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我所接触到的陈邃衡

姚晓东

中国共产党的亲密朋友，原江苏省政协副主席、民建中央名誉副主席、民建江苏省委名誉主委陈邃衡同志离开我们已经八年了。每当想起被人们称作“邃老”的这位可敬前辈，他的亲切笑容、爽朗笑声便会浮现在我的眼前，回荡在我的耳边。

我1982年夏天大学毕业，分配到新华日报政法处工作。初做记者，领导让我跟随老记者吴友松跑统战口。

老吴从事了三十多年统战方面的宣传报道工作，和各民主党派和工商联的领导同志们都很熟悉。头几次采访，他把我这个年轻记者带到他们面前，一一介绍。廖运泽、徐美峰、程秉文、邓昊明……老吴给我说了许多这些统一战线老同志的曲折经历和爱国事迹。

介绍到省民建主委、南京市副市长陈邃衡时，老吴讲述了这位人称“马路市长”的党外人士不少生动故事。记得老吴说起1982年各界人士迎春座谈会上，陈邃衡慷慨陈词批评省环保局：门前垃圾成堆，还在批评这个、处罚那个。省委领导当场赞扬陈老的主人翁精神。老吴除发了座谈会消息，还专门写了一篇《陈邃衡副市长肝胆相照慷慨陈词 对省党政机关工作提出要求和批评》，《新华日报》刊登后，《人民日报》在一版作了转载。

采访中我了解到，文革前陈邃衡就曾担任南京市副市长，1981年再度出任此职。此后到卸任的两年多时间里，他工作作风非常深入，虽已年过花甲，仍经常走街串巷，检查饭馆、菜场、饮食摊点、公共厕所、垃圾场地、道路、河流，狠抓环境卫生、力促环境保护，本着“勿以善小而不为”的精神，解决了许多群众日常生活中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马路市长”美誉就是拥戴他的南京市民叫开的。为此，中央中央有关部门的内部刊物专门介绍了他的事迹，称赞他“像一个党性很强的共产党员那样在工作”，“值得广大干部和共产党员学习”。

陈邃衡同志十分平易近人，很亲切地称我这个刚满20岁的小年轻“姚同志”。在他这样与党风雨同舟、肝胆相照数十年的党外人士心目中，“同志”是一个非常神圣的称呼。打那以后的20多年，我不论是当记者采访时遇到、还是转到其他岗位在开会等场合见到邃老，都会十分敬重地问候他。

2002年起我在省委办公厅工作，联系统战方面工作，和邃老接触的机会更多了。他虽已进入耄耋之年，却总是精神矍铄、开朗健谈。他曾和我谈到长寿之道：精神上要有支柱，与中国共产党同心同德，在统一战线耕耘不辍；学习和工作上要与时俱进，跟上改革开放的形势，多思考、多调研、多建言献策；起居上要健康规律，坚持适合自己的体育锻炼（邃老直到过了80岁还打网球）；情趣和情绪上要丰富乐观，他就时常写写诗文，打打扑克，兴之所至还哼唱歌曲——邃老是很好的男中音呢。

2007年2月10日，在新春佳节即将到来之际，省委在南京东郊宾馆召开党外人士迎春座谈会。邃老发言时，结合自己亲自调研的成果，对江苏加快发展旅游业提出了建议，并满腔热情地表示要继续发挥余热，保重身体、指导后生，一辈子不离开统一战线。在座同志都为他的精神所感动，热烈鼓掌。邃老又应大家要求，朗诵了自己的诗作《九十抒怀》：“指路明灯，立党为公。奔小康，山河变，中华挺胸。九十未虚度，盛世堪慰报国情。说实话，办实事，讲实效，座右铭。服务人民，领袖教导，愈老眼愈明……”

那天会后省委设宴招待党外人士。我给邃老敬酒时，对他所说一辈子不离开统一战线表示尤为敬佩。他高兴地说：“我以这句话为题写了一本书，回头送你一本。”一旁的省政协副主席、省委统战部长周珉说：“今年是民主党派换届之年，要开展以政治交接为主题的教育活动，希望换届结束后，邃老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为党派的年轻同志上一堂传统课。”邃老一口答应。

不久，邃老就托民建省委机关的同志给我捎来了他亲笔题赠的《我这一辈子离不开统一战线》一书。而他精心准备的讲座，也于2007年9月17日上午在省社会主义学院十二期民主党派骨干培训班上举办。这位老人对自己答允的事情是多么认真啊！

邃老的讲课我去听了。他用自己的亲身经历，生动地阐述了民主党派与中国共产党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的优良传统，殷切地期望民主党派成员要做到“三个热爱”、“三个坚持”，即：热爱中国共产党、热爱社会主义祖国、热爱党派组织，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坚持不懈地学习、坚持发挥主观能动性。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邃老真情讲述，台下鸦雀无声，大家都沉浸在一种水乳交融的气氛中，一种心气相通的感动中。

其后一段时间都没见到邃老。2007年12月9日是星期天，中午12点多我突然接到邃老打来的电话，他说昨天起身体很不适，可能需要马上住院。“我自己感到这次病比较严重，很可能前景不好，所以要向省委报告。”从邃老的声音里我能感觉到老人的虚弱，一向豁达的他用了这种语气，情况当然是比较严重了。我安慰了他几句，表示马上向领导汇报并做好安排。放下邃老的电话，我立即请省委总机接通梁保华书记的秘书小徐，书记当天去苏北参加通榆河北延工程的开工仪式，这会儿正和几位领导商谈工作，我请小徐迅速向书记报告。几分钟后，梁书记亲自打电话来询问邃老的情况，指示我们马上联系好邃老住院治疗的各项事宜。随后，同去苏北的省委副书记张连珍也关切地打来电话。经联系，在省委统战部周珉部长、省卫生厅郭兴化厅长的亲自安排下，当天下午2点多钟，就将邃老接到了省人民医院干部病房。

邃老给人们留下的最后印象，民建机关有位同志是这样写的：“文教支部代表去医院看望陈邃衡同志，他头脑始终清醒，一直想着他人，意志坚强地克服着病痛，他的93岁生日是12月在医院笑声朗朗中度过的……”

想着他人，笑对病痛，完美地为自己在统一战线的一辈子画上句号——这就是我始终敬重的陈邃衡同志。

（责任编辑：顾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