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蕻良小说中重庆形象的建构

2016-03-18 19:35肖太云
安康学院学报 2016年6期
关键词:端木蕻良重庆作家

肖太云

(长江师范学院 文学院,重庆 408100)

端木蕻良小说中重庆形象的建构

肖太云

(长江师范学院 文学院,重庆 408100)

作为东北流亡作家群的重要一员,抗战期间,端木蕻良两次驻足重庆,留下了鲜明的文学印迹。作家以自身对重庆地貌气候的直接感知,对战时重庆地理空间、地域生活、地理气质的体认感悟以及对重庆地域语言的敏感,为世人构建了一个富有特点的外来者(流亡作家)眼中的重庆(陪都)形象。重庆负载陪都的符码意义后,陪都这个特定的自然、文化时空域,尤其是域内的人生百态是端木蕻良小说关注的重心。陪都的堕落人生、丑陋人性是作家揭批的重点。而在重庆期间,端木蕻良对中国现代文学的主要贡献是他塑造了一批陪都“多余人”形象。端木蕻良以文学家的良心为抗战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端木蕻良;重庆形象;陪都空间;多余人

以杨义、梅新林为代表的文学地理学研究重视地域流动对作家创作的影响及在文学作品中的相应体现。为此,在2009年重庆师范大学召开的“第二届区域文化与文学学术研讨会”上,为体现重庆地域在抗战文学中的重要地位,杨义做过《中国文学地理中的巴蜀因素》发言[1];2005年四川大学冯宪光教授也写过《重庆抗战时期的文学地理学问题》[2]。受此启发,本文从地域角度出发探讨端木蕻良及其创作与重庆的关系,主要是追寻作家在战时重庆的文学轨迹、当时重庆这个特定时空场域对作家创作的影响以及在小说中的具体体现。

解放前,端木蕻良的足迹踏遍大江南北。他前、中期文学创作的几个重要节点与天津、上海、重庆、香港、桂林、武汉这六座城市紧密相关。而战时首都重庆,因其独特的地理方位和政治象征意义,更是成为当时文人的向往之地和聚集地。

民国时期的重庆,地处四川东南部,“地无一尺平”,触目皆是高山峻岭,除了水路交通较便利外,陆路交通极为不便。在天下太平时,重庆地位似乎不足道,而在抗战的多事之秋,一举升为陪都之后,就由一个偏僻的山城上升成为大后方的交通枢纽、政治中心和文化中心。近现代以来默默无闻的重庆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撑起民族的脊梁,成为中华民族复兴的重要根据地。各路知识精英一时荟萃渝城,单就知名小说家来说,就可列出一长串名单,如巴金、茅盾、老舍、张恨水、徐訏、路翎、姚雪垠、端木蕻良等。他们在巴山蜀水间播种下星星火种,摩擦出灿烂文化火花。这是现代文明与巴蜀文化的一次历史性大碰撞、大融合,形成辉煌的“重庆陪都文化(文学)现象”,影响绵延至今。

作为东北流亡作家群的重要一员,端木蕻良曾两次驻足重庆。第一次是新婚后,为躲避战乱,与萧红先后避难于重庆,时间自1938年8月初至1940年1 月17日,滞留时间近一年半。在渝的这段时间,虽然国事维艰,生活动荡,但端木蕻良的文学生命始终生生不息。首先,他参与文学活动的热情未曾丝毫衰减。只身到达重庆后,便应先期的邀请搬入重庆北碚夏坝的复旦大学,出任新闻系兼职教授,同时兼任复旦《文摘》副刊的主编;1938年9月,又加入由胡风、陈子展发起的“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北碚联谊会”,为抗日救亡尽一份责任。同年11月,与萧红应邀参加苏联大使馆在枇杷山举行的十月革命纪念节的庆祝活动。其次,尽管居无定所,频繁搬家(由重庆《国民公报》社男子单身宿舍到歌乐山乡建社的招待所,再到沙坪坝复旦农场的简陋平房,最后迁入复旦教授宿舍秉庄才算安定下来),但作家仍笔耕不辍。刚到重庆后不久,在纪念“九·一八”七周年的日子,创作出思乡抒情诗《在嘉陵江上》,经贺绿汀谱曲后,发表于重庆《大家唱》,成为传唱歌曲。1939年2月应戴望舒之邀,为香港《星岛日报》副刊《星座》撰写抗战长篇《大江》。同年底又应香港《大公报》杨刚函约,创作长篇《新都花絮》。陆续写作《嘴唇》《风陵渡》 《螺狮谷》 《火腿》 《义卖》 《青弟》《生活指数表》 《找房子》 (原名《泡沫》)8个短篇小说。同时,为萧红散文《回忆鲁迅先生》撰写后记,在上海的《文艺新潮》上发表论文《关于〈科尔沁旗草原〉》。再次,在重庆的日子还迎来了两部新书的出版。一部是作家在天津创作的首部长篇《科尔沁旗草原》,在距离创作完成整整六个年头,历经诸多曲折后,经夏丏尊、叶圣陶的努力,终于在1939年5月由开明书店出版。一部是短篇小说集《风陵渡》,在同年底由上海杂志公司出版。而饶有趣味的是,即使是1940年离开重庆移居香港后,端木蕻良仍与重庆发生着丝丝缕缕扯不断的文学关系。他去香港的一个预定任务是应复旦教务长孙寒冰之约,为重庆的复旦《文摘》社在港的代理机构大时代书局编辑《大时代文艺丛书》。他在港写作的诗词《水调歌头》和《破阵子》发表于2月19日的重庆《新晚报》。3月,小说集《大时代的小故事》由重庆复旦大学文摘出版社出版。5月,《江南风景》小说集由重庆大时代书局出版。而略显讽刺的是,8月中旬,他的新作《新都花絮》却是被“重庆中央图书杂志审查委员会”以触犯审查条例为由下令停止发行。

