折。

而后在长达90余年里,法国的新闻自由一直饱受摧残,但当时整个欧洲科技文化的发展却不容忽视,这也为之后法国新闻业的辉煌奠定了基础。随着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开展,科技、经济的发展,全世界陷入了资本主义国家的掠夺与瓜分之中。伴随着经济掠夺而来的,是文化的掠夺。而文化的掠夺,反映在某种程度上,是文化科技的迅猛发展。战争的需要、政府的支持,促使通信技术不断革新,交通运输产业迅猛发展,由此给法国新闻业提供了科技保障,不仅促进了法国新闻业的发展,更造成了法国新闻业此时期的辉煌。在这股浪潮的推动下,《法国信使》也涅槃重生,展现了强大的生命力。更重要的是,之后《法国信使》也成了推动当时法国甚至整个欧洲的人文建设蓬勃发展的中坚力量,使得法国维持了欧洲文化强国的地位。

(四)后法国信使时期

法国的新闻媒体如今被称作“是西方各国中最年轻的媒体”。法国现存的所有报刊,绝大多数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才创办。而《法国信使》作为古老的“三大官报”之一,一脉相承的延续下来无疑是非常珍贵的,无论是在报刊声誉、文化底蕴和办报经验上都是当时法国报刊里的佼佼者并且依然保留了它对法国社会的巨大影响力和引领作用。

二战中法国本土的沦陷带给法国文化巨大的冲击,而二战后直到20世纪末21世纪初,以法语为载体的法兰西文化面临严重的危机——来自以美国为首的外界工业文化的攻击。对报纸,法国政府历来推行多元主义原则,鼓励多种报纸、多种声音,鼓励报业之间展开竞争。在法国文化和外国工业文化激烈碰撞的战场中,只有包含深厚历史积淀和底蕴的《法国信使》能够承担起维护法兰西本土文化的重任,扛起引领法兰西文化传播的大旗。

从创办到终结,《法国信使》(《风流信使》)存在300多年,在此期间它也经历过数次大起大落,但一直作为法国报刊界的一块金字招牌而存在,有极高的声誉。一代代报人认真稳重以及锲而不舍的态度、自由洒脱的笔调、紧跟潮流和其他领域的动态的办报精神使得这份刊物从官报时期的温室环境到日趋激烈的竞争中始终立于不败之地,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法国信使》及其前身《风流信使》在法国报刊史上的地位极为重要。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之下,它对于很多领域的报道和介绍都是开创性的,在时装、社交、奢侈品、奇闻轶事等方面,在所有报刊中,无能与之抗衡。作为一份易读性和亲和力极强的刊物,《法国信使》对于丰富不同时期法国人的社会生活产生了重要影响。

参考文献:

[1]郑超然,程曼丽,王泰玄.外国新闻传播史[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0:110.

[2]G.Weill.日报期刊史[M].宋善良,译.长沙:商务印书馆,1940(民国二十九年):38.

[3]Darnton.Revolution in Print:The Press in France 1775-1800[M].Berkeley,CA: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48.

[4]François Moureau,Le Mercure galant de Dufresny(1710-1714)ou le Journalisme à la mode,Oxford,The Voltaire Foundation,1982.

[5]罗湉.活宝塔.江湖大夫与戏剧中国:法国宫廷与民间演出中的中国形象,1667-1723[J].国外文学,2007(01):37-44.

[6]冉利强.法国象征主义艺术运动鼎盛期[J].艺术教育,2009(10):120-121.

(责任编辑:王念选)

中图分类号:G2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2928(2016)03-0042-05

收稿日期:2016-02-09

作者简介:罗浩明(1991-),男,江西南昌人,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法国文学与报刊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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