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 捷, 孙小龙
(1.贵州师范学院地理与旅游学院,贵州贵阳550025; 2.贵州师范大学国际旅游文化学院,贵州贵阳550001)
贵州民族村寨旅游商业化发展的文化生态思考
郜捷1,孙小龙2
(1.贵州师范学院地理与旅游学院,贵州贵阳550025;2.贵州师范大学国际旅游文化学院,贵州贵阳550001)
以区域旅游发展为切入点,基于文化生态理论的研究视角,对西江苗寨受到以旅游经济过度商业为主的复合生态环境的影响进行分析,认为西江苗寨过度旅游商业的既定事实是文化生态的动态系统中文化与环境在相互适应,“文化核”作为一套编码系统会稳定的维持现代文化中的“原生”,在西江苗寨旅游商业化发展进程中,西江苗寨中具有传统本性的文化展示(现象、活动等)仍然在被传承和研习,只是其包裹“文化核”的整体文化表现在与旅游经济环境促进、共生。
文化生态;旅游商业化;少数民族;西江苗寨
文化生态的概念来自于人类学中的文化生态学。在人类学研究中,文化生态同属于舶来之物,主要是借用生态学科中的相关理念、理论和方法等对文化现象的研究以及在“互动”的作用下所形成的一种新的理论。文化生态最初是由美国人类学家斯图尔德(J.Stewart)在其著作《文化进化和过程》中提出,并将文化生态视为一个包括内核与若干外核的不定型的整体[1]152-154。认为文化的发展和进化与其所依托的自然、社会环境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环境的差异所培育的文化具有“核”的内在区别,并将环境和文化视为辩证的相互作用。文化一方面受环境的影响,另一方面也对环境产生影响。
文化生态的研究场域相当广泛,张燕清在研究福建信用文化中认为,文化生态成为现代经济发展中不可或缺的隐性的人文因素,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区域经济可持续发展的潜力和后劲[2]。吕拉昌在对纳西族文化研究中提出,民族文化是民族在长期与自然界交流、交融中形成的稳定的生活方式,一旦形成,又表现为这种生活方式对自然环境的矛盾性与适应性[3]。对于文化生态的理论应用研究多数集中在区域特殊文化的演变及形态的变化中,而特殊文化的“文化核”不可或缺的从基因层面上影响着、左右着“现代”中的“传统”,而在少数民族村寨发展中过度商业化的发展使得区域内传统的、稳定的民族文化生态受到影响乃至破坏或消失。文化对人来说无时不在、无处不在,它影响着国家、民族的发展,影响着老百姓的现实生活。一旦文化生态出了问题,其破坏力要远远超过自然生态的破坏。因为,文化生态是人类各种文化要素的生态系统,是人类生态系统的文化编码[4]。
旅游是一种特殊商品,必然要遵循市场经济的内在规律,伴随市场经济的发展,少数民族地区的商业化进程在加速发展[5]。民族文化作为一种特殊的稀缺资源,在市场大环境的影响下,在“保护与生存”的天平上逐渐地在发生偏移。旅游作为一种能够迅速整合现有资源及促进民族村寨发展的推手,推动民族村寨经济的迅速发展。据国家旅游局测算,截止到2013年底中国乡村旅游年接待游客人数已经突破3亿人次,旅游收入超过400亿元,占全国出游总量的三分之一,全国农业旅游示范点已达到359家,遍布全国31个省区市[6]。
商业化原指不属于买卖流通和通过货币实行交换的事物,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已经转化或变异为可以进行买卖和货币等价交换。而旅游商业化的趋势,即表现为物质与非物质形态的“资源”与等价货币“需求”的交换,则在不断地加强。旅游商业化已经开始主导少数民族村寨的经济形态发展。基于旅游为核心的商业化在民族村寨发展初期能够迅速凸显其“存在价值”及潜力,但旅游商业化的“度”被不断放大。民族文化的严格保护与旅游商业的适度发展,本可以形成一种区域旅游良性发展的互动“平衡”。但在面临个人经济诱惑、政府GDP增长及游客不断增长的旅游需求中,民族村寨旅游不可避免的向“失衡”倾斜,具体表现为家家旅游、户户旅游、全民旅游,在民族村寨旅游景区中随时随地的收费。当游客拿起照相机与村民合影后,自然要有一个经济交换的商业化程序。民族村寨旅游商业化普遍存在“过度”消费倾向。作为一系列衍生的表现,会发现原住村民传统的素朴在与利益发生着价值互换,表演、欺骗、吹嘘、争执已然可以被熟视无睹,作为一种经济形态的演变,与之相匹配的文化生态也在发生着变异。旅游商业化在“掌管”着少数民族村寨经济发展的同时,也作为一种环境因子“左右”着民族村寨中固有的表现方式与“文化生态”。