第二次重庆之旅是1945年到1946年,停留时间一年多。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前夕,端木蕻良由遵义到重庆,参加郭沫若领导的政治部第三厅抗日戏剧宣传队第四队。据刘承思《忆与端木蕻良的交往——致钟耀群同志的信》[3],1946年2至9月间,端木蕻良白天经常与朋友坐茶馆,说文议事;这年“五四”,在重庆“抗战堂”参加由郭沫若主持的抗战后第一次文艺节纪念会;参加王若飞、吴邦宪、叶挺、邓发“四·八”烈士追悼会;同年7月19日赴刁家巷广东新会旅渝同乡馆,访戏剧家许幸之和文艺工作者吴传佑,与许交谈文学理论和创作,坦诚交换对当时文坛文人的看法。直到这年的9月,端木蕻良才离开重庆赴武汉,去接任邵荃麟、葛琴办的《大刚报》副刊《大江》。

从端木的这两次重庆之行来看,一次是抗战中避难重庆,一次是抗战后过道重庆,停滞时间都不长,但都留下了鲜明的文学轨迹。尤其是第一次,虽处艰难时世中,但重庆给作家留下了深刻印象,使他诞生了包括小说、散文、论文、歌曲在内的数十篇作品,为读者呈现了一个鲜活饱满的战时重庆形象。

端木蕻良对重庆形象的建构,主要表现在对重庆地理空间的呈现、地域生活的提炼、地域气质的征显及地域语言的征用。地理空间是文学地理学批评的一个常见术语,指文学文本中蕴含的空间形态,首先指向文本中的自然地理空间呈现。重庆地处中国第二阶梯云贵高原的边缘地带,境内多高山峡谷,沟壑纵横,长江、嘉陵江夹城而过。端木蕻良作为一个“下江人”(外来人),第一次来到重庆这片陌生的地域,对他来说,一切都显得新鲜又神秘,凭着作家的敏锐感受,他捕捉到一个个富于重庆地域特色的地理意象,在作品中建构了一个典型的山城地理空间。这里的地理意象主要是指:作品中所表现的所有具有物质形态的具体物象,它支撑、充实着地理空间的建构,是地理空间的物质载体。

