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欲扭曲人性,真爱拯救灵魂
——以《榆树下的欲望》中的爱碧为例

2016-03-18 04:37黄翠兰
广东石油化工学院学报 2016年2期
关键词:尤金欲望奥尼尔

黄翠兰

(广东石油化工学院 文法学院,广东 茂名525000)



贪欲扭曲人性,真爱拯救灵魂
——以《榆树下的欲望》中的爱碧为例

黄翠兰

(广东石油化工学院 文法学院,广东 茂名525000)

摘要:爱碧是美国戏剧之父尤金·奥尼尔在《榆树下的欲望》中塑造的一个欲望强烈、性格鲜明的悲剧形象,在物欲与情欲的精彩博弈中,追求爱欲的爱碧最终走向毁灭。通过对爱碧由追求物欲导致人性沉沦及因爱欲而升华灵魂的解读,剖析她由欲望走向毁灭的悲剧根源,从而揭示奥尼尔特有的悲剧观。

关键词:尤金·奥尼尔;《榆树下的欲望》;爱碧;欲望;毁灭

《榆树下的欲望》(Desire Under the Elrns,1924,以下简称《榆》) 是部揭示欲望导致毁灭的悲剧。剧作的背景是1850年,在美国新英格兰地区的伊弗雷姆·凯勃特家人,他们都是“田庄迷”,无法挣脱物欲的诱惑。在争夺田庄的过程中,父子成仇、母子乱伦,无望的西蒙和彼得远走西部淘金,爱碧和伊本因“杀子”将等待法律的制裁,只留下老凯勃特独守农场。

爱碧是《榆》中最极端、最富有鲜明个性特征的悲剧形象。在与夫子为攫取田庄的明争暗斗中,她不择手段地勾引继子与其“乱伦”生下了田庄的合法继承人,而非理性的爱欲冲动又让她因“杀子”而走向毁灭。通过爱碧欲望旅程(物欲、情欲、爱欲)中贪婪的物欲与非理性的情欲的博弈,奥尼尔昭示世人,任何一种欲望,如果超越限度,终将导致不可避免的悲剧。爱碧悲剧性结局的根本原因就是由于失控的情欲所致。

本文将通过对爱碧由追求物欲导致人性沉沦及因爱情而升华人性的解读,剖析她因失控的情欲走向毁灭的悲剧根源,从而揭示奥尼尔独特的悲剧观。

1从归属需求走向物欲,导致人性的迷失和沉沦

爱碧是个三十五岁的寡妇,她丰满、充满生命活力。“圆圆的脸蛋很美,但这美却被一种粗俗的肉欲破坏了。她的嘴角有力、执拗,眼睛里有着一股坚决、毫不退却的神气[1]217。”爱碧自幼父母双亡,在酒鬼的丈夫病死后,也失去了唯一的孩子。经历了生活磨难的爱碧渴求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过一种轻松、快乐的日子。从这种行为动机来看,她的要求是正当的,愿望是合理的。为了走出贫困无依的生活,爱碧只有通过婚姻来改变生存困境——下嫁比她大四十岁、行将就木的伊弗雷姆·凯勃特,但她在找到归属后却走向物欲的贪婪,在自我膨胀的物欲中导致人性的迷失和沉沦。这些变化从爱碧与凯勃特父子的物欲冲突中就可窥见。

1.1与凯勃特关于“家”的言语冲突,凸显爱碧的归属感与财产渴求

爱碧虽出身清贫,性情却并不软弱。当爱碧发现自己的追求受到凯勃特父子的挑战后,她坚定地向他们表明了自己追求家与财产的态度。在爱碧初到农场时,七十五岁的老丈夫——凯勃特告诉她:“咱们到家了,爱碧。”初次亮相的爱碧就毫不掩饰对“家”的渴望,她双眼得意地察看着凯勃特家的住宅,兴奋地说:“真美——美极了!我不能相信这真是我的[1]217!”这欣赏之中带有惊喜,也有意外。而“我的”一词表明其不能与他人分享的独占欲望。凯勃特听后,厉声更正:“你的?是我的!”面对凯勃特的挑战,爱碧毫不示弱,用与他一样锐利的目光回报他,她身上那股坚决的、毫不退却的强势态度让凯勃特望而生畏,使他不得不改口说:“是咱们的……一个家是得要个女人啊[1]217。”爱碧马上更正说:“一个女人是得要个家[1]217!”她的话语虽然只是将凯勃特的词语顺序做了调整,却鲜明地彰显出她在家中的地位及其女性主体意识。她的声音中有一种主宰一切的力量,显然是在向凯勃特表示,她绝对不是凯勃特的奴婢或仆役。体验过贫困生活滋味的爱碧需要的就是一个能够自我作主的家,这就是爱碧下嫁给凯勃特的动机。她要通过婚姻来改变自身的处境,做自己生活的主人。