西江苗寨,位于贵州黔东南州雷山县东北部,是一个具有典型苗族文化聚落的小村寨,现有1 285 户5 120人,其中苗族人口占99.5%[7],寨内分为东引、羊排、平寨、南贵4个行政村,苗寨由十余个依山而建的自然村寨相连成片,是目前中国乃至全世界最大的苗族聚居村寨,故有“千户苗寨”之称。在当地政府引导下,于2008年正式对外开放接待游客。2011年,西江千户苗寨景区被评定为4A级旅游景区。数据显示,2010年西江苗寨接待游客93万人次,旅游综合收入5.6亿元,2013年1-6月份接待游客84.59万人,同比增长47.22%,旅游综合收入5.98亿元,同比增长52.94%。与此同时,当地村民人均收入也有显著提高,2008年西江人均年收入3 205元,2011年西江人均年收入达到7 100元,高于贵州省平均农村人均收入(5 650元)[8]。
旅游发展在支持和促进西江苗寨经济环境良性变化的同时,也转变为对文化因子的恶性影响。在过度旅游商业化发展的综合环境影响下,西江文化生态从原生的传统逐步向游客示范的现代转变。在西江文化生态环境中,具有典型代表的事件是“旅游逃票”。自从2009年西江旅游公司介入西江苗寨旅游发展中,开始实行一票制管理方式,西江苗寨从一个开放式的文化环境变为具有旅游商业化特性的封闭式旅游景区,与此同时,在西江大规模旅游参与中,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社会群体:参与旅游发展的村民与未参与旅游发展的村民。通过实地了解发现,在1 285户村民中约有20%的村民直接参与到当地旅游业的发展(如农家乐、特色手工艺品制作、销售等),而绝大部分的村民(其房屋住所与主要旅游街道较远的村民)则没有分享到旅游带来的收益,就衍生出“间接被动旅游参与者”。他们通过带领来西江旅游的游客逃票的事实,来获取属于自己的“旅游收益”。
另外一个典型事件是“吹芦笙”。芦笙是苗族特有的竹制管乐器,在西江苗寨每到盛大节日(如鼓藏节、苗年、吃新节等)村民会聚集起来吹芦笙来庆祝,而在西江传统的文化习俗里,非节日吹芦笙则被视为会影响到“风水”,会影响村寨来年的运程,并会被罚3个280(280块的炮竹、280块的米酒、280块糯米)并由苗王主持作为补偿来向神灵祈祷。而,西江苗寨旅游商业化发展所带来的变化则是村民及苗王对每天中午民俗歌舞表演中对吹芦笙的默许,因为商业化的表演会给村民们带来切实的利益(即有限的旅游收入分红,每人每天40元)。同时也反映出在民族村寨旅游商业化发展中,村寨与旅游开发公司之间有限认同的矛盾。而从所属文化生态的特质来看,属于外部旅游文化形态,主要表现出在宏观经济环境下行为方式的转变。
旅游逃票及吹芦笙都是对于旅游开发所引起的商业利益的追逐和分配,外在的文化所依赖的生存环境在发生着潜移默化的变化,而在文化生态互动的增长和促进系统中,大的、外部的、旅游经济环境的土壤所孕育出的内在西江苗寨文化环境也发生了变化。原有的民族村寨中“借工、帮工”的原生文化生态反映转变在西江苗寨中简单的经济支付(70-80元每天工钱),原有的四个寨子之间“不能通婚”的文化变为可以通婚的事实说明,旅游商业化的发展作为一种非核心、原生的土壤,但在文化与经济、文化与环境的动态系统中,产生了相互示范影响作用,对当地文化生态产生了指引性的带动。
旅游商业化的发展,表现出西江少数民族村寨“物质环境”与“心理环境”的“总体文化环境”变化,在村民之间内部文化形态和村民与公司间外部文化形态的互动关系上,表现出“暂时对抗”和“有限平衡”。作为动态变化的生态系统,旅游商业化的外在经济宏观环境,影响了内部文化生态的发展及不同文化形态的形成,相反,从文化的互为主体性来看,存在即是合理的,西江苗寨交叉的文化形态存在环境反过来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当地村民对于苗寨开发旅游而导致的对传统原则的挑战或违背,而表现出生物与非生物之间的生态关系平衡。而关系的平衡,究其原因在于“文化核的力量”。文化核是稳定的文化生态核心[4]。在一个民族文化形成、传承和演变的过程中,在受到外部物质环境影响的历史过程中,文化核作为一种最为稳定的因子,内在的控制着文化的本质。在西江苗寨旅游商业化对文化生态的冲击中,作为文化核心的以原始宗教信仰为代表的鼓藏节表现、继承和展示着西江苗寨核心文化,只是在文化与旅游经济环境动态平衡系统中,实现着自我的文化升级。
少数民族地区旅游商业化的发展使得少数民族地区的生活结构在发生变化,原有的传统文化形态在逐渐地消失,原有的具有典型文化代表性的“建筑体”正在变为具有同一性的水泥、瓷砖“代表物”。旅游商业化的进行对少数民族地区、村寨的文化生态系统产生着不可估量的影响。对于西江苗寨过度旅游商业化的既定事实,不能够说完全地保护其文化的原真性或妥协地接受旅游商业化的影响视为可取之路,相反在文化生态的动态系统中,文化与环境在相互适应,文化核作为一套编码系统会稳定的维持现代文化中的“原生”。因此在西江苗寨旅游商业化发展进程中,西江苗寨中具有传统本性的文化展示(现象、活动等)仍然在被传承和研习,只是其包裹“文化核”的整体文化表现在与旅游经济环境促进、共生。