重庆是典型的山地气候,潮湿多雾,号称“雾城”。雾的形状、颜色变化莫测,对一个出生于北方的人来说,是神奇也是神秘的。端木小说多次呈现重庆的雾,并作为一种环境或景物描写,构成小说的活动背景。《新都花絮》开篇写雾:“水田里的湿气慢津津的腾上来,在山谷里横成一条一条的白道。冷雾来时是慢的,游离的,还带着刺鼻的腥味。雾气是翻滚的,一会儿扩大,一会儿缩小,一会儿也会自消了的。”迷蒙、变幻的雾定下了全文的氛围和基调。女主人公宓君在陪都的人生轨迹就是一团迷雾,来时懵懂,置身其中迷茫,去时迷糊。雾这个地理意象很好地契合了文本意蕴空间的建构。第七章还有一次晚雾情景描写,即宓君为山谷小屋中神秘的歌声吸引,在暮霭白雾中追寻神秘的唱歌人(即男主人公梅之实,她后来的恋人)的情景。此情景既贴合山地雾岚的情态特征,又发挥着情节的预示效能:她在雾岚中对梅之实发生兴趣,进行着可望而不可及的追踪,他们之间的爱情注定只会是镜中花水中月,如山中雾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作为陪都,重庆是战时日本的重点轰炸对象。西南多山,“防空洞”作为自然地理意象得到作家们的关注,由之衍生出的人文地理意象——“跑警报”,成为了众多内迁作家的表现对象。沈从文、汪曾祺、老舍、端木蕻良等都将“跑警报”这个战时特有的文化意象调入文本中或进行调侃,或作为故事的结构点进行设置。《新都花絮》以“跑警报”来呈显、讽刺陪都上层男女的人生丑态;《生活指数表》以“跑警报”所暗示的战时时代背景来敷衍情节。另外,端木蕻良对战时沿江特有的竹架屋意象、“船头低而船尾高”的嘉陵江船意象(《新都花絮》)、大江意象(《新都花絮》 《大江》)、茶馆意象(《嘴唇》 《生活指数表》)都进行了贴切传神的勾画摹写。这些自然地理意象往往蕴含丰富的巴文化意味,同时也是人文地理意象,具备巴蜀气质、重庆精神,不只构成小说的活动背景,甚至具有本体性特征。如茶馆意象,完全可作为《生活指数表》除男女主人公之外的第三重要角色,在文本中起到冷然旁观的隐形叙事者作用。茶馆是川人的一个日常活动场所,构成一种茶馆文化。在《生活指数表》中,茶馆不仅拥有作为一个自足主体所蕴含的丰富象征意味和文化寓意,它还支撑着文本地理空间的建构,对于小说主题的掘进、深化发挥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重庆负载陪都的符码意义后,陪都这个特定的自然、文化时空域,尤其是域内的人生百态是端木蕻良小说关注的重心。重庆古属巴国,传统的巴渝气质现今的重庆精神主要体现为积极进取、勤劳勇敢、淳朴善良。重庆人有麻辣的性格,直来直去、肯吃苦、不轻易服输。重庆成为陪都后,大量的外来人口涌入,成为一个人口及文化的大杂烩,形成特定的陪都空间、陪都气质。端木蕻良作为一个外来作家,其小说较少关注重庆本地人的生活轨迹,很少去表现传统的巴渝精神,如《新都花絮》中老妈子程妈、厨子老王及《生活指数表》中的茶馆老板娘等,他们都是重庆本地人,拥有勤劳本分的品质,但作家对他们的表现却不深入。有失也有得,端木蕻良却拥有重庆本地作家所缺乏的优势,即他凭借一个外来者的敏锐观察,对陪都空间、陪都文化、陪都气质有较独到的体会与表现。

重庆是战时首都,也是一座避难之城、欲望之城,是人生的大舞台、人性的照妖镜,食色男女陷身其中,或茫然找不到出路、看不到希望,成为“多余人”。或酒醉金迷、醉生梦死,成为寄食者、苟活家。同时,作为抗战大后方的重庆,也荟萃了不少中华优秀儿女,他们在重庆休养生息后,重新出发奔赴各条战线,为抗日尽一份自己的力量。端木蕻良是其中的一分子,他以文学之笔为抗战做贡献。