当着即将离家淘金的西蒙和彼得的面,爱碧毫不掩饰作为女主人的自豪心情。她带着征服者所具有的优越感说:“我得进去瞧瞧我的房子[1]218。”这自豪的话语既流露出爱碧对家的渴求,彰显出她对归属感和安全感的追求,同时也透露出她对财富强烈的渴求欲。爱碧强烈的归属需求与占有欲源于生存的悲苦境遇。她不仅渴望通过这个已拥有的家来确保自己衣食无忧的生活,还要通过占有这个家庭来满足自己贪婪的物欲。

在与凯勃特对于“家”的权利争夺战的第一轮争斗中,爱碧就稳操胜券。她言行虽少,却态度强硬、目标明确。初次亮相,就以胜利者所特有的优越感占领了属于自己的领地一家。而由于她的到来,眼看着继承家产无望的西蒙和彼得只有弃家去淘金。从中也不难看出,作为赢家的爱碧的智慧与果敢。

1.2与伊本关于“家”的言语冲突,凸显爱碧的物欲强烈追求

尽管爱碧在凯勃特及其两个出走的儿子面前不断地强调自己是房屋的主人,但她发现,自己获取财富的道路上还有个拦路虎。尽管西蒙和彼得两兄弟已经出局,自动放弃财产继承权,她还有个劲敌,这就是凯勃特的小儿伊本。伊本热爱田庄并要夺回田庄以完成对母亲的承诺。在爱碧没有进门之前,伊本已为独占农场扫清了障碍。他用盗取来的父亲的积蓄作为路费,诱使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放弃了对农场的继承权,换取了两人签下的将农场三分之二的继承权转让给他的契约。爱碧的到来无疑对伊本构成巨大的威胁,成为他实现母亲夙愿的最大障碍。伊本视爱碧为妖精,对她怀有敌意和怨恨。而初次相遇,爱碧就被强健的伊本所吸引。“她上下打量着他,欣赏着他那强壮有力的身材,看着看着,她朦朦胧胧地被他的青春和健美唤起一种欲念[1]221。”爱碧对于这个年龄比自己小十岁的对手采用了与凯勃特不同的态度,她以交友示好,开门见山的对伊本说:“我想我能叫他(指凯勃特)为我干一切事[1]222。”爱碧坦白了自己嫁给在年龄上足以做自己父亲的凯勃特并非是出于爱情,而是为了得到令人垂涎的田庄。爱碧向伊本坦言:“就算我确实想需要一个家又怎么样?我嫁给他这么个老头,还会图别的什么[1]223?”当伊本揭穿了她的图谋,并骂她:“他就买了你——像买个娼妓一样?而他给了你价钱——这个田庄——这是我妈的,你这个鬼东西!——这田庄现在是我的[1]223!”面对伊本的挑战,爱碧毫不示弱。她针锋相对、咄咄逼人地向伊本说:“这是我的田庄——这是我的家——这是我的厨房!”“还有楼上——是我的卧室——我的床[1]223!”“这是我的”,这种排比句式的强调,已经彰显出田庄女主人鲜明的立场。它不仅反映出爱碧发自内心的得意,也张扬了爱碧强烈的自我意识。表面看,爱碧过激的行为有些不可理喻,如果考虑到她的经历,也就情有可原了。正如爱碧所言:“我得为我的权利而斗争[1]223。”此时,爱碧的归属心理已经升级为贪婪欲望,凸显出强烈的财产占有欲。“她的占有欲来源于她对命运的抗争、对过去辛酸痛苦生活的补偿,体现了她试图拯救并把握自己命运的主动性。她要成为家庭的主人,要占有和支配田庄[2]274。”而对田庄强烈的占有欲以及与伊本的冲突引发了爱碧的人性迷失与沉沦,使她变成物欲的俘虏。她觊觎伊本的身体,为汹涌的情欲所驱使,以至达到病态的程度。对占有田庄志在必得的爱碧告诉跟她较量的伊本:“就是一棵烂草你也甭想到手[1]228!”“我要让这家里的一切都成为我的[1]240”,言外之意,伊本也将被她吞下。只要她愿意,也可以将伊本像他的两个兄长一样驱逐出境。这种赤裸裸的霸道足见其自私、贪婪与邪恶的欲望。此时,爱碧对家的欲望,已经从安全感蜕变为物欲与情欲的占有冲动。