管理学中的权变理论认为,在管理实践中要根据所处的环境和内部条件的发展变化随机应变,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普适的管理方法。同样在少数民族村寨旅游商业化发展的背景中,文化生态系统也存在一种“文化的权变”,文化的权变与其所存在的环境息息相关,即没有任何一种一成不变或完全原真的文化表现,在社会、经济环境的趋势下,文化生态总会保持其权变的平衡。
[1]司马云杰.文化社会学[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152-154.
[2]张燕清.从文化生态的视角看福建信用文化现状[J].福建论坛(经济社会版),2003(12):76-78.
[3]吕拉昌.论纳西族民族文化生态[J].人文地理,1999(6):23-28.
[4]张小军.驯鬼年代:鬼与节的文化生态学思考[J].民俗研究,2013 (1).
[5]蒋辉,赵奇钊,刘仁贵.旅游业:民族地区文化变迁的双刃剑[J].怀化学院学报,2005(4):9-11.
[6]中国行业报告网[EB/OL].http://www.chinairn.com/report/20130502/ 141614513.html.
[7]西江镇政府2005年统计资料.
[8]中国行业报告网[EB/OL].http://www.chinairn.com/news/20131231/1 51532770.html.
A Case Study of Commercialization in Ethnic Minority Villages Based on the Perspective of Cultural Ecology
GAO Jie1,SUN Xiao-long2
(1.College of Geography&Tourism,Guizhou Normal College,Guiyang,Guizhou 550025;
2.School of International Tourism&Culture,Guizhou Normal University,Guiyang,Guizhou 550001)
Based on the analysis of he regional tourism development and the cultural ecology,the authors analyze comprehensive ecological environment and the excessive commercialization of tourism economy in Xijiang Miao village.The authors hold that excessive commercialization in tourism is actually an adaption to each other in culture and environment and the culture is the core as a coding system which maintains the reality about the culture,In the process of commercialization in Xijiang Miao tourism development,Xijiang Miao culture display(phenomenon,activities,etc.) of a traditional nature is still in the inheritance and is studied.The“cultural core”of performance in the whole culture and economic environment coexist and promote local tourism.
cultural ecology;tourism commercialization;ethnic minorities;Xijiang Miao village
F592.3
A
1671-9743(2016)07-0036-03
2016—06—05
郜捷,1981年生,女,山西大同人,讲师,研究方向:旅游市场营销、旅游服务;
孙小龙,1983年生,男,山西大同人,讲师,研究方向:区域旅游发展、旅游企业开发与管理。