重庆期间,端木蕻良对中国现代文学的主要贡献是他塑造了一批陪都“多余人”形象。陪都各色人等,纷繁复杂。其中,不乏一些有志青年,他们有报国的热情,但或不知道向何方努力,看不到出路而悲观失望;或仅凭个人感情参与抗战,一时兴起却不能持久坚持,这个群体可命名为“多余人”群体。对陪都生活情境体验近一年后,端木蕻良在《新都花絮》中塑造了一个典型的“多余人”形象——宓君。宓君带有萧红的影子,在《风雨八十年,艰辛文学路》中作家回忆:“萧红在写作之余常去看望孩子,围绕保健院的题材,萧红写了《林小二》等短篇,我则写了长篇《新都花絮》”[4]。作家当时与萧红住在歌乐山的乡建社,歌乐山上有座保育院,院长是国民党元老王昆仑的夫人曹孟君,所收孩子多是武汉一带过来的难童和流浪儿。这些素材全被作家就地采撷,成为小说的情节基线。宓君是重庆人眼中的“下江人”,大户人家的子女,父母的掌上明珠,因失恋从北京来到重庆投亲散心暨避难,她不满闲适优裕的“笼中鸟”生活,想为抗战尽力。虽“依然是烦躁的,依然带着颓唐的情绪”,且有着“固有的寂寞”,但宓君决心“要投到抗战的洪流中去,一切吃苦受饿我都不怕……过去什么都是可笑的,灰色的……我要改变”。面对着中华民族伟大的抗侮战争,宓君最初投身抗战事业的心思是坚定的。她决心要从一个落落寡欢的贵族式女子变身为一个有用的公民,“贡献出自己的服务的热情”。她确实踏踏实实地到儿童保健院去做事了,赢得了孩子们的喜爱,身心俱悦,弥补了空虚,收获了自信并赢得了一份爱情。可随着爱情的幻灭,宓君身上固有的享乐畏难情绪占了上风,病重的孤儿“小小”她不管了,保健院的工作她不声不响地退了出来,她无所适从,要逃往香港去了,“多余而来,多余而去”。应该说,在重庆当时的环境下,有无数类似宓君这样的青年,作家拈出此一女性典型,在她身上融缩了时代的影子,寄寓着作家对时代人物的观察和思考,接续了中国现代文学中由鲁迅(子君)、郁达夫(“我”)、巴金(觉新)等开创的“多余人”形象系列。

陪都气质有积极健康的一面,也有阴暗晦涩的一面。重庆是一个大染缸,一个时代、社会的大舞台,生旦净末丑皆现形表演。端木蕻良在渝创作的《大江》 《螺狮谷》 《风陵渡》写重庆或重庆外围英勇的抗日故事;《青弟》讲述一个乡村小孩念念不忘学父亲,要长大后“当兵打日本,做荣誉战士”,最后惨死在日寇刺刀下的故事;《义卖》刻画在救亡图存面前,善良的新闻记者对小流氓唐三的灵魂拯救和感化。这些让作家看到中国的脊梁,民族复兴的希望,与传统的重庆精神一脉相承。然而陪都是一个大哈哈镜,人性的一切都在展览、被放大,目睹更多社会的不公和腐败,端木蕻良凭一个作家的良心,以犀利的笔触活现陪都乱世男女的丑态人生,剖露人性的卑微可耻。《嘴唇》 《泡沫》 《生活指数表》 《火腿》上演的是四幕陪都的社会丑剧。在国破家亡之际,《嘴唇》中子可和莉莉满足于“竹笼里鸡”似的生活,沉湎于个人感情的小世界,接吻时莉莉念念不忘的还是“我需要——皮大衣”的物质追求和享受。《生活指数表》中的史同醉心于爱情的游戏,而女主人公茵明唯一在乎的是恋人虚伪的爱情赞美及法币贬值,爸妈可能要紧缩他们的供给,“下半年生活要痛苦了”的紧迫现实,这就是她的一切,她的天。《泡沫》中填满逃难的黄桂秋小姐脑海的全部意念就是找房子及虚荣的面子问题。《火腿》上演的是火腿专家魏小川先生以火腿贿赂同乡前辈,费尽心机谋取在陪都的一份职事的生活丑剧。

长篇小说《新都花絮》更是一个丑陋人性的展览馆。新都即陪都,《新都花絮》中的新都是一个堕落之都:八小姐嫈君逢场作戏,爱慕虚荣,其丈夫在香港做投机生意,囤货奇居发国难财;贪图享受的小女人杨紫云则是一个“花瓶”,她的“肢体是丰腴的……气味是强烈的”,住在沙发、床铺、地毡都是软软的,“仿佛深陷下去”金漆鸟笼似的公寓里,她的人生目的就是享乐和“征服她那在社会上有着很高地位的丈夫”。杨紫云作为一个醉生梦死的典型代表,贯穿小说的始终,是作家批判、反思的主要角色。而她的丈夫杨荫生是一个“乐观得有点令人感到无耻”的国民政府官僚,迷恋女色,挥霍公款,吃喝玩乐,中饱私囊,是当时重庆数不清的无耻政客、蛀虫的代言体。小说第六章——“游南山公园”更是对社会众生丑相的一次集中展示。重利现实的钱氏夫妇、卖弄风情的黑衣服女人、娇气的康小姐、变态的法律教授、虚伪的经济学教授、华丽的女漫画家、世俗粗鄙的姬姓“接吻专家”、世故的心理学专家及玩桥牌的军官,再加上做作的嫈君和恶心的杨紫云、腻歪的杨荫生,此章以公园小天地作为容纳、晾晒丑陋人性的大舞台,为全文最精彩之处。《新都花絮》作为一篇现炒(指以萧红经历为原型)现卖(指写完后在报刊上即时发表)的急就章,是“乱世男女,一塌糊涂”的人生百态图,是当时重庆地域生活的真实写照。小说含有作家自觉的时事指向意识和社会批判倾向,代表着作家对重庆大后方抗战现实生态的焦虑表达与理性思考。