2从物欲与情欲走向爱欲,在人性升华中走向毁灭

爱碧的物欲追求是与情欲愿望交织在一起的。为争夺田庄,自私、极端的性格使她失控的欲望呈现出人格分裂及非理性特征。为了满足贪婪的物欲,爱碧不择手段地用“乱伦”来实施生子的计划,而当情欲/爱欲占上风时,极端的冲动让她以“杀子”非理性行为来证明真爱。在非理性物欲与情欲的精彩博弈中,爱欲让爱碧走向极端,她的人性开始复苏,超越了情欲与物欲的泥潭,呈现出纯洁的利他倾向。也由于失控的爱欲而导致了新的罪恶——“杀子”的非理性行为,最终将她引向毁灭的悲剧性结局。

2.1物欲与情欲交织,展示贪婪的欲望

对田庄垂涎三尺的爱碧,发现与自己争夺田庄者不仅有伊本,丈夫也没把她当成合法继承者。作为一个虔诚的清教徒,伊弗雷姆·凯勃特勤劳、节俭,用了五十年的血汗,在乱石中建造出自己美丽的田庄。他视田庄为唯一靠得住的财富,由此而生贪婪的占有欲。凯勃特像驱使奴隶那样驱使自己及妻儿在农场卖命。当两个妻子被累死之后,出于对三个儿子的失望,他娶回了爱碧,却并没把她当成田庄的继承人。他认为,“老婆不是我本人的,儿子才是我——我的血肉——我的。我的东西该留给我的后代,留给了他们,这些东西才依旧属于我——即使我在六尺土下还是属于我的[1]233。”凯勃特只打算把田庄留给自己的儿子。在凯勃特永久占有田庄的意识中,竟然冒出长生不死甚至死后让房子为自己陪葬的荒诞想法。“如果我能够活下去,我就要活下去,无尽期地活下去!或者,要是我办得到,在我临死的时候,我会放一把火,看着它烧掉——这幢房子,这儿每一个麦穗,每一棵树,直到最后一根草!我会坐着,看着一切都随着我死去,没有人能占有曾经属于我的,我用血和汗从一无所有中开辟出来的东西[1]231!”这种赤裸裸的占有欲,一方面,展示出凯勃特与农场融为了一体的生命意识;另一方面也凸显出他的贪婪自私、冷酷和顽固。面对这种超常的贪欲,“女性与家庭主宰者都构成欲望的压抑与反叛关系,欲望不能实现的生命冲动格外强烈[3] 36,”爱碧深知只有生儿才能实现独占田庄的愿望。财迷心窍的爱碧诱使凯勃特承诺,在自己生儿后将田庄给自己。凯勃特自然希望她能生子继承家业,使他占有农场的欲望能延续下去。于是,爱碧便开始了她非理性的“乱伦”计划。她早已布置好陷阱,准备将情场猎物捕捉到手。此时,“爱碧的欲望不单单体现为物质的占有欲, 还体现为强烈的性欲。凯勃特和伊本代表了她不同的欲望。凯勃特可以给她物质满足和家的归属感, 伊本则是她性欲的投射[4]54。”

出于物欲与情欲的双重渴求,爱碧引诱了有恋母情结的伊本。仇恨爱碧与其势不两立的伊本,在爱碧进门后就被她所吸引,与自己的天性作斗争。伊本安慰自己说自己是为母亲报仇而与爱碧发生了“乱伦”关系。这种“不伦之举,虽表面上为肉欲的满足,并在客观上推进了二人理性目标的实现,实质上则成为他们统一矛盾的自我、获得纯粹爱情的转折点”[5]188。在这场畸形的“情感游戏”中,俩人发生了真情。伊本背叛了向母亲的承诺,爱碧也由物欲转向情欲。当两人爱情的结晶诞生后,爱碧不仅实现梦寐以求的愿望——有了个田庄继承人,也逐渐领悟了爱情的真谛。

2.2情欲战胜了物欲,展示爱欲动人的力量

当76岁高龄的凯勃特在喜得贵子庆祝舞会中得意地告诉伊本,田庄的继承权是爱碧及自己的小儿的,“一根木头一块石头都没有你的份”。伊本听后如遭五雷轰顶,他痛苦地失声痛哭。他以为自己受到欺骗,上了爱碧的圈套。爱碧和他生子就是为了得到田庄:“原来这是她的诡计——一直在欺骗我——正如当初我怀疑的那样——把什么都吞下——包括我[1]257。”让他后悔莫及的是,他竟亲手给自己创造了个更为有力的竞争对手。当爱碧和盘托出那是在爱上伊本之前所为时,伊本怒火中烧,扬言要与爱碧及其夫子算账,离开农庄,远去加州赚钱,归来复仇。当爱碧听到伊本痛恨与己争夺继承权的亲子,“但愿他没生出来!但愿他现在就死!……是你生了他——为的是偷走我的田庄——才把什么都改变了[1]260。”此时的爱碧被炽热的爱情所燃烧,她对伊本的爱已“胜过一切”[1]263。这种人类独有的美丽情感让她舍不得伊本的离去。在疯狂的执迷中,失去理性的情欲让爱碧的理性失控,“要是他来到世上就是为了给我带来这些——扼杀了你的爱情……那么,我也恨他。”爱碧误以为牺牲儿子就能再获伊本的爱心,她问伊本:“要是我能向你证明,我没有偷走你田庄的念头——那么一切都会和过去一样,我们会像过去一样地彼此相爱……你会永远不和我分离的,是吗[1]261?”伊本应允表示赞同后,爱碧喜形于色。“也许我能够收回上帝做的事[1]262。”为消除伊本的误解,挽回和伊本的爱情,爱碧居然不惜舍弃田庄,甚至舍弃亲生骨肉来证明自己的真爱。“财欲与情欲一直支配着爱碧的性格发展,形成双重人格与分裂状态,直到最后,当财欲的实现(生子)与向情人示爱的爱欲实现相冲突时,爱欲战胜了财欲[3]36。”爱碧痛苦地用枕头闷死了自己深爱的小儿,放弃了这个将给她带来田庄继承权的孩子, 以此为代价来换取伊本对爱情的认可,并甘愿承担一切罪孽的后果。

1)爱欲超越了贪婪。爱碧杀子的行为是极端残忍的,倘若纯粹是为了本能欲望的满足,这种反人性之举就更令人发指,显得变态、没有人性了。需要明确的是,在《榆》里,这个孩子从孕育之初就不单纯是作为爱情的结晶出现。他本来就是爱碧争夺财产这一阴谋的产物,是爱碧夺取田庄的一个棋子。他是作为田庄/贪欲/财富这种符号出现的。倘若是从物欲/财富与爱情这两方面作比,爱碧弃物重情的选择就显得单纯,杀子的行为似乎也变得可解,因为它代表着爱碧对财富物欲的抛弃、对人间真爱的追求。在物欲与爱欲的博奕中,爱欲超越了贪婪,爱碧宁可牺牲一切以获得爱情。这种真情超越了占有田庄的私欲,是一种人性的复苏,突显了她灵魂的升华。这种大胆、热烈的举动,已经变得忘我,以至超越她身上那种狡诈、贪婪、邪恶的可憎因素。

2)爱欲超越了财富/爱子。爱碧杀子的行为会让人想到希腊神话中美狄亚的决绝。她们都是通过毁灭他人——“杀子”来实施自己的计划。弃妇美狄亚是为了报复丈夫的喜新厌旧;而爱碧却是因为爱情,她对杀子的罪过痛苦不堪。“我也不愿意这么干的,我恨自己已干了这事。我爱他……可我更爱你——而你要走了[1]264。”在二难的抉择中,爱碧宁可牺牲财富/爱子,也不能失去爱情。“如果说美狄亚的行为是出于对爱情的报复和绝望,那么爱碧则是为了希望和证明爱情,如果说美狄亚是被无情的神唤醒的话,而在现代社会中,神被抛弃了,取代他们的是对爱的崇高而变态的追求[6]74。”

3)爱欲拯救了人性。爱碧杀子的举动,不仅让自己的人性得到拯救,也让伊本从人性的迷潭中走出。伊本初闻爱子被杀,由狂怒变为对爱碧的恐惧害怕。他疑心爱碧要诬陷自己为杀人凶手而立刻前去报案,打算把爱碧交给警长。归途他翻然醒悟,意识到了爱碧的挚爱,被她的真情所感动。伊本建议爱碧与自己一起逃走,爱碧拒绝了,她坚持自己应该面对法律惩罚,宁愿承受法律的制裁。“我应该受惩罚——为了我干的罪恶[1]270。”爱碧的救赎让伊本看清自己同样有罪。爱碧不愿意让所爱的伊本受到伤害。她强调:“我不能让你受苦!”当伊本坚持与爱碧一起坐牢时,爱碧表示:“我不愿意让你这样[1]271!”此时爱碧的“欲望”已经发生了改变,由贪婪的物欲/非理性的情欲变为至诚的爱欲。“我应该”“我不能/我不愿意”这种富有牺牲精神的利他主义精神,在爱碧身上以前是不曾有过的。这跟那个登场时口口声声称呼田庄的一切都是“我的”的贪婪的自我主义者是迥然不同,此处的利他呈现出爱碧性格中的善良、忘我、炽热与真诚。