对重庆地域语言的调用也是端木蕻良小说建构重庆形象的一个策略。作为一个东北流亡作家,端木蕻良在渝创作的小说适度征用重庆方言,凸显重庆特色,尤其体现在人物对话上。如《新都花絮》中程妈的语言:“小姐过去看一下不?”“真是荒得连斤肉都买不到”,厨子老王的语言:“这是啥子鱼哟!”山路上“棒棒”(重庆对替人挑重负、卖力气者的习常代称)的回话:“我上磁器口去。来了一船柑子,相因得很!”另如《生活指数表》茶馆老板娘的语言:“小姐!今天没吃广柑,广柑这年成可贵啦,都是下江人来闹的嘛!”茶客的语言:“要得呣,一些子焦炭,值得五颗炸弹,要是这样,把重庆四周都烧起焦炭,任凭他炸去好了。”重庆方言幽默诙谐,多用感叹词。这些地道方言的运用,增加了小说的本土色彩和重庆韵味,让人忍俊不禁。

端木蕻良两次在渝的时间加起来不足三年,但他以自身对重庆地貌气候的直接感知,对战时重庆地理空间、地域生活、地理气质的体认感悟,及对重庆地域语言的敏感,为世人构建了一个富有特点的外来者眼中的重庆形象。它可为重庆文学研究特别是重庆抗战文学研究提供起点与启发,这是端木蕻良对中国现代文学的贡献。

[1]杨义.中国文学地理中的巴蜀因素[J].重庆师范大学学报,2010(1):9-12.

[2]冯宪光.重庆抗战时期的文学地理学问题[J].社会科学研究,2005(6):172-177.

[3]刘承思.忆与端木蕻良的交往——致钟耀群同志的信[J].新文学史料,1997(4):74-77.

[4]端木蕻良.风雨八十年艰辛文学路[J].纵横,1997(2):47-53.

【责任编校 曹 刚】

The Construction of Chongqing’s Image in Duanmu Hongliang’s Novel

XIAOTaiyun
(School ofChineseLanguageandLiterature,YangtzeNormal University,Chongqing408100,China)

DuringtheAnti-JapaneseWar,asanimportantmemberof theGroupsNortheastExiledWriters,DuanmuHongliangstopped inChongqingtwice,andleft adistinctiveliterary imprinting.Through direct perception of Chongqing landformclimate,writer builded a rich characteristics of outsiders(author in exile) in the eyes of chongqing(a second capital) image for the world,with geographic space,regional life,awareness of geographic temperament,andsensitivity toChongqingregional languageintheWartime-Chongqing. After loading code meaning of a second capital for Chongqing,Duanmu Hongliang’s novel focused on Chongqing’s life-type of this particular natural and cultural airspace.Author focused on revealing the downfall of the life,ugly human nature of the capital.And in Chongqing,The main contribution which Duanmu Hongliang’s Novel to modern Chinese literature lied in a batch of“superfluous man”imagethat created by writer.Duanmu Hongliang created abatch of“superfluous man”imageof the capital which was the main contributionthathisnovel tomodernChineseliterature.DuanmuHongliangmadeits owncontributionfor theAnti-JapaneseWar inwriter’sconscience.

DuanmuHongliang;Chongqingimage;capital space;superfluousman

I207.42

A

1674-0092(2016)06-0049-04

10.16858/j.issn.1674-0092.2016.06.010

2016-05-02

重庆市社会科学规划博士项目(2015BS097)

肖太云,男,湖南邵阳人,长江师范学院文学院副教授,文学博士,主要从事沈从文和吴宓研究。

猜你喜欢
端木蕻良重庆作家
作家的画
重庆客APP
端木蕻良与重庆复旦大学的情缘
作家谈写作
作家现在时·智啊威
重庆人为什么爱吃花
“端木蕻良”笔名背后的故事
《讲话》背景下端木蕻良建国初期小说探析
视觉重庆
在这里看重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