4)爱欲赎救使心灵和谐。爱碧不仅以真爱唤回伊本的爱情,赢得他的信任,也让伊本的人性获得升华。他不仅承认了爱碧的真爱,与她共同承受杀子犯下的罪过,也获得了心灵的和谐安宁。面对毁灭时,他们摒除了私欲,放弃占有田庄的梦想,毅然接受法律的制裁,“他们的爱情最终荡涤了人性中丑恶的物欲与粗鄙的肉欲的成分,得到了净化,升华到人性的一个新的高度[7]75。”

3结论

尤金·奥尼尔认为,导致人的悲剧有两种因素,除去外部力量外,还有自身的“悲剧性缺陷、荒谬的本身的一种弱点[8]265”。对于爱碧形象的塑造,作者是矛盾的。“他一方面赞赏爱碧的爱超越了物欲、肉欲而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爱情,另一方面也鞭笞和讽刺了在这爱情背后的本能欲念[6]75。”

在《榆》中,作者用爱碧以舍弃田庄/亲生骨肉为代价唤醒伊本的真爱,俩人一起走出物欲/人性的迷潭的戏剧化转变凸显出人类真情的力量,强化了爱碧弃物重情的动人之处。同时也展示了爱碧自身的“悲剧性缺陷”[8]265——爱碧由于本能欲望的渴求——失控的情欲导致犯罪,最终走向杀子的毁灭性冲动,这种非理性的欲望最终将爱碧送上自我毁灭的不归路。可见,欲望是一把双刃剑。自然的欲望是人类情感的原动力,而非理性的欲望则是灾难与悲剧的源泉。

综上所述,奥尼尔在《榆》这出悲剧中,通过爱碧由物欲所致人性沉沦、用真爱感召伊本,最终走向毁灭的悲剧,淋漓尽致地剖析了人性的两极:“摧毁人自我的,正是人性中贪婪与淫荡的本性;而拯救人类自我的,也只能是人性的升华与灵魂的净化[7]75。”

[参考文献]

[1] 尤金·奥尼尔.天边外[M].荒芜,汪义群,译.桂林:漓江出版社,1984.

[2] 刘永杰,王艳玲.《榆树下的欲望》的女性主义解读[J].中华女子学院学报,2005(5):71-75.

[3] 张鸿声.榆树下与雷雨中——奥尼尔与曹禺的悲剧观念比较研究[J].北京联合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5(1):34-38.

[4] 蔡晓燕.欲望体系中的女性主体——解读尤金·奥尼尔《榆树下的欲望》[J].四川戏剧,2008(4):53-54.

[5] 李晶晶,江滨,张晓来.《榆树下的欲望》与《悲悼》归属感主题探讨[J].天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2):188-192.

[6] 丁华良,李红英.从《榆树下的欲望》剖析奥尼尔的悲剧意识[J].内江师范学院学报,2003(5):73-76.

[7] 陈立华.从《榆树下的欲望》看奥尼尔对人性的剖析[J].外国文学研究,2000(2):71-75.

[8] 弗吉尼亚·弗洛伊德:尤金·奥尼尔的剧本——一种新的评价[M].陈良廷,鹿金,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3.

(责任编辑:骆磊)

Greed Distorted Humanity Whereas Love Saved the Soul——An Example Analysis of Abbie in Desire Under the Elms

HUANG Cuilan

(College of Humanities and Law, Guangdong University of Petrochemical Technology, Maoming 525000, China)

Abstract:Eugene O'Neill, the father of American drama, created the tragic character Abbie with strong desire and distinct personality inDesireUndertheElms.In the contradiction between her desire for wealth and desire for love, the pursuit of love eventually led Abbie to destruction. In this paper, Abbie’s experience of degradation by the pursuit of wealth and the subsequent sublimation of her soul on account of her desire for love is interpreted and analyzed to find out the roots of her tragedy that desire leads to destruction, which reveals the author’s unique view on tragedy.

Key words:Eugene O'Neill;DesireUndertheElms; Abbie; Lust; Ruin

收稿日期:2015-12-17;修回日期:2016-01-08

作者简介:黄翠兰(1963—),女,广东高州人,副教授,主要从事外国文学、世界文学与比较文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2562(2016)02-003